小四哼了哼,“你别不懂装懂。你没瞧见吗?五个字的偏旁是金木水火土。我要是对下联也得是这个。”
老三这一瞧,还真是!
老二捏着下巴也作苦思冥想状。老三抽了抽嘴角,边往外退边摇头,“真是疯了,想不出来就想不出来呗。”
一直到吃饭,两人也没想出来。
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屋内点着暖炉,桌上是严春娘精心准备的菜肴。
中间是一个锅子,四周摆着各种菜式。
大家伙吃得都很欢,唯有老二和小四脑子里想着对子,手里举着筷子就是不夹菜。
林云舒敲了敲桌子,“行啦,这对子难倒无数人。你俩这一时半会的就对出来了?赶紧吃饭吧?”
两位画师听着有趣,“什么对子?”
老二不像小四那样认真,听娘亲这么一说,他立刻就放弃了。简单把上联讲了一遍。
两位画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他们怎么没听说过这个对子。
不过这两人都是出道教,年轻时四处游历,擅长山水。对学问一道也爱,只是没有对画那么执着罢了。
两人琢磨一回上联,发现其中玄机,自知答不出来,也就丢下不管了。
小四见大伙都热热闹闹吃饭,也担心自己太过扫兴。拿起筷子吃起来。
就在这时,门外隐隐传来打斗声。
大雪封路,离得最近的就是书院,可书生和先生都已各自归家。
哪来的打斗?
众人立时警醒几分,纷纷撂下筷子。老三最是迅速,一把抄起立在桌角的宝刀,打开院门,一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官道上一群人正在打斗。
仔细一瞧竟是一群蒙面歹徒围攻一个身穿类似官袍的年轻男子。
第21章
众人的脑袋一个叠着一个,透过门缝看去。
林云舒瞧着男人身上的衣服有几分眼熟,想了好一会都没想出来。倒是那两位画师认得,替她解惑,“那是锦衣卫,他身上穿的是飞鱼服,手上拿的是绣春刀。也不知道这人又挖到什么腌臜事,叫人追杀了。”
正当他们看热闹时,老三已经加入战斗。
蹲在下面的老大急了,“娘,老三掺和进去干啥呀。咱们跟他又不认识。”
林云舒拍了下他脑袋,“别急。”
老二眯了眯眼睛,“三弟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咱们已经瞧见了,等双方结束战斗,估计得胜方就要来结果咱们的性命了。”
严春娘吓得捂住嘴。
老大急了,“那还等什么呀。咱们去帮帮老三,这群黑衣人本事这么高强,老三要吃亏的呀。”
边说他边从底下退出,跑到灶房摸了两把菜刀出来,一把交给老二,一把自己拿在手里。只是他毕竟没杀过人,两手攥着刀柄,腿肚子却直打颤。
严春娘拉住老大的胳膊,眼神无声祈求。却被他一把扯开,轻轻摇了下头无声拒绝。
明明他很害怕,却仍旧将房门打开,好像视死如归的烈士踏上战场那样英勇。
两人刚冲出去,还没凑近,就见老三刀法利落,黑衣人接二连三倒了下去。
众人激动万分,忍着脸上被风雪刮擦的疼痛,站在门口,不错眼地瞧着十丈之外已经落幕的战场。
林云舒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静静地看着小四立在血泊中,周围都是鲜血,跟白雪形成一种色彩鲜明的对比,妖冶又狠辣。
而那锦衣卫此时正攥紧手臂,仰头发出凄厉一声嘶吼,声音像极了猛兽被杀戮前的哀嚎,只是下一秒就见他硬生生向后倒下。
众人将视线落到他身上,这才注意到他的左手方才被最后一名黑衣人砍断,此时正掉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鲜血泼洒在四周,像一团团细线,缠绕着他。
两位画师下意识攥紧自己的手腕。手对画师而言比命还重要。
林云舒强忍着喉头那抹腥甜,让老大老二将这锦衣卫抬回手术室。
她自己拿出帕子将那一截手捡了回去。严春娘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豆大的汗珠顺着她的脸颊流了下来。
“娘,你这是干什么?”老二见母亲将断手捡回来。又开始摆弄那些特制的刀子,有种古怪的念头。
林云舒将断手放到一个白瓷大碗中,倒了些酒精,用镊子夹着棉球清洗断手伤口处。
“你们先出去。我把他的手接上。”林云舒云淡风轻道。
老二还想说什么,老大已经把他拉出房门。
老二一脸石化,差点以为自己听差了,“大哥,你听见咱娘刚刚说啥了吗?”
老大拖着他往外走,不想他打扰亲娘,“听见了。咱娘说帮他把手接回去。”
两位画师正巧跟过来,登时也听见了,三人齐齐望着天。这手都砍下来了,还能接上吗?
事实上,林云舒心里也没底。她专业学的是妇产科,大部分时间都在产房工作,要不是曾经在急诊室待过几个月,给外科医生做过助理。她还真拿不准怎么接呢。
接完手,她将人从空间里拖出来,伤者当即就被这巨大的疼痛惊醒。
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摸向自己腰间,察觉东西还在,他大松一口气,紧接着又想到自己的左手,纱布包裹极为严实。但他此时却感受不到左手的存在。
林去舒见他想要将手臂抬起,忙开口阻止,“你别乱动。你这手才刚刚接上。”
锦衣卫瞧见是位大娘,“是大娘帮我接上的?”
林云舒点头,“对。想必你也想起来了,你晕倒前,左手是被人齐齐砍断的。就算接上了,你的左手恐怕也……”
锦衣卫沉默良久,眼神赤红,死死咬着唇,手臂盖住眼睛。
这时候什么安慰都不管用。林云舒也没开口劝,只静静在旁收拾她的手术用具。这些东西可是她的宝物,得要爱惜。
林云舒出了房门,就见两位画师探头往屋里瞧。
林云舒把人拦住,压低声音提醒他们,“看啥呢?人家正伤心呢。咱们还是别凑上去了。”
两位画师示意她往旁边去。
徐会小声问,“你真的把他的左手接上去了?”
林云舒点头,“对。”
徐会和刘文瀚面面相觑,都有些不可思议,齐声问,“能接上去吗?”
“这我还真不知道。得看他的造化。”林云舒不想谈这些,径直往外走,吩咐迎面走过来的老二老三,“你们去趟县衙,让何知远带些衙役过来。”
老二看了眼手术室的房门,“娘,我自己去吧。”
林云舒知道他是担心刚刚这个锦衣卫对他们不利。可就冲他断了一只手,还失了那么多血,也不可能拿他们怎么样了。她摇了摇头,“你俩快点去吧。这事知道的人越多越好。”
虽然锦衣卫办事一向严密,可他们总不能连官府的人都杀了吧?
老二知道事情轻重,当下就叫老三踩着厚厚积雪往城中去了。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何知远才带着几名衙役匆匆赶来。
今天是过年,衙门早就放了假,来的这几个衙役还是住在县衙附近。老二和老三一个个上门通知的。
事态紧急,何知远都没顾得上客套,进门就压低声音问林云舒,“先生,那锦衣卫呢?”
林云舒让老三带他去后院。
大概谈了半个时辰,何知远满脸无奈从里面出来,“他有特殊任务在身,我帮不了他。”他露出一丝欣喜,“不过先生一家的功劳是实打实的。”
林云舒实在不想掺和进去,当下摇头,“不必。只是凑巧罢了。”
何知远怔了怔,猜想他们是知道锦衣卫是属于卫党一派,不想惹祸上身,也就没劝。
说完,他就带着衙役告辞离开了。
林云舒送他出来,还没走几步,就听身后跐溜一声响,原来院子上空有个响炮炸开。
何知远抬头瞧了一眼,恍然大悟,“原来他有援手。”
林云舒纳闷不已,之前那人被追杀怎么不放呢?还是说他知道放了,别人也赶不急救他?
刘文瀚走过来,“你不掺和是对的。朝中现在乱得很。党派斗争非常激烈。上面争权夺利,你家要是掺和进去,只能成为他们的马前卒。”
马前卒说得都是好听的,准确来说应该叫炮灰。
林云舒只是从前世电视中得知锦衣卫有多变态。下意识不想跟这些人有什么瓜葛。她是真没想那么多。
刘文瀚刚说完,徐会压低声音斥责道,“说什么呢。当心隔墙有耳。”
刘文瀚自觉失言,闭嘴不言。
林云舒感激朝他拱了拱手,转了话题,“两位大师不日就要返回京城,不知我能否一赠千金求二位留下一幅墨宝,也好让我们一家日日瞻仰两位大师的风采。”
她的素描能帮助捕快缉捕罪犯,但要说艺术价值那是一丁点都没有的。
这两位才是真正的大师,随手画一幅都能当传家宝,她厚着脸皮求一幅,也算是给自己家增添艺术气息了。只是她前世看过那些寻宝节目,知晓这些宫廷画师的作品都要献给皇上。也不知她能不能有幸买下一幅?
徐会笑着道,“当然可以。来前皇上特许我俩回赠你一幅。圣上还在上面题了诗,盖了私人印章。不过画现在只完成一半,尚有几日才能赐给你。”
历朝历代,皇家收藏都是最多的。听说那乾隆皇帝尤其喜欢在别人画作上盖章。此等行为不仅不能为这收藏增砖添瓦,反而落了下乘。
但当今皇上不一样,年纪虽小,却是个非常有才华的皇帝,他的许多诗词读起来都朗朗上口,绘画书法也是一绝。他的印章盖在画上,只会让画作身价备增。
林云舒头一回真心实意感激这个皇上,说了句俗到家的谄媚词,“皇上圣明。”
徐会和刘文瀚对视一眼,齐声附和,“皇上圣明。”
御赐之物,自然不用花银子买,林云舒省了一大笔,心情格外舒畅,当即就豪气干云,大手一挥,“你们想吃啥。我给你们做。”
徐会眼睛一亮,“什么都可以?”
“当然。”
徐会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狮子大开口,“那我就不客气了。上回你做的蛋糕就极好吃。”
前几天小四过生日,林云舒特地为他精心准备了生日蛋糕。
其他人自然也跟着一起沾光。这东西在月国是独一份的。十分新奇。徐会就惦记上了。
说实话这东西做起来极其麻烦,尤其是那底下的蛋糕。
不过话已经说出口,林云舒自然不能不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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