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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大和老三都没什么意见,将匾额罩上一层布,驾着驴车往顾家村去了。
  大师登门,林云舒自然要热情款待,她让小四带两位客人到雅间。
  又特地问了他们的口味,两位先生不好意思麻烦她,随手指着那大堂之中几位书生点的锅子,“就它吧。这味道似乎比京中状元楼的锅子还要香。勾得我馋虫都要出来了。”
  林云舒见他们这么好说话,有点诧异。这些材料都是现成的,很快端上来。
  到了雅间,两位先生自报家门。
  “我叫徐会,他叫刘文瀚,我俩都是宫廷画师。也有幸见到何县令呈给圣上的素描。摸索几天不得其法。请先生能为我俩指点迷津。”
  得了原本让他们先吃饱了再教,谁知他们心这么急。
  当她看不到他们脸色蜡黄吗?
  也不知赶路糟了多少罪。林云舒侃侃而谈,“素描比你们学的要简单多了。你们别的画一般都讲究精细。但素描的精髓是抓住人物的特征,而后加以修饰……”
  她滔滔不绝说个不停,两人听得聚精会神。
  小四瞧着锅内冒得咕咕热气,只好将几样肉菜先下进去。
  一股肉香味袭来,打断正在聚精会神探讨素描精髓的三人组。
  林云舒肚子饿了,朝两人笑道,“先吃饭吧。吃完饭再聊。圣上给你们一个月时间,我保证教会你们。别急。”
  这二人才察觉肚中饥饿。
  瞧着林云舒母子二人炯炯有神盯着他们。月国信奉主随客便。客人不举筷,主人家先举是为失礼。
  两人面上讪讪,也顾不上讨论绘画,当即拿筷子吃菜。
  一开始林云舒以为他们路途辛苦,应该没什么胃口吃辣的,谁成徐会竟冲着那辣味去。
  一口牛肉吃下,徐会直呼过瘾,“这味道真是绝了。”
  刘文瀚却是不能吃辣的,瞧着他吃得那么香,将菜放到不辣的汤里,牛肉原是卤好的,哪怕不放辣椒也很香。
  这牛肉也不知怎么弄出来的,没有腥味反而有股咸香,肥瘦相间,带着浑然天成的纹理,隐隐还有筋相间其中,味道肥而不腻、咸香怡人,真是无上的美味。
  这牛肉比状元楼的鹿肉也不差了。
  两位画师吃得分外过瘾,将素描丢到一边去了。
  林云舒见他们吃得这么痛快,不禁好奇起来,“你们吃过御膳吗?”
  刘文瀚吃相斯文,点头,“当然吃过。”一抬头,见母子二人眼巴巴等着下文,就道,“那菜才是真的精细。你们菜虽美,但摆盘不怎么讲究,只能算是粗野美食。”
  林云舒也不生气,她本来就不是专业厨师,刀工自然没练过。之所以会做这些菜,也是父母逼着她学的。以便将来她好继承家业。可惜还没等她学完,父母就双双去世了。
  吃完饭,两位画师就回房练画去了。
  林云舒刚出房间,刚好碰上顾永辉,说是有人找她。
  她研究酒精这段时间,也有几个上门来找她。林云舒上门看过,情况都不是危险的那种,建议他们先找别的稳婆,如果出现紧急情况再来找她。
  毕竟她的接生费真的很贵。许多人听她说胎儿情况尚可。也就没有强求。
  只是有那不差钱的人家还是紧持请她接生。
  其中就有一家,姓郭的员外一直没有孩子,纳了十八房小妾才怀了一个孩子。
  全家就指着这个孩子继承家业呢,自然不吝啬这一两银子。
  那郭员外上门来请了三回,林云舒也没说死。只让他到时过来接她即可。
  这不,她刚出实验室没几日,郭员外就赶着马车来接她了。
  从旁边侧面进来,一进门就哭爹爹告奶奶,“稳婆,来的时候,十八肚子就疼得厉害。她已经晚了八天了,今天怎么着你也得过去瞧一瞧。”
  林云舒也没跟他废话,拿着箱子走在前头。
  郭员外见她如此爽快,乐颠颠上了马车。
  林云舒给他打了个预防针,“我上回看过,她生孩子可能会比别人艰难一些。”为什么古代会挑屁股大的姑娘当儿媳妇呢。那是因为屁股大的姑娘一般盆骨较大,生孩子会比较容易。而郭员外这个小妾刚好是娇小款的。
  郭员外心都快揪住,从袖口掏出一个钱袋塞到林云舒手里,郑重道,“请一定要保住我儿子。”
  林云舒当然不会说‘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这种话’,前世这种事情也不是没遇到过,费这种口舌完全没有必要。她给他打了个预防针,“若是有特殊情况,需得接到我家里接生。”
  郭员外怔住,“这是为何?”
  林云舒不好解释,随口道,“我家里的房间每日都用烈酒擦拭。这样能让孩子平安降生。”
  郭员外虽有些犹豫,可为了孩子,他还是同意了。
  第19章
  到了郭家,一应人等都在门外守候。
  其中年龄最大的妇人迎上来,“夫君,十八快要生了。”
  郭员外满脸急切冲着林云舒拱手,“你一定要救救我儿子。”
  林云舒推门进去。上回来检查,这小妾只能称圆润,这怎么才两个月,她就成一个球了?
  看来她是没将自己的劝解听进去。明明应该少吃,孩子才好生。可她反而更胖了。
  宫口只开了三指,守了三个时辰还不见要生的迹象。
  这小妾年纪不大,似乎很得宠,明明还没开始生,叫嚷声大到可以将屋顶掀翻。一会要吃这个,一会要吃那个。
  郭员外在门外被她使得团团转,竟也不生气,反而喜滋滋的,一迭声地催促郭夫人去准备食物。
  郭夫人声音温柔,好脾气地应了。
  林云舒实在看不下去了,“你嘴就不能歇一会儿吗?”
  小妾抚着肚子,嗔怪道,“我也想啊,可我管不住我的嘴。”她嘟哝一声,“我就是要折腾那女人。谁让我刚进门那会儿,她那么折腾我呢。”
  林云舒对妻妾争斗没兴趣。担心她积了食,便让她站起来活动。
  小妾开始还不愿挪动,被她威胁一通,这才心不甘情不愿起来了。
  果然她走了半个时辰,开始嚷痛,这种痛跟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林云舒当即就让她躺下。
  这小妾年纪不大,骨盆还没有长好。肚中的孩子又很大,生产时很是遭罪,眼见着羊水开始减少,林云舒只能在边上鼓励她。
  情况越来越不妙,小妾越来越没劲了,林云舒发了狠,“你再不努力,羊水就要没了,到时候只会更疼,甚至连命都要丢了。你再努把力,争取下一次宫缩来时,一鼓作气将孩子生下来。”
  小妾虽然骄纵,但还是懂得生孩子的危险,她脸色惨白,狠狠发力,终于在一刻钟后将孩子生了下来。
  林云舒在这边帮孩子剪脐带,给它洗了澡,孩子呜呜地哭,正想将孩子放进包被里,一直守在小妾旁边的婆子却是吓傻了,跌坐在地,一脸惊恐看着床上的产妇,哆哆嗦嗦地道,“没……没,没气了。”连滚带爬出了产房。
  林云舒心一跳,将孩子三两下裹好,抱起来,试探着往那小妾看去。
  只见刚刚还有发狠大叫的人此时竟是怒目圆睁,一动也不动。
  说不害怕是假的,但林云舒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生孩子是很累没错,但累到精疲力尽直接死去,她还是头一回碰到。
  林云舒不由得看向她的手指,呈现青黑色。这是中毒?
  不等林云舒反应,郭员外已经打开房门闯了进来,看到她怀里的孩子眼巴巴地问道,“是男娃吗?”
  林云舒点了下头,郭员外激动不已,一大把年纪竟当众流了泪,一把接过林云舒手中的孩子,亲香个不停。
  他旁边围着的女人们也纷纷挤进来,稀罕得跟个什么似的。
  林云舒等他们招呼劲稍缓一点,才提醒道,“产妇?”
  郭员外将孩子交给旁边的郭夫人,侧头看了眼床上死不瞑目的小妾,声音有点抖,“这……这怎么回事?”
  其他女人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吓得一个个尖叫,齐齐抱头鼠窜。等无关紧要的人都走了。
  林云舒三两下把事情说了一遍,“刚生完孩子,她就没了动静,我一瞧才发现她死了。”
  郭员外倒是没有将小妾的死怪到林云舒头上,只重重叹了口气,“我原以为她是个好命的。还想着生完孩子就赏她百两银子。谁成想……哎!”
  林云舒没有说出自己的猜测,接过他递过来的五两银子就离开了。
  刚刚在府里,她不确定郭员外会替那小妾伸冤,所以才没有揭发小妾中毒之事。
  她选择报官。何知远听说此事,立刻让老二去查那小妾的户籍资料。
  月国高祖皇帝在开国三十年颁布的《天圣令》里,对雇佣奴婢的法律地位作出明确规定。在“主仆名分”制约下,雇主侵害雇佣奴婢依常人法处置;雇佣奴婢侵害雇主,则依家族同居法加重惩处。也就是说,主家只要认定该奴婢侵害了自己,可以依家法重惩。
  如果那小妾是死契,那案子就不用审了。如果是活契,官府就有资格还死者一个公道。
  老二花了两个时辰才将卷宗调出来,“是活契。”
  何知远当即就点了几名捕快登门查案,老二却想得多一点,拱手道,“大人,家母是稳婆,不想那小妾枉死才来报官。如果我们直接登门,对家母名声有碍。不如提点那小妾家人,让他们来报官。我们再去。”
  何知远想了想还是同意了,“就依你所言。”
  林云舒看了眼老二,心中有些唏嘘。自打她穿过来,她就将个人的思想摆在前面。原身的那些思想往后压。但她显然忘了,古代人对名声之事看得尤其重要。大户人家为了遮掩丑事,什么事不敢做?
  老二送她出来,“娘,你下次再遇到这种事,不可直接来衙门,等我晚上回去,你直接告诉我即可。要是被有心人猜到,你今后恐怕再难接到生意。”
  林云舒点头,“娘知道了。你去忙吧。”
  第二日,小四带两位同窗到家中学习。
  一位名叫陆文放,是西风县首富的庶子,排行老二,上面还有个嫡长兄。
  另一位名叫陈继昌,年龄比两人都大些。
  陆文放和小四一块在米秀才门下读书,他专门带陈继昌介绍给小四认识,“这是我之前就跟你提过的陈兄,名继昌,字尚宾。”
  小四满脸笑意,“久仰陈兄大名,一直无缘相见,失敬失敬。”
  陈继昌穿着一身青衣,笑容真诚,“贤弟客气了。”
  陆文放早就听小四说他家搬到城外十里处,当时只觉得那处也没什么人家,应该很荒凉,可谁成想进了大堂一瞧,桌子挤得满满当当,十分热闹,“顾贤弟,你家饭馆生意不错啊。比我爹在城中开的三丈楼还要热闹。”
  小四谦虚摆手,“都是母亲与三位兄长的功劳,勉强糊口罢了,比不得陆家人才济济。”
  陈继昌见两人你来我往互相称赞,立在旁边勾唇浅笑。
  陆文放一回头,拍了下脑门,“瞧我这脑子,陈兄世代耕读之家,不像我俩半民半贾。在这边互相吹捧实是贻笑大方,倒叫陈兄见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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