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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轩默然,他说的没错,纵使能挽救他们的命,却对他们病入膏肓的魂魄回天乏术。
  他几番纠结,终是轻点头,算是应答。
  帝轩飞去,离他们三人约莫三丈距离处,只待老祖废除修为,立即将楠艾带走。
  帝轩神色复杂地看了帝纪和帝溪一眼,沉痛地别过头。今日之后,亲情断却了......
  楠艾奇怪帝轩为何会过来,更不知老祖同他的交代。她一心悬在老祖方才答应帝纪的条件——废除修为。
  她越发觉着那凶卦十之八.九预言今日之事。
  楠艾盯着神珠的目光逐渐坚决,她断不会让这事成真!只有将威胁到老祖的因素祛除,他便不会再束手束脚。他们今日来是要替女娃报仇,更不能将女娃舍命护住的神珠交到帝纪手中!
  思此,她视线转向老祖,老祖恰也朝她望来,目光相碰的一瞬间,彼此皆柔和了神色,都只为让对方放心。
  忽而,楠艾眸眼一颤,方才老祖动了动唇,却没发声,但她看出他的唇语:莫要害怕。
  简短四个字,足以令她感到心安。有他在,她从不害怕,他便是她最大的支撑!所以,她也万不能拖累他。
  所谓夫妻,就该风雨同济,并肩同行。
  楠艾朝他微微一笑,见他抬起双掌,是当真要自废修为啊!
  楠艾双手被帝溪禁锢,无法握剑,遂默念口诀,红光瞬间闪现身前。
  帝纪和帝溪注意力此时聚集在老祖的一举一动中,还未回过视线反应过来,只听噗呲一声,穿透骨肉声。
  饮血剑从楠艾心口刺入,贯穿她整个身躯,再狠狠刺入贴着她后背的帝溪胸口,从她后背贯出。
  饮血剑能读懂剑主的意识,当剑身刺入帝溪身躯,饮血剑便急速吸取帝溪心口的血,疯狂吞咽。
  眨眼间的事,谁都未反应过来,而饮血剑红光暴涨,已吞了帝溪半数心血。
  “唔......噗......”帝溪痛得猝然喷出一口血。
  大家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呆,谁能料想楠艾会以剑刺入自己心脏!
  老祖眸孔骤然一缩,施法的手骇得停了下来,顾不得什么计划,即刻收回神珠,朝楠艾冲了过去。
  楠艾一瞬未缓,趁帝溪松了手,她猛地拔出剑,一个翻身闪跳,跃出十丈远。
  饮血剑重创帝溪,她胸口血流不止,摇晃着欲坠。帝纪忙扶住她,将她接在怀里,于她胸口施法止血。
  帝纪目眦欲裂,怒瞪楠艾。此时老祖和帝轩皆已站在楠艾身旁。
  老祖忙将楠艾护在怀中,鲜血染遍了她碧绿裙裳,触目惊心!他欲施法止住她心口的血。
  “啊!!!”楠艾再忍不住,扯住他手臂,弓着背,痛喊出声。
  老祖感觉到她在不停哆嗦颤抖,胸口的血流得更快了。他迅速施法止血,却止不住她心口的痛,因为帝纪正默念蛊咒,一刻未停,楠艾心脏里的噬心蛊正痛快地吞食她血肉。
  见她痛得咬破下唇,冷汗直冒,老祖当真心急如焚。抱着楠艾,面沉声厉地冲帝纪喊道:“你不想要神珠了?!”
  帝纪阴骘的目色迸出杀意,威胁道:“如若不交出神珠,我便咒语不歇!不如拼个鱼死网破,届时人亡珠毁,休怪我!”他已是破釜沉舟之态。
  老祖周身黑雾漫散,怒意盛积,却不能拿楠艾冒险。他正要抬手,楠艾转身扑入老祖怀中,攥着他衣襟。老祖以为她剧痛难捱,将她轻轻拥住。
  “别交给他......不能交给他。”楠艾在他怀中不住摇头恳请。
  老祖默了稍刻,吻在她发间,柔声一句:“没有什么比你更重要。”
  楠艾双手一颤,仍是缩在他胸前,未开口。
  老祖抬头,手掌摊开来,幻出神珠。
  恰时,他耳尖地忽听到什么声音,好似穿破肌骨血肉之声,又闻浓烈的血腥味。直至胸前感觉到一片湿漉和温热……
  他猛地想到什么,推开楠艾。这一看,顿时骇得他面色骤失,眼睛瞪得要突裂一般!
  只见楠艾手中赫然握着鲜红的心脏,她抬头朝他虚弱一笑:“如此,他便不能威胁老祖了。”
  说罢,她施法猛得一握,手中心脏爆裂,瞬间化做一滩血水,染透了两人的衣裳。
  老祖甚至没反应过来.....
  “老祖,我没事......我、我先睡一下......”
  她说得好似一点事也没有,仿佛掏出的捏碎的不过是别人的心脏。可她实在痛极了,承受不住地合眼倒了下来。
  楠艾自始至终没喊过一个痛字,就连晕倒也是缀着一抹欣慰笑。毕竟再没有什么能再束缚他。她还想,是不是这就消除了诛王卦。
  帝纪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一幕。就连帝溪也惊讶得瞠目,竟为了他不被威胁,自毁心脏!
  一旁的帝轩愕得说不出话。
  “不......不对,这不对!”
  老祖抱着晕厥的楠艾,慌得语无伦次。一切发生得太猝然,他根本还未晃过神来。
  “小艾草?”他小心翼翼唤着。
  可面色苍白的楠艾身受重创,给不了半点回应。
  他心下剧惧,低头贴着她的脸,很凉,凉得他心底发冷发颤。
  第七十七章
  老祖伸手覆在楠艾的胸口施法,破开洞的肉身逐渐愈合。他再净去她身上的血迹,她不该沾满鲜血,他见不得她满身是血的样子。
  简直要他的命!
  但他并未净去自己衣袍上的血,这血得留着,警示因自己的失算而导致她强行挖去心脏的后果。
  老祖将楠艾递给帝轩,简短交代:“带她回浮华山,若她醒来,给她喂两颗浮仙果。”
  失去心脏虽不死,却折损大半修为,重伤仙体,若不及时补充灵力,恐要化为原形。
  帝轩接过楠艾,见他面上异乎寻常的平静,喉咙滚了几番,嗫嚅在唇边,却又收了口。
  此刻再说什么都无济于事......越是平静,便越预示暴风雨的临近。
  楠艾为了护住神珠,更为了不让他受到威胁,毅然决然舍弃自己心脏,如此举止,想必他比谁都要痛心万分,心底的愤怒也定然冲天般盛烈。
  帝轩脚下腾云,转身看了眼前方的帝纪和帝溪,定目片刻,终只是重重叹了一气。抱着楠艾,带上扶潼驾云离去。
  途中,扶潼面容哀凝,疑惑道:“为何族王允许你带我离开?他不该一起惩罚吗,我此次也是帮凶。”
  帝轩冷眼扫去:“你以为他许你离开就表示会放过你?只不过他们的仇还涉及女娃,今日又害楠艾惨遭失心,他们的下场......”
  他们的下场远比你想的要可怕许多!
  ***
  长仙岛,一瞬如坠地狱光景。
  黑雾压境,遮蔽天光、倾覆山林,一时间草木蚀为灰烬,走兽遍野哀嚎。
  振翅欲逃离的飞禽,被空中弥漫的黑雾吞没身躯,刹那间灰飞烟灭。
  帝纪看着漫天驱散不开的黑雾,眼见结界层层被腐蚀,心下顿然发慌。
  这才是拂墨真正的力量。
  当初能轻易吞并太阳的神力!他的力量能将太阳神火熄灭,任何结界都阻挡不了。
  帝纪环视周围,却见不到他身在何处,想来他身躯早已化为黑雾,正暗中窥探,看着他一步步被逼入绝境。
  难怪当初炎帝都畏惧几分,只因拂墨的神力莫测,且他一直都在抑制自身力量。
  炎帝曾说:拂墨的力量好比自行强制休眠的火种,一旦被引燃,这股力量便能毁天灭地。他的神力可以统领三界,也能令三界覆灭。
  当初他一度憧憬这等轻易就能令三界伏拜的力量,却又十分嫉妒他天生的神力。而从炎帝口中不经意得知擎神珠的秘密后,他更将神珠视为可扭转乾坤的神物。
  一旦拥有此等神力,当初何须委屈在炎帝之下?若不是炎帝因女娃之死后,日夜操劳不歇,最终羽化世间,统一天界南北的天帝之位又如何轮得到他坐上。
  而后他被四方神帝胁迫,让出天帝之位,十万年潜伏修炼,更是不断寻找失踪的神珠。如今本该唾手可得,却因楠艾而功亏一篑!如何甘心!
  “父亲......”帝溪惶惶不安道:“我们不若先逃离吧。留得性命在,日后卷土重来。”
  帝纪抬头望看天上不停被黑雾吞杀成灰的飞禽,叹了叹:“逃不出去了,只得一博。”
  他仰头高喊:“拂墨!我知你在听,你且将小溪放了去,这是你我二人的恩怨,女娃之事也是我吩咐她去做的,与她无关。”
  话音落,四周却是安静得诡异,连风声也闻不到。
  忽而,上空一阵云涌般的耸动,黑雾幻作一张模糊的巨大人脸轮廓,只听几声冷笑如雷穿耳。
  “帝溪怂恿女娃去归墟,便已满手罪孽。如今加害我妻,她的命,今日便一同收了。”
  冷漠残酷的话语,凛冽荡来,听在帝溪耳中,惧如夺命的地狱之音。
  帝纪驳道:“你怎能如此无情!女娃当初视小溪为亲姐姐,对她甚是喜欢,她们情同姐妹,你就忍心取她性命?”
  “休要拿女娃的感情来赦免你们的罪过!”老祖厉声一吼,黑雾如狂风,猛然砸在帝纪岌岌可危的结界上。
  一层层的结界似雪花剥离般破裂坠落,只剩三层结界。
  四周的黑雾仿佛映射老祖的怒火,在半空卷涌出叠叠黑色浪涛。
  老祖的巨大人脸轮廓骤然散开,空中传来恼然呵斥:“女娃将你当作挚友,也曾最喜欢你。你却辜负她的感情和对你毫不保留的信任!害她断送性命!有何资格利用她的感情来求我一饶?无耻至极!可笑可憎!”
  言落,一团黑雾猝然冲至帝纪结界面前,逐渐汇聚成人形身影,雾绕其身,难窥真面。
  但一双幽深黑眸在雾中显露出来......
  盯着这双眼,好似彻骨至极的寒意袭裹周身,帝纪不由自主地生出几分畏惧。
  这是无需施法而与生俱来的威压,实力悬殊的证明。
  眼看结界几近耗尽,帝纪再无他法,眼下只剩搏命相拼!
  他重新设下结界罩在帝溪周围,再破除外层结界,双手合十,一阵气波荡开,冲散四周黑雾。却撼不动老祖身躯分毫,他身上缠绕的黑雾也并未受任何影响。
  帝纪结印,猛然打出冲天的熊熊火焰,势头迅猛犹如火龙掠境,通天的烈火噼里啪啦作响。
  火光燃得长仙岛炙热如盛夏当头。
  觑目细瞧,却只是燃散了些半空的黑雾,而老祖身形如巍巍山峨,岿然不动。
  帝纪心中默然一沉,意下思吟:想来不得不启用那个法术了......
  他未敢犹豫,急速飞跃高空,同时,双掌结印快如闪影,口中默诀。双臂在身前划出一个整圆,圆圈外沿金光四射,仿似太阳边沿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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