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很快醒悟,镇定下来,贪婪地看着四周的景色:“能够看到这些色彩,真好……”
就在此时,他脚下传来轻微的震动,云气翻涌,苏云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随着云气冉冉升起,立刻稳稳站住脚步。
他心中很是紧张,但是知道自己的紧张没有丝毫用处,反而会给自己添乱。
他不知道云中涌出的是什么,但他知道自己的脚下是安全的,这时候一定不能擅自移动脚步。
他的脚下还在震动,云雾还在向上翻滚,苏云回头看了看那座天门。
“我是被一股力量牵引,穿过天门来到这里,那么天门也一定可以带我回去。”
他目光闪烁,心中暗暗盘算:“天门和我相距三丈六,跳肯定是跳不过去,须得在助跑的情况下,用洪炉嬗变养气篇的下篇鳄龙吟中的鳄龙出渊的身法。在跃出到一半的时候,鳄龙出渊转变为鳄龙翻滚,头在前,身在后,旋转翻滚,延长跳跃距离,以手为足落地,跳入天门,离开此地。现在我站在云海中,不知道前方有什么,而今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过了片刻,载着他从云中上升的东西终于露出本体。
那是一条长长的石桥,渐渐耸出云端。
石桥上的雾气滚滚,如流水从桥的两边滑落,坠入下方的云海。
苏云额头冒出一滴冷汗。
他这时才注意到,自己正站在断桥的边缘!
这条石桥应该是连接着天门,但不知何故连接天门的地方竟然断掉了,他只要后退一步,便会从石桥上坠落下去!
“幸好我没有走出这一步。”
他舒了口气,仔细观察四周。
石桥上有着许多小小的石柱,上面雕琢出片片鳞片,细看下去,石柱像是某种生物的利爪。
桥面上的云雾散去,露出龟背一般的纹理,印在桥面上,而在龟背的两旁还有翅膀的纹理。
这条桥许多地方破损,仿佛饱受战火洗礼,有些地方甚至还有巨大的抓痕,像是被云雾中的什么怪物用利爪撕过一般。
苏云谨慎的审视四周,石桥很长,延伸到云雾缭绕之处,不知尽头,心道:“桥上的距离足够我助跑,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我没有修炼过鳄龙吟。”
鳄龙吟需要观想鳄龙,以此为基础发出雷音。
裘水镜也画了一幅鳄龙图,还带着他们去寻找鳄龙,倾听鳄龙发出的雷音,方便他们观摩观想。
苏云虽然无法看到鳄龙,但听到的鳄龙雷音却给他极深的印象。
但正是因为他看不见,所以他没能看到裘水镜所画的鳄龙图,也没有亲眼见到鳄龙。
他无法观想鳄龙,也就无法修炼鳄龙吟。
这是他最大的难题,也是裘水镜虽然欣赏他,却对教他修行有些迟疑的原因。
远处,云雾之中,还有石桥不断从雾气中涌现,蜿蜒曲折,像是龙蛇从云雾中舒展身躯。
苏云心中微动,尝试着以此为依据来推演鳄龙吟,但没过多久,他便放弃了。
石桥毕竟是石桥,并非是鳄龙。
石桥距离天门明明只有三四丈的距离,他却无法跃过。
“这石桥是通往何处的?”
苏云仰头张望,还不断有石桥从云雾中涌现,而在更远处,则是一座座浮空的仙山高台。
“石桥多半是连接那些高台。前往那些高台,或许可以寻找到出路。”
他刚刚想到这里,突然看到一团云雾散去,桥上出现了一个身影,面向着他,一只手扶着桥上的小石柱,另一只手向苏云这个方向探出。
他的五指叉开,脚步跨得很大,嘴巴张开,似乎是在努力狂奔,又像是在呼唤什么。
第9章 老叟盗仙图
“前辈——”苏云心中一喜,快步向桥上那人走去。
那桥上的身影四周云雾缭绕,却像是被定在原地,始终保持着奔走疾呼的姿态没有动弹过。
苏云心中疑惑,不知不觉间他距离那个身影渐渐近了,云雾也在不断散去,更多的石桥浮现出来。
与他猜测的一样,这石桥果然是连接其中一座仙山云台的。
而那桥上的身影,应该是从那座仙山云台上冲下来。
苏云的脚步越来越慢,谨慎的盯着石桥上的那个身影,他呼唤了几声,桥上的那个身影却始终没有回应,也没有动弹过分毫!
那身影四周的云雾也渐渐明了,那不是云雾,而是一幅展开的画卷,正环绕着他。
那画卷像是由光幕组成,只有飘荡在那人身后的两个画轴可以表明这是一幅画。
而环绕那人四周的云雾,则是四周的云海在画上的投影。
更加古怪的是,被画环绕的那人,给苏云一种熟悉的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
而且越是接近,这种熟悉感越强!
那是个老人,佝偻着身子,但是却给人一种极为高大威猛的感觉!
“他好像是住在天门镇第一户的曲伯……”
苏云越走越近,对于天门镇第一户他自然很是熟悉。
六年前他没有眼盲的时候,经常跑出来玩耍,冲出天门时总会遇到住在第一户的曲伯。
那是一个很和蔼的老人,总是拿着凿子和锤子,站在天门旁的架子上叮叮当当的凿石头,每次看到苏云,还总会和苏云开玩笑。
变故爆发后,苏云双眼看不到东西,但每次经过天门镇的第一户时,也总会与曲伯打招呼。
曲伯在天门镇,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不过,桥上的那人的模样,的确与曲伯很像!
苏云硬着头皮向前一步一步的走去,心中默默道:“他不可能是曲伯,因为曲伯一直都呆在天门镇!早上的时候,曲伯还和我打了招呼的……”
他不由打个冷战:“桥上的人,一定不是曲伯!”
石桥上的那人越来越近,苏云眼角乱跳,他看清那人的面容。
桥上的这个驼背老人,的确是他印象中的曲伯!
苏云眼盲之后,便努力回忆自己熟悉的人的每一个细节,生怕自己忘记,而桥上的驼背老人符合他印象中的曲伯的每一个细节!
苏云停下脚步:“桥上的人是曲伯,那么天门镇的曲伯是谁?”
那个每天早上都和他打招呼,对他和蔼可亲的曲伯,到底是谁?
他细细看去,前方,曲伯的眉心处有一个菱形伤口,可以从这个伤口看到他的脑后的景象。
这应该是剑伤。
一口剑刺穿了他的头颅。
苏云闭上眼睛,看到曲伯眉心处的伤口,他的双眼也突然开始疼了起来,像是有剑芒从眼中爆发。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又响起那个让他屡次做噩梦的声音。
铃铃飞行的声音。
那是仙剑破空发出的剑啸,无数铃声连成一线。
六年前他便是抬头看到了发出剑啸的仙剑,导致双目失明!
“刺穿曲伯头颅的,就是那口大剑!不过,曲伯的伤口为何这么小?”
苏云强忍着眼中的疼痛,张开眼睛,喃喃自语:“曲伯,你为何会死在这里?你死了多久了?是六年前吗?那么,陪伴我六年的那个曲伯,到底是谁?他是你的性灵吗……”
曲伯临死前还在奔跑,做出疾呼状,他喊的是什么无从知晓,不过他伸出的右手五指叉开,却是在托起那幅画,像是打算用这幅画来抵挡什么东西。
那幅画像是由光幕组成,映照四周的景色,而画中却没有任何内容。
它更像是一面极为纤薄可以弯曲的透明镜子。
苏云探出手掌,轻轻抚摸那幅画,忽然画面像是平静的湖面起了波澜。
苏云急忙收回手掌。
他的前方,画发生了变化。
画上的云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泽,连绵数百里的大泽。
画中突然电闪雷鸣,雷电交加,大雨倾盆。
苏云呆呆的看着这一幕,这幅画的内容,竟然在不断发生变化,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忽然,大泽之中地动山摇,一条疙瘩獜狥的神鳄在无数雷电中矫腾,摇头摆尾,吞吐雷云闪电!
天空一片漆黑,只有雷电爆发时迸发出的亮光,短暂的点亮大泽。
而那神鳄脚踏大泽,尾荡滔天泥浪,张开大口,似乎要吞噬天上星辰星宿!
它的腹腔一鼓一伏,隐约间,苏云耳畔顿时传来天崩地裂般的雷音!
那雷音是鳄龙蜕变化作蛟龙的雷劫雷音,也是鳄龙呼吸吐纳时的雷音,也是鳄化蛟的蜕变雷音,也是化蛟龙之时翻江倒海的水龙吟!
“难道说,这画可以映照我心中所想?”苏云被深深震撼。
适才他在想的就是如何才能修成鳄龙吟离开此地!
他心心念念着鳄龙吟的功法,思索如何在脑海中构建鳄龙的画面,完成观想,然后触摸这幅画,画中便出现了神鳄渡劫的画面!
事出有因。
这幅神秘的画做出这种变化,肯定有其原因。造成其画面变化的原因,极有可能是来自苏云的接触!
“如果是我心中所想,造成这幅画的变化的话,那么为何它所展示的鳄龙吟,要比水镜先生教的还要深奥许多?”苏云纳闷。
洪炉嬗变养气篇的下篇鳄龙吟,需要观想鳄龙,以此为基础发出雷音。
裘水镜带着他们去寻找鳄龙,苏云听过鳄龙发出的雷音,但根本没有眼前这幅画中的鳄龙化作蛟龙时发出的雷音震撼!
“水镜先生讲解鳄龙吟的诀窍,主要在鳄龙雷音上,但是画中的神鳄化蛟龙展露出的诀窍,好像,好像……”
苏云迟疑一下:“好像比水镜先生讲的还要多!”
他从这幅画中看到了鳄龙吟的诀窍在于四大雷音。
雷劫雷音,吐纳雷音,蜕变雷音和水龙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