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导演钟尔彬气得不行,想告状说牧白故意不配合,但是牧白恰好背对镜头,他搞怪别人看不见,只有自己能看见。
你给我等着。钟尔彬咬牙切齿地低声道。
他深呼吸了几次,闭上眼睛默背了一遍台词,心里想着这回不管牧白再干什么,他绝对不会被影响。
第三次开拍,钟尔彬台词念得比前两次快了很多,生怕又被牧白打断,结果这回台词快念完的时候,牧白对着他做了个鬼脸,非常丑的那种
噗钟尔彬没憋住,笑场了。
咔!!!导演明显有点生气了,就连现场的工作人员也都开始有些不耐烦了。
然后又拍了第四遍,这回牧白什么都没做,钟尔彬反倒自己忘词了。
一场戏,钟尔彬反反复复拍了一下午,嗓子念台词都念得冒烟了。
他本来就没什么演技,这场戏又不像顾奚刚才那场,情绪起伏大比较难演,他这场戏就只是念念台词,没什么难度,就这样还反复ng,不禁坐实了他花瓶的人设,在场不少工作人员脸上都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结果当天b组下午总共拍了两场戏,导演从头到尾都在生气,自己嗓子喊也哑了。
收工之后,大家都在私底下谈论钟尔彬没演技的事,丁满揣着保温杯对牧白竖了个大拇指。
晚上两人在房间里吃完晚饭,牧白还有点担心顾奚的嗓子,硬逼着他又灌了两杯胖大海。
丁满过来敲他们房间的门,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怎么了,小丁?牧白问他。
丁满看看他俩哥,犹豫了好一会儿,才道:就是晚上剧组有饭局,我想问问哥你们去不去。
牧白没说话,看向顾奚,顾奚明显一脸不情愿。
剧组的饭局其实天天都有,以前丁满也不会特意来问。
丁满只好道:我去打听了下,为什么导演下午会针对小奚哥,听说就是中二病在饭局上跟导演说了你们俩的坏话,说你们仗着在公司里有关系,不参加饭局,连杯酒都没敬过,不把导演放在眼里。
顾奚皱眉,没说话,他确实一向不喜欢那种饭局,而且他酒量也不怎么好,那种场合肯定会喝多。
丁满跟过不少剧组,其实也不是每个剧组都会有这种饭局的,主要还是看剧组的风气。这种饭局他以前也跟着艺人去过,知道都是些什么活动。
丁满便道:算了,不去也好,按照导演今天这架势,去了肯定会为难你们,灌酒少不了。
顾奚有点犹豫,拿不准到底该不该去,他内心排斥,但也不想今后继续被为难。
牧白却眨了眨眼睛,问:去喝酒就行了吗?
丁满点头:敬酒肯定得喝不少。
早说啊。牧白拍拍胸脯道:这事我去就行了,顾奚奚酒量不好,就在宾馆休息吧。
顾奚一听他说要去,立马道:不行,要去我跟你一起去。他不能让牧白一个人被灌酒。
牧白想了想,道:那行吧。去了你别喝酒,多吃菜,看我的。
古镇里没什么像样的餐馆,晚上大家开车去了十几公里之外的一间农家乐酒店。
除了男主角有事没来之外,剧组其他演员几乎全来了。安排座位的时候,女演员全都被安排在导演和制片人身边,她们拍了一天戏下来,脸上都有些倦容,这会儿也就是强打精神强颜欢笑而已。
没有人真的是来吃饭的,大家都抱着各种目的,女演员暧昧的眼神,副导演虚伪的恭维,小配角们的谄媚殷勤,卑躬屈膝在这烟雾缭绕的酒桌上,俨然呈现了一幅娱乐圈的浮世绘。
顾奚被烟味熏的反胃,轻轻咳了一声。
牧白往他碗里夹了一颗虾仁,放下筷子用手给他扇了扇,问:是不是被呛到了?
顾奚还没回答,钟尔彬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
两位弟弟别光顾着吃啊,别怪哥没有教你们,第一次来,总要给导演制片人敬杯酒吧。
钟尔彬说完,整个包间里的人都看向了顾奚和牧白。
顾奚皱了皱眉,牧白在桌子下轻轻拍了拍他的手,然后端着红酒站了起来。
他朝导演那边举杯,道:感情深,一口闷,我先干了。然后仰起脖子,咕咚咕咚
喂!顾奚想要拦着,牧白却已经喝完了。
他咂咂嘴,抹了抹嘴巴,正准备坐下来,就听见钟尔彬又道:喝红的有什么意思,起码要白酒才有诚意吧,大家说是吧?
在场的人都知道钟尔彬想整顾奚和牧白,但酒局上永远需要一个被灌的对象,这个人不是别人,就有可能是自己,因此所有人都拍掌附和。
顾奚想起身,却被牧白按了回去,他点点头道:有道理,我也觉得白酒比红酒好喝。
当时谁都没注意到牧白用的是好喝两个字,直到一个小时过后,整桌人喝得东倒西歪,他们才意识到自己选错了灌酒的对象。
钟尔彬吐了自己一身,坐在地上,抱着人家女演员的腿不放。牧白走过去,举起手机对着他咔咔照了几张。
导演和制片人的脸埋在酒桌上的水晶烟灰缸里,嘴里嚼着自己扔的烟头。其余的男演员也都没好到哪里去,也就剩几个女演员还清醒着。
牧白找服务员拿了打包盒,把桌上的菜都给打包了,说了句导演结账,然后就拉着顾奚走了。
回到宾馆之后,牧白把打包的好吃的拿去给丁满吃,丁满看他俩没事人似的,还一脸惊奇。
哥,你们没喝酒吗?
牧白道:喝了呀。
丁满看他脸都没红,又道:那导钟尔彬没为难你们?灌你们酒?
牧白顿时得意洋洋道:笑话!你哥我可是酒桌金腰带!喝酒还没怕过谁!
丁满不是太相信的样子,又去问顾奚。
一路震惊,直到这会儿才稍微缓过来了的顾奚,道:是真的。
第二天,整个剧组开工晚了一个小时,除了顾奚和牧白之外的所有人,都一脸菜色。
当天收工之后,牧白兴冲冲地问今晚还有没有饭局,众人顿作鸟兽散。
牧白:别走啊!今晚大家再一起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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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顾奚自从上次吼台词伤着嗓子之后, 喝了几天的胖大海也不见效,每天早上起来都会咳嗽,感觉是有点发炎了, 丁满在镇上药房给他买了消炎药,但是药效也不怎么明显。
钟尔彬上次在饭局上吃了亏,长了教训,最近也消停了,不敢再找顾奚和牧白的麻烦了。但丁满却为这事恨上了他跟导演。
明知道嗓子对小奚哥来说有多重要, 我看他们就是故意的!要我说,就该把中二病喝醉了, 抱着人家女演员的腿不放的照片发到网上去!让广大网友看看,他有多猥琐!丁满气呼呼地看着手机里存着的照片道。
牧白嘴里叼着半个甜甜圈,含糊不清道:我这儿还有导演脸埋烟灰缸里的照片呢, 你要一起发吗?
丁满其实也就嘴上出出气, 真让他发他是不敢的,毕竟发了就等于圈内公开撕逼了,这还拍着戏呢, 沈遇肯定要揍他。
你别火上浇油。顾奚用卷成筒的剧本敲了一下牧白的脑袋,道:我嗓子过两天就没事了。再说了, 跑到网上爆别人照片跟他们做的事有什么区别, 不能因为别人没有节操, 咱们也跟着降低自己的底线吧。
牧白把嘴里的甜甜圈咽下, 理直气壮道:我这不是为了给小丁出气嘛!看把孩子给气的!
行了。顾奚又拍了拍丁满的肩膀道:别气了,为那种人, 犯不着。
丁满看着顾奚,点了点头。心里却想,他小奚哥是个真绅士, 涵养好,心胸也广;但娱乐圈却是个流氓呀,他真担心他哥以后还会被人欺负。
下场戏准备好了吗?顾奚翻了翻剧本,问牧白。
牧白一听,顿时愁眉苦脸起来,嘴里刚咽下去的甜甜圈都跟着不甜了。
牧白下午有一场重头戏,打戏加哭戏。
打戏的部分,因为他本身运动神经发达,再加上已经跟动作指导老师练过好多次了,所以这块儿基本没什么难度。难就难在,打戏后面紧跟的那场哭戏。
上午剧组另一个新人配角也有一场哭戏,但是ng了好多次,那个新人就是哭不出来。后来新人想用眼药水,就被导演当着全剧组的面骂了半个小时,最后硬是把人家新人骂哭了,就这么哭着演完了。
但导演着实骂得过分,新人估计都有心理阴影了,上午拍完,中午就一声不吭坐车离开了片场。
大家都挺同情这新人的。其实吧,哭戏哭不出来真不能全怪新人演技差,实在是剧本写得太烂,剧情光顾着狗血修罗场去了,人物出场多得跟走马灯似的,角色塑造十分单薄,情绪起伏基本上没有铺垫,哭戏说来就来,就是让影帝来演也不一定哭得出来啊。
牧白感觉自己也哭不出来,病急乱投医道:顾奚奚,你现在赶紧骂我一顿。
顾奚:
顾奚骂不出来,牧白又道:那你打我一顿,用点力,说不定待会儿我就疼得哭出来了。说着他就转过身去,朝顾奚撅起屁|股,一脸英勇就义的表情道:来吧!别舍不得,我不怪你!
丁满:
顾奚眉峰抖动,看着那个朝向自己撅起的屁股,努力按捺住了一脚踹上去的冲动,道:你有时间闹腾,不如抓紧时间酝酿下感情,导演可马上就来了。
牧白一脸遗憾地直起腰,喃喃道:唉,那就让导演待会儿骂我吧,兴许他骂上一两个小时,我也有可能被骂哭呢。
顾奚、丁满:为什么会有种导演比较可怜的感觉???
午休结束,片场重新开工,钟尔彬陪着导演一起过来了。
导演显然因为上午的事情心情还是不怎么好,板着一张脸,一坐下来就开始抱怨:现在的新人质量真是越来越差了,一点演技都没有,哭戏还想用眼药水。眼药水是人人都能有的待遇吗?也不想想自己配不配!
周围的工作人员听见了都默默走开了,低头做自己的事。
进组这段时间相处下来,个人的人品大家基本心知肚明。这个导演就是圈里踩高捧低,欺软怕硬的那类典型,为人处世永远是两套标准,红的有后台的就跪舔,新人没背景就践踏。这种人其实没什么真本事,也就是靠着阿谀奉承的本事才混到了个商业片b组导演的位置。
因此剧组工作也是要碰运气,碰不上这种人最好,偶尔碰上了,只能自认倒霉,大家都是息事宁人的态度,拍完了事,从此江湖再也不见。
钟尔彬站在一旁尴尬地笑了笑,也没接话。
丑话说在前头,演个哭戏还得要眼药水的,我这儿可伺候不起。这戏呢,能演就演,演不了趁早走人,外面多的是演技好又敬业的新人想进来呢。导演说这话的时候,故意提高音量冲着顾奚和牧白那边。上次酒局喝得他头痛了好几天,被两个毛头小子摆了一道,这口气他始终咽不下,
丁满顿时皱起眉头,低声道:这导演真讨厌!上午撵走了一个新人,现在又想借题发挥,撵走小白哥你们。
不用就不用,我才不怕他骂,就当苍蝇在说话。牧白一点儿也没被吓到,场记开始喊人,他提着自己的道具剑就上场了。
相比之下,坐在场边的顾奚和丁满则在心里为他捏了把汗,如果真的哭不出来,不知道这导演到时候会骂得多难听。
场记打板,上来先是一段打戏。
牧白的动作行云流水,一整套动作下来全程无miss,剑舞得干脆利落,姿势非常漂亮,看得人非常爽快。长假发和衣摆甩起来的时候,显得颇为帅气,连顾奚都不得不佩服他这惊人的运动天赋。
顾奚正看得目不转睛,眼看牧白一个漂亮的下腰,躲过敌人的攻击,并抬手出剑,将对方的武器挡开,金属道具剑相撞,顿时发出噌地一声脆响。
顾奚突然从位置上站了起来,把丁满吓了一大跳。
丁满也跟着站起来,小声问:怎么了,哥?
顾奚皱着眉头,眼睛仍旧盯着牧白那边看,道:小丁,你刚才看见了吗?道具剑是不是打到牧白了?
丁满回想了下,道:没有啊,我刚才就觉得小白哥动作挺帅的。
顾奚又看了一会儿,见牧白表情、动作和先前无异,才慢慢坐回到位置上,道:那可能是我看错了。
丁满双手合十,做祈祷状道:小白哥这场动作戏是真的帅,希望接下来的哭戏也能顺利啊。
顾奚也跟着紧张起来,两人一眼不眨地盯着显示器上的牧白。
打戏结束,牧白打跑了敌人,自己也受了伤,身上装的血|包被挤破,殷红的染料从雪白的衣服底下渗透出来,让他形容有些狼狈。他拖着长剑缓慢地走到已经死去了的同伴面前,晃了一下,双膝跪地。
紧接着镜头不断拉进,对着牧白的脸来了个特写,顿时他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都能看得一清二楚。顾奚和丁满同时深吸一口气,心提了起来。
只见牧白眼眸微垂,嘴角紧绷,在确定同伴真的死了之后,他缓缓抬头,痛苦地闭上了眼。特写镜头能看见他的睫毛在颤抖,片刻后,他重新睁开了眼睛。
刚睁开的时候双眼睛依旧平静清明,似乎并没有多么悲伤,然而很快,那双眼睛开始发红,一点一点变得越来越红,眼底也泛出了水光。随后牧白小巧的鼻头也开始跟着泛红,鼻翼轻微翕动,仿佛他在拼命隐忍,不想哭,却又忍不住流泪一般。
顾奚和丁满看得叹为观止,丁满惊叹道:小白哥厉害啊!简直演技炸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