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二人笑闹了一阵，这才再次把话题转移到燕国乞降一事上来。
这件事如果能够做成，于宋燕两国而言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至少能避免数十万青壮年无辜丧命，数百万生灵涂炭，还能省下数不清的物资银钱用以改善民生。
但他们没有那么天真，这件事情虽然是燕国安肃帝主动提出的，想要顺利达成却不容易。
毕竟安肃帝在燕国朝堂中毫无威信可言，他愿意乞降，不代表所有的燕国宗室、勋贵、官员，甚至是百姓都愿意归顺大宋。
要想促成这件事，他们要做的努力还很多。
赵重熙放下安肃帝的亲笔书信，指着另一封一起送达的书信道：“凰儿，外祖父的意思，这件事情最终还是要着落在慕容离亭身上。”
凤凰儿叹道：“我已经听说了，为了向大宋乞降一事，离亭世子已经和安肃帝决裂了。”
赵重熙道：“这也是预料之中的事，离亭兄若是像安肃帝一般窝囊，他也就不配做楚王府世子，更不配做大燕战神的嫡长子了。”
凤凰儿苦笑：“这种时候我宁愿他窝囊一点，那该省去多少麻烦事，避免多少无谓的牺牲。”
赵重熙点点头：“谁说不是呢？以离亭兄那宁可玉碎不为瓦全的脾性，在手中还有几十万人马的情况下，又岂会轻言放弃。
凰儿不妨猜上一猜，离亭兄会如何做？”
凤凰儿道：“燕国根子上已经烂了，且离亭世子执掌朝政的时日太短，真正愿意追随他的官员少之又少。
所以我认为他在如今这样的情势下，绝不会花费太大的气力与安肃帝在朝堂上争权，而是会重新部署军力。”
赵重熙道：“自从我大宋攻破荆州，燕军的南方防线其实已经垮了一多半。
加之外祖父率军夺取了好几座军事要塞，燕军的东北防线也形同虚设。
离亭兄如今最能倚仗的，一是北方，二是西方。
北方契丹人自那年大败之后，尚未恢复元气。
而且楚王慕容绯战神的名头就是在同契丹人的作战中赢得的。
因此在北方，慕容绯的余威尚在。
如果慕容离亭率领余下的几十万人马去往北方，短时间内咱们拿他还真的是没有什么办法。
但这其中也有隐患。
契丹人不傻，突然有人陈兵数十万在两国边界处，他们肯定会加倍警惕，甚至于抢先下手。
所以，我认为他定会选择西边。”
凤凰儿道：“离亭世子把一家人送出故桃关，想来那时便已经做好了决定。
他的确是看好西边地势复杂多变易守难攻，所以才打算迁都岷州。
如今安肃帝闹了这么一出，算是彻底打乱了两军的行动计划。
但相比于北方，西边非常平静。
进可攻，退可守，一旦让慕容离亭形成气候，我大宋一统中原的脚步又要放缓许多了。”
赵重熙道：“幸好燕国如今国库空虚，离亭兄从皇祖母那里得到的好处也十分有限，否则以他的本事，局势定然比现下更加复杂。”
凤凰儿轻笑道：“也不过就是再多花费几年的时间罢了，咱们都不要太心急。
用兵一道，外祖父比离亭世子老辣得多，他又曾在燕军中待了许多年，对燕国的山川地理可谓了如指掌。
离亭世子想要重新部署兵力，也要看外祖父给不给他机会。”
赵重熙笑道：“待会儿我就给他老人家回信，请他派人与安肃帝那边接触，具体商议一下递降表的细节。
届时咱们也需派合适的官员前往燕国。”
凤凰儿道：“一切安排妥当，少不得咱们二人还得亲自去一趟燕国。”
赵重熙点点头：“那是自然，一统中原后，那里也是咱们大宋的土地，绝不能厚此薄彼。”
凤凰儿端起热茶抿了一口，这才道：“那些都是后话了，如今咱们是该考虑一下，派谁为特使去大燕比较妥当。”
赵重熙就着她手里的茶杯也喝了一口热茶，笑道：“合适的人选自然是有的。”
凤凰儿挑眉：“你该不会是说我祖父吧？”
赵重熙朗声道：“成国公归顺我大宋二十多年，未立寸功便得以保留从前的爵位，这件事一直遭人诟病。他也是时候为自己正名了。”
凤凰儿掩口玩笑道：“圣上，成国公好歹也是您岳父大人的亲爹，您当着臣妾的面这么说，好像有些打脸呐！”
赵重熙一本正经道：“朕记得凰儿曾经说过，成国公和你仿佛是自幼的交情？”
“去你的！你才和他是自幼的交情呢！”凤凰儿轻轻踢了他一脚。
赵重熙大笑着求饶。
凤凰儿才不理他，自顾道：“太上皇当初之所以让成国公保留了爵位，一是为了将来一统中原后收买人心做打算；二是为了那个所谓的秘密。
为了这个秘密，他甚至默许你混到我身边做小护卫，而且还时常询问你探寻的结果。
可咱们大婚之后，他反倒是从来不问了，这是什么缘故？”
赵重熙道：“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大宋刚刚立国时，不管是国力还是军力都远不及大燕。
皇祖父迫切需要一笔巨大的宝藏改变现状，因此才对成国公府的所谓秘密那么感兴趣。
退一万步说，即便自己得不到，也绝不让对手得到。
如今我大宋各方面都远超燕国，那秘密自然也就不甚重要了。
而且成国公府的姑娘都已经是大宋皇后了，难不成成国公还会生出什么二心？”
凤凰儿笑道：“也难为成国公了，守着一个真假未知的秘密战战兢兢活了几十年，还时常被人讥讽是燕国叛臣。
此次他若是真能在燕国乞降一事上出些气力，也不枉皇祖父这些年善待于他了。”
赵重熙道：“要不咱们把成国公召进宫来，将这件事与他提前商议一番？”
凤凰儿自是没有异议。
司徒恽本来就没有什么具体职位，加之如今衙门已经封印，他整日在府里闲着也无事可做。
赵重熙唤来小袖子，如此这般地吩咐了他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