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满腹的疑惑,凤凰儿和赵重熙加快脚步朝司徒篌的房间走去。
刚一进门,一股浓烈的酒味把凤凰儿呛得直咳嗽。
赵重熙赶紧取出丝帕递给她,两人这才朝床那边看去。
只见另一名叫做阿望的亲兵正在给司徒篌喂醒酒汤。
看清楚来人是谁,阿望忙把手里的碗放下,站起身抱拳行礼:“长孙殿下、六姑娘。”
凤凰儿示意他不必多礼,轻声道:“阿篌醉得厉害么?”
阿望忙给二人让座:“倒也不算十分厉害,方才他还和小人说了几句话。不过,小人给少将军做亲兵也有两年多了,还从未见过他喝醉过。”
今晚司徒篌去五味楼并没有带亲兵,因此他究竟是怎么喝醉的,阿望他们也说不清楚。
凤凰儿笑道:“你先下去吧,我们就是来瞧瞧阿篌。”
“是。”阿望拿起基本已经空了的汤碗,躬身退了出去。
凤凰儿坐到床边,只见司徒篌一张脸红彤彤的,双眼有些迷离地看着她。
大约是看清楚了眼前的人是谁,他咧着嘴笑道:“司徒箜……你怎的现在才来呀……”
赵重熙噗哧笑道:“敢情我们司徒少将军以为自己还在五味楼呢。”
听见他的声音,司徒篌眨了眨眼睛,嘟着嘴道:“姐夫……不,你是……苻溱微的表兄……那女人简直就是个……酒坛……不,酒罐子……酒缸……酒桶……”
凤凰儿忍着笑拍了拍他的脸:“阿篌,你好好睡一觉,我们走啦。”
司徒篌却一把抓住她的手:“司徒箜……你陪我说话吧,我不能睡……”
赵重熙道:“为什么不能睡?”
司徒篌的眉头皱了皱:“我和……和那女人约好的……正月十六……一早……西城门外……不……不见不散……”
赵重熙在凤凰儿身边坐下,好笑道:“都醉成这个样子了还惦记着之前的约定,凰儿,要说他心里没有溱微,你信不信?”
凤凰儿笑道:“至少在他认识的姑娘当中,微姐姐是最独特的存在。”
司徒篌虽然说话不是很利索,但他的脑子还算清醒。
听了两人的对话,他用力摇晃着凤凰儿的手:“你们不……不要乱讲……谁……谁心里有那……女人了……”
凤凰儿把他的手塞回被子里:“既然你心里没有微姐姐,那就好好睡觉。阿福待会儿还要回苻府安歇,让他给微姐姐捎个信,让她再等你几日不就得了。”
“不成……绝对不成……”司徒篌从床上坐了起来:“那女人说……不敢去的是……是小狗……爷坚决……坚决不做小狗!”
凤凰儿和赵重熙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司徒篌急眼了:“你……你们……”
凤凰儿止住笑声:“既然明日一早要出发,今晚就更应该好好睡觉养足精神,我会让阿望阿山他们准时叫你起床,一定不会让你做小狗!”
“真哒?”司徒篌晃着脑袋,斜眼看着凤凰儿。
赵重熙道:“凰儿,你看阿篌现在的模样,像不像笑笑?”
这话不是他在乱说,司徒篌和司徒笑长得都像阮棉棉,此时他跟个孩子一样坐在床上冲凤凰儿耍赖,和笑笑越发像了。
凤凰儿拧了他一下:“你这姐夫是怎么当的,还不赶紧帮我把阿篌扶回床上躺好。”
赵重熙不好继续取笑小舅子,忙和凤凰儿一起用力,把司徒篌重新塞进被窝里。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司徒篌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两人才一起离开了他的房间。
※※※※
第二日一早,司徒篌和苻溱微依照之前的约定在西城门外会合,沿着官道朝西北方飞驰而去。
赵重熙却不敢在宫外耽搁,用过早饭后便回了宫。
不出他和凤凰儿所料,他刚回到东宫没多久,吴公公便亲自前来宣读口谕,着他即刻前往皇帝寝宫面圣。
赵重熙迅速换了一件常服,大约两刻钟后便来到了皇帝寝宫。
吴公公是昌隆帝的亲信,自然知晓皇长孙在圣上心中占什么样的位置。
一路上早已经把事情经过向他透露了大半。
整件事本就在赵重熙掌握之中,此时的再听了吴公公透露的消息,底气越发足了。
他缓步走入正殿,余光都没有看坐在昌隆帝一侧的罗贤妃,以及跪在金砖地上的二皇子赵珂以及吕青青一眼。
行至昌隆帝身前大约十尺,他一撂衣摆跪下:“孙儿见过皇祖父、贤妃娘娘。”
昌隆帝面上看不出喜怒,一双眼睛却如鹰隼一般,散发着锐利的光芒。
他并没有如往日那样及时叫长孙平身,而是扫视了跪在地上的三个年轻人一遍。
赵重熙神情坦荡,身姿如松。
赵珂微低着头,跪得也算端正。
吕青青毕竟是个弱质女子,在坚硬无比的金砖地上跪了大约一个时辰,她只觉双腿已经痛到麻木,随时都有可能倒下。
半晌后,昌隆帝才沉声道:“重熙,昨日午间贤妃宫中发生的事情,你可曾知晓?”
赵重熙不疾不徐道:“孙儿知晓。”
他一直记得皇祖父对他的教导,身为一名储君必须耳聪目明。
被别人告到御前还蒙在鼓里,同把脑袋交到别人手里没有任何区别。
昌隆帝的面色果然有所好转:“那你说一说,这件事你是怎么看的?”
赵重熙道:“这件事可大可小,一切都看皇祖父的意思。”
吕青青是贤妃宫里的侍女,罗贤妃把她赏给自家儿子做一名侍妾也无可厚非。
但宫里有宫里的规矩,宫里的女人,无论是妃嫔还是宫女,其实都是皇帝的女人。
皇帝真要计较,二皇子和宫女做下那种事,等同于给他头顶染了绿,更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
当然,昌隆帝不是那种视美色如命的昏君,不至于为了一个容貌绝色的宫女就把儿子怎么样。
但二皇子总是德行有亏,封王一事势必又要后延了。
昌隆帝见他的回答如此圆滑,嘴角微勾道:“老二,你觉得朕应该怎么罚你?”
二皇子也不是铁打的身子,跪了一个时辰他同样非常难受。
见父皇丝毫没有牵扯赵重熙的意思,他忿忿道:“儿臣冤枉,请父皇明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