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仅是个意外。
“画册呢?如果说最开始是你们设计的仙裙,后来为何是卫仪来提供画册?”
姜女她们面面相觑,最终小声说:“从他妻子过世之后,他便不想与我们来往,想要断了,可是这又是他能了断的?所以后来,便是我们要挟他提供。”
这灵镜是妖族法器,只要不是月圆之时双镜连接,一点问题都没有,焦尸他们更是能感应到外界是否有灵气,但凡有一丝灵气波动,便不会轻举妄动,所以至今卫仪对他们毫无办法。
——这也就是为何吕初和金火出场,她们无动于衷的原因。
她们虽然死了,却因为曾经是修士,能躲避危机,安然居于地底岩浆之中,根本无迹可寻。
等到谢冰照镜子的时候,反复确认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谁知道……谢冰竟然有个没有灵气的奇葩修士!
谢冰若有所思,“卫仪怕是以为妻子之死是你们所为,之前请了道士却始终没有结果,直至这件事儿报到了太虚派,他怕是以为我们还是那种无能之辈,加上对于‘镜中仙’的恐惧,所以不敢将实情告知于我。”
这么想,倒也说的通了,毕竟卫仪是个普通凡人,跟这种鬼物打交道,妻子又身死,斩断与他们联系,并且坚持报官,已经是一介凡人能做的了。
一群焦尸怂怂地蹲着,“道友,我们再也不敢了,求求你不要杀我们,我们都成了这种模样,万万不可能回到修仙界,只能在地底无尽的时光中,等待着死期。”
谢冰又查问了一遍,确实没有更多的线索,她们不伤人,只是找人来试穿美丽衣裳,无非是为了慰藉心灵。谢冰心头一动,再者,她们已然死了,还怎么杀?
“我出去后,会将另外半块镜子交上去,你们以后自己呆着吧。”
苟延残喘的活着,也是活着。
她们想活着,谢冰亦是。
众焦尸感激不尽,热情挥泪作别谢冰,这种场面看上去太可怖了,她往后退了一步,“渊魔是怎么回事儿?”
地底渊魔存在千万年,至今尚不清楚到底来源于何处,她上次见到渊魔出世,还是在海底圣庙废墟,这里竟然也有。
“我们苏醒的时候便有了,若是沾染渊魔气息,便会丧失神智,所以每次都避开它们。这次你来的很巧,好几年没有碰到过渊魔了。”
谢冰:“……”
她就知道,她就是一个小黑手!
姜女说:“正邪大战虽然斩杀无数渊魔,可是渊魔却始终没有减少呢。”
“还有最后一件事,”谢冰用手指了指头上的兔耳朵,面无表情道:“我的这一身衣裳,换掉它。”
姜女讪笑数声,小心翼翼的伸出烧焦的手指,竖起来一根:“第一件事,一般来讲,我们会将人留下三天,所以最后一套衣裳是我们认为最好看的,法术会保持三天。”
谢冰眉心直抽,身为直女,对这一身粉嘟嘟兔女郎实在是接受无能。
而悬浮在半空中的粉色小兔子尾巴书,也颤了颤身体,极为羞耻的蜷缩了书角。
“第二件事情呢?”
姜女伸出第二根烧焦的手指:“再次开启铜镜,需要一天之后。”
月圆未圆而开,月满将缺而走。最多时候,她们能将人留下五天,最短,也需要一天,所以,谢冰需要在这里等待一天。
岩浆上,是呼啸而过的大片黑雾渊魔。
事情虽然解决了,谢冰身在岩浆里,略有些忧虑的想:
吕初,应该急坏了吧。
……
重重岩浆、山石、大地之上,无边无际的深坑中,两个黑乎乎的人,在“挖煤”。
太虚派的“校服”纯白无瑕,此刻被污泥染上,糊上了一层层黑色,金火一身脏污,瘫在旁边的碎石块上,腿都发软:“我自打修行之后,都没有这般拼过命!”
他喃喃自语:“几千米……几千米啊!!”
身为一个赤焰峰的剑修,他们脾气火爆,战斗力最强,谁都不敢惹,他横着走习惯了,根本不爱修炼,更别提这种倾尽全身灵气就为了挖出人的沙雕事情了。
一身灵气没了就坐下打坐恢复,恢复完就来劈石头,几千米,愣是让他第一次拼命去做,想想还心有余悸。
而吕初,至今没有停过。
她束好的长发已然凌乱,混着挖出来的泥浆与石块,几乎看不出来面容,一双眸子却灿烂如星辰,坚韧无比。
她看上去恍然成了泥人,狼狈不堪,饶是身为体修,也是要休息的,她的肩膀、手臂、拳头,渗出的血与泥土混合,极为可怖,却一刻不停,挖,挖,挖!
“吕初,你休息一会儿!”
金火有气无力道,“你不是给大师兄传信了么?这才过去半天,谢冰不一定就是真的出事儿了……”
后面的话他没说,要是真的遇到意外没了……吕初现在挖,也没了意义。
身形比一般瘦削姑娘宽阔一圈的吕初,后背绷紧了一瞬,她似是明白金火想说什么,顿了顿,只有力地道:
“二水一定在等我。”
“不管她在哪里,我都要去。”
“不论是生是死,我都要找到她。”
倔强的女修活动了一下鲜血淋漓的手,将绷带缠绕的更紧一些。
随后,她将身体化作流行,将拳头化作武器,向着阻挡她往下的巨石轰出了一拳!
天地震颤,地动山摇!
第163章 一起
碎裂的镜光闪了闪, 小小的灵景晕染出一层浅浅的淡色光晕,倒映着岩浆的火光,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谢冰从镜子里出去的时候,若有所思地扭头看了一眼:
那群焦尸侧着身子, 不敢去直面镜子,“道友, 我们就不送了, 你出去后,将镜子收走吧, 此生怕是无缘相见了。”
这话说的有些憨厚, 谢冰点了点头:“自当如此。”
在这里呆了一天, 谢冰并未发现他们有妄图杀她的意图, 似乎本来就只是存在于地底的非人非妖的怪物。
束起的粉色长兔耳略略垂落, 略略遮挡的视线中,高大的岩浆怪恍然与赤色岩浆融为一体, 谢冰回过头来, 那团浅淡的镜光已然将她完全吞没。
……
夜色浓郁,隐约听到有虫鸣鸟叫, 灵境的力度促使她直接扑了出去, 然而那一瞬间,她却凛然一惊——极为强大的, 危险气息。
长耳立刻竖起来,谢冰脚踩绿色藤蔓,闪身掠过, 随手将发带变幻成短刃。
就在那一瞬间,她看到了昏黄烛影中的那一抹白色袍角,上面的云纹隐约闪现,是太虚峰的服饰!
刹那间,短刃拐了一个弯,硬生生收了一半,随着她的动作,脖颈上和窄细腰肢上的奶白色铃铛铛铛作响,晃出令人心惊的杀意。
然而,那人眨眼间却迎着她的攻击而上,一只大手,直接扣住了她光滑嫩白的腰肢,将她捞到了怀中。
谢冰收势不及,“啪叽”一下撞上去,似是八爪鱼一般,结结实实抱住了他。
她就像是从天而降的礼物,完完全全地投进了他的怀中。
那人似是怕伤了她,早就收了力道,被她的重量压的往后退了几步,直接抵在了后背墙壁上,他的手掌力度很大,险些将她五脏六腑都要勒出来,似是微不可见的怒意。
他的声音很熟悉,很清冷,也意外的柔和,极为慢条斯理道:
“师妹,你捉个妖而已,打扮成这般模样?”
两个人贴的极为紧密,微凉夜风中,她被殷倦之略微清冷的气息包围着,四面八方,无处可逃。
似是无意间,他的手指搭在裸露出一大半的雪白肌肤上,拇指微微摩挲娇小圆润的肚脐,说话间,呼吸打在她的耳边,汗毛立刻便起来,谢冰一僵,脚趾都要尴尬的蜷缩起来:
“大、大师兄?”
……
头上顶着的粉红长兔耳,脖颈上奶白色叮叮作响的铃铛,抹胸勾勒出胸前的起伏,再往下,是因为过于瘦而有些突出的胸骨,以及平坦光滑的雪白肌肤,以及粉裙下的均匀的白皙大腿……这身衣裳,虽然不该露的都没有露出来,可是却无处不在散发着奇奇怪怪的气息。
他将她拽下来的时候,手指不可避免的触碰到大腿,连大腿上的贯穿伤打的白色绷带都变成了粉红色,入手软腻的触感久久不散,少女的幽香仿佛仍然萦绕在鼻尖。
殷倦之眸光沉沉,甚至挥手将塌边的烛台点亮,光影映衬着她,不但没有严肃的审问气息,倒是有几分欲语还羞的异样。
殷倦之一阵气闷,挥手就将烛台全都挥灭,眨眼间,房内便暗了下去。
然而,对于修士来说,这又与点灯何异?照样看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谢冰看着殷倦之点灯灭灯玩:???
狗比搞什么?
殷倦之放弃了跟灯作对,他神识随意在谢冰身上环绕了一圈,确认她周身并无大碍,这才开口,话语里有些似有似无的讥诮:
“解释一下,你都干了些什么。”
谢冰:“……”
这狗比眼里,自己八成又做不正经的事去了吧!
她垂着头,长长的耳朵也怂拉下来,她用毛绒绒的手抓着粉色小兔子尾巴书,挡住自己的肚脐:
——她觉着肚脐有些酥麻,仿佛他的拇指还停留在那里,谢冰心虚极了,无论如何,没想到会以这一粉嫩嫩的羞耻造型出现在殷倦之的面前。
更没想到狗比这会儿表情极为幽深,像是在家等待着出去鬼混老公的怨妇一样,还要她解释?
若真是“大师兄”还好说,但是这家伙病的不清,谢冰也不敢刺激他:“其实是这样的……”
话音未落,略微粗重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
殷倦之凛然,漆黑的眸中微微一动,一件红色披风直接飞了出来,将她从头到脚,严严实实包裹起来。
他一把复又箍住她的腰,指尖一点,一道灵气便包裹住二人。
一点烛光从楼梯溢出来,卫仪提着一盏灯,在织女坊巡视了一圈,他打开了贵宾室,黑漆漆的房间里安静静谧,空无一人。
梳妆台上的镜子安静的倒映着灯影,一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请来的修士,已然两天不见踪影。
卫仪叹了一口气,将梳妆台上的画册摆放整齐,复又转身提灯离开。
门被关上,脚步声远去了。
谢冰缩在披风里,只露出一张素白的脸,她揪着衣领,满脑门问号:反正卫仪一介凡人,根本看不到她,给她裹的这般严严实实做什么?
更熟悉的是……
这披风又是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