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找不出许大嫂和许大丫之间的矛盾症结,许大哥索性也不费力去琢磨了。
摇摇头,许大哥瞅了一眼许大嫂,提醒道:“有话好好说,喊什么喊?娘还在屋里坐着呢!”
“就是因为娘在屋里坐着,我才要更大声,否则娘怎么能知道咱们大房到底发生了多么了不得的难事?”反正都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许大嫂也不怕丢脸,直接就扬高了嗓门,“我可是一心为了咱们大房好,为了整个许家好,我又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我怕什么?”
“你要是真的对得住所有人,你自己的亲闺女能为了自己的亲事跟你闹个不停?”许大嫂嚷的这么大声,许奶奶当然听见了。
原本许奶奶是不想理睬大房这些糊涂账的。可许大嫂的吵闹严重影响到了甜宝和喜宝的睡眠,许奶奶就不可能坐视不理了。
这不,许奶奶风风火火的走了出来,对着许大嫂就是不留情面的一顿训斥:“老大媳妇,老娘给你留情面,才放任你在这儿喊了这么老半天。怎么?你还上纲上线,没完没了了?打算一直吼到天黑去?你自己肚子不饿,老娘的金贵孙子们可都还没吃午饭。你再敢在这儿不消停的吵吵闹闹,看老娘怎么收拾你!”
许奶奶一开始就觉得奇怪,程锦玥带着福宝他们几个小的出去,怎么可能连午饭都没吃就打道回府了?左家可不会缺这一顿饭,左夫人也不是那般不懂得待客之道的人才对。
直到知晓许大嫂和许大丫之后也找去了左家,甚至还跑进左府跟左夫人见了面,许奶奶这才意识到许大嫂母女两人又折腾出了怎样的幺蛾子。
许奶奶不反对许大嫂去跟左夫人接触。到底许大嫂才是许三丫的亲娘,只要这门亲事还在,两家长辈早晚会对上。是以,不管许大嫂丢不丢脸,许奶奶早先就预料到了这一幕的发生。
可在许奶奶的预想里,即便许大嫂真的要跟左夫人见面,那也应该是在许家,绝非是今日这样的场合下。
许大嫂莫名其妙的忽然找去左家,打的是怎样的心思和主意?难不成许大嫂觉得左家的亲事不够好,还想退了三丫和左家的婚事?
只要许大嫂敢这样做,许奶奶就立马会将许大嫂休回娘家去!
再一想到就是因为许大嫂的缘故,福宝他们才会饿着肚子回来家里,许奶奶又是一阵怒火。
还真是什么好事都没许大嫂,什么坏事却都少不了许大嫂。当初许大嫂才刚嫁进许家的时候,可没这般的不消停。如今却是越老越不像话,越活越糊涂了。
被许奶奶一顿不留情面的责骂,许大嫂面上火辣辣的烧,很想当场怼回去,偏偏又不敢跟许奶奶强硬的杠上。
还没嫁进许家的时候,许大嫂就听闻过许奶奶的威名。嫁到许家这么多年,许大嫂更是亲身经历了许奶奶是如何的厉害。可以说许奶奶在许大嫂心里早就积威甚深,许大嫂只要对上许奶奶就肯定会下意识的认怂。
此次也不例外。哪怕许大嫂已经气得握紧了拳头,最终却还是咬牙忍了下来。
“娘,我知道错了,我这就叫下人开饭。”既然不敢得罪许奶奶,摆在许大嫂面前的就只有一条路,竭尽全力的讨好许奶奶。这不,许大嫂话语说的很是好听,态度也尤为的恭敬。
“要你张口喊人开饭,老娘还不早就饿死了?”许奶奶却是不接许大嫂的讨好,直接就不客气的怼了回去,“趁早给老娘闭嘴。你一张嘴,老娘就想打人!”
许奶奶的针对意味甚是明显,许大嫂差点没能忍住的骂回去。她张嘴怎么了?她长了嘴难道还不准说话了?她又不是哑巴。
再说了,她真要不会说话,许奶奶当初能相中她给许大哥当媳妇,能答应让她嫁进许家?
只觉得许奶奶是过河拆桥,许大嫂狠狠的别过头,拒绝跟许奶奶对话。
许奶奶也没想让许大嫂接她的话茬。眼见许大嫂确实不敢再闹事了,她这才看向许大哥:“老大,进去吃饭了!”
刚刚许大嫂只顾着跟许大哥和许大丫吵架,却是没注意到吴婶早就将饭菜端进屋里去了。
此刻许奶奶这一喊,许大哥立刻应声跟上。
许大丫是个会看眼色的。知道就算她一直等在外面,许奶奶也不会想到喊她。她直接就默默跟在了许大哥的身后,进了屋子。
如此一来,许大嫂就着实有些尴尬了。
比起许大丫,许大嫂显然要更加的爱惜面子。也是因此,这个时候她就迫切的希望谁能给她一个台阶下。偏偏很不巧的,许家所有人都走了,许大嫂这边就只有她一个人在,自然就无人问津了。
惨遭无视的许大嫂好半天都没能找回自己的声音,思来想去还是没能坚持住,到底还是豁出脸面不要,找进了屋内。
原本因着程锦玥带着福宝他们三个孩子出了门,厨房里就没有准备很多的午饭。待到程锦玥他们突然回来,吴婶临时又加了几个菜。相比往日里,就没有那般的细致了。
好在许家都没有不讲理的主子,一大桌子的吃食哪怕比不上平日的丰盛,却也没人提出丝毫的异议。
许大嫂过来的时候,以许奶奶为首,大家都已经动了筷子。
一看就知道没人等她吃饭,许大嫂又是一阵愤怒。然而即便再生气,她也不能将许奶奶以及在座其他人怎么样。
最终,许大嫂就只能安安静静自己寻了一个位置坐下,就着面前的空碗开始吃起了午饭。
这顿饭的气氛没有许大嫂预想的那般紧张。程锦玥一眼都没多看她,福宝他们几个小孩子也还是老样子的闹腾,直把许奶奶逗得哈哈大笑。
相形之下,许大嫂就如同一个透明人,直接被无视了。
跟许大嫂一样郁闷的,还有许大丫。
许大丫其实很想融入眼前的热闹氛围。毕竟只要跟福宝他们打好了关系,她的下一步计划就能顺利得到实施。
无奈福宝和禄宝跟她都不亲近,也不熟悉,根本不接她的话。许大丫倒是很想从许元宝身上下手,毕竟许元宝是她一手带大的,肯定更加的亲近。可许元宝今日气在心头,连带许大丫也一并记了仇,自然就不愿跟许大丫说话了。
于是乎,任凭许大丫耗尽心思,几乎快要磨破嘴皮子,最终也没能换来福宝他们三个小孩子的笑脸,就更别提热情接纳她这个姐姐了。
早先的许大丫想的并不多,也不知道该从何处去想。但是现下的许大丫,随随便便一件小事都能让她联想很多。
对于饭桌上甚是明显的两极分化,许大丫默默低下头,心下别提多难受了。总是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打动四婶的心,请动四婶帮她说亲?
只怕她还没能成功突破四婶的防线,她爹娘就已经强行将她带回许家村嫁给她大表哥了。
如此想着,在匆匆吃完午饭之后,许大丫终于还是决定破釜沉舟的跟程锦玥来一场面对面的谈话。她打算,认真跟程锦玥摊牌,以博取程锦玥这位四婶的同情和怜悯。
被许大丫单独找上,程锦玥没有丝毫的意外。
这段时日许大丫一直都很反常,眼中和面上都带着显而易见的不甘心。程锦玥看得出来,许大丫一直都在蠢蠢欲动,只看什么时候爆发了。
此刻跟许大丫面对面坐着,程锦玥适应良好,心态也很是平和,静待许大丫主动说明来意。
许大丫也没让程锦玥久等。今日她爹娘已经当着她的面提到了回许家村一事,她没有那么多的空闲功夫跟程锦玥慢慢耗费了。
深吸一口气,许大丫猛地站起身,双膝一弯,跪在了程锦玥的面前:“求四婶救我!”
“先站起来,有话好好说,都是自家人,不兴下跪求人这一套。”许大丫的姿态摆的很低,程锦玥却不会轻易上当。
如若什么事情只需要一跪就能解决,那还真是过于简单了。程锦玥到底不是可以只手遮天的人,一切只看许大丫到底所求何事了。
换而言之,如若程锦玥想要帮许大丫,不需要许大丫下跪,程锦玥也会帮忙。反之,哪怕许大丫跪到天昏地暗,程锦玥也势必会袖手旁观,置之不理。
“四婶若是不答应帮我,我便长跪不起。”许大丫是带着极大的决心来找程锦玥的,自然想要拿出她最大的诚意。
不过许大丫一个不小心,出口的话语就带上了威胁的意味,更偏向是在恐吓了。
“那你便一个人跪在这里吧!”程锦玥淡然一笑,索性就起身准备离开。
想要拿下跪的手段威逼她不得不退步?许大丫未免太过痴心妄想。至少这样的法子在程锦玥这里,行不通。
“四婶!”许大丫怎么也没想到程锦玥的反应跟她的预期竟然是截然相反的,着急忙慌的伸出双手抱住了程锦玥的小腿,“四婶我错了,四婶不要走!”
第262章
“还不站起来?”程锦玥也不是真的要走,被许大丫这么一留,程锦玥顿时就停下来脚步,转过身,挑眉问道。
许大丫不敢再想别的,连忙就站了起来。
“有事说事,别折腾那些有的没的。”等到许大丫终于肯站起来了,程锦玥这才说道。
明明程锦玥的语气不带责难,可许大丫还是听出了程锦玥的不喜。后背一凉,许大丫再不敢乱想其他的手段,老老实实的站定在了程锦玥的面前:“四婶,我不想回许家村,也不想嫁给我舅舅家的大表哥,还请四婶帮我。”
“帮你?怎么帮?”程锦玥神色不变,反问道。
“自然是像对待三丫和五丫那般,也请四婶一并照拂我。”许大丫知道,在程锦玥这里她不能弯弯绕绕。来到帝都这么久,程锦玥对她已然过于冷淡,她若是再拿乔耍性子,只怕程锦玥此后都不会再理睬她。
此般想着,许大丫莫名又很是委屈。她哪里是会耍性子的人?又或者说,她哪里来的性子可以耍?但凡程锦玥稍微给她一个好脸色,她肯定就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所有掏心窝子的话语都说给程锦玥听的。
不过,程锦玥似乎对她很是不喜。就怕她那些掏心窝子的话语,程锦玥一个字都不想多听。
“怎样照拂?”程锦玥还是不答反问,视线定定的望着许大丫。
许大丫张张嘴,好半天才终于整理好了自己的言语:“四婶,我求的不多,我就是不想自己的后半辈子都老死在小山村里。我也想跟三丫和五丫这般,能够住在帝都皇城这样繁华的地方,还能够嫁一位有才学、有家世的如意夫君,安安稳稳的过完下半辈子。”
许大丫自认她的要求并不难。毕竟程锦玥对三丫和五丫的规划就是如此,多加一个她实在算不得什么的。
“哦。”听完许大丫的要求,程锦玥倒也没有被吓住,只是神色冷淡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许大丫的要求并不多。许大丫想要找的这种夫君人选,以而今许明知的身份和地位,确实很轻易就能帮许大丫得偿所愿。
可是那又怎样?没有任何一条国法规定,程锦玥就必须帮助许大丫不是吗?更何况许大丫的要求确实不难,之前和之后的麻烦却是出奇的多。程锦玥不怕许大嫂,却也不想当冤大头。有些冲突如果一早就能避免,那就还是避免了吧!
许大丫本以为,既然她已经实话实说,程锦玥再怎么说也会稍微对她心软一下。而紧接下来,她再用心求求程锦玥,程锦玥就肯定会愿意出手拉她一把了。
然而摆在眼前的事实却跟许大丫想的很不一样。以致于许大丫一时间就愣在那里,着实有些不知所措。
程锦玥也不心急,并未催促许大丫立刻开口说话。单就许大丫的所求,许大丫从来都不是能够当家做主的。真正可以当家做主的人,合该是最近气焰一直很高涨的许大嫂才对。
说到许大嫂,许大嫂下一刻就出现在了程锦玥的视线里。
许大嫂是来找许大丫的。刚刚一个没注意就不见了许大丫的身影,许大嫂可是很认真到处找了一圈才找过来程锦玥这里的。
说来也是好笑,许大嫂最疼爱的孩子肯定是许元宝无疑,最想要拿捏在手中的孩子却是许大丫这个长女。像许元宝时不时就爱跟许大嫂作对,许大嫂当然很生气,却也没想过非要将许元宝捆在她的身边。
又或者说,许大嫂很清楚,哪怕她再是紧迫盯人,也还是拿许元宝没辙。许元宝太会告状了,许大哥、许奶奶、再不然就是许爷爷,许大嫂近日可谓连番遭遇白眼和训斥。次数多了,许大嫂自己也怕了。
但是许大丫就不同了。不管许大丫愿不愿意,她确实被许大嫂牢牢给盯死了。这不,才一会儿不见,立马就引起了许大嫂的注意。
“大丫,你在这里干什么?”不高兴的瞪着许大丫,许大嫂脸色很冷,质问出声。
“我来找四婶说说话。”更仔细的理由,许大丫当然不敢告知许大嫂知道。于是乎,她给出的理由就很是随意了。
许大嫂又不是傻子。许大丫这般摆明了是敷衍的话语,许大嫂怎么可能信以为真?
直接走过去拉住许大丫的胳膊,许大嫂就要将人给拽走。
许大丫不想走。她好不容易才找到能单独跟程锦玥说话的机会,等到下次肯定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
此般想着,许大丫不禁就很有些懊悔。早知道许大嫂这么快就会找过来,她之前就不磨磨蹭蹭的跟程锦玥下跪求情了。哪想到她自以为颇有诚意的举动,非但没能打动程锦玥,反而还耽搁了时间,以致于她没能顺利跟程锦玥把话说完……
“娘,你先回院子,我再跟四婶说说话。”不能直言她和程锦玥谈话的内容,可许大丫想要留下来的决心是真的。
“说什么话?你哪里来的这么多话非要跟你四婶说?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四婶平日里很忙?又要照顾一大家子,又要教养福宝他们四兄妹,哪里来这么多空闲陪你唠嗑?也就你这丫头太不懂事,一个劲的缠着你四婶闹腾,都怪我这个当娘的没把你教好。”许大嫂能够此般说话,已然很给许大丫留情面了。最起码,她没有直接一言不合就开打。
许大丫却是根本没办法对许大嫂生出感激之情来。许大嫂所谓的宽容大度看在许大丫的眼里,也是实打实的阻碍和威胁。她很想跟许大嫂说,让许大嫂以后别再老是盯着她不放,也别再插手她的事情。
可许大丫心里很清楚,哪怕她说了也是无济于事,许大嫂不可能听她的,也不愿听她的。
眨眨眼,许大丫强行将满满的酸涩都压抑住,整个人都好像泄了所有的力气,着实难受的厉害。
许大嫂可不会理睬许大丫是怎样的心情。她要的从来都很简单,三丫和五丫已然跟她离了心,但是大丫还在。三个亲闺女,至少得有一个跟她亲近吧!否则她岂不是无颜见人?
牢牢抓住许大丫的胳膊,许大嫂大力往外拽,准备回她和许大丫住的院子。
程锦玥没有出声拦人,也没有打算插手许大嫂和许大丫母女之间的事情。任凭许大嫂和许大丫各自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只看谁能取胜。
“娘,我真的有事找四婶说。”一脚迈出门槛,许大丫忽然就伸手抓住了门框,说什么也不肯随着许大嫂离开了。
许大嫂正得意洋洋的带走许大丫,哪想到毫无预兆就走不了了。回过头一看许大丫扒着门框的动作,许大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脸色也跟着暗沉了下来。
“有什么好说的?哪来这么多的废话?赶紧松手,随娘一起回咱们的院子!”不想跟许大丫多说其他,许大嫂用上了命令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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