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家其他人都没想到,许大丫会在这个时候出声。
反应最大的无疑就是许大嫂了。
许大嫂原本正悠哉悠哉看着许二嫂、许三嫂和钱香香的笑话。不管她们是争相讨好程锦玥,还是互相之间你来我往的唇枪舌剑,只要知道她们过的不好,许大嫂就足够的高兴。
可是许大嫂没有料到,许大丫居然也会动心想要去许记布庄学刺绣。
一时间,许大嫂就不答应了:“大丫,你闹腾什么呢?你又不是不会刺绣,还费事去许记布庄学什么学?再说了,你的亲事都已经定下来,再过两年就要出嫁,只管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安分守己就行了,别节外生枝的跑出去惹是生非。”
“娘,我只是去许记布庄,不是去别的地方。我可以保证,我去了布庄就在二楼的绣坊呆着,不会出门乱走,更不会在街上闲逛的。”许大丫从来都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她如若真的有那么厉害,早就跟许大嫂闹开了,又怎么可能会乖乖答应许大嫂为她定下的亲事?
“不许!我不答应!大丫我警告你,你不准想七想八的给我惹事。你要是也学你两个妹妹那般不懂事,信不信娘第一个收拾的就是你?”许大嫂而今就只有许大丫这么个女儿肯听她的话,当然将许大丫看得最重要。
至于三丫和五丫,因为有许奶奶护着,许大嫂固然很想教训她们两姐妹,却也实在拿两人没辙。
“娘,我不是……”见许大嫂此般生气,许大丫才刚鼓起的勇气瞬间又散了去,欲言又止的看着许大嫂,脸上满是受伤。
“不准说了。这件事不成,我不答应!”不想继续听许大丫说那些戳她心窝子的话,许大嫂恶狠狠的说道。
许大丫到底还是退缩了。满心失望的低下头,默默吃起了自己的饭菜。
在座没有人站出来帮许大丫。原因很简单,许大丫自己立不住,就算她们出面帮了许大丫,许大丫自己肯定会率先败下阵来。届时,她们才是吃力不讨好,反而还惹得一身的麻烦。
说起这件事,许奶奶和程锦玥都是众所周知的受害者。
想当初为了许大丫的亲事,许奶奶跟许大嫂起过无数次的争执和冲突。更甚至,许奶奶还动手狠揍过许大嫂,恶言恶语的威胁过许大嫂。
原本以许奶奶的本事,完全可以帮许大丫拒绝了那门不怎么样的亲事。可许大丫自己喜欢呀!许大丫自己非要答应那门亲事,反而还一个劲的叫嚷着许大嫂是真心为了她好……
搞得好像许奶奶不是为了她好,故意想要推她进火坑似得。直把许奶奶气得不轻,再也不愿意理睬和过问许大丫的事情。
程锦玥也差不多就是这样的状况。不过比起许奶奶,程锦玥没有跟许大嫂起太多的争吵,也没被许大丫气的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不管怎么说,许大丫而今已经上了许家一众长辈心里的黑名单。要说起帮许大丫出头,还真就没人会吭声。
许大丫自己也意识到了这样的情况。不过许大丫没觉得是她自己的错,反而认定了是她自己的命不怎么好。
像三丫和五丫,就很幸运的得到了许奶奶和程锦玥的庇护。虽然三丫和五丫很不孝顺爹娘,也不肯乖乖听爹娘的话,可是被送来四婶身边的三丫和五丫明显过的比她要更加的好,也更得四婶和许奶奶的喜欢。
再想想四婶之前承诺过会帮忙三丫和五丫找的亲事,大丫脸色变了变,眼底闪过屡屡黯然和羡慕。
许大丫去不去许记布庄,程锦玥同样不在乎。当然,许大丫不去肯定是好事,也更加让程锦玥省心。
是以在亲眼目睹许大嫂将许大丫镇压住之后,程锦玥神色淡定从容,权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继续跟六丫和七丫聊了起来。
面对程锦玥的关心,六丫和七丫都很高兴,认真的回答着程锦玥的问题,同时也真心表示她们在帝都过的很好,并没有水土不服,也没有觉得哪里不适应。
相比之下,二丫和四丫就感觉自己受到了委屈和冷落。两姐妹几乎是没有任何的商量余地,只管争先恐后的开始抢话,极为默契的想要跟程锦玥套近乎。
不得不说,二丫和四丫还是太嫩了点。这两姐妹都不是特别聪明的人,论起脑子和手段,都比不上许二嫂。以致于两姐妹才几句话的功夫,就将桌上的气氛给闹僵了。
主要还是因为程锦玥并不怎么接她们的话。任凭二丫和四丫如何卖力蹦跶,都显得有些僵硬和刻意,委实有点跳梁小丑的感觉。
钱香香忍不住就嗤笑出声。嘴上没说什么,可她的眼神已经彰显出一切。
许二嫂皱了皱眉头,到底还是出声了:“你俩赶紧闭嘴,别耽搁你们四婶吃饭。你们四婶肚子里怀着孩子,饿不得。”
二丫和四丫都很是不明所以。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不让她们俩说话了?
然而因为叫停的人是许二嫂,二丫和四丫心里都很清楚,自家亲娘决计不会害她们两人。自然,也就老老实实的听话了。
大不了她们就等吃完午饭再好好跟四婶说说。怎么也不能让六丫和七丫抢走了她们的风头不是?她们已经落后三丫和五丫好几步了,决计不能再输给六丫和七丫。否则,他们二房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整个桌上最安静的其实就是三丫和五丫。
打从知道许家人会来帝都皇城,她们俩就知道,家里肯定会再度热闹起来,之前的平静气氛必定会受到破坏。而今摆在眼前的事实,亦证明了她们一早的猜测。
说心里话,三丫和五丫都不想许家其他几房来帝都皇城。她们俩并不担心被许大嫂指着鼻子骂不孝,却不想许家其他四房过多的打扰到四婶。
四婶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受不得刺激和惊扰。真要出了什么意外,谁也担不起这个责任。
而且在三丫和五丫心里,她们都不希望四婶被占便宜。许家其他四房从四婶这里得到的好处真心已经够多了,再多就真的是过于贪婪了。
当然,三丫和五丫心里清楚,她们两姐妹也正占着四婶的好处和便宜。但是三丫和五丫都已经发誓,等她们长大,肯定会加倍的报恩。
许奶奶也没怎么出声。不是她不想出声,而是不准备干预程锦玥的决定。
反正有她看着,谁也别想占老四媳妇的便宜。至于说二丫这几个丫头去布庄学刺绣的事情,在许奶奶眼里根本算不得什么大事。
哪怕真要给二丫几姐妹发工钱,也只是小钱罢了,许奶奶自己的私房银子就足够支撑这几姐妹的月钱,更何况是程锦玥?
必须得承认,从许家村到豫州府、再到帝都皇城,许奶奶最大的转变就是对银钱的大度了。
要知道早先在许家村的时候,许奶奶可是一文钱都藏着掖着不给拿出来的。哪里像现下,就是二丫四姐妹的月钱,许奶奶都不放在眼里。
“行了,都安安生生的吃饭。谁要是不想吃,只管滚出去,别坐在这里碍老娘的眼。真要逼得老娘动手揍人,你们就给老娘立刻收拾东西滚回许家村去!”许奶奶是最后发话的。而她这一发话,桌上的气氛立刻就恢复了安静。
再接下来,就真的没人再出声了。
午饭后,二丫和四丫还想缠着程锦玥说说话,却被告知程锦玥要午睡了。
三丫和五丫则是直接就出门去了布庄。往日里她们其实还会在家里小睡一会儿,但是今日,她们走的很快。
“三姐、五姐,等等我们。”六丫和七丫立刻就追了出去。
二丫和四丫左右看看,先是瞅瞅离去的程锦玥,再是看看三丫四人的背影,不禁就有些迟疑。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去布庄学刺绣呀!不是你们自己说的,想要去给你们四婶做工?”许二嫂简直要被二丫和四丫的愚笨给气死了。
这还没拿到工钱呢,怎么可以不积极主动一些?哪怕是表面功夫,也需得做上一做不是吗?
看看六丫和七丫那两个蠢货都知道图表现,二丫和四丫却丁点动作也没有。换了她是程锦玥,也肯定不乐意给这两姐妹发工钱的。
“哦哦,好好,我们马上去。”被许二嫂这么一提醒,二丫和四丫急急忙忙就追了出去。
许大丫脚步一顿,满脸期望的想要跟着一起出门,却被许大嫂牢牢抓住了胳膊。
“你不准去!”许大嫂冷哼一声,看着三丫她们几姐妹的背影很是不屑,“你以后可是要嫁人享福的,可不许出去抛头露面,丢人现眼。”
许大丫张张嘴,又闭上,最终还是低下头,轻轻应了一声。只是这一刻,许大丫心里的挣扎尤为剧烈,几乎快要压不住。
她去看过三丫和五丫做工的地方。绣坊在二楼,只有女眷会上去,根本不是抛头露面,更加谈不上丢人现眼。而且三丫和五丫干的绣活一丁点也不累,还能靠自己赚银钱,哪里不比她嫁去表哥家享福?
第180章
因着许大嫂的阻拦,许大丫到底还是没能成功跟上三丫她们几姐妹的脚步。最终,就只能心情复杂的留在了家里。
程锦玥有注意到许大丫的神色变化,不过她并未过问,也没打算开口。
一如她早先就决定下来的打算,她不可能再度理睬许大丫的任何事情。哪怕许大丫求到她面前来,她都不可能干预。更何况,许大丫还没有求到她的面前来,也没有真正走到那一步。
揣着越发大了的肚子回到屋子,程锦玥照着惯例合衣午睡,丝毫没有受到干扰和影响。
望着程锦玥的身影就这样消失在眼前,许大丫很有些后悔。
她想要叫住程锦玥这位四婶的,然而话到了嘴边,她又停了下来。
即便她叫住了四婶,又能怎样呢?她的亲事已经定下,她不可能如三丫和五丫那般一直留在帝都皇城。就算四婶肯帮她,也是无济于事的。
许大嫂没有看到许大丫的后悔。反之,她自己这会儿也正不高兴着,总觉得自己吃了大亏。
她就说嘛,程锦玥怎么可能那般好心,居然肯答应帮他们大房养着三丫和五丫?谁知道程锦玥从中克扣了三丫和五丫多少银钱?这些银钱明明该是给她这个亲娘的,她才是三丫和五丫的亲娘。
如此一想,许大嫂就很认真的考虑着,要不要好好找三丫和五丫谈谈了。
不管许大嫂和许大丫是怎么样想的,二丫四姐妹都随着三丫和五丫在许记布庄学起了刺绣。对于这件事,许爷爷和许奶奶都没拦着,放任了程锦玥做主。
程锦玥本来也没想过要靠二丫几姐妹赚银钱。是以二丫几姐妹到底学的好还是坏,就看二丫几姐妹自己准备走到哪一步了。
“三丫、五丫,你们俩站住。”许大嫂已经等了许久,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拦住了三丫和五丫,语气难免就有些急切。
看到是许大嫂拦人,三丫和五丫不禁就提起了心,下意识开始四下找寻起了许奶奶和程锦玥的身影。
跟在许奶奶和程锦玥身边久了,三丫和五丫是真的将这两位长辈视为了最亲近的亲人,也是最信任的长辈。是以一遭遇危险和威胁,三丫和五丫连忙就想寻求庇佑。
不过很可惜的是,许大嫂早就有准备,这会儿许奶奶和程锦玥都不在附近。
最终就导致了三丫和五丫不得不自行面对来自许大嫂的指责和刁难。
“你们俩怎么那般的不识好歹?我可是你们的亲娘,我难道还能害你们?”一眼看出三丫和五丫的排斥,许大嫂脸色黑了黑,直接就拽过三丫和五丫进了她的屋子,“你们俩坐在这儿,我有事儿要问你们。”
进了许大嫂的屋子,三丫和五丫对视一眼,心下着实无奈。
算了,既然已经被逮住了,那就耐着性子看看许大嫂还想要闹出什么阵仗来吧!
“你们俩在布庄干了那么久,是不是每个月都有发工钱?”因着是自家亲闺女,许大嫂也没想兜兜转转,直接就开门见山的问道。
三丫和五丫顿时就提起了戒备,不过也没遮遮掩掩,认真点了点头。
“那些工钱是你们自己收着,还是你们四婶拿走了?”许大嫂倒是没敢提许奶奶。原因很简单,哪怕银钱真的被许奶奶拿走了,许大嫂也不敢去要。
也所以,许大嫂更希望三丫和五丫的银钱是被程锦玥给拿走了。这样一来,许大嫂就有理由和借口去找程锦玥了。
“我们自己收着在。”三丫和五丫都很向着程锦玥,自然不希望程锦玥的名声被许大嫂败坏,当即回道。
“行吧,拿来给娘,娘帮你们俩收着。”许大嫂直接伸出手,一脸的理直气壮。
三丫和五丫同时皱了皱眉,随即摇摇头:“奶奶说了,这是我们俩自己的嫁妆银子,让我们俩自己拿着,不能给别人。”
不得不说,三丫和五丫都很聪明。越是在这种时候,她们俩越是不会提及程锦玥,而是毫不客气的推出了许奶奶。
三丫和五丫都很清楚,许大嫂是不敢去跟许奶奶面对面呛声的。再者,四婶怀着孩子,她们俩就更加不想给四婶惹麻烦了。
一听说是许奶奶的吩咐,许大嫂的脸色明显变得不好。不过下一刻,许大嫂又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声音:“我是别人吗?我是你们俩的亲娘。你们俩的小命都是娘给你们的,你们还跟娘见外?”
听着许大嫂这般话语,三丫和五丫都没应答。
毫不夸张的说,许大嫂在三丫和五丫的心里早已没有了威信而言。哪怕是亲娘,三丫和五丫也拿不出感动和信任来。
反之,要是换了许奶奶和程锦玥来找她们俩拿钱,三丫和五丫肯定二话不说,直接就给了。
等了好半天都没等来三丫和五丫的动静,许大嫂越发不高兴了:“怎么回事?你们俩都不肯听娘的话了?赶紧的,都回你们屋子去拿银钱去!娘又不白拿你们的银钱,等你们以后说了亲事,肯定会给你们添妆的。”
“娘,你还是先去问问奶奶,再来找我们俩拿银钱吧!”迎上许大嫂的怒火,三丫最终还是给出了这样的回答。
“少拿你们奶奶来压我?真以为我怕了你们奶奶不成?她不就一老太太嘛!还能再活几年?早晚有她好受的!”许大嫂承认,而今她确实需要看许奶奶的脸色。可是真等到了许奶奶躺在床上不能动弹的时候,许大嫂哪里还需要害怕许奶奶?
真要到了那个时候,许大嫂等着好好收拾许奶奶,决计不会给许奶奶好脸色看的。届时她一定会把这些年受过的委屈和屈辱都一并还给许奶奶,看许奶奶还能将她怎么办。
“娘,你这样是不对的。奶奶是长辈,你怎么可以对她不敬?”没成想许大嫂会当面说出这样的话来,三丫不赞同的说道。
“就是。再说了,奶奶以后都会跟着四叔和四婶。有四叔四婶给奶奶养老,奶奶才不担心以后没人给她送终。”五丫有听许奶奶说过很多次想要回许家村的话语,可每次都被程锦玥给拦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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