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篱沉默了两秒,又问了他一遍愿望。
树策这才转而看向天花板,面无表情地说:“我想吃部落的叶子饼,可惜了,我竟然要死在外面。”
树篱站了起来,说:“有火车!我们这就回部落!”
狮兰赶紧拦住她,劝道:“别冲动啊!医师有在想办法啦!”就算猴琤救不了,没准他们的神女能拿出神药来呢?
这时候,一个树懒族兽人开口道:“我有叶子饼!我母亲给我准备来了一大袋,我们三个每天只敢吃半张,就怕以后不够吃……”
树篱惊讶地说:“你们怎么没告诉过我?呀,这都几天了,不会发霉了吧?”
“快!拿来给我吃!我好想吃叶子饼!”树策好像被打了鸡血,一下子精神了不少,但更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好!我这就回去拿!”那兽人马上跑了出去。
狮兰在一旁听着,隐约察觉不对劲,赶紧溜出病房去给猴琤通风报信。
猴琤正在用医学工具书查资料,听她这么一说,惊道:“那个应该是用罂啡树叶做的,都发病了还想吃那种祸害人的东西!”
“那怎么办?那个叫树策的兽人真的会死吗?”狮兰担忧道,“要是在交流会期间死了个人,那就不好了……”
“找到了!”猴琤惊喜道,“‘书’上说,首先是要找到能够抑制毒素的东西,然后,那罂啡树叶吃多了会让人上瘾,这个必须靠粗暴手段给戒掉!”
“啊?什么粗暴手段?”狮兰不解地问。
猴琤挠挠头,猜测道:“大概就是……不让人再去吃那罂啡树叶,时间长了,就没事了。”
两人正商量着对策,就听见有人跑进来,狮兰说:“哎呀,那个兽人拿着叶子饼回来了!”
猴琤立即冲了出去,一扬手,就把树懒族兽人手里绿油油的饼子给拍到地上。
几个树懒族兽人怒道:“你干什么!”也不管猴琤医师的身份,纷纷怒目相对。
一个身影却是猛地扑到地上,将那脏了的叶子饼捡起来就一股脑地往嘴里塞。
树篱惊呼:“树策!”
她就是有一种直觉,不能让树策吃下去,但她能想出来的理由是:“已经脏了,你别吃了!”
她把已经进了树策嘴里的叶子饼给拽了出来,却吃痛地“啊”了一声,树策竟然咬了她的手指。
“树篱!”犬墨赶过来看她的手,上面竟然有着一排渗血的牙印,这得咬得多用力啊!
原本处在震怒的三个树懒族兽人见状,都愣住了,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而这时,猴琤和狮兰已经一左一右将树策架了起来,狮兰虽然是雌性,但她是金毛狮族,论起种族,她反而是现场武力值最高的。
于是,树策发狂似地挣扎间,猴琤被甩到了墙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这……这是怎么回事?”一个树懒族兽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族人为了一张饼子变成了失去意识的疯狗。
这里面,就只有狮兰和猴琤知道所有内情,他们也顾不上解释了,狮兰索性变身成金色狮子,将树策镇压'在床上,她大喊一声:“医师!”
不知什么时候,猴琤已经爬了起来,并且找来一段绳子,两人合力把树策绑在了病床上。
树篱终于回过神来,瘫坐在地上,讷讷地说:“这……这就是树策中的毒吗?”
猴琤喘着粗气,倚着病床也坐在了地上。
金毛狮子倒是脸不红气不喘,走到被咬了几个牙印的叶子饼,她正要用嘴叼起来,就听猴琤叫道:“阿兰,不要用嘴碰它!我来!”
猴琤重新站起来,从一边的桌上找来几张纸,隔着纸把叶子饼捏了起来。
犬墨见他这么小心翼翼的,问:“医师,难道问题出在这个叶子饼上?”
“犬墨!你别乱泼脏水到我身上!”负责携带叶子饼的树懒族兽人赶紧反驳道。
犬墨冷哼一声,说:“我说的不管用,还得听医师怎么说!”
“等等,我们几个也吃了叶子饼!那我们是不是也中毒了?”另一个兽人惊慌失措道。
“啊!完了完了!树枋,你要害我们!”第三个兽人怨恨地看着那个叫树枋的兽人。
树枋连忙辩解道:“不是我!你们忘了?我自己也吃了很多啊!而且,这个叶子饼是我母亲做的!做完就直接交给我了啊!”
他说着说着,语气越来越笃定,坚信自己没有嫌疑,还反过来质疑猴琤:“这些叶子饼,我们树懒族兽人天天吃,怎么就不见发病?该不会是你上次用的药有问题吧?树策从医馆回去后就变得特别古怪!要么,就是你们米克斯的食物有问题!”
猴琤脸色一沉,说:“你爱信不信,你如果有办法救活你的族人,那就把他带走,我从来不救讳病忌医的人。”
“真是好笑!”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小暖姐姐?!”树篱叫道。
姜小暖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米克斯研究所的人,兔二和猴玄也都在里面。这里发生这么大的事,猴琤当然早就通知了她。
关于树懒族代表团的情况,她略有耳闻,因此为树篱感到十分惋惜,这么好的姑娘,被这样的种族给拖累了。
她走到树枋面前,驼背脚软的树懒族兽人并没有比她高出多少,气势上更是被直接碾压。
“如果你不想救自己的族人,那就继续这样抹黑我们米克斯的医师,我们定不会放过你们整个树懒族!”她冷冷地撂下狠话。
树篱连忙恳求道:“不要啊!小暖姐姐!树枋他不是故意的!”
姜小暖转头看向树篱,严肃地说:“树篱,你是个善良的孩子,但正是这份善良,让你不敢放开手脚去大干一场,还被几个懦夫耍得团团转。中毒这件事,我其实早就知道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说。因为就算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第五百零四章 整个部落都在自掘坟墓
树篱很少见姜小暖在人少的时候摆出这么一副肃穆的模样,而且,这样听她说自己和树策他们,树篱说不出心里什么滋味。
捍卫同伴的尊严吗?这些天来,她的耐心都要被曾经信赖的伙伴给消磨殆尽了。
认同吗?可那是她的族人啊,几十年来一起长大的感情怎么可能那么快就变质?
她确实有种有心无力的挫败感,现在被姜小暖这样说了出来,她一句话都无法反驳。
“你说你早就知道中毒这件事……”树篱不敢置信地看着姜小暖,她只是没想到对方对自己隐瞒了这么重要的事,可看着姜小暖的那张脸,她竟然还生不出一点气来,只是不理解地问,“为什么之前不说呢?要是晚一点发现,树策他不就有生命危险了吗?”
“你说我不会相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树篱理清了思路。
姜小暖向猴琤伸出一只手,猴琤马上会意,恭恭敬敬地把刚才捡起来的叶子饼放到她手里,而且尤其注意不让那叶子饼碰到她的手,必须保证纸张完全将两者隔绝开来。
“这个叶子饼……”
姜小暖还没说几个字,树枋就马上打断道:“不可能!我们部落的叶子饼绝对没有问题!”
他还担心树篱不信,连忙补充道:“树篱,我母亲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她做的叶子饼是部落里最好吃的!”
树篱被好奇勾得心痒,对树枋说:“你先别着急呀,听小暖姐姐说完,我又没说是你的错。”
树枋“哼”了一声,不忿道:“小暖姐姐,小暖姐姐,树篱,你宁愿相信一个外人的一面之词,也不肯相信你的族人吗?你怎么就不怀疑一下这里的食物……”
“既然你不想知道真相,那就滚蛋,别到时候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犬墨早就看这几个树懒族兽人不顺眼了。
树枋梗着脖子,被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道:“这里哪里轮到你说话?中毒的又不是你的族人,就知道说风凉话!”
“说得好像你很关心中毒的树策似的!从刚才到现在,你们都做了什么?树策发作了,你们就只知道傻站着,现在医师和神女要说话,你就一个劲地打断别人,这只会显得你心虚!”
“我才没有心虚!”
“呵呵,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米克斯真的没有下毒,那么,下一个毒发的就是你们三个。所以,你要是不肯听下去,就离开这里!”
树枋终于说不出话来了,他这才后知后觉起来,是啊,如果真的是叶子饼,那他该怎么办?像刚才的树策那样发疯吗?
正当他想到这,被绑在病床上的树策挣扎了几下,一向没多少力气只知道睡觉的他竟然爆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带动得整张床挪动了几公分,床脚在地板上发出令人胆战的咔咔声。
树枋不敢看树策的表情,因为实在是太过狰狞了,仿佛所有青筋都要从脸皮上迸射出来,翻着眼白,简直像个怪兽。
姜小暖实在不乐意一而再再而三地被插嘴,她逐一扫过三个树懒族雄性,反问:“你们还有什么话要说?”
三人都弱弱地摇摇头,然后,就听到她证实了犬墨的话:“这个兽人刚才说得没错,你们迟早也会发作,问题也确实出在这个叶子饼上。”
树篱惊惧交加地看着她手里绿油油的饼子,问:“这个饼到底有什么问题?”
“并不是制作这个饼的人有问题,而是做这个饼的食材本身就是一种毒物。”姜小暖说。
“啊?!怎么可能!”树篱想都没想地就喊出口,“我们部落世代以罂啡树为主食,它怎么会有毒呢?”
“是呀,你们世代吃这种叶子,你们真的就什么事都没有吗?”姜小暖紧紧地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树篱:“我们……”
“这世上,你们还听说过哪个部落吃罂啡叶吗?”
树篱摇头,“族长说……罂啡树是我们的特产……不过,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不知道……”
“那你们树懒族跟其他随便一个种族,就没有什么不一样吗?”姜小暖又问。
树篱抿抿唇,她很快就想到了答案——懒散,行动力缓慢,驼背,四肢乏力……
但这个,族里的大人不是说,那是他们树懒族的特性吗?
呃……他们吃罂啡树叶,算不算也是个特点?
那如果罂啡树叶是导致他们现在这样的元凶呢……
树篱细思极恐,不敢再往里深想,她抱住自己的手臂,有股惧意用上心头。
“可是……我们部落还好好的,没有人因为这个死掉啊……”树篱还是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
这时候,猴琤开口了。
“据我所知,树懒族兽人平均寿命只有两百多岁,这是真的吗?”
树篱迷迷糊糊地点点头,“好像……是的……”可那难道不是因为冬季太冷太饿死掉的吗?
猴琤接着说:“今年这上百个来访的部落里,最穷的鼠兔部落,平均寿命也能达到三百多岁,哪怕冬季十分难熬,兽人兽族的生命力也是不容小觑的。
“有的毒物,它并不致命,但它会慢慢吞噬宿主的生命力,树懒族总是嗜睡、疲软无力,就是因为这种毒素,而且这种毒素还很怪异,它似乎有自己的生命一样,为了侵吞更多的生命力,还能引诱宿主不断服用它们,比如让你们感到虚幻的快乐,比如一天不吃它就浑身难受,也就是上瘾……”
在场这么多人,除了姜小暖以外,都是第一次接触这种毒物,因此,猴琤怀疑毒物有生命也不算离奇。而听在姜小暖耳里,她只当是猴琤做了个生动的比喻,认同地暗暗点头。
猴琤说的话正好契合了树懒族的情况,可如果这是真的,那不就说明,他们树懒族祖祖辈辈都在自掘坟墓吗?
“怎么会……”树篱不愿意相信,可她就算不相信又能怎样?树策就躺在一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昏过去了。
第五百零五章 姜小暖的隐瞒
树枋慌张地说:“那我们怎么办?不对啊……为什么以前没有人像树策那样发作?”
lt;/divgt;
lt;/div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