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陆振国的作用就体现出来了。
由陆振国出面,用亲生父亲把女儿带回家的名义,把夏茗抓回来,而她适当摆出“看在陆振国的面子上,勉为其难接受夏茗回家”的姿态,既保存了她的颜面,又达到了目的。
陆老太满意地对陆振国点头,说:“振国,你在牢里接受劳改,人变得明白了很多。”
陆振国面露犹豫,欲言又止,“妈,其实我坐牢……”
“二弟!”陆建国突然打断他,朝他使眼色,让他别说不该说的。
他接陆振国回来的路上,千叮咛万嘱咐,让陆振国千万保守住秘密,把陆振国替他顶罪入狱的事情瞒住。
不然说漏了嘴,被人捅出去,公安要是翻案再查,把他抓去坐牢,那么陆振国岂不仅白坐那么多年牢,还得把整个陆家给连累了,太不值得了。
他用这样的理由,让陆振国隐瞒真相,陆振国也不知道迷了什么心窍,被他说动了,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决定瞒下来。
刚才陆老太提到坐牢,他心里很不是滋味,冲动之下,才差点把真相给说出来。
陆老太见状,苍老的脸皱成一团,很不高兴自己被隐瞒,“你刚才想说什么,怎么又不说了?”
“妈,我没说啥,就是这些年在牢里没见您,心里惦记着。”陆振国连忙搪塞过去。
第106章 会议
陆建国暗暗松了一口气,连忙转移话题,说:“咱先不说其他的,还是先说说要怎么把夏茗带回来吧。”
老大家的陆建国夫妇比陆老太更急迫。
现在整个陆家最花钱的,就是他家的陆知曼,在京都念大学,什么都要钱,把家里都掏空了。
家里几个月没敢买肉了,上次饭桌上出现的荤腥,还是他们到村子里的池塘捉的塘鲺,还有在池塘边的石缝里摸回来的石螺。
除此之外,一顿顿的,不是大白菜就是空心菜,吃得人满脸菜色,肚子里没有一点油腥,收谷子干活也不得劲。
眼看着大学生陆知曼的暑假要来了,新学期也快了,新一期的学费、生活费压得陆家喘不上气,个个愁云惨淡。
夏茗会挣钱,等于是个会生钱的钱罐子,他们理所应当地认为,夏茗回到陆家后,挣到的钱要上交给陆老太,统一保管和分配。
更理所应当的,分配的大头就是老大家的陆知曼,算是变相供陆知曼念大学。
至于夏茗觊觎高一鸣的事,只要夏茗回来,想办法把她嫁给陈皮佬就行了。
到时候就算夏茗不死心,高一鸣也瞧不上嫁给陈皮佬的有妇之夫了。
可是陆建国去茅草屋找陈皮佬,却好几天都没见人了,也不知道跑去哪里鬼混了。
陈皮佬的事陆建国顾不上了,眼下最要紧的是把夏茗弄回来。
可他的二女儿陆知晴,就不乐意了,噘着嘴嘟哝:“不是说不认她这个子孙了吗?现在又巴巴地把她找回来,算什么嘛?搞得我们要求她似的。”
陆知晴当然不乐意夏茗回来。
陆振国出狱回来,她已经很不爽了,因为她先前住的房间,就是陆振国的,她住得好好的,陆振国一回来,她当然不能死赖着,必须得搬回到原来窄小的房间了。
这就罢了,如果夏茗回来,基本没可能跟陆振国挤一间房,太不像话了,很可能是跟夏茗挤小房间。
那房间小,床更小,两个女孩子挤一块儿,窄得侧躺着都要脸贴脸了,稍不小心,翻个身就能摔下床去。
想到要跟夏茗挤一屋,陆知晴脸就耷拉下来。
陆老太一听她这话,脸色就难看了。
她在陆家掌权几十年,极为要面子,陆知晴这话就是在说她自打嘴巴,她猛一拍桌子,喝道:“知晴,你再说一遍?!”
张秀红见状,连忙拉住女儿,责怪地瞪了她一眼,“知晴,你怎么这么不懂事?这是大人说话的场合,你别乱说话!”
“我……”陆知晴咬着唇,委屈得眼眶都红了,不服气道:“我说得不对吗?当初说的是我们不要她,现在又要把人找回来,搞得好像我们少了她不行,要求着她回来似的。”
这话,几乎是当众打陆老太的脸了,陆老太气得脸都狰狞了,喝道:“住口!”
陆知晴肩膀一抖,眼泪唰地一下,流了下来。
“为什么非得让那小贱人回来?她是什么名声,村子里谁不知道?把她找回来,还让她跟我住一屋,不是成心害我吗?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她连累了名声,还怎么嫁人?”
陆知晴声泪俱下地控诉完,捂着脸跑了。
张秀红脸色阴沉,心里暗骂女儿不懂事,赔着笑脸对陆老太说:“妈,知晴年纪小,一时想不开才闹脾气,哭完了就好了,晚点我会好好劝她的,咱们继续商量,不用理她。”
张秀红如此识大体,把陆老太给哄好了,陆老太脸色才缓和些,对张秀红赞许地点点头,很有一家之主的派头。
老三家江晓雪看了陆振国一眼,阴阳怪气地说:“知晴有一点说得可没错,那小贱人是什么名声,大家心里都清楚。”
“高一鸣不是正和知曼处对象么,那小贱人对高一鸣是什么心思,大家心里也都有数。”
“高一鸣迟早是咱们陆家的金龟婿,万一她还惦记着高一鸣,把家里搞得鸡犬不宁,到时候,不止大哥你们家,咱们整个陆家,都有得受了。”
张秀红闻言,脸色铁青。
她相信女儿的能力,铁定能牢牢把高一鸣拴在手里,可架不住夏茗比她女儿好看太多,隐患实在太大了,万一高一鸣把持不住,可怎么办?
心里顾虑重重,张秀红明面上却表现得很大度,说:“都是一家人,夏茗以前做过的错事,我们可以不计较。”
“知曼前阵子寄信回来,也说了她和高一鸣处得很好,她体谅夏茗年纪小,仰慕高一鸣,才情不自禁地缠着高一鸣,还说做姐姐的,哪能跟妹妹计较。”
“她还说让大家别太放在心上,好好教育夏茗,把夏茗错误的想法和行为给纠正过来,教她好好做人。”
陆老太是见过那封信的,对大孙女的气度和体贴,满意得不行,点头赞许道:“知曼很懂事,这才是有资格嫁入高家的姑娘该有的样子。”
江晓雪闻言,酸溜溜地说:“念大学的金凤凰,就是不一样,这风度教养,有钱人家的大小姐,也比不上呢。”
张秀红骄傲地挺起胸膛,满脸得意骄傲的笑容。
江晓雪见状,瞪了一眼不争气的儿子陆文浩。
她家文浩是独苗苗,但凡他争气一点,也不会让老大家抢了风头。
心里酸溜溜的,江晓雪说话也带刺了,“知曼懂事不计较,那小贱人可不一定领情。”
“可那小贱人走的时候那态度,一看就是个刺头,不是个服管教的,到时候回来了瞎闹,这个家岂不是乱套了?”
“再说了,知曼考上大学,村子里多少双眼睛盯着嫉妒着,盼着咱们出洋相,好笑话咱们。”
“我可不相信那小贱人对高一鸣死心了,万一她不要脸,又缠着高一鸣,丑话传出去了,整个陆家的脸面往哪儿搁?”
陆振国整张脸都涨成了猪肝色。
女儿是这副德行,他这个做父亲的,并没有觉得是他管教无方,反倒觉得夏茗欠收拾,让他脸上无光。
第107章 上门礼
“这不孝女给整个家丢脸了,你们放心,我铁定把她抓回来,让她跪下来给大家磕头认错,再给知曼好好道歉,保证以后绝对不缠着高一鸣!”陆振国拍着胸脯保证。
张秀红闻言,和丈夫陆建国对视一眼。
陆振国的表态,说明陆建国接他出狱时,对他灌输成功了,那么,接下来一切就好办很多了。
张秀红心里打着算盘,面上对陆振国露出和气的笑容,说:“振国,你有这份心就很不错了,至于让夏茗给知曼磕头道歉就太隆重了。”
“不然这样,等夏茗回来,让她当面给知曼道个歉,再写份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缠着高一鸣,再让她摁个手印什么的,就差不多了。”
“知曼心地善良,把夏茗当好姐妹,两人又是同辈的,知曼受不起的,反倒是夏茗之前顶撞了妈,把妈气的不轻,太不像话了,给妈下跪认错倒是应该的。”
张秀红显摆了一下自己和女儿的气度,又适时地捧高了陆老太,说得陆老太心里很舒坦,连连对张秀红点头。
陆振国握着拳头,满口答应,“这事交给我去办,铁定把这不孝女给抓回来,按着她写保证书,给妈磕头认错!”
江晓雪忍不住说风凉话,“万一那小贱人铁了心要呆在夏家,就是去劝,说不定也劝不动。”
张秀红连忙道:“振国,你们男人脾气硬,容易把场面给闹僵,夏茗一个女孩子家,你别吓到她,我跟你一起去,好好把人给劝回来。”
这话说的很漂亮,实际上,张秀红心里想的是,无论如何都得把夏茗给弄回来,放在眼皮底下盯着,否则她实在不放心,怕夏茗危害到自己女儿的感情。
陆老太闻言,对大媳妇又高看了几分,转头瞪了江晓雪一眼,说:“大媳妇去,三媳妇也跟着去一趟。”
江晓雪很不乐意。
她本来就不希望夏茗回来,还要她跟着去把人劝回来,她才不干。
张秀红自然希望多一个帮手,于是劝道:“过几天夏河村要搞庙会,十里八乡都传开了,很多人都说要去看,夏茗铁定会去。”
“不然这样,庙会时咱们去凑凑热闹,顺便找夏茗,先探探夏茗的口风,再正式拜访夏家,把人给劝回来。”
江晓雪这才勉强答应,又说:“夏家好歹跟咱们是亲家,几个人上夏家要人,总不能空手去吧?”
陆老太是要面子,也觉得空手去不像话,于是道:“过年晾的干榨粉还剩有一袋,压在米缸里,到时候带去就是了。”
江晓雪撇撇嘴,心里暗道陆老太吝啬,但没敢明说出来。
压在米缸里的干榨粉,放着有半年了,前阵子过端午,本来想拿出来吃的,可打开发现已经长虫子了。
她拿出来晾晒,把被虫子蛀过的部分给摘掉,本想放水里泡软了,拿来煮着吃。
可陆文浩挑嘴,硬说生了虫子的东西,他死都不吃,还为此闹过脾气,说江晓雪要给他吃虫子吃剩的东西,故意恶心他,想害他生病。
江晓雪没辙,把干榨粉重新收好,又收回米缸里了。
家里不吃,留着也是浪费,当上门礼拿去送给夏家人,倒也合适。
反正虫子蛀过的地方,已经摘掉了,虫子爬过的地方又看不出来,洗洗就洗干净了,吃进肚子里也没啥,反正吃不死。
这么一想,江晓雪就觉得送干榨粉这个主意很不错。
至此,家庭会议算是开完了,大家也达成了一致,就等过几年庙会的时候,付诸行动了。
夏河村。
孙巧容租到了缝纫机,起了个大早,给家里人做好早饭后,就投入了紧张的改良服装工作。
夏鸿刚因为前一天给夏茗雕木簪,做的简单雕花造型,被夏茗狠狠赞美了一番,他高兴之下就有点上瘾,迷上了做木簪,连早饭都顾不上吃。
反倒是夏茗,手头没有什么要紧事,干脆就骑上自行车,送草药进城卖,打算顺便再去王姐的女装店,问一下她要的那批衣服,有没有进展。
距离庙会没剩几天了,各项准备工作都要加紧了。
梁姨伸长了脖子,见夏茗推着自行车出现在拐角,手头的活儿赶紧丢给老公,满脸笑容地出去迎夏茗,帮夏茗推自行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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