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我和几个朋友去马场,能不能把你那条马鞭借……”给我。
在男人冷漠的眼神之下,秦天美不得不把最后两个字咽回肚子里。
“哥,你……”
“妈呢?”
“房、房间。”
秦天霖错身上楼,被秦天美开口叫住。
“什么事?”
“我下午去马场,能不能把你那条鞭子借我?”
“不能。”
秦天美愣住。
男人回身看她,目露警告:“我劝你不要做偷鸡摸狗的蠢事。忍了你一次,不代表还有第二次。”
秦天美被他那句“偷鸡摸狗”气得浑身打颤,脑子一热:“不就是条鞭子犯得着记那么久?说不准你该感谢我,如果不是我借走马鞭,只怕你随手拿起来就要往谈熙身上甩吧?”
男人面色一变。
秦天美扬唇,眼里闪过恶意,轻飘飘开口:“也难怪她要偷汉子。二哥,我知道你委屈,可你活该呀!”
“有本事再说一遍?”沉郁的眼里已有阴鸷翻涌。
“呵……呵呵……哥,我说你活该呀!谈熙出轨,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女人娇笑,红唇轻勾,眼里是幸灾乐祸的神色。
“你、找、死!”他冲过来。
秦天美后退,突然大笑:“你看你又生气了,我这个当妹妹的都没法忍,更何况谈熙?怎么,你还要像家暴谈熙那样打我?”
举起的手轻颤,僵硬在半空。
“知道她为什么出轨吗?”
“你想说什么?”他把手放下来,心却仍然震惊着,“不是你自己作出来的吗”像句魔咒,不断在脑海回荡。
秦天美目光微闪,笑了笑,艳丽的红唇犹如沾染鲜血,而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不亚于尖刀的威力:“没有哪个女人会容忍丈夫对自己家暴,当然,斯德哥尔摩综合征患者除外。不妨说得简单点,你对她不好,所以她要重新找个对她好的人。”
秦天霖愣在原地,他……对她不好吗?
“自以为是,目中无人,大男子主义飞起来,二哥,说实话,你比不上舅舅。至少,他从来不对女人动辄即骂。”秦天美继续补刀。
看着怔傻原地的二哥,她冷笑一声,径直出门。
秦天美不喜欢谈熙,可她并不觉得对方做错了,换成她,摊上秦天霖这种丈夫只怕早就闹起来,又怎么会拖到现在才发难?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痛苦的失去不是一无所有,而是曾经拥有过,现在却求而不得。
“你又何必说那些话刺激他?”一声叹息,似责怪,却更像无奈。
“大哥……”秦天美顿觉心虚,“你什么时候来的?”
“为了一条马鞭,你就使劲戳他心窝?”秦天奇面沉如水,“那是你二哥!”
“我拿他当二哥,他却有事没事朝我甩脸子,马鞭借来使使都不肯,抠门死了!”
“我不相信你没看出来他心情不好。”
“心情不好就可以随便发脾气?”
“天美,你不能这样……”
“大哥,我看不惯他那样儿。”秦天美憋着嘴,赌气。
“哪样?”
“整天失魂落魄,好像谁都欠他两百万,我受够了!”
秦天奇拧眉,“作为一个男人,谁都不愿意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事关尊严和底线,他难免心情不好,这段日子你多忍耐些。”到底是一家人,虽然其中掺杂了利益并不纯粹,但血缘上的牵绊是斩不断的。
秦天美却嗤笑出声:“大哥,事到如今你还看不明白?”
他伸手按压眉心。
“哪里是尊严和底线的问题,分明是他自己陷进去了,拔不出来!”
“天美!”
“今天我就是要把话说清楚,他喜欢上谈熙了,他嫉妒了,他是不甘心!”
“够了!”秦天奇眼里闪过一抹严苛。
“你们就继续自欺欺人,看他越陷越深吧!”说完,蹬着高跟鞋大步离开。
坐上车,秦天美气得用双手捶打方向盘,“谈熙,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秦天奇看着绝尘而去的跑车,眉头拧得更紧了,“刘全,你派几个人跟在小姐身后,务必保证她的安全,有事给我电话。”
“是,大少爷。你们几个开车跟上去保护小姐,随时报告动态。”
秦天奇往别墅走。
岑云儿像只蝴蝶扑到他身边,接过他搭在臂弯里的外套,“今天这么早?”
“嗯,事情处理完就回来了。”
“妈还睡着,天霖刚才摔了门,你要不要去看看?”
“不用。”男人眉目沉静,“有些事,总要自己想通,谁帮都不好使。”
岑云儿听得似懂非懂。
秦天奇牵着她到沙发坐下:“妈那边的事解决了吗?”这个“妈”指的是秦蓉,岑云儿的母亲。
“已经达成庭外和解,虽然上海那边态度强硬,但还算大方。那些钱够我妈养老了。”
“抱歉,没帮上什么忙。”
岑云儿握住他的手,“不怪你,秦氏根基在京都,上海是江家的天下,鞭长莫及。”
“云,你想不想要回岑家在上海的产业?”
女人一愣:“老公,为什么这样问?”她心里隐约有些猜测,却在掠过的一瞬间,被她立即否定,天奇不是那样的人……
“没有,就想听听你的想法。”
岑云儿瞋了他一眼:“我想什么你还不知道?”她偏头靠在男人肩上,却也错过了对方眼底一闪而过的别样情绪,“这辈子,我所求不多,能跟你快快乐乐地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愿望。”
“……嗯。”秦天奇目光投向远处,暮色中看不真切其中的情绪。
岑云儿却笑得开心。
秦天霖站在二楼廊间,居高临下地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唇畔浮现一丝冷笑,转身回房。
吃过晚饭,秦晋辉把兄弟俩叫到书房。
“谈熙这事不能再拖下去了,今天必须给我商量出一个办法来!”看得出来,秦晋辉脸色很不好,似乎强制按捺着什么。
“爸,公司出什么事了?”秦天奇试探着询问。
秦晋辉面无表情,声音却冷得让人心颤:“陆氏要收回平津商业城的开发权。”
“我们是靠实力中标,他凭什么说收回就收回?!”
“就凭这块地的总开发权在陆征手里。”秦晋辉很平静,该发的火他下午在办公室已经发完了。
“好快的动作……”
“不愧是庞陆两家引以为傲的下一代。”秦晋辉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诡异的微笑,“这是他给的警告,谈熙不得不舍。”虽然他因为某些原因一直攥着这个儿媳妇不放,但比起眼前的利益,孰轻孰重,他心如明镜。
“我不同意。”这是秦天霖从进门起张嘴说的第一句话。
啪——
秦晋辉的耳光来得措手不及,秦天奇愣住,秦天霖被打歪了脸,然后面无表情地转过来,眉眼间纠缠的阴鸷与秦晋辉内敛的狠辣如出一辙。
短促地笑了声,他重复:“我不同意。”
“你凭什么不同意?!你有什么资格不同意?!”秦晋辉拍桌而起,怒不可遏,“要不是你今天闯进陆征办公室,大打出手,秦氏至被他逼成现在这样?!”
在秦晋辉看来,陆征的性格有着军人独有的刚直和正气,光明磊落,根本不屑用那些卑劣的手段,这也是他长久与之共事得出的结论。陆征在商界的风评一向很好,如果不是把人惹急了,他怎么可能做出自毁信誉、出尔反尔的事?
而且,听陈凯那头的口气相当强硬。
秦晋辉转念一想就明白了,说到底还是谈熙这事给闹的。没想到,他还真上了心。既然如此,倒也不妨做个顺水人情,以后少不了秦氏的好处。
“把谈熙给他。”这是秦晋辉再三思虑后做出的决定,好像“谈熙”这个大活人在他眼里就是个能随意转手的物件儿。
“她是我的妻子,你没有权力支配!”秦天霖开口,眼里是不容置喙的决然。
“妻子?”秦晋辉气笑了,“当初冷落她的人是谁?一顿抽打让她躺进医院的又是谁?你现在才告诉我,她是你的妻子,天霖你不觉得晚了吗?”
血液在一瞬间凝固,当所有人都告诉他,他对谈熙不好的时候,心像针扎一样疼?原来,他曾经混账到那种地步……
可以想象,他的冷落让她遭受了多少冷言冷语,又流下多少眼泪?
伤够了,哭够了,所以决定要离他而去了吗?
脑海里又浮现出窗明几净的办公室,相拥而吻的男女,温馨甜蜜的气氛在周围发酵,犹如一幅绝美的画卷。
“我会弥补她。”秦天霖攥紧拳头,一字一顿。
“弥补?”秦晋辉看着他,像看一个幼稚无知的孩童,“你觉得,陆征会给你这个机会?”
秦天霖如遭雷击,“我去找他!”
“站住!”秦晋辉冷咤一声,“你还嫌没闹够?不说陆征不会轻易放手,就是谈熙也不会再接受你!”
“闭嘴!”那一瞬间,粉饰太平的痂痕被无情撕开,翻扯出血淋淋的伤口,“她一定会跟我回来,也必须跟我回来!”曾经,他是她暗恋的人啊!
“天奇,拦住他。”
“哥,让开。”
“天霖,你清醒点,你们……从一开始就不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