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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趁这会儿去,回头那些小贱婢必然要抵赖的!”其实不洗热水澡直接去告状效果最好,不过翟媪担心女孩会受寒。
  “我要的就是她们抵赖。”少商笑眯眯道,似乎一点也不生气,居然还有几分怀念。不就是被人欺负吗,谁还没受过啊,她老有经验了。
  翟媪慢下给她擦拭头发的动作,叹着:“你若是肯告诉十一郎,天大的仇他都替你报了。”
  少商对着镜中的自己,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阿媪,你说皇后娘娘现在喜欢我,究竟是因为我将来要嫁给凌大人,还是因为我自己呢。”
  翟媪道:“不瞒你说,起初是因为十一郎。可这几个月下来,娘娘是真喜欢你了,有你陪着,她可比以前快活多了。”
  少商摸摸自己濡湿柔软的头发,点点头:“我家叔母以前老说我天真,爱钻牛角尖。因为我若有仇人,我一定暗暗瞒下,然后自己收拾;若有难关,我亦希望自己绞尽脑汁去渡过。哪怕将来上了刑场,最好也是我自己犯了滔天大罪,而不是受别人的牵连……”
  “这种浑话怎能乱说!”翟媪连忙打断。
  “娘娘能喜欢我,真是太好了。”少商拿起精雕镂金的木梳慢慢梳着,“你和娘娘不用担心我和凌大人,因为我其实一点也不气他,我知道他是一片好意,再说他不知多少次的救过我帮过我,我哪能那么忘恩负义啊。我不是不能服软,也不是不能哄他高兴,可是哄人能哄一辈子吗?夫妻哪能这么做。”
  翟媪有些听懂了:“说起来,你家阿父阿母,还有叔父叔母,可是有名的恩爱夫妻。唉,若十一郎和你也能那样,陛下和娘娘不知有多高兴哪。”
  少商咂巴一下,无奈道:“好吧,这个盼头很好,不过这种事可遇不可求。话说回来,正因为凌大人待我好,我也必须待之以诚,我要让他知道我这幅讨人厌的性情……嗯,说不准,他后悔还来得及。”能不能像父辈那两对另说,起码得互敬互重吧。
  翟媪噗嗤笑了出来:“行,你慢慢做梦去吧。”
  两人同时对镜而笑,正在此时,忽有小宫婢慌慌张张的闯进来:“程娘子,程娘子娘娘叫你去呢!快快……”
  翟媪皱眉道:“你慌什么!不会好好说话啊,平日怎么教你们的。究竟出了何事?”
  小宫婢结巴道:“……五公主带了一位娘子,是为娘娘献舞的其中一人,她说,她她说……”
  “她说什么!”翟媪不满道。
  “她说,昨夜凌大人摸进了外庭,欺侮了她,现在要向娘娘讨个公道!天哪……”
  少商霍的立起。
  “什么?!”翟媪大惊设色,“这怎么可能!”待她回过头时,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你你,你听见未婚郎婿出了这种事,为何如此高兴?!”
  少商摸摸自己的脸,不自觉的笑道:“我,我看起来很高兴么?”
  “你自己拿镜子照照!”翟媪又想训斥又想笑,快被她气死了。
  “现在哪有功夫照镜子啊!”少商连忙去找外裳来穿,一边用无法隐藏的喜悦语气说道,“快快,来帮我梳头更衣,我要去看……咳咳,去为凌大人讨回清白名声……!”
  翟媪:活得长了,果然什么都能见到。
  作者有话要说:
  有几位读者貌似十分‘怀念’旧作《知否》,其实吧,我当初就说过,我希望写个庶女,写个嫡女,写个天之骄女的公主(但肯定不会让她舒服,例如亡个国什么的),再写个出身低微的可怜女孩(此处必有金手指),写过的我不会再写,不然太没意思了。
  明兰是庶女,穿越前就具备完整的人格,家庭工作都很正常温暖,她是倒霉催穿到了一个礼法森严的地方,在现代她分分钟幸福快乐,一帆风顺。
  少商性格倔强甚至有缺陷,哪怕在现代她依然会遇到情感障碍等问题,因此她虽是嫡女,并且家中无人能争其锋芒(不论母亲多偏心),但她依然满心苦恼,事事不顺。
  两边人设不同,时代背景不同,面对的问题不同,自然而然写法不同,那些怀念旧作的亲们,也许你们应该换一本同类型的庶女文来看,而非在这里痛苦啊。
  我不会写同样的东西啊。
  第92章
  大约是因为此事不好声张,皇后将人聚到了内殿。待更衣梳妆完毕,少商与翟媪匆匆赶到时,只见原告被告证人法官陪审都已到齐。
  皇后坐于上方正中,皱眉凝神,凌不疑端坐其右侧下方,神情冷漠,目不斜视;坐在他对面的是五公主,她身旁靠后些是两名十六七岁的女孩,身形略丰腴的那个低头不语,瓜子脸的轻轻抽泣抹泪。
  五公主故作不在意,实则有一瞟没一瞟的在偷瞧凌不疑,谁知凌不疑恍若不察,只在少商进殿时抬头看去。两人目光交汇,然后与前些日子一样,少商率先将头别过去,有几次还会高傲的哼一声,凌不疑亦一如既往,面无表情的收回目光。
  ——少商自己也承认,这种行为很小孩子气,然而她高兴!高兴最大!
  她自认为与凌不疑是在憋气冷战,可这番眼神来往看在五公主眼里却别有一番意味,她忍不住重重的冷哼一声,倒引的少商侧侧看了她一眼。
  原先少商还以为是五公主授意那群小碧池将她推下池塘,可如今看来应当是小碧池们自由发挥的结果,不然真把她淹死了凌不疑发疯还来不及,五公主这处大戏摆给谁看啊。
  给皇后行礼后,少商立刻虚虚掩面,挨到那名瓜子脸的女孩身旁,满脸真诚道:“这位阿姊好生叫人怜惜,想昨夜惨遭侮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无论语气表情甚至袖子的运用,少商都认为无懈可击。
  这话一出,不过皇后身子一歪,凌不疑神情一僵,五公主眼睛瞪的比嘴大,除了翟媪之外的在场所有人都表情古怪。
  瓜子脸女孩羞恼难言,她也不抽泣了,急忙辩白道:“不不,不是我,我没有被……是她……”她指向那丰腴女孩。
  “这么说你没受侮辱,那你哭什么!”少商不悦了,白瞎了她适才那么好的发挥!演技讲究的是那一瞬间的爆发好吗。
  瓜子脸女孩脸涨通红,咿呀几声说不出个所以然,不过她到底是五公主的心腹,素以机智受宠,随即哀声道:“我们姊妹一场,昨夜她受了侮辱,我也为她心痛……”
  “痛什么痛啊,你再痛能痛过受真受了侮辱的啊!”少商哪会跟她客气,“喧宾夺主你知不知道,人家是正主,你还哭的比人家还惨,不知道的人一看,还以为昨夜那歹人宵衣旰食一气侮辱了俩呢!”
  “你你你,你这是什么话,简直辱没斯文!”那女孩直接把脸气成了酱油瓜子,身子抖若筛糠。
  五公主瞪着眼,开口训斥道:“程娘子,你这儿大呼小叫是何意思,长秋宫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你……”
  “长秋宫也不是由你做主的,把嘴闭上!”皇后忽打断,“昨夜你睡在我宫里,外庭出了什么事你就知道了?你若再开口,这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五公主深知母亲性情温柔和善,不过一旦认真起来也是说出做到的,她只好愤愤的闭上嘴,同时又以眼神示意那两个女孩依计行事。
  不过不等五公主的住手们反应,少商已经再一次酝酿好感情,用同样姿势挨到那丰腴女孩身旁:“这位阿姊好生叫人怜惜,想昨夜惨遭侮辱,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啊……”
  五公主两助手:……
  皇后和凌不疑无语望屋顶。
  “昨夜真是凌大人侮辱了你吗?”少商一双大眼睛亮晶晶的,真诚的不行。
  丰腴女孩顶着五公主的目光,咬牙道:“正是!我便是出身低微,也是清清白白的好女儿,凌大人再位高权重也不能这样羞辱……”
  “你说的一点也没错!”少商心里兴高采烈,然而还得端着满脸的同情,“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嘛,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凌大人侮辱你跟庶民侮辱你是一样的,不能因为侮辱阿姊你的人不一样,就姑息了他!啊,我不是说庶民也侮辱了你,我只是打个比方!”
  丰腴女孩气也不是恼也不是。五公主和瓜子脸女孩都傻了,凌不疑还算镇定。
  皇后慢慢托住脑门。
  她心想,其实自己一点也不奇怪,真的,准确的说,她还有些暗暗期待。
  “这位阿姊啊,昨夜除了侮辱,他可还打你了?像您这样冰清玉洁的阿姊,遇上歹人,一定是拼死抵抗!快快,快叫我看看,哎呀呀一定都是伤,你别害羞啊,就看看袖子里的胳膊……”少商热情如火扑了上去。
  听闻此言,瓜子脸女孩心头一惊。丰腴少女同样惊慌,连声道:“不不,我没有伤,因为因为……”她目光瞟过五公主,“因为,因为我晕了!”
  “晕倒了?”少商缓缓放下拉扯对方的袖子,立刻换了一副挑剔怀疑的可恨嘴脸,“阿姊啊,您都晕倒了,如何知道侮辱您的人是凌大人啊?”现在的小碧池是越来越不行了,陷害人之前功课也不做足,至少身上弄些挣扎的伤痕啊!唉,多补几集法制节目就好了。
  丰腴女孩一时呆滞,随即又道:“……可是弄晕我的人是凌大人啊!”
  “那可难说的很,有些嗜好奇特的人啊,就爱打晕女孩后扬长而去,万一有人见阿姊晕倒,然后捡漏了呢?”
  “这怎么可能?!”丰腴女孩凌乱了。
  “程娘子好厉害的口舌,三言两语就给凌大人洗脱了罪责。”瓜子脸女孩沉声道,“寻常小女娘遇上这种事,既慌乱又惊怕,哪里能说的清这许多前因后果?!”
  少商微微一笑,根本不跟她讲道理:“您别生气啊,其实我觉得您更为美貌,我若是凌大人,一定先侮辱您。这歹人真没眼光!”
  瓜子脸女孩险些气歪了鼻子。
  凌不疑忽道:“你就是来看热闹的吧。”
  少商一脸惊讶:“这怎么会?我是来替凌大人您,嗯,缓和一二……”
  “你打算如何缓和?”
  少商从袖中掏出一个又圆又红的拳头大小的果子,扭头对丰腴女儿温柔一笑,“阿姊您别害怕,先吃个紫柰,这可是昨日皇后娘娘刚赐给我的,我都舍不得吃呢,你尝尝,哎呀别客气嘛……”
  紫柰的确是稀罕物,丰腴女孩哆哆嗦嗦的接了过去,稀里糊涂的咬了一口。
  “事已至此,阿姊打算以后怎么办啊。”
  丰腴少女眼眶一红,悲戚道:“我能有什么打算,还不是听天由命。”话虽这么说,可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住去瞟凌不疑。
  “嗯,听天由命,陛下是天子,若是陛下许你许多财帛后让你另行嫁人呢?”
  “这怎么可以?”丰腴女孩十分激动。
  “为何不可以,寡妇改嫁新妇绝婚都不是稀奇事,你不过是受了欺侮,另行嫁人又有何难?”少商说的轻描淡写。
  丰腴女孩眼珠一转,立刻伏地哭道:“妾虽卑贱,父兄也有官秩名声,如何能辱没家声。妾已将身付与凌大人,万万不能舔着脸另嫁啊!”
  少商一拍地板:“阿姊好生贞洁!好吧,既然是凌大人做下的错事,怎么也不能让阿姊你一人受罪,自然得迎你过门啊。”
  此言一出,五公主和瓜子脸女孩齐齐惊讶,两人都没料到事情会这样顺利;瓜子脸女孩更是咬唇暗悔。
  “你你你,你愿意容下我……?”丰腴女孩也始料未及。
  少商道:“为何是我容你,应是凌大人容你啊。我生来悍妒,容不下什么姬妾的。你不愿另嫁,那就让我另嫁吧。我退婚另嫁,如何?”
  凌不疑起先安静听着,听到‘悍妒’之词甚至微露笑意,谁知听到后面他脸色铁黑。
  至此,丰腴女孩终于可以用上之前商讨好的说辞,只听她痛哭一声,“求程娘子容我!若因妾之故叫程娘子与凌大人分离,妾万死难赎其罪!”说着连连磕头。
  少商微笑的无所谓:“叫你另嫁你不肯,我去另嫁你又不肯。我没有强你所难,你倒来强我所难。说到底,又不是我侮辱的你,为何要叫我受罪。算了,我可不管了。”
  瓜子脸女孩怒道:“既然程娘子不管这事,那说了问了这许多是做什么?!”
  “难道你们一开始不是冲我来的么。”少商淡淡道。
  瓜子脸女孩一噎。
  “这件事虽在凌大人身上,可你们却是冲我来的。我不论管不管,最后都会扯到我身上来,索性我自己先说了,我最好嫉妒,不容姬妾,你们爱在外面传我什么坏话就传去吧。反正,每回最后,吃亏的总是我……”她看向凌不疑,目光挑衅而坦率。
  凌不疑定定的看了她一会儿,转头问一旁的宫婢:“时候差不多了,让他们将五皇子领上来。”
  少商一愣,心想找五皇子做什么。她疑惑的抬头去看众人,只见皇后五公主甚至那瓜子脸女孩也是满脸的迷茫不解,只那丰腴女孩目光闪烁,似有惊惧之意。
  很快,两名身强力壮的宦者‘搀扶’着哎哟连天的五皇子上殿来,然后很巧妙地‘甩’在凌不疑面前。
  五皇子似是从筵席上被抓来的,脸上酒气未散,趴在地上哎哟的叫喊起来:“母后救命,十一郎又要欺凌我啦!这几日我可什么都没做啊,母后救命!”
  皇后道:“子晟,你将五皇子请来作甚。”
  少商暗哂一声,皇后您着偏心也太明晃晃了,五皇子这会儿还瘫在地上起不来呢,有这么‘请’的吗。
  凌不疑也不啰嗦,起身拖起五皇子,用力将他衣襟向外一扯,露出一侧白花花的肩背。
  众人抬目看去,只见五皇子的肩背上有几道指甲抓出来的血痕,以及一个及其明显的牙齿咬痕。大家齐齐发出吸气的声音——这是男女亲热时,女子抓咬出来的痕迹,而且伤痕犹新,显然刚弄出来不久的。
  只有少商反应慢了一拍,呆呆道:“诶,五皇子被人咬了。”
  皇后含笑看了她一眼,再看自己女儿,目光瞬时冷淡下去了;又去看脸色尴尬的五皇子,她心里基本有数了。
  凌不疑大步上前,捡起适才那丰腴女孩惊吓时掉在地上的紫柰——上面正好有一圈牙印,然后拿到五皇子的咬痕边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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