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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科幻异能 > 民国奇人 > 民国奇人 第175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那些不断盘旋、呜咽的黑色冤魂,却是开始剧烈翻滚起来,随后疯狂地涌入他的身上去。
  很显然,那些逝去的亡魂,是知晓到底谁害了她们。
  不过对于这样的侵蚀,三爷完全不在乎,他的目光在场中巡视一圈,最终右手轻轻一抬,那巨大的棺材盖便飞了起来。
  紧接着他朝着主持仪式的度公遥遥鞠了一躬,随后身子往后仰躺,却是落进了那棺柩之中去。
  棺柩之中,在刚才打开棺材盖板子的时候,无数鲜血便已经汇聚进去,当三爷往下躺倒时,却是被那浓郁的鲜血给浸泡了去。
  他躺入其中,那棺材盖立刻就落了下来。
  砰!
  当棺材盖落下去的一瞬间,妖风吹四面八方吹拂而来,场中的火把居然在这一刻,全部熄灭了去,现场陷入了一片昏暗之中。
  当然,这种昏暗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在几个呼吸之后,却有暗红色的光芒,从棺材内部散发出来,将场间渲染得一片诡异。
  小木匠瞧得满心惊诧,因为那金丝楠木的质地十分厚实细密,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讲,都是不可能透光的。
  越是如此,越能够感受得到那棺柩之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激烈状态。
  而一直站在高台香案后面的度公,他也终于出手了。
  却见他口中念念有词,随后一步向前,却从怀里摸出一物来,扔在了半空中去。
  那是一块野猪皮。
  不过它并非是一块简单的野猪皮,上面绘制着山川地理,还有无数符文。
  此时此刻,却有金黄色的光芒从中浮现,催动着无数符文疯狂运转,紧接着,棺柩下方的无数血液被吸了起来,渗进了金丝楠木里面去,而所有呜咽呼啸的黑色雾气,也就是所谓的冤魂,也都附着在了棺柩之上。
  一红一黑,两者汇聚在一起,那棺柩之上雕刻的九条真龙,却仿佛活过来一般。
  它们活灵活现,如同真实存在。
  度公开始慷慨激昂地持咒起来,而下方的那八个萨满,却状若疯狂一般地起舞,就跟装了个马达一样,浑身抖动如筛糠。
  其余吹吹打打的十八人,也都面红耳赤,豁出了老命去。
  不过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那巨大的金丝楠木棺柩之上,上面的棺材盖儿不停地抖动着,仿佛是一个大茶壶,而里面则是翻滚的蒸汽一般,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与此同时,那野猪皮上面却是飞速旋转着,无数的气息,从里面的金色符文里飞出,落到了下方的棺柩来。
  这些气息起初十分混乱无章,但却在那度公的主持下,平均地化作了九份,却是分别灌注进了棺柩之上那九条活灵活现的木雕真龙身上去。
  小木匠能够感觉到那气息的熟悉,显然有可能是来自于真龙的力量。
  不过倘若说他身体里小黑龙能够提供的力量,是一条小溪的话,那九道气息,却仿佛大江大河一般。
  而野猪皮所承载的,则是片一望无际的汪洋大海。
  那里面蕴含的力量,让小木匠的脑海里,除了想到屈孟虎形容的海洋之外,那便是头顶的星空。
  寥廓无际。
  瞧见这场面,王白山忍不住低声喊道:“我勒个擦,哎呀妈啊,这家伙居然有满清龙脉图?那家伙到底是谁啊,居然会有这玩意?难道,他是直属的爱新觉罗氏?难道他是末代皇帝溥仪……”
  李梦生问道:“那野猪皮,就是满清龙脉?”
  王白山摇头,说这么讲,自然不正确,不过如果讲满清两百七十年国祚源于此,说许能够说得通——这玩意不知道耗费了前清多少顶尖供奉的心血,祭祀将近三百多年,也不知道吸收了多少的龙脉之气……难怪那家伙如此有底气,原来还有这等的传承……”
  李梦生问:“他能够使用此物,是不是代表着,他就是前清皇族血脉传承者?”
  王白山点头,说对。
  李梦生眯眼盯着那剧烈晃动的棺柩,脸色变得十分难看起来。
  一直淡定无比的他,终于有些绷不住了,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咬牙说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很有可能借助满清龙脉图,以及上面供奉数百年的力量,强行突破,借助九龙升天,拥有地仙果位,成为世间第一人——而如果是那样的话,对于当今天下来说,恐怕就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了。必须得阻止他,不能让他得逞……”
  他回头往庄子门口那儿望了过去,知晓援兵恐怕是来不及了,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道:“我去拼死捣乱,你们找机会离开……”
  他话语还没有说完,王白山便恼了。
  狗哥气呼呼地骂道:“小老弟你瞧不起谁呢?你觉得老子是那贪生怕死的人么?”
  李梦生却说道:“不是这怕不怕死的事情,而是需要有人将此事传出去。”
  王白山指着旁边的小木匠,让他出去报信,我跟你走。
  小木匠并不愿意,问:“为什么?”
  王白山十分直白地说道:“我承认你的未来潜力无限,但今时今日,你的作用也就比炮灰强上那么一点儿,就算是跟着我们去拼命,也只是给敌人造成一点儿麻烦而已,基本上没有什么卵用。所以与其这样,还不如帮忙去报信,将你看到的这些传出去……”
  小木匠忍不住说道:“其实你们可以等等,我觉得……”
  他话音还未落下,突然间,场中发生了状况,却见一直冷眼旁观的董王冠动了。
  与他一起动的,却是他身边的那个猥琐道人。
  他应该,就是小于口中的方士赤肚子。
  那人之前,就在吴半仙的旁边,他天性薄凉,相貌就有几分凶恶,时不时打量着台上的度公,而此时此刻,在那三爷举办仪式最为关键的时候,他和董王冠很有默契地一起跳了出来。
  前者朝着高台之上箭步扑去,而后者,则振臂高呼一声,紧接着从黑暗中,杀出了上百条黑影,冲进了场中来。
  这些人一出现就来势汹汹,杀声震天,显然是早就有所预谋的。
  黑吃黑。
  这个又提供场地,又提供便利的金陵豪强,表面上看着好像无比的配合,只求长生的样子,然而所求却着实让人有些惊讶。
  他居然也早有预谋,而很明显,他的目标,是冲着那张满清龙脉图而来的。
  招呼出了手下众人之后,董王冠却是一个箭步,飞身在了半空中,伸手朝着那张旋转不定的野猪皮抓了过去。
  很明显,他并不愿意给人当狗,而是想要一举拿下那压箱子底的玩意儿,成为新的主子。
  毕竟现在都民国了,人的野心也开始疯长,奴性也退化了。
  然而目睹着董王冠临场反水,站在台上慷慨念咒的度公却显得并不慌张,他从怀里摸出了两杆三角旗来,一面是杏黄色的,一面是褚红色的,仿佛早就有所预料一般,两面旗一挥舞,却有无数黑气浮现,将整个会场笼罩,让天地之间一片昏暗起来。
  而原本属于三爷手下的那一大帮子人,也在一瞬间亮出了兵器。
  原本看上去亲密无间的双方,却在这一刻,没有任何缓冲地改变了立场,紧接着陡然相撞,斗成了一团。
  唯独小木匠一直盯着的吴半仙与张启明,他们两个是真的没有搞懂状况,有点儿懵逼,慌张地往后退开,却被人误以为是敌对方,朝着他们发动了进攻。
  场面一片混乱,而董王冠想要拿下那块旋转不定的野猪皮,没曾想在度公的操纵下,那野猪皮落在了金丝楠木巨棺之上去。
  它这么一落下,上面的九条真龙木雕却仿佛活过来一般,对想要冲上前来的董王冠张牙舞爪。
  恐怖的龙威,以及近乎于凝结的气息,让董王冠几次冲击,都无功而返。
  他往那悬空的棺木更近一步,身子就感觉沉重一倍,浑身的骨骼都在噼里啪啦地作响。
  这样的压力,让董王冠难以为继。
  很明显,那张野猪皮的存在,使得这悬空的金丝楠木巨棺,化作了一个巨茧,而等到里面的三爷化茧成蝶之时,他这个临阵反水的家伙,绝对没有好下场。
  念及此处,董王冠猛然扭身,朝着正承受着赤肚子攻击的度公也扑了过去。
  场间一片混乱,而这个时候,最为淡定的李梦生也坐不住了。
  他一个翻身,跳进了院子里,然后箭步,朝着那悬空的巨大棺柩冲了过去。
  此时此刻,他的心里只有一个信念。
  不能,让那里面的恶棍,化茧为蝶。
  就算拼了性命。
  也不能。
  这,便是他李梦生的道。
  第三十九章 不速客
  李梦生视死如归地冲了出去,王白山愣了一下,也立刻就跟进了,唯有小木匠,罕见地犹豫了一会儿。
  他之所以如此,并非是胆小怯懦和怕死,而是另外有原因的。
  只不过,他也不确定。
  特别是在这样的场合下,他并不觉得以自己的个人意志,以及一些小事儿,能够改变当前的大势,或者说那帮人是否有足够的严谨,将一切都给补足。
  所以他才会显得如此为难,而当他瞧见李梦生那位提笔挥洒才能的画师,都已经拼着老命,与人搏击,试图靠近那棺柩之时,他再也是忍不住了。
  小木匠翻身下了墙,然后将寒雪刀,从背上破布包裹的刀鞘里抽了出来。
  在传统武行里,对于刀,有这么一个说法——刀刃是天,刀背是地,刀锷叫君,刀把叫亲,刀头三寸才叫“刀”。
  使刀,常用天、地,因刀者,讲究大劈大砍,加上刀身本张扬故,刀鞘唤作师,有接受管束之意。
  现如今,小木匠手中的刀,出师了。
  那寒光将这一片都给照得璀璨夺目。
  现场之中,乱作一团,三爷的复国社,与董王冠的黑衣人打成一团,又有一帮处于懵逼状态的人慌里慌张地卷入场中,随后又有人恐惧地朝着外面逃去。
  天空乌云密布,将月光遮掩,原来将场间照得如白昼一般的火把全灭,只有悬空的巨棺里散发出红光来。
  整个空间都处于一种混沌的、野蛮的、古怪的气氛之中。
  到处都是喊打喊杀的声音,到处都是凄厉的惨叫,到处都是可怕的气息在流转,而在这样疯狂的局势中,那一口铁索拉扯、凭空悬挂的巨棺,就仿佛活物一般,一涨一缩,似乎在呼吸,显得格外恐怖。
  小木匠冲进场中来的时候,迎面就扑来了三个人,全部都穿着黑色劲装,蒙着脸,手中一把单刀。
  这几人,却是董王冠的手下。
  小于说董王冠“家赀巨万,僮奴数千”,这个显然是有些虚假,不过那家伙绝对是招揽了不少江湖高手的,而此时此刻,涌入现场的一两百人,则应该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狠角色。
  别的不讲,此刻扑过来时的那狠劲儿,就能够让人感受得出,这帮人绝对是见过血、杀过人的亡命徒。
  但对方如此凶狠,小木匠又岂是简单之辈?
  倘若是将时间拨回一年前去,说不定小木匠唯一能够做的,就是抱头鼠窜,往后面跑开。
  但此时此刻的他,经历了那么多的事情,又有那小黑龙逼迫出来的刀魂觉醒,这一刀在手,他便不再是他自己,而是小半个“刀狂”。
  何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