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赌约
无论是月离还是噬月，他为主子付出了那么多，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怎么可以就这样结束？
这不就是应了魔神的阴谋吗？
有那么一瞬，须弥再也管不了那么多，管他什么泰山府君，管他什么天理，它喊住叶嘉莹就想要说出一切。
“主子，事情不是那样的……”
然，叶嘉莹只是疲惫地挥了挥手打断它，“须弥，你不要再说了，我好累，只想要回家去，你背我好不好？”
话音刚落，她的身子晃了一下，须弥一惊赶紧跃过去用毛茸茸的身体撑住她下滑的身子。
在触碰到叶嘉莹的身体时，须弥被她滚烫的体温惊得打了个激灵，连忙用嘴叼住她放上后背就跃起往王晋晟的宿舍飞去。
主子昨天才觉醒了一次，又动用妖力过甚，今天又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再这么下去，只怕彼岸花会撑不住完全盛开。花朵盛极而谢，若是没有撑到找回心脏，主子只怕真的要再一次惨死了。
而这一次，就是泰山府君也没办法再让她转世了。
到了309室，叶嘉莹已经失去了意识，浑身烫的跟火烧似的。
王晋晟用妖力探了一下当即大惊失色，对吴越说：“赶紧去把李睿叫过来，我一个人控制不住。”
吴越不敢耽搁，一个闪身消失不见。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吩咐你一定要看好她吗，怎么才短短一天她就弄成了这副模样！”王晋晟回身厉声喝问，眉眼间是前所未有的凌厉。
须弥嗫嚅着将前因后果说了出来，接着又问：“泰山府君到底是怎么想的，既然要帮忙，为什么又不准我们告诉主子和任西顾事实的真相，要这么折磨他们？”
王晋晟叹息一声，捏了捏眉心，沉默了半晌才说道：“任西顾说的没错，当初的悲剧虽然是魔神青玄主导的，但其中确实不乏天道的惩罚。你想想，但凡天人动了凡心，有几个是有好下场的，望月如此，新月也是如此，更何况月离他还是天尊。”
“可是，后来他自愿为妖成了噬月，为什么天道还是不愿放过他们？”
“这才是最要命的一点啊，身为半神之首，却甘愿放弃修行，背叛神堕入妖道，一个钟山之神就够了，再来一个天尊，你真当天道是吃素的？”
“难道就真的要这么看着他们分开？主子和殿下上一世为了拯救苍生都牺牲了，天道就不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王晋晟苦笑一声，“这也就是为什么泰山府君不让我们告诉他们真相的原因。”
须弥猛地抬眸。
“当年他们和青玄同归于尽，那老头子和天道做了一个交易，或许更应该叫赌约吧。”
“什么赌约？”
“泰山府君那老头和天道打赌，就算是没有了任何记忆，天各一方，这两人还是会相遇，还是会爱的死去活来，面对任何困难也毫不退缩，要是他赢了，天道就不可以再阻挠他们。而天道的前提条件是收去他们所有的神力和妖力，让他们转世为普通人，若是如此还能跨过他设置的种种困难，那他就认输。”
须弥一脸懵，“所以，现在的这么多困难都是天道故意设下的？就为了考验他们？”
要不要这么无聊啊？有这时间还不如多去关怀关怀这个混乱的世道呢！
王晋晟也是一脸的无奈，“所以，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尽量守护他们，不让魔族有可趁之机，至于他们之间的感情，只能靠他们自己了。”
须弥斜睨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不是在想，如果任西顾真想不开要挥慧剑斩情丝，你就替补而上？”
这个小人，别以为自己看不清他心里所想，早在前世它就将他心底的那点小心思看得一清二楚了。
“咳咳。”王晋晟干咳两声以掩饰自己的尴尬，“只要小莹愿意，也没什么不好的。”
还轮不到须弥吐槽，虚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王晋晟，主子的归属，就是排队也还轮不到你！”
王晋晟凉凉看过去，扭曲的空间里出现了两个人影，一个是吴越，另一个则是李睿。
他牵动嘴角轻轻一笑，“我说奕辛，这都好几千年了，你还不死心啊？别说上一世小莹跟我的感情比跟你要好，就是这一世也是，你在她眼里不过就是个陌生的老师而已。”
李睿冷眼看过去，“在这个世界里，师生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大不了我不当这老师了。”
“那要是小莹知道了你在六千多年前干过的事，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
“你！”
李睿脸色骤变，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那是他一辈子的痛！
要不是他当年被青玄蒙蔽，一时鬼迷心窍想要陷害月离，主子也不会为了救月离而惨死！
没错，他就是个罪人，没有资格求得主子的原谅！
须弥站在一边看着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吵着，忍不住开口：“我说你们能不能先处理了主子的问题再吵，实在不行去外面打一架也行，主子情况越来越不好了！”
丫的这两个傻逼都没注意到这屋子里的温度越来越高了吗？
两人同时一窒，快步走到叶嘉莹跟前，皆是神情凝重。
李睿急声道：“你不是还有一颗炎灵丹吗？赶紧拿出来啊！”
王晋晟抿唇，“昨晚给影一了。”
“你……”李睿气的快要吐血，“那是留着给主子救急用的，王晋晟你是不是当人当久了脑子有坑！怎么可以把最后一颗炎灵丹给别人！”
“那是别人吗？你不要忘了望月是怎么死的，新月和主子又是什么关系！主子的性子你不知道？要是日后让主子知道我们见死不救，留着炎灵丹只为不时之需，你让主子怎么想？一辈子背着愧疚活着？”
李睿动了动嘴角，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他知道王晋晟说的对，要主子自己选，她也绝对不会见死不救的。
“那现在怎么办？”他急得眼睛都红了，恨不能替叶嘉莹受这苦痛。
王晋晟恢复冷静，淡声道：“你是冰系妖怪，可以暂时平复小莹体内的红莲，而我则是火系妖怪，可以增强小莹的妖力，助她控制住反噬的妖力，我们两个同时将妖力注入小莹的体内，这样应该能帮她度过这一次的反噬。”
李睿点头，事到如今也只能死马当成活马医了。
第100章 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
对视一眼，两人将叶嘉莹扶起来坐好，同时催动妖力，须弥化作斗形和吴越守在一边护法。
不多时，两道气息一前一后同时输入叶嘉莹体内，一道赤红色的灼热妖气，一道淡蓝色的冰寒妖气，一同作用在她的身体里，让她整个人都腾飞了起来。
这么两股极端的妖力同时灌输进来，叶嘉莹因为极致的痛苦而颤抖着，面上血色尽失，心口处红光骤然亮起，一闪一闪的极不稳定，而她的小脸，惨白的越来越逼近透明。
须弥站在外围看得心惊胆跳，一种不详的预感升起。
红莲可是地狱之火，普通的妖力根本就无法压制它的力量，这样用冰系妖力强去压制，是不是会引起红莲更严重的反弹？
这般想着，它就看到，飘浮于空中的叶嘉莹蓦地睁开双眼，整张脸因为痛苦而扭曲着，满是痛苦的眼神忽然一变，骤然失去焦距，随即瞳孔开始涣散，体内的红莲之火猛然爆发出来。
一直在护法的须弥和吴越迅速设下结界将红莲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
勉强闪躲开的王晋晟和李睿脸色都极为难看，看着烈焰中的叶嘉莹有些慌了。
“都让开！”
任西顾清冽的声音突然响起，紧接着就是一道白光闪起，众人眼前一花，下一秒就看见原本飘浮于空中的叶嘉莹落到了任西顾的怀里。
两人身体紧紧贴在一起，任西顾一手稳稳地搂着她，一手贴在她的后背，将醇厚的灵气毫不吝啬的不断朝她身体里输去。这是他得回神识后刚得来的灵气，带着神力，比一般的灵气要强很多。
然，叶嘉莹此时意识溃散，根本就没有办法压制自身暴涨的妖力，红莲之火越发猛烈，赤红的光芒映得任西顾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宛如神祗。
若不是眼底的慌乱涌现，那看起来就是一尊完美的上神雕像了。
任西顾毕竟只是收回了一缕神识，身上灵气不足，而红莲又太过霸道，将他灌注进去的灵气瞬间吞没，根本没有半点能储存在她身体里。
看着怀里人身上越发猛烈的火焰，任西顾彻底慌了，哪里还有半分白日里的清冷。
他仿佛感觉不到周身的炙热，眼底骤然浮现出一抹漆黑，低沉嘶哑地低吼着：“不准死，你不准死！”
似乎是听到了他的声音，叶嘉莹溃散的眸子转向他，艰难地抬起右手抚上他的脸，低喃着：“走，快走……红莲……你快走……”
咔嚓——
任西顾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心防破裂的声音，眼眶瞬间红了。
到了现在，她在意的还是他会不会受伤，怕他被红莲灼伤。真是个傻子，自己都已经这样了，还有心思担心他……
结界外的四人看到这样的情景，也是热泪盈眶。
他们看着两人历经几千年一路艰难走来，分离两世，本以为到了现在会容易一些，可没想到从一开始便是要经历生死之劫。
任西顾摇摇头，在她的掌心里蹭了两下，柔和而又坚定地说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说罢，他抱着叶嘉莹忽嗖的进入无境，下一瞬，体内神力完全爆发出来，用自身的灵气包裹住两人。
终于，她的眼睛慢慢恢复了焦距，在周围全是灵气的境况下，她体内狂虐的妖力得到了抑制，身上的红莲也渐渐收敛。
“不要……”看清眼下的情形，她挣扎了一下，“你这样会神力枯竭而死的，你放我出去……”
“乖，别乱动，”任西顾搂着她，一手轻抚她的发丝，“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叶嘉莹眸中泪光涟涟，紧咬下唇让自己的意识清明起来，竭力催动体内被压制的灵力，按照之前王晋晟教她的方法控制体内妖力。
慢慢的，红莲彻底被收回体内，可她心口的彼岸花，还是无可避免的又盛放了一些。
任西顾心里一阵疼痛，没有停止释放灵气，低头在她心口上浮现的彼岸花上亲了一下。
蓦地，他的脑海中浮现出漫山遍野的彼岸花，那花如血一样绚烂鲜红，铺满整座山头，远远看上去就像是血所铺成的地毯，而她，就在那血红之上跳跃飞舞，肆意飞扬。
画面再一转，是他站在玄光镜前，看着她在三途河边、忘川彼岸大片大片的彼岸花中泣血椎心。
心脏骤然紧缩，锥心刺骨的疼痛快速蔓延。
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
他想起来了，黄泉之花曼珠沙华在最初并不是这样的。是在他们缘灭的那一天，变了样子，有花不见叶，叶生不见花，生生世世，花叶两相错。
缘尽却不散，缘灭却不分。
这是天道对他们的诅咒，生生世世，爱而不得。
时间慢慢流逝，好不容易叶嘉莹体内的妖力平定下来，精疲力尽地躺在任西顾的怀里睡了过去。
任西顾收起仅剩不多的灵气，疲惫地抱着她离开无境，回到现实世界中。
一出来，王晋晟他们就围了过来，“她怎么样了？”
“暂时是稳定住了，只是，近期内不要再让她运行灵力，否则妖力得不到压制再次爆发，可就真的没救了。”
过分释放神力，他的气息有些不稳，面色苍白，让李睿刚伸出去想要接过叶嘉莹的双手顿了一下，又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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