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子转了一秒钟,便飞快地放下手中的叉子和玉扇,并从木塌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立立正正的。
“妈。”
她赶紧唤道。
“您来啦……”
是的,来人不是别人,正是郑肴屿的亲妈、韩辰绘的亲婆婆,“郑太太”孙蔓宁。
她穿着高定的玫瑰红贴身小礼服,身段窈窕、曲线性感,根本看不出来她已经五十多岁了,礼服下摆再照上一层高档黑纱,又低调又心机又性感。
孙蔓宁的身后除了家政人员张姨,还有几个黑衣保镖。
她慢慢地摘下架在鼻梁上的时尚墨镜,先是一脸冷漠地看了韩辰绘一眼,又四处打量这个玻璃花房。
没有郑肴屿在身边,韩辰绘对她这个婆婆,是从心里发怵。
不过她不是第一次和孙蔓宁打交道了,对方是个不接地气的人物,基本上伸手不打笑脸人,她只要大大方方的便可。
韩辰绘走到茶桌前,认真地斟了一杯茶,恭恭敬敬地举到孙蔓宁的面前。
“妈,您喝茶――”
孙蔓宁又一脸冷漠地瞥了韩辰绘一眼,冷了她几秒钟,还是慢慢地端起她手中的茶杯,优雅地抿了一小口。
这就算敬完茶了,韩辰绘根本指望孙蔓宁那张高贵的嘴,会喜欢喝她泡的茶……能意思意思抿一下,就算是给她这个儿媳妇天大的面子。
韩辰绘没有直接将茶杯中的茶水倒掉,而是轻轻地摆放在孙蔓宁前方的木桌边。
孙蔓宁慢慢抬起长腿,绕着花房中央的木桌走了一圈,似乎在认真观看韩辰绘尚未完成的羽毛画。
“――挺不错的。”
韩辰绘露出营业微笑,看向孙蔓宁,“如果妈喜欢的话,过几天,我和肴屿一起回家,送您一幅。”
孙蔓宁冷冷地抬起眼:“上一次你们不是送过我们一幅了吗?万杰很喜欢,已经挂在了书房。”
韩辰绘:“…………”
她一时之间竟听不出来孙蔓宁是真的假的……
她的羽毛画虽然得到过韩爷爷的真传,但也只是游戏之作,登不上大雅之堂,郑肴屿的父亲郑万杰竟然会喜欢?还挂在书房???
孙蔓宁又抬眼扫视了一圈,意味不明地笑了起来:“这间花房真的不错,肴屿应该花费了不少心血和金钱,看得出来他很宠爱你,你们夫妻的感情也很好。”
韩辰绘心中一抖。
她怎么越听越觉得孙蔓宁话中有话?
“妈,这间花房是……”
她刚想说是他们结婚纪念日的礼物,可却被孙蔓宁打断掉:“无所谓,你用不着紧张,更用不着解释,肴屿已经长大了,他早已独当一面,他自己赚来的钱,喜欢怎么花就怎么花,而且你是他的老婆,他给你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
韩辰绘:“…………”
“活在天上”的孙女士连阴阳怪气都这么的不接地气。
“你们小两口的事情,原本我和你们父亲是不应该过问的……”
孙蔓宁轻轻吹了吹墨镜,优雅地戴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向韩辰绘――
“既然你的工作赚不到钱,又何必要再去做呢?一个在娱乐圈那种浮躁又浮华之地工作的媳妇儿,并不能给肴屿和郑家,带来任何正面影响,之前我一直不过问,是尊重你的选择,至少你的劳动可以获取相应的报酬。”
“事实好像并非如此……现在肴屿和你的感情很好,你完全可以做一个豪门太太,每天花钱打牌、陪伴丈夫、带带孩子,我想这样的生活也许更适合你。”
“――你可以好好想想我的提议。”
孙蔓宁冷漠地说完,便带着一群保镖离开了玻璃花房。
韩辰绘愣愣地目送孙蔓宁坐上黑色轿车,远走。
说实话,刚才孙蔓宁的一席话,确实给韩辰绘的内心产生了极大的震动。
对方是什么意思?
是拐外抹角地嫌弃郑肴屿给她花钱了吗?
还是说高贵的郑家嫌弃她在娱乐圈的低贱工作?
韩辰绘的脸色铁青,小拳头攥得紧紧的。
她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折辱!
自从她嫁给郑肴屿,郑肴屿无数次问她要不要钱、有没有缺钱,她也从来没有开口管郑肴屿要过一分钱……就算她在娱乐圈是个十八线,没什么广告代言,谈不上是个小富婆,可她也是拍过几个火爆综艺,和大爆剧集的……
她赚到的钱足够她自我消费。
在认识郑肴屿之前,她甚至可以积攒下来不少,嫁给郑肴屿之后,她被他带的开始享受生活,便攒不下来什么钱了,赚的钱都被她及时行乐了。
还有她的娘家……
韩家虽然和郑家差了十万八千里,在京城更谈不上是什么富贵人家,但最差也是个中产阶级,要房产有房产,要资产有资产,爷爷和父亲还有一门传承下来的手艺……
孙蔓宁为什么说得她像是一只米虫?
怎么好像她离了郑肴屿就活不下去?
她一个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虽然业务能力太差,在沙雕网友那褒贬不一,但靠着一张脸在娱乐圈也混的风生水起,又会书法、根雕、羽毛画……
就算她再不济,她也饿不死自己!
她也不至于去做一个连吃饭都要靠老公的豪门太太!
-
韩辰绘在花房坐了一下午。
她想了许多。
许多许多――
天色渐晚。
韩辰绘从花房气势汹汹地走过他们的别墅。
郑肴屿正坐在餐厅里等她吃晚饭。
韩辰绘看了郑肴屿一眼,没有说什么,而是坐下来,默默地端起碗筷。
她注意看了看餐桌上的食物――
谈不上山珍海味,但也是鸡鸭鱼肉应有尽有了……
韩辰绘一声不吭地开始吃饭。
郑肴屿有些奇怪――往常韩辰绘都会在吃饭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和他聊天,今天却如此安静。
他给她夹了几筷子菜,问道:“怎么了?今天这么安静?有心事?”
韩辰绘摇了摇脑袋,小声嘟嘟:“没事……下午没睡好,心情不好……”
郑肴屿除了给她夹菜剥虾,不再烦她。
结束晚餐,郑肴屿便去二楼书房处理工作。
韩辰绘坐在一楼客厅,漫无目的地调着电视台。
那只绿毛鹦鹉站在旁边不停的bb。
她不仅没有和它吵架的心情,甚至连它bb了什么都没认真听。
她的心中仿佛有千金重。
一个小时过去,韩辰绘终于坐不住了,将家庭影院关掉,一步又一步地走上楼去,轻轻地敲了敲郑肴屿书房的门。
书房里的郑肴屿在用英语开会,听到敲门声,他暂停了会议,回了声:
“进来――”
韩辰绘满满地推开了书房的门。
郑肴屿放下耳机和文件夹,扬了扬眉:“怎么了?”
韩辰绘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关上门,走进书房,站到郑肴屿的书桌前。
郑肴屿背脊直挺地坐着,双臂搭在书桌上,两只手的指尖微微交叉着,他抬眸看她:“你的脸色很差,这一晚上都挺反常的,发生了什么事?”
“郑肴屿。”
韩辰绘郑重其事地说。
“我们两个是夫妻,我觉得夫妻就要有夫妻之间的义务,其中包括经济,我们要共同承担我们的生活。”
郑肴屿微微皱了皱眉。
他完全没想到韩辰绘会突然没头没脑的说这些。
“所以……?”
他问。
“所以!”韩辰绘一脸严肃,直视着郑肴屿,“我们生活的房子和车子是你出的,那么以后雇佣家政人员、司机、驯鸟师,我们的日常生活、水电供暖,包括平时我们出去夜店喝酒什么的,都要算在我的账上,我来支付。”
郑肴屿:“…………”
“去我们两家父母那边的话,但凡是送给郑先生和郑太太的,也要由我来支付!你平时也少送给我和我们家礼物,如果逢年过节,非要送不可,希望你能选择一些便宜的,少那么奢侈。”
郑肴屿顿时笑了起来,对韩辰绘摊了下手:“你什么意思?是怕我这么奢侈,有一天破产了?在帮你老公省钱?”
韩辰绘本来就生气,见郑肴屿这个态度,她又忍不住嘟起嘴巴。
“辰绘。”
郑肴屿收回手,双手的指尖又轻轻交叉。
“你知道我有多少钱吗?”
韩辰绘轻轻地“哼”了一声,小声比比:“你有多少钱关我什么事……以后我们就按照我的算法来过日子。”
“我现在还不需要你来为我省这么几个钢g儿,不对……应该是一辈子都不需要你来省这一点儿钱。”
郑肴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韩辰绘,嗓音又低沉又性感,他低低地笑了一声――
“你随便花不就行了?辰绘,你可以花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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