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清漪轻轻撬开门栓,轻推开一条缝隙潜了进去,然后轻掩上门。
她蹑手蹑脚地先去把守夜的若华点了穴,再悄悄摸向那张繁复华丽的侯门千金睡的跋步床。
这时,赵清漪不禁心头一酸,这张千工床是她出生后,赵铎千方百计从安南弄来一批黄花梨木打造的。
他请了最好的工匠,并且他亲自和木工一起干,一个侯爷为了才一岁的宝贝女儿甘愿埋头当木工。
那时赵铎刚刚因为那场仗中犯了经验主义错误,被暂时停职留在洛京,难得清闲,才有缘做这事。赵清漪从小在侯府长大,后来又真相大白,这些事她当然知道。
原主从小没有父亲,母亲又是心里眼里只有“小姐”,她无数次幻想如果父亲没有早逝,是不是会疼爱她。而原本她可以拥有一个这么疼爱她的父亲,却被李清玥夺了去。
赵清漪又想到了相认后,她暂时用过这张跋步床,住过这个院子,可是那种失而复得给她的却不是幸福的滋味。
最终她向张氏提出要求,她搬出了李清玥住过的西院。
当时她很想烧掉这张据说是价值万金的侯门千金的千工床,别人睡过的她不稀罕,可是这原是父亲打给唯一的女儿的,烧了也是毁了父亲的心血。
赵清漪打开跋步床,李清玥却正一个翻身,她半睡半醒间发觉有些不对劲,赵清漪连忙出手点穴。
李清玥睡了过去,赵清漪看着点昏的人,心中涌起受冤的种种恨意,忍不住就左右开弓扇了她两巴掌。鸠占鹊巢可算作是你也小并不知情,但是之后种种处心积虑害我,总是你的谋划和险恶本性。
赵清漪极力收起情绪,开始翻找屋里的财帛,翻箱捣柜,寸草必争。银标、金银锞子、首饰和名贵衣料、摆件、书画一件不剩收进空间里。
赵清漪本想留下几个字:万年老婊子生的万年不要脸臭婊。
可惜,她有读写障碍。
如此,只得作罢。
……
之后数日,这事把李清玥和张氏吓了一跳,无心再去想晚上做过的梦,只得安抚受惊不小的李清玥。
但是李清玥坚持下,定北侯府加强夜间防卫巡逻,却不让报官。她考虑到她是侯府千金,还是平国公府世子曹江指腹为婚的妻子,如让曹家知道夜里有飞天大盗潜进她屋里,总有嫌疑。
张氏只有反复确定李清玥仍是清白之身,心中一块石头才落下。之后她却巧以侯府库房失窃的名义报到三司衙门,三司衙门只能给捕快们施压清查盗匪的任务。
好巧不巧怀疑到燕飞天这位天下第一偷身上,他两年内都不好留在洛京。也真是种什么因,得什么果了。
燕飞天若不是对赵清漪下了手,这时赵清漪也不至于没钱花去先拿回自己的东西。
赵清漪到底是现代人,最讨厌招贼,况且代代人杰赚钱赚到手抽筋,哪里需要用这偷鸡摸狗的门道谋财。
所以让她当真正的小偷还是比较为难她的,她只拿回自己的东西。
……
赵清漪基本治好了马的病,但这四年要去哪里浪迹江湖,原本她一定是想去江南水乡、又或是天府之国。
但在去拿回自己的东西时见到那张千工床时想起了父亲赵铎。
那位常年在边疆的父亲,连真相大白后,原主也只有出嫁前见过一的父亲。
后来,又直到她被休回家死前才见到,到底是生疏的。
原主对他是孺慕却自卑的,可是至少他没有张氏那样矛盾的感情,他完全不受李清玥这个假女儿的影响。那几回相见,他的眼神中有克制的慈爱,没有那种因为假女儿存在的复杂。
也许是他常年难在家,也许古代社会父亲本就和女儿不太亲近,太过情感外露。
不能怪张氏,她也是受害者,可是她受害的结果大部分化为对亲生女儿的伤害。
逍遥虽然可贵,但是人生还长,她还是渴望亲情的,往南往北也没有太大的分别,都是陌生时代的风土人情。但是往北可以看到父亲。
本朝类似北宋,已经不会严格限制人口流动,去外地不需要路引。若是似类明朝,那朱皇帝是有些历史倒退的,他严格限制人口流动,一出外地就需要路引。
这倒是方便了赵清漪的行动,她牵着削瘦的黑马出了洛京北城门,沿着官道往北行去。
还在洛京近郊时,白日行人颇多,大家见一个少年牵着一匹瘦马却不骑,也不禁侧目,暗暗想着这少年是不是有病。
中午在一个茶棚休息,吃了干粮,休息方便后再出发。走了小半个时辰,人烟渐少。
忽听后头马蹄声阵阵,这势头应该有十九骑疾驰奔来,赵清漪拉着小黑往路旁让道。
赵清漪正待这十九骑穿过官道,却没有想到他们却将她团团围住。
赵清漪看到了熟悉的面孔,当初在无忧山庄的部分少年,另还有十个成年黑衣人,她之前却没有见过。
当然,一个白袍白马、显然有某种强迫症的某少年正在他们中间。少年的马上带着宝剑和弓驽。
最重要的事最后强调,他作为一个类似绝世美女一样的物种,这时脸上带着面俱。
原无极居高临下,说:“小子,这回没有蓝炎来帮你了吧。”
赵清漪看看他们人多势众,倒不是怕死,她应该不容易死,可她此时要逃却又带不走小黑。转念一想,这又不是战场,要射人先射马,小黑不会先躺枪。
所以,赵戏精就陪他们玩玩。作为一个文盲小可怜,少了读书和文艺的乐趣,少了著书立说的伟大事业,仅剩下的大乐趣就是作一个戏精了。谁能明白她的孤独呀!
赵清漪露出无辜的表情,说:“这位公子,这是何必呢?我也是受害者呀,我被人骗了呀,人家燕飞天欺负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现在你们那么多人也要学那不要脸的燕飞天,合起伙来欺我一个没爹没娘的孩子吗?我只是一个孩子呀!如此丧尽天良的事儿你们做的出来?”
众人不禁愣住,细细打量他,他确实只是一个孩子,比原无极都要小五六岁。
这样以多欺少、以大欺小,不少人还是有心理不适。
但原无极素来好强,又是心思不定的人。
他从小被拓了筋脉修习高深内功,此时不过十六岁,已学会了三十一种功夫,样样到达高手级别。
但觉这江湖上同辈之中,绝无敌手。
可是这个人闯进他的无忧山庄,打得他的乌衣卫毫无还手之力。这是想把他的脸打肿的节奏,还有,那一声“姐姐”,也让他牙痒痒。
原家掌握着江湖谍报,无忧山庄正是其总部,他让人查这少年,但是手下的人却只能查到她是那两天在洛京刚冒出来的人。这就更让他好奇,更有理由把这可恶的臭小子拿下了。
原无极冷声道:“你是乖乖地跟我走呢,还是要我动手?”
赵清漪如受惊兔子一样往后一跳,瑟瑟发抖中,喊道:“你想干什么!流氓!来人呀!救命呀!变态强抢童男呀!报官呀!”
原无极:……
但听哐当哐当连着几声,有几个护卫手中的刀没有拿牢,掉在了地上。
那个少年乌衣卫的头头怒指着她骂道:“小畜牲,你胆敢无礼!”
赵清漪抱着瘦骨嶙峋的小黑,悲愤道:“是谁无礼了?你们不是抢我,难道想抢我的小黑?我没爹没娘、没钱没地,我只有小黑相依为命了呀!各位大爷,请你们行行好,不要抢我的小黑……”
在场的成年乌衣卫领头都有点看不下去了,说:“世子,这个……他也挺可怜的。”
赵清漪猛得点着头,说:“惨无人道呀,我真的好惨的。”
原无极呼吸已被影响——气憋的,他冷声道:“来历不明,形迹可疑,装腔作势,绝非善类!”
第216章 极品无赖怼极品公子
原无极下了马来走近几步,赵清漪嘤嘤嘤后退三步,模样可怜柔弱,原无极正因为知道他是装的,心里才被气到。
他哪里见过这样可恶的小孩?
赵清漪说:“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我要喊啦!我还是个孩子呀,畜牲!”
原无极:……
那些常年训练,初出茅庐的少年乌衣卫还好一点,但那十个成年乌衣卫中又有一个人的刀哐当一下掉在地上。
原无极不禁停了脚步,忍着气,说:“臭小子,有种报上名来。”
赵流氓开车道:“什么是有种?你有种不,要不你先把种亮出来,我便晓得我有没有了。”
当她开车时,一脸天真无邪地看着他。
重点是“种”的问题吗?重点不是“名”吗?
乌衣卫们倒抽一口凉气,原无极也不禁被流氓臭小子气红了脸,幸好他戴着面俱。
原无极扑了上去,叫骂:“臭小子找死!”
赵清漪见他扑过来,忙施展轻功跑开,但见他脚下也不慢追来,她哇哇大叫,然后如窜天猴一样爬上了一棵大树。
原无极本身会的轻功就有六种,她窜上大树,他也提气跃上追去,但赵猴子身小体轻、偏修得玄门武道最为正宗的内功。她爬上树稍,便如《卧虎藏龙》中玉娇龙和李慕白站在竹稍一样,她在一根纤细的枝头一荡一荡。
原无极看他那身轻身功夫,自己似乎确实有所不及,道:“你有……有本事下来,与我堂堂正正打一场,你胜了我,我便放你走。”
赵清漪道:“那我要是败了呢?”
原无极立在一根较粗的树枝上,带着一丝骄傲和恼恨,道:“败了你就跪下磕头认错。”
赵清漪就地还钱:“不跪下磕头,只认错,成不?”
原无极虽然很想掐死这个可恶的臭小子,但他更想和他比试一场,当时赵清漪把他的少年乌衣卫三下五除二点倒,原无极自己也没有在赵清漪手上讨得便宜。
这让一直颇为自负的原无极受不了,一个高手对于对手的渴望是就像一个守财奴对钱财的渴望一样。
原无极道:“想不跪下磕头也行,那你就……扮女人一个月。”
臭小子敢叫他“姐姐”,就让他尝尝这滋味。
赵清漪心下呵呵,道:“君子一言。”
“快马一鞭!”
……
剧情急转而下,让乌衣卫们目不暇接。然后,眼看着原无极要和那臭小子比武了。
原无极是打定了主意要试试他的武功,看看这世间是否真有年纪比他小这么多的高手。师父和父亲可都说自己的天姿天下罕有。
原无极见他不先动手,也只能自己先动,他使出一招翻云手直攻他膻中要害,然而其中又有八种变化,随时改打他别的地方。
翻云手共有六招,六招中有八种变化,每种变化又可成掌、爪、点穴,在徒手博斗的手上功夫中也是一流的了。
原无极正是期待越大就失望越大,甫与他一交手,对方也正大光明一掌对来,原无极只道这臭小子托大要与他比内力,也就正面硬碰硬。
双掌只轻轻一触,他只觉一股内劲往他袭来,就趁这股内劲冲来的一瞬间,那臭小子又以夸张身姿飞了出去。
赵清漪从草地上爬起来,像是受了内伤的样子,说:“白大哥你神功无敌,小弟佩服。前日误闯贵庄,实是事出有因,还请白大哥大人有大量,饶过小弟一个无父无母、没钱没地的可怜孩子……”
原无极脸都不禁绿了。
这就好像一个贱男约炮一个绝色美女,他洗了澡,衣服都脱了。绝色美女也过来了,然后她脱了衣服,贱男发现对方是人妖。
这臭小子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江湖朝堂无人不好面子,但是对他来说面子是啥呀?
赵清漪那以目标的颜色来为其命名的鬼畜邪风已经扩大到原无极身上了,小黑一点也不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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