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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他今天急着找也宸,把平时常用的琴留在了演出现场让队友帮他照看着,倒是终于让这把备用琴有了用武之地。
  不算大的小院子里响起了小提琴版的《祝你生日快乐》。
  其实许遇行有挺多话想说的,但又觉得这些话抵不过一句生日快乐。
  他对也宸的祝福就在生日快乐这四个字里。
  也宸听着歌,感受着风,看着星星,喝着酒。
  算不上心情多好,但还算惬意地度过了十八岁生日,至少这一声又一声的生日快乐占据了此刻他所有的思绪。
  许遇行,他突然出声,你明年还能给我拉生日歌吗?
  也宸脸色不变,声音也很正常,不管是看还是听都没有一丝醉意。
  但这句话就并不像是他会问出来的。
  这小孩儿根本不可能如此直白地表达自己的需要。
  也宸脚边滚着一个空了的啤酒罐,加上手上刚开的虽然也才是第二罐,不过许遇行严重怀疑他可能醉了。
  他看了眼时间,距离今天结束还有半个小时。
  也宸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喝了酒的原因,眼睛亮得像是在水里滚过一圈的玻璃珠子一样。
  即使似醉非醉,他的脾气也不见得有多好,半天没得到回应就不耐烦地拧眉:问你呢?
  许遇行失笑:当然可以。
  他拦住也宸继续往嘴边送的啤酒罐:小宸,你是不是醉了。
  也宸摆手:没有。
  他酒量虽然并没有多好,但醉没醉自己还是知道的。
  只是酒精总会麻痹神经,让人的反应变得迟钝,大脑变得兴奋,一些平时不愿意或者说不出口的话就变得没有那么难以启齿了。
  同时喝了酒的也宸整个人都软了下来,仍然会不耐烦也仍然会发脾气,但被许遇行拦住不让继续喝的时候也只是皱了下眉就妥协似的松手,从矮脚凳上站起来:回家。
  话也变多了。
  虽然都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却是愿意主动表达的。
  这样的也宸可爱得有些过分。
  许遇行收好东西出来,也宸已经自己拉开仓库铁门,靠着墙等他。
  他歪着脑袋靠在墙上,听到动静睁开眼睛,整个人的反应都比平时慢半拍:你好慢啊。
  从许遇行把啤酒罐堆到墙角到他关门走出来,不过才几分钟。
  许遇行伸手去扶他:走吧小朋友,我送你回家。
  不用,我自己能走。也宸强调,没醉。
  许遇行柔弱地按住额头:我醉了,你扶一下我吧。
  也宸一脸你怎么那么没用的鄙视表情,不情不愿地伸出胳膊。
  许遇行被也宸扶到路边拦车。
  说是没醉,一上车他就歪在后座上睡着了,一直到车停在许遇行家门口。
  小宸?许遇行轻声叫他。
  也宸呼吸绵长,浓密卷翘的睫毛落在下眼睑上丝毫没有要睁眼的迹象。
  小孩儿睡得很沉,许遇行叫了两声之后就放弃了,让司机帮了下忙把人背到了背上。
  许遇行小区外有家蛋糕店,因为开在小区门口也不是什么很精致很时尚的店,就是很普通甚至店里蛋糕款式都有些过时的那种小店。
  平时那家店九点左右就会关门,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仍然亮着灯。
  就好像特地在等什么人一样。
  许遇行略微思索了片刻,还是背着也宸走了进去。
  等他出来的时候手上已经多了一个蛋糕盒。
  这个是老板娘给明天预订的客人准备的,被许遇行软磨硬泡地买了下来。
  此刻距离凌晨十二点,只有五分钟时间。
  也宸在他进入蛋糕店的时候就被灯光晃醒,他听着许遇行和老板娘说话也没出声,直到从店里出来才动了动。
  他一动,许遇行就偏头问他:小宸,醒了?
  也宸脑子迟钝眼皮又沉,从鼻腔里发出一声:嗯。
  大脑缓慢地处理完刚才听到的信息,他说:我不吃蛋糕。
  安静中只能听到许遇行的脚步声,他把也宸往上托了托,轻声问:为什么?
  为什么不吃蛋糕?
  为什么一点甜的也不沾?
  这些平时绝不会被回答的问题,在此时却很轻易就得到了答案:会被抢走。
  滴的一声,电子门锁解开,防盗门自动弹开一条缝。
  许遇行背着人进屋,把蛋糕放在桌上后动作轻缓地把也宸放在沙发上。
  他帮也宸换了鞋,提着蛋糕走进客厅。
  也宸看着他:你怎么不问我什么会被抢走。
  许遇行不太想问。
  他能大概猜到答案。
  也宸突然问:我是不是不配啊?
  许遇行,这是也宸今天第三次叫许遇行的名字,他眼睛仍然是亮的,明明是撕开自己伤口的话他却没有任何过激的情绪,好像只是单纯的认真地询问一个困扰自己许久的问题,我是不配被爱吗?
  许遇行点蜡烛的手直接顿住。
  也宸还在耐心地等着他的回答。
  不是。
  许遇行点亮蜡烛,关上灯后只有蛋糕上两根蜡烛颤巍巍的小火苗散发出的微弱光源。
  许个愿吧。他说。
  也宸坐着没动。
  许遇行说:什么愿望都可以。
  也宸静默了片刻:那我希望有人爱我。
  许遇行看着他眼睛:可以。
  也宸吹灭蜡烛,彻底的黑暗中只有许遇行轻到不行的声音:会有的。
  生日快乐,小宸。
  桌上的时钟跳到了十二点。
  第38章
  也宸是被屋外轻微的动静吵醒的。
  他迷迷糊糊醒来, 眼里睡意未退,漆黑的眼珠子虽然在打量着四周的环境却一点也没看进脑子里。屋内昏暗, 只有窗帘顶端泄出一条青白的线。
  他脑子还未完全清醒,摸到手机后看了眼时间。
  早上六点半。
  如果要赶早自习,差不多就该这个时间起床。
  但也宸一周能上几天早自习?
  他放下手机又坦然地缩了回□□空调温度舒适也不干燥,凉被丝丝滑滑就很适合睡到天荒地老。
  再抱着钻进被窝和他睡在一起软软胖胖的布偶猫
  也宸的手在被子下摸了个空。
  他猛地反应过来,整个人都滞住。
  这是许遇行家的客房,不是他家!
  但这并不是重点,重点是他清楚地记得自己昨晚都说了些什么话。
  因为他并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程度。
  操
  也宸现在只想骂娘。
  并且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他躺在床上后悔和懊恼的时候, 也宸敏锐地捕捉到了屋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门口,还能看到门缝下被挡住一部分的光。
  也宸也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总之在许遇行开门的同时他已经迅速闭上眼睛开始装死。
  人在丢失视觉的时候,其他的五感就会变得灵敏加倍。
  比如说嗅觉和听觉。
  他有闻到空气里的丝丝香气。
  也有听到许遇行放轻脚步走到床边。
  那一刻也宸可以说是如坐针毡,藏在被子下的身体高度紧绷。
  小宸。许遇行轻声叫他起床,但也宸就是不愿意睁开眼睛。
  他尴尬。
  许遇行叫了两声也不见也宸有任何醒来的痕迹, 还以为他是宿醉没醒, 有些紧张地摸了下他额头又轻拍他的脸,皱眉叫道:小宸?
  至此刻,也宸更是骑虎难下。
  睁不睁眼这是个问题。
  靠。
  也宸觉得自己一大早也尽干傻事。
  就在许遇行都要摸出手机叫救护车的时候,床上的也宸终于动了动, 他将被子拖过头顶一副被吵醒的不耐模样。
  许遇行这一大早就悬着的心才终于落地。
  他松了口气,拍了下被面:起床了小朋友,吃完早饭我送你去学校。
  也宸一动不动。
  直到许遇行退出房间带上门, 他才掀开被子。
  盯着头顶的天花板发了会儿呆,也宸才起床拉开门。客厅灯光明亮,视野尽头许遇行刚好从厨房里端出一杯热好的牛奶转身,看到他露出一个笑来:早。
  也宸很久没有经历过早上起床时有人站在客厅里端着早饭和他道早安的场景。
  愣了一瞬后下意识回了句:早。
  他钻进卫生间洗漱, 出来时许遇行已经坐在餐桌边,招呼他过去:来吃饭。
  也不是多丰盛的早餐,就是面包牛奶和鸡蛋。
  也宸路过客厅时看到了沙发上自己的书包和手机。
  这些东西只能是郁辛送过来的。
  他走过去从书包里翻找出那张申请书,又拉开笔袋拿出一支笔,一起递给许遇行。
  许遇行把手上剥到一半的鸡蛋放进他的餐盘里,扯了张纸巾擦手,才接过他递过去的纸张。
  艺考生离校申请许遇行看他一眼。
  也宸面无表情道:我们去集训离校要给学校写申请,你写完再签个字。
  虽然也宸省略了某两个字,但用脚指头想这一类申请都是需要家长写的,严谨一点老师还会打电话核实。
  昨晚之后,这小孩儿好像悄悄把紧闭的门拉开了一条缝。
  什么时候去集训?许遇行笔下游龙,一边写申请一边问他。
  也宸吃着面包:过几天吧。
  他这边把申请交给章宇等他核实之后再和余老师那边确实时间,还得提前在画室那边把房子租好,最快也要两三天。
  话虽如此,也宸最后也没去成四方画室。
  他到了学校还没把申请交给章宇,就接到余老师电话说画室那边名额满了,原本留给他的名额给了另外的学生。
  我还有同学在首都其他画室当老师,那个画室虽然没有四方有名,但小画室也有小画室的优点也宸从学画之初就是在余老师画室学的,教了也宸四五年,孩子马上要开始备考美院,她自然也是上心的。
  不用了余老师,也宸说,我就找个本地的集训学校好了。
  反正集训就是奔着美术联考,荣城画室和首都画室最大的区别大概就是和美院离得远,没有美院老师授课这些。
  但什么美院更倾向什么风格,其实从历届的考试中都能总结经验,荣城的画室也有相关美院的特训班。
  反正集训就是应试教育,在哪儿都一样。
  也行。余老师对也宸还是比较有信心,她开画室也有十几年,在这方面人脉比较多,直接让也宸去她某个朋友的画室。
  没多久就给也宸发消息说已经和对方打好招呼了。
  也宸下午要去画室报名,他去找章宇请假时章宇还怪稀奇:今天怎么不翻/墙逃课了?
  上次也宸翻/墙被教导主任抓个正着,通报处分还没撤销。
  也宸说:也没什么逃课的必要。
  美术联考在每年的十二月到一月,之后还要参加他目标院校的校考,而他落下的文化课再回学校可能也追不上,到时候应该会找个补习班重点补习和冲刺。
  所以也宸这边一离校,估计再回来已经是高考前夕了。
  确实没什么再逃课的必要。
  章宇也是在他前几天找来才知道他准备走美术生这条路,他没看过也宸的作品,以为也宸和其他那些文化课成绩不好而选择学习美术去考大学的学生一样。
  这种情况在高中学校并不少见,也算是另外一种考取大学的途径。
  学美术可没你想的轻松,章宇给他批了请假条,好好学。
  也宸也没解释:我知道。
  他回教室收东西,白景平从知识的海洋里抬起头,问道:这就走啦?
  从早上许遇行给他写了申请书到他找好集训画室确认离校也就短短半天时间,确实有些快。
  也宸嗯了下,白景平夸张地扑倒在桌上:我的宝贝宸儿,你走了我好寂寞!
  也宸睨他一眼,发出邀请:那你跟我一起?
  谢邀。白景平双手举过头顶,抱拳拒绝,不必。
  他咬着笔看也宸往包里收东西:不过之后我前桌就没人了,还真有点不习惯。
  也宸停下手里的动作对他伸出拳头,白景平笑着和他碰了下,也宸把书包甩到肩上:很快你就习惯了。
  白景平:那倒是。
  也宸走出校门,路边的越野车鸣笛响了一声,副驾驶的车窗摇下来露出驾驶座上许遇行的脸。
  真巧啊,又见面了。他笑道。
  你怎么在这里?也宸问。
  来接你啊。许遇行戴着墨镜,嘴边的笑倒是没放下来过,先上车吧外面不热吗?
  也宸略带疑惑地看着他。
  许遇行往下勾了下墨镜:章老师给我打的电话。
  本意是要和许遇行确认也宸今天离校的事情,不过反正许遇行下午没事就说来接他去报名。
  他打着方向盘,目视前方:早上不是说过几天才去?
  也宸坐在副驾:也没差多少。
  许遇行根据导航把也宸送到了集训画室。
  也宸下车后发现许遇行也跟着下车,奇怪地看着他:你跟着我干嘛?
  刚好旁边也有一对父母带着孩子过来报名,许遇行指着他们理直气壮:和他们一样。他对着也宸眼里的问号解释,送孩子上学。
  也宸眉头一拧:神经病。
  他扭头就走,许遇行悠哉哉地跟在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