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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宸把自己的学生证丢到了他桌上。
  白景平一脑袋问号:给我你学生证干啥?
  你不是问我他找我干什么吗?也宸屈指点点学生证,就这个。
  白景平琢磨了半天:你学生证落他那里了?
  也宸嗯了声。
  白景平看着学生证上也宸的照片,突然问:我告诉他你在天台,你没生气吧?
  也宸沉默了片刻:没有。
  白景平又说:其实我也觉得他这个人还不错。
  他这个也就用得很奇妙。
  也宸抿唇没吱声, 低头收拾书包。
  不过许那个谁白景平还在后面继续念叨,开口没想起许遇行名字,戳了戳也宸肩膀,郁宁的堂哥叫啥?
  也宸头也不回:许遇行。
  对,许遇行。白景平记住了,你说要不是我已经将我们学校周围的环境刻烟吸肺,听到他言之凿凿说你们打架那地儿有监控我都要信了。
  学校附近的居民区监控自然是有的,可是这种老式居民区,真要比起来监控死角绝对比监控多。
  崔城败就败在对学校环境不了解和心虚上,要是换个稍微心理素质过硬一点的老油条,绝对能稳住,不被许遇行给诈得跳出来自爆。
  也宸自然也知道,他和蓝毛打架那地儿是居民区后面,旁边比邻的是一个小型社区广场,又空旷人又少,周围也根本没什么监控。
  但他和白景平对这片熟是因为他俩经常逃课在周围乱晃,还和白景平一起规划了好几条在黑网吧上网遇到学校老师来抓人的逃跑路线,像崔城这种学校、补习班和家三点一线的学生自然就不清楚这些。
  他还有脸哭,搞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一样我淦。白景平愤愤不平骂了几声,又想起来,宸儿,你有没有问许遇行学校要怎么处理崔城?
  不等也宸回答他又开始自己分析:靠,崔城这种成绩好的学生都是和学校升学率挂钩的,他们肯定是能包庇就包庇,到时候随便口头警告一下让他写个检讨意思意思就把这事给糊弄过去了!
  白景平之所以能这么熟悉这一套是因为他们经历过。
  上学期他们班上有个叫陈瑶的女生,被本校同年级的男生纠缠,正好被班上男生撞上,刚好也宸这人脾气又爆,直接把对方揍得满地开花。
  其实这事在场的所有人都参与并且动手了,毕竟任谁都没办法见自己同学被欺负还无动于衷。
  但第二天那个男生被家长领上门时,指名点姓把一切都算到了也宸一个人头上。
  和这次一样,本来也宸在学校风评就不好,而那个男生也是一个年段前十的优等生。
  一开始陈瑶并没有站出来给也宸作证,就算一起动手的同学都站出来,那个优等生也咬死了也宸,他身后站着老师和校方,还是最后实在不忍也宸被冤枉的陈瑶出来自揭伤疤。
  就算是这样,最后的结果仍然是学校在优等生父母的各种求情下不忍毁掉一个所谓的学生前途,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掩盖了下来。
  陈瑶对此失望透顶,缺课了好多天后直接退了学。
  而也宸,仍然因为涉及殴打同学被记过,处分至今还贴在学校公示栏里。
  白景平想起这事就恶心。
  这次又是一个年段前三的优等生,就凭学校这升学率大于一切的尿性,委屈谁都不会委屈这些金宝宝。
  白景平越想越气,仿佛已经看到了最终结果。
  也宸停下手上动作:他们要给我道歉。
  靠!白景平把奶罐往桌上重重一放,不爽道,我就知道!
  也宸回头补充:在下周一的升旗仪式上。
  白景平:
  足足三十秒的沉默后,他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白景平坐在教室最后一排,后面是块空地,板凳在他激动之下直接和地板亲密接触,哐当一声引来众人侧目。
  白景平豪无所觉,他只想和也宸确认:真的假的!
  也宸在面对许遇行时还能勉强装一装,但到底也只是个十七八的孩子,面对满脸激动的好友就有些藏不住,亮着眼睛点了点头。
  我靠我靠我靠!白景平兴奋之下口不择言,以后这大哥就是我亲哥!
  也宸原本还有些晴朗的脸马上转了多云:那你就认哥去吧。
  白景平想到郁宁,立马掌嘴呸呸呸。
  也宸懒得理他,刚把头转回去就听到有同学冲他喊:也宸,你哥找你!
  他循声看过去,许遇行单手插兜等在教室门口,和周围环境显得格格不入。也宸盯着许遇行看了两眼,转头往桌上一趴,留了个绝情的后脑勺对着他。
  这孩子气的举动引得许遇行发笑,嘴里压烟味的水果糖在舌尖转了一圈,他敲敲门口熟人的桌子:同学,能不能借张纸和笔。
  白景平看着低头不知道和陈楠说什么的许遇行,戳了戳也宸:宸儿,你干嘛?
  也宸没抬头没吭声,跟睡死了一样。
  等许遇行走了,他又戳了下也宸:醒醒我的宸宸,许遇行走了。
  也宸仍然没抬头没吭声,就在白景平以为他要一直这么趴到放学的时候,也宸终于动了动,把桌面上拔起上半身:哦,谁走了?
  白景平:
  他一言难尽:人今天好歹也帮了咱,你就那么讨厌他?
  也宸没搭理他,拉上书包拉链拎着包带往肩上一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两人狼狈为奸这么些年,白景平还能不知道也宸干嘛:你又逃课,章鱼哥不是叫你别乱跑吗?
  也宸动作一僵,不爽的啧了声,又把书包给塞回了桌肚里。
  白景平又稀奇了:你今天怎么这么听话?
  说完他就见也宸从桌肚里翻出了课本,还问他:下节什么课?
  白景平忍不住看了眼窗外,今天这太阳也没打西边出来啊?
  陈楠跨越了大半个教室,终于走到了也宸面前,她伸手:也宸,你哥哥让我给你的。
  她手上捏着一张百元纸钞,钞票上面还压着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着一串数字。
  是许遇行的手机号。
  也宸看着她。
  陈楠带话带得一头雾水:你哥哥说让你放学去买小蛋糕吃哪家小蛋糕,好吃吗?
  她是真的好奇,却发现也宸的脸色肉眼可见的难看起来。
  即使大家和也宸都相处得不错,也知道也宸不是外面传闻的那种所谓的校霸差等生。
  但也宸沉着脸的时候还是让人有些不敢靠近,满脸的戾气虽然不是源于陈楠,但陈楠还是让陈楠不敢说话。
  她把手上的东西往也宸桌上一拍,和后座的白景平对视一眼就小心翼翼溜走了。
  白景平倒是很想八卦一句,不过他看也宸正在气头上,自觉不上赶着找骂,就缩在座位上没吭声。
  也宸死死盯着桌上的纸条,恨不得直接把那串电话号码烧个对穿。
  他几乎都能想象许遇行把钱塞给陈楠,让她带话时的恶劣表情。
  也宸独自生了半天的闷气,才一把抓过桌上的两张纸团成一团塞进书包。
  他就想不通,世上怎么会有许遇行这种人!
  momo给沈暮介绍的那家性价比超高的录音棚因为物廉价美档期满得不行,排了近俩月才排到toxic乐队。
  他们只有一个录音棚,每个乐器包括和声都要单独录一条音轨,时间和资金的双重压力下,乐队五人几乎在录音棚里住了三天才彻底完成。
  这三天几个人各自的睡眠时间加起来不知道有没有八个小时,录完最后一个音后几人脚步飘浮地走出录音棚。
  外面天光正亮,时间是早上七点半。
  沈暮挂在邵帆身上,困得眼睛都睁不开:终于完了!
  小胖子同样哈欠连天,这几天他简直把咖啡当水喝,即使此刻手里正端着一杯咖啡也屁用没用。
  他看着旁边抱臂站着的许遇行:哥,你不困吗?
  许遇行勾下自己鼻梁上的墨镜,闭着眼道:你说呢?
  他就是因为外面太亮,耽误他争分夺秒补眠才戴的墨镜。
  沈暮竖起大拇指:站着都能睡,大哥你是马吧?
  许遇行表示:你这会儿让我躺大街上我也能睡着。
  三人说话间方万和温志豪从录音室出来,方万说:我刚又听了一遍都没什么问题,就等他们做完混音和母带处理之后通知我们,就能送去生产了。
  沈暮问:来得及吗?
  方万上:找了熟悉的混音师,让他插队给我们加急。
  音乐节后也陆续有公司找过来想和乐队签约,但交流的过程总是有些不尽如人意。一直干等机会上门有些被动,这段时间大家就一边和找上门的公司谈,一边往心仪的音乐公司投简历。几经波折后终于收到了一家知名音乐公司的回复,对方在看过他们的演出视频后提出想听一听其他作品的要求,并约了个下周末面谈的时间。
  乐队转型后的他们还没有一张正式的专辑,如果能签上公司倒是方便制作,但能不能签上什么时候能签上始终是个未知数,成员们一商量索性就把这张专辑当成敲门砖。
  既然方万说来得及,拿大家就没什么好担心的,几人随便在路边吃了早饭就回家补觉去了。
  许遇行回家洗漱完倒头就睡,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
  他是被饿醒的,一边在冰箱里觅食一边查看手机上的未读信息,给许安夏让他抽空回家吃饭的消息回了个收到后,他点开了乐队群。
  群聊消息99+,许遇行懒得往上翻,随手往群里丢了个表情。
  [monstar]:我的哥,你终于醒了你也太能睡了:)
  [世界第一贝斯手]:[地址]
  [世界第一贝斯手]:路演,我们已经出发了你自己带着你的琴过来。
  录音完成后两天是没有演出和排练安排的,大家睡醒以后在群里瞎聊,聊着聊着就提起好久没路演然后一拍即合想着反正今天也没安排,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找个地方路演,宣传宣传他们即将出炉的新专辑。
  沈暮发在群里的地址是市中心一处人流量不小的商圈广场,周围紧挨着三个购物中心和地铁站。
  许遇行家就在那商圈附近,打个车过去十来分钟,也就前后脚的功夫就和乐队其他成员汇合了。
  拖家带口的五个人往广场上一杵,就吸引了不少人目光。
  邵帆忙着和温志豪一起把琴和架子鼓从车上搬下来,许遇行搭了把手之后便站在一边调试乐器,他架着小提琴随手拉了几个音。
  乐队成员们摆弄乐器的摆弄乐器,连接音箱的连接音箱,路人一开始只听见许遇行断断续续地拉了几个音,调不成曲,也说不上好听还是不好听。
  他们以为他只是在试音,大家也就都耐心等着,一开始并没有人打开手机录像。
  直到他们以为是在试音的小提琴试完音后并没有停下等着乐队其他成员都做好准备后一起开始表演,而是直接独自演奏了一首卡农。
  小提琴琴颈上虽然别着收音器,但音响还没接通电源,悠扬的小提琴声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并不突出,但仍然让就近的路人不由自主停下脚步,围了过来。
  邵帆从车上拉出电源,一边陶醉于他哥的琴声中,一边接通音响。
  原本只能辐射数十米的弦乐突然铺开,婉转舒缓的乐声跃过广场跳跃的喷泉,穿过透亮洁净的橱窗,绕过毛细血管一样连接着广场延展出去的小巷,悠悠荡荡地滑进百米之外的路人耳朵。
  刚好够天桥上写生的也宸听见。
  也宸刚画完一幅速写,追着声音回头就看到了远处人群中心的许遇行。
  男人的发型和鹤立鸡群的身高,即使隔这么老远也能一眼就认出来。
  看过许遇行在舞台上拉摇滚后,也宸几乎无法把他和传统或者说正经的古典乐结合起来,就仿佛调性不符,甚至让他一度忘记在音乐节那天一开始许遇行也这样拉过一段古典。
  现在从记忆里挖出那段影像,也宸才发现安静拉琴的许遇行又是另外一番模样。
  但他和小提琴十分契合。
  不管是摇滚还是古典,只要许遇行架上琴,就仿佛和琴融为一体。
  一时间也宸眼里,只有远处的天空、广场上的喷泉、持琴奏乐的人和他指尖泄出的每一个音符。
  也宸是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唤回了思绪,他放下画笔,弯腰从脚边的书包里翻出手机。
  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刁慕。
  也宸反应了几秒才想起这是他继母的名字。
  也宸倒没有像排斥许英博那样排斥这个继母。
  对刁慕他更多的是无感。
  或许是从小也泽阳就不怎么着家的关系,也宸和这个父亲的感情说深不深说浅不浅,就是知道有这么个人,也会主动喊爸但几乎不会多问也不会因为他结婚而产生类似于排斥抵触这一类负面的情绪。
  所以即使后来也馨出生,对于这个同样小了自己十几岁的妹妹,也宸却不会同面对郁宁一样产生那种强烈的被剥夺走母爱的感受。
  这大概是因为即使也泽阳从没在金钱方面亏待过他,但却没有让他体会过深刻的父爱。
  没有拥有过,也就不会有失去的痛感。
  所以他反而能和刁慕保持一种疏远的和谐。
  上一次刁慕打电话过来大概是在半年前,也不怪也宸看到这个名字恍惚了一下才想起来。
  他接通电话,刁慕热情的声音涌进耳中:宸宸啊,在干什么?
  也宸:没干什么。
  刁慕问:身上钱还够花吧,不够就给阿姨讲。
  够花。也宸收回放在远处的视线,垂眸看着手上的速写本,他才发现这几分钟的时间他已经在画纸上勾勒出了一个小提琴手。
  他问刁慕:有事吗?
  也没什么事。刁慕笑着,下周末妹妹生日,你看你有空过来吃饭没?你好久没来了,馨馨天天在家闹着说想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