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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自己实在是幸运,在他最好的年纪,可以亲身经历这样的历史变革。
  陆建军不只是听他们系的老师讲,还时常去别的系蹭课。
  许多专业他都蹭过,但他最喜欢听的还是讲世界金融的课题。
  从其他国家的经济发展中,可以依稀看到祖国的未来。
  很神奇,又很有趣。
  到了后来,教经济的老师都认识陆建军了,见他这样悟性好的学生竟然是法律系的,顿时觉得暴殄天物,一个劲儿的劝他转到金融系。
  陆建军确实挺喜欢听老师分析这些各国金融经济的,但又下不了决心转系。
  法律系他也挺喜欢的,最重要的是在他还没有确定未来要从事什么行业的时候,法律系对他来说是个最好的选择。
  学了法律,他以后进了政府,说不准可以从乡镇干部一步步爬上来,让苏敏也当个官太太。
  陆建军处在两难的抉择中。
  最后就想着要不要再修个辅修专业学位。
  只是要学第二学位,那学习任务势必会更重。
  本来一周和苏敏见一次陆建军就觉得有些对不起苏敏,要是加重课程,说不准一个月都未必有时间见一面。
  而且陆建军也不知道自己辅修了金融后,会不会因为课程太多,学的多而学的不精,反而浪费了时间和精力。
  苏敏是很支持陆建军的,她自己在学习上不开窍,只能走特长。
  但陆建军不一样,陆建军就是苏敏心目中的学神,学什么都块,最重要的是苏敏知道陆建军是真的想学金融,真的对经济感兴趣。
  苏敏想陆建军在大学期间学的越多,等毕业之后受益也就越多。毕竟这可是京大啊,京大的教授那是一般的教授嘛。
  她劝陆建军:“你别操心我,你没时间来看我,难道我还没时间去看你!以后我也不耽误你学习,每周末咱们一起吃午饭,吃了午饭聊聊天,你再继续去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陆建军很感动于苏敏对他的支持。
  苏敏总是说自己对她好,可陆建军清楚,苏敏同样是全心全意支持着他。
  等到了腊月二十三,苏敏和陆建军这才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在火车上,陆建军还在思考这些时日听老师讲的,自己悟的种种。
  苏敏见他沉思,也不打扰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回是彻底把停站期间欠的补完了,开心!
  第75章
  一九七九年一月二十三, 也就是腊月二十五,陆建军和苏敏才回到石河子公社。
  小半年没见儿子,陆三山想念的不行,一个劲儿的说:“我知道你今年回来的迟,但怎么这么迟啊。”
  又说:“今年你大哥把他老婆孩子接走了,你二哥回来了一趟,说明年让你二嫂和二毛也去随军。还有向红, 也相看好了人家, 订的日子是明年三月份。等明年过年的时候,家里就更冷清了。”
  陆建军和苏敏还不知道陆向红准备结婚了, 陆建军就问:“给向红看的是哪里的人啊?男方人品怎么样?做什么工作的?家里爹娘好相处不?”
  陆三山摆摆手叹口气:“唉,那男的也是咱们公社的,家在二大队。家里舅舅挺有本事的,是县里供销社的主任, 后来就把这大外甥也弄供销社了。这男娃人也不错, 长得精神, 工作体面。唯一不好的就是二婚。”
  陆建军吃了一惊!
  “二婚?怎么给向红找个二婚的?”
  陆三山说:“没法子, 你看看向红的年纪,她是五七年的, 今年都到了七九年了。要是找对象,得往五七年往上挑。可这五七年往上都, 都二十四五了。”
  陆三山抽了一口旱烟:“就像建民,他是五六年的。要不是他考上了大学,我也该逼着他找对象了。再说, 建民以前是工人,家里你们三个哥哥都能挣钱,他的工资不用补贴一家子。就是不念大学,他也是不愁找对象的。建军你说,要是你是建民家里人,愿不愿意他娶个向红这样农村户口,没工作,又只念过初中的老婆?”
  陆建军当然是不愿意,县里那么多有工作有工资有城市户口还是高中文凭的不找,干嘛要找陆向红。
  他就说:“看来向红是选择太少了,只能矮子里头拔将军了。”
  陆三山说:“可不是,这城里的头婚年龄差不多的人家看不上陆向红。二十四五的村里种地的,那都是家里娶不上媳妇的。你也知道,咱大队的小伙子,大部分都是十七八,最多二十一二就娶媳妇了。村里要的聘礼也不多,十块八块的,二十那就是顶多的了。要是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那可想而知得多穷。”
  陆建军说:“我娘肯定不让向红嫁给这么穷的人家。”
  “是啊,向红现在就是她相中的人家看不上她,看得上她的她不愿意嫁。就算这些人知道向红有四个出息的哥哥,尤其你这个三哥更是高考考了全市第一,还是京大大学生,以后前途无量。但一来咱大队打听,就知道向红和几个哥哥都不亲。好几年前大过年的就和你媳妇当着两三个大队的人吵过架。”
  苏敏听着,心说,什么叫我和陆向红吵架,当时明明是陆向红先撩者贱,自己只是自证清白罢了。
  陆三山还在说:“现在家里就过门了三个嫂子,陆向红和这三个嫂子处得都不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仇。就她和这嫂子们的关系,就是以后娶回家,也别想着几个舅兄帮衬帮衬。陆向红看着娘家红火,实际上靠不上力。所以那些本来想通过娶向红和你攀上关系的人都打了退堂鼓。”
  陆建军说:“打了退堂鼓也好,爹,我这话先摆在前头,向红嫁了人,要是日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我不出手她就活不了了,在这情况下,看在我们兄妹一母同胞的份儿上,看在你和娘的份儿上,我会出手帮她。要是以后向红只是眼红我的日子过的好,因为她一个月能挣五块,我一个月能挣五十,就觉得我该贴补她,那她是想都不要想。不止是向红,就是大哥二哥建民建设,他们要是有这想法我也不和他们交。我不眼红他们的日子过的好,他们也别眼红我的日子过的好。咱都是成了家的人了,各过各的日子,不要拿着兄弟情分说事儿。”
  陆建军话赶话说这些自然是为了告诉他爹,千万不要让陆向红来找他帮忙,他可不欠这个妹妹的。
  至于大哥二哥,建民建设,他们都不是陆向红那见不得别人好的性子。
  陆建军觉得自己只有这么说,说的严重些,他爹才不会劝他看在陆向红是他亲妹妹的份儿上,能帮就帮她一把。
  陆三山听了却觉得陆建军这是在说以后谁都别想占他便宜。
  觉得陆建军这是上了京大,前程无限了,生怕家里人沾了他的光。
  陆三山的脸一下就拉下来了,长长的叹了口气,在村子里,像来都是过的好的拉拨过的不好的兄弟们。
  就是他们老陆家,在他爹那个时候,不也是最会挣钱的三叔出钱多,长房长兄的他爹出力多。
  到了他这一辈,就是他自己,也时常接济他大哥,四弟,六弟。
  二哥是只有一个儿子,两口子只养一个儿子不吃力。
  五弟是二儿子护军当了兵,有他的津贴,五弟的大儿子三儿子的日子才过得宽裕。
  就是老三护民娶媳妇,靠得也全是护军挣的钱。
  当时建国六六年去当的兵,开头两年挣的津贴是全寄给家里,让剩下的几个弟弟们娶媳妇。
  六七年陆三山先拿这钱给建国娶了媳妇。
  同年建党去当兵,等第二年建党娶了媳妇,建军也念完了高中。
  建军建民念书的钱都是陆三山和苗翠花挣的,他们的钱够用,也就没有动大儿子二儿子寄回来的钱。
  当时陆三山为了自己的私心,想着把家里的钱全给建军,他文凭高,再加上有钱开路,一定能在县里头找个正式工。
  建军的两个哥哥肯定也愿意帮衬弟弟一把。
  但他还没开这个口,建军就自己找着门路,进了钢铁厂。
  还说等建民毕业,他也能给建民弄个铁饭碗。
  儿子们都有本事,只养一个小儿子也不费力,陆三山这才写信给老大老二说他们以后只把工资的两成给家里,余下的就自个儿攒着吧。
  攒了一年多,两个儿子就盖了小院子。
  为了不让人眼红,名义上这院子是陆三山这个当爹的给大儿子二儿子盖的。
  因为家里的老房子住不下,所以就分开住了。
  要是陆建党没有去当兵,陆建军和陆建民没有本事,那陆三山一定是会让老大把工资全寄回来,靠着这钱给余下的儿子们成家的。
  所以现在陆三山一听陆建军的话,第一反应是生气!
  他没想到建军去念了一个大学,竟然就成了白眼狼!
  他小的时候两个哥哥照顾他,两个弟弟更是和他亲近!
  可他现在竟然说出来这样的话!
  什么叫各过各的日子,谁也别眼红谁,不要拿兄弟情分说事!
  苏敏见陆三山气的不轻,忙说:“爹,建军的意思不是说不和大哥二哥,建民建设交了。建军是说兄弟们每个人擅长的不一样,挣钱多少自然也就不一样。像是大哥二哥,将来转业了,那就是死工资,还有建民,他要是当老师,每个月的收入也是稳定的。但是,就说大哥二哥和建民,他们每个月挣的肯定数目不一样。要是挣的少的觉得挣得多的因为是他兄弟,合该把多出来的分自己。那这样,这兄弟情分不就越处越淡了。”
  陆三山刚想说,哪有人什么都不干,就盯着自己家兄弟,看对方挣来多少钱啊,就是兄弟家挣的多,那也是人家有本事,哪有那厚脸皮说因为我不如你,所以你得帮我!
  天底下就没这道理!
  但陆三山想想自己家的人,还真有这种人。
  远的不说,就是他亲四弟的媳妇和大儿子,不就是这样的人么。
  当时建国去当兵,四弟媳妇就觉得是建国占了她大儿子卫国的名额。
  也不想想卫国那身子骨,连大毛都不一定能打得过。
  后来卫国结婚,因为身子不好,愿意嫁过来的闺女少,好不容易相看好一家,开口就要六十六的彩礼钱。
  老四媳妇非说全家数他这个当三哥日子过的好,合该帮衬。
  最后六十六的彩礼,陆三山出了大头,给出去三十。
  余下的兄弟也被老四媳妇闹得没办法,只有一个儿子的二哥日子也好过,出了十块。
  大哥是老大,身体不好的侄子娶媳妇,他该表示表示,出了五块。
  老五老六一人三块,最后老四作为卫国亲爹,只拿出来十五块!
  当时老四媳妇闹,老四也是默认的,不就是觉得他和老二的日子过的好,所以该帮他。
  这事说起来,可不就是苏敏说的那样,弱者有理。
  苏敏又说:“像咱们老家,远的不说,就是五叔那里,护军在部队上拼死拼活挣的钱,却拿来给护国哥和护民盖房子,娶老婆,养孩子。护军心里不说,难道就真的没有一点不甘心?还有护军老婆,这钱是她男人挣的,不攒着给她儿子置办家业,而是给了大伯子小叔子用,不止是大伯子小叔子,还有大伯子小叔子家的儿子闺女,你说她心里能高兴?就是护军哥的儿女,心里也是埋怨这个父亲的吧。要是哪天护军哥不出这份钱了,占便宜占习惯的护国哥和护民一家子,不仅不会感激护军哥,还会埋怨他。明明护军哥是付出最多的那个,最后却成了被所有人埋怨的那个。你说这公平不公平!”
  陆三山不好和儿媳妇说重话,更不好说他们这些当长辈的做得不对,只能道:“都是一家子兄弟,哪有什么公平不公平。”
  苏敏笑笑:“您呀,就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呢。这当爹娘的,都是偏心的。有的偏心聪明伶俐些的,有的偏心嘴甜会说好话儿的,更多的呢,是偏心没本事,日子过的不好的。在老人心中,这儿女都是他养大的,自然该听他的话。可实际上,就像哥哥还有建军建民,爹娘您老两口养到他们十八岁,他们就合该孝顺您。他们给爹娘的钱,给你们买的东西,你们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想给谁就给谁。因为这是给爹娘的养老钱。但是,做哥哥的没有替爹娘养弟弟的责任,做弟弟的同样没有养哥哥的责任,更不要说什么侄子侄女了。”
  苏敏说这些,是她觉得陆建军说不定去做生意,他挣得钱多了,家里哥哥们弟弟们都不是那眼皮子浅的。
  但是堂伯堂叔家的呢?
  要知道,陆家可是个大家族!
  就是陆建军的亲叔伯都有一大家子!
  更别说隔房的了!
  陆三山见做生意容易又挣钱,说不定就让陆建军带着这些堂兄弟一起发财了。
  苏敏想就算陆建军要和家里亲戚一起做买卖,那也是要挑人品好的,而不是看着是血脉亲戚,就让他们分一杯羹。
  陆建军对陆家有感情,但苏敏没什么感情,陆建军不能说的一些话,苏敏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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