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 滥杀
顾眷踏出一步，脚腕上突然一紧，整个人飞了起来，低头一看，原来是踩到一株绿色的藤蔓。褐色的藤条拇指粗，上面布满绿色的心形叶子，其间点缀着从未见过的三角形花瓣的粉色花朵，看上去十分可爱。但这藤蔓竟是有生命的，如同灵蛇一下顺着顾眷的腿向上游动缠绕，所有的树叶和花瓣都变得尖锐无比，仿佛无数把小刀，狠狠地刺向顾眷。
顾眷挣扎了一下没有挣开，祭出月辉剑，裹着灵气的剑刃锋利非常，只触碰到藤蔓就藤蔓斩断，软趴趴地趴在地上。
席琅见他能够应付，戒备地环视四周。
“神龙飞山确实有点意思。”顾眷看了一眼蔫巴巴的藤蔓，有些兴味盎然。
话音刚落，那株藤蔓攸然复活，不但变得粗如成人大腿，而且分裂成两株，一上一上，一左一右配合着攻向顾眷，杀气凌厉。
“小心！”席琅看着他背后，及时提醒。
身后的寒意让顾眷心神一凛，腾空飞起，还拿在手中的月辉剑猛然向后一挥。一道耀眼的银光之后，两株藤蔓发出刺耳的尖叫，软绵绵地落在地上，瞬间变得枯黄。
顾眷微吐一口气，方才确实有些大意了，“难怪都说神龙飞山危机重重，植物都成精了。老头，你说这里存在多少年了？”
席琅目光所及，最细的树也需一人环抱，站在茂密厚重的树冠下，几乎看不见头顶天，“至少也有千年。跟着我走。”席琅在前头带路。
顾眷琢磨了一会儿，问出一个让席琅有些心惊的问题，“这里面有没有可能有人居住？”
席琅脚步一顿。自从得知神龙飞山的存在，他下意识就认为神龙飞山一定是飞升的修士前辈留下来的秘境，从来没有想过这种可能性。他不禁皱了皱眉，这种自以为是可要不得。
“或许。接下来我们要更加小心。”席琅的警惕更甚，觉得阴暗的森林里更加阴冷。
继续往前，顾眷的视线落在一丛紫色的草上，目光充满惊奇。紫蕴草，叶与花都是紫色，花朵繁多而喜簇拥，又叫紫云草，是炼制破元丹的主要炼材之一。修士们最怕的事通常有两件，一是走火入魔，二是进入瓶颈期。走火入魔还可以用丹药来辅助，进入瓶颈期更可怕，如果悟性不够，哪怕闭关百年也无法进阶。破元丹则是以丹药催化元力的方式帮助修士打开一条缝隙，有了这条缝隙，打破境界的桎梏会变得容易些。可以说，破元丹虽然不如无极丹、渡劫丹等极品丹药珍贵，但绝对是修士趋之若鹜的。由此可见这紫蕴草的地位。
这些紫蕴草比起顾眷空间里的丝毫不差。他只扫了两眼，并没有去采摘。不知是不是境界更高的缘故，他偶尔能若有若无地意识到天地之间的法则，冥冥之中，仿佛很多事都有关联，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很难用言语说清楚。闲暇之时，他也会思考，他的重生，那颗珠子是因还是果？还有仙府，是因还是果？尤其是每次见识到如今修真界修士们的艰难，他会想得更多。他不会圣母到将空间里的资源拿出来和更多的分享，但也不至于和地球上的修士们去抢地球上的资源，除非是他空间里没有的。
这时，他猛地察觉到丹田内一松，随即一喜。境界的桎梏松动了，意味着不久之后他又要进阶了！
席琅面有喜色地回过头。他也察觉到了。他家眷宝就是厉害。
顾眷也忍不住惊喜，“老头！”
席琅颔首表示了解，“眷宝，恭喜。”
“同喜同喜。”顾眷喜滋滋的。他和席琅为一体，他的喜事不就是席琅的喜事吗？
席琅笑了，看着前面林子里腾起白雾，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我们似乎无意汇总触动了法阵。”顾眷不擅长破阵，但并不代表了解阵法，上前两步和席琅并肩，微微侧身，呈背靠背的姿势。这样更方便他们警戒。
席琅仔细观察周围，冷静地道：“现在退出去也来不及了，只能破阵。”
顾眷也认真打量。破阵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一般有两种方法，一，找到针眼，毁掉针眼，阵法必破；二、破坏法阵，以改变阵法，从而从中找到破解之法。先说第一种，针眼就是一个阵法的灵魂，就像大军的统帅，通常是在大军之后坐镇指挥，找到他并不容易；再说第二种，破坏法阵可能循迹找到破阵之法，也可能将本来简单的阵法变得更复杂，破阵就更难。要不怎么说阵法师珍贵？
顾眷正警惕地瞪着已变得浓如牛奶的白雾，肩膀被人拍了拍，回过头，对上席琅含笑的眼睛，紧接着就看到白雾就像潮水一样退远，很快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他睁大眼看着席琅，他家老头什么时候这么厉害了，还是说这里的阵法就这么不堪一击？从他们入阵到破阵连一分钟都不到。
席琅很享受爱人既惊讶又佩服的眼神，拉住他的手往前走，不紧不慢地道：“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有一个重大发现，但需要验证？”
顾眷点头，“嗯，你那段时间还老是看一些科技杂志。”
席琅现在公布答案了，“那是因为我发现黄金分割点的奇妙之处。从转转山那件事我就有所怀疑，当时还觉得是不是自己异想天开，后来验证过几次才确定。”
“什么意思？”顾眷还有点糊涂。法阵怎么还和黄金分割点扯上关系了？
席琅没有卖关子，“我发现，不管是什么法阵，将针眼放在大阵黄金分割点的位置，法阵的威力是最强大的。进山时破阵我就是先确定法阵的黄金分割点，所以才得入其门。刚才的法阵针眼并不在黄金分割点的位置，但我依旧先确定这个点，重姓设下一个针眼，是用的极品灵石，‘两眼’相争强者胜。”
“厉害！”顾眷先骄傲地赞了一句，摸摸下巴，“这样的话，是不是能说明两个法阵是不同的人布下的？如果这里没有主人还好，如果有的话……”
两人不约而同地皱了一下眉，没有说什么，脚步不停。无论如何，他们是一定要为张慕恒找到一本修炼功法的。前面不远处有异常的灵气波动，或许会有收获。
远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叫声，顾眷的脚步顿了顿，不打算管。不用说，一定是风飞叶他们进来了，有人中招了。
……
法阵每一个时辰只能进一个人，风飞叶建议中石头剪刀布的方式决定三个门派进山的顺序。这个方法虽然有点幼稚，但能避免不必要的伤亡，也能避免浪费元力，轩辕奥和殷姬都同意了。
轩辕奥运气不错，得以最先进山。但接下来，运气之深没有再垂青他，在山上度过了两天，他仍难一无所获。这期间他们不是没有遇到宝物，但不是突然消失，就是被法阵锁住。他的手下也由十二人变成了九人。死去的三人都是轩辕世家的精英。
庆幸的是，擅长破阵的轩辕容还在。
“家主，您看！”轩辕春忽然指着前面激动地叫起来。
轩辕奥定睛一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娃娃头上顶着几片绿叶站在十几丈外，迎风而立，绿叶随着风摇摇晃晃。
那竟然是一个人参娃娃！以根须判断，至少也有千年了！
轩辕奥脸色没有变，手却不自觉地动了动，呼吸也下意识变轻。只听说人参成精了能变成娃娃，但哪怕他是一个修真者也只以为是传说，没有想到世上真有这样的好东西。前面遇到的宝物错过也就错过了，但这人参娃娃，他势在必得。
看那人参娃娃懵懵懂懂，似乎在吹风一样，轩辕奥镇定地传音给手下，“都不要弄出动静。阿春你身法最轻，先从它后面绕过去。”
“是。”轩辕春传音也忍不住压低分贝，生怕惊动了人参娃娃。
一群人无声无息地散开，远远地将人参娃娃包围在中间。
轩辕奥一运转元力，整个人变得虚幻，像是化作了烟雾，电光火石间出现在人参娃娃旁，长臂一伸，眼见就要抓住人参娃娃。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人影蓦然从上空急掠而来，一闪而过之后已将人参娃娃抓在手中。
人参娃娃仿佛真的是一个婴儿一样，发出了哇哇的哭声，被那人用力掐住后，戛然而止。
轩辕奥看清来人，瞳孔一缩，“乘风，你这是何意？”
轩辕春本就对顾眷有成见，怒不可遏，不由分说从背后偷袭，“卑鄙小人！”
顾眷勾唇一笑，先不紧不慢地瞥一眼轩辕奥，十分不屑。在轩辕春的掌力即将落在他身上的前一秒，他突然转身，手中灵剑在空中一划，割破轩辕春的脖颈，轩辕春立马断了气。
“各凭本事的意思。”顾眷淡淡一句，转身欲走。
【146】 嫁祸
轩辕奥大吃一惊，他知道乘风修为高深，但没想到他竟然只一招就杀了轩辕春。
“家主，我们都被人骑到头上了！”轩辕容脸色铁青，一双杏眼不善地瞪着乘风。
轩辕奥谨慎地拦住她，沉吟道：“会不会是误入幻阵？”
“不会！”轩辕容抱拳道,“家主，属下肯定我等并没有触动法阵。”
轩辕奥这才道：“追！”
乘风早已施展妙法遁走，手中被他用元力锁住还不停挣扎的人参娃娃圆溜溜的眼睛里滑出几颗晶莹剔透的泪珠，摇摇欲坠，看上去真是可爱又可怜。只可惜人参娃娃对于现在的他来说太补，否则他早就当场把它吃掉。
“拦住他！”
身后传出轩辕奥的厉喝。
这么快就追上来了。乘风正要再逃，被轩辕世家的人团团围住。
轩辕奥稳步上前，逼视乘风，面色平和，双手负在身后，看上去毫无攻击性，“乘风，若你能主动交出人参娃娃，本家住可以给你一个痛快。”
“休想。”乘风冷笑，仰着头，漫不经心地问：“轩辕家主，你真以为凭你们几个就能留住我？”
轩辕奥轻声一叹，“同为问道中人，本家主从来不愿多造杀孽，奈何人在修界，身不由己。都退下！”
“是！”轩辕世家弟子训练有素，同时向后退出百尺。
轩辕奥身上气势大盛，强劲的元力将他身后的野草和树木推得弯下了腰，形成一个半月形的巨大弧度。风也变得肃杀起来，树叶呜呜作响。
乘风将人参娃娃别在腰后，灵剑立在身前，冷哼一声，率先出招。银色灵剑被元力淬炼得更加耀眼，凌厉的剑气化作霹雳雷电，连天空也为之变色，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瞬间聚拢了乌云，滚滚翻腾。
轩辕容等人神色微变，隐隐担心轩辕奥，乘风见状，脸上浮出一抹得色。
轩辕奥仿佛不知道乘风这一招里蕴藏的巨大威力，身躯蜷成一团，如炮弹一样射向那道闪电。
“轰——”
汹涌的力量相互碰撞，激起一道幕布一样的气浪，震动乘风的胸膛，如同重锤狠狠一击。乘风恼恨地瞪了轩辕奥一眼，勉强和他交手几招，被逼得步步后退。
这时，一道身影从树林里飞出。
乘风大喜，闪身落在来人身旁，“破浪！”
“你——”席琅看了他一眼，顿了顿，上下打量，轻吐一口气，“没事就好。怎么和轩辕家主打起来了？”
乘风拍了拍腰上的人参娃娃，“我找到了好东西，所以……”
席琅挡在他前面，看向轩辕奥。
破浪立场分明，轩辕奥无意再费口舌，双手打出八合掌，掌风无影却有形，呈大合之势，夹击而去。
席琅身如游龙，身躯几乎贴地，敏捷地避开，反身一掌攻击轩辕奥。
两人修为相当，打得难解难分。
乘风站在席琅身后，左手按住人参娃娃的脑袋，双眼紧盯缠斗的二人，右掌几次举起像是要攻击又放下。
忽然，他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闪身掠到席琅身后，右掌凝起元力球，猛烈地拍向席琅背心。
席琅及时转身，右掌防备轩辕奥的攻击的时候，左掌恰巧对上乘风的掌力。
这一掌用了八成力道，乘风整条手臂剧烈一震感觉到手臂要断了，飞快地缩回，愤恨地瞪着席琅，咬牙道：“你，你一直在防备我！”
轩辕奥有些莫名。
“你是何人！”席琅厉喝。
乘风愤怒地道：“破浪，见到人参娃娃你就忘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不是？你对我的感情原来如此不堪一击！下次再见我不会再放过你！”
说罢，乘风疾飞远走。
席琅正要追，轩辕奥拦住了他。
“破浪，你们必须给本家主一个交代。”
席琅化解他的攻击，解释道：“轩辕家主，他并不是乘风——”
轩辕奥打断他的话，沉声道：“本家主不会相信你的一面之词。其他人立即去追！”
“是！”
再说乘风，一路急逃，没有察觉到有人跟上来，长舒一口气，揉了揉被席琅打伤的手臂，元力顺着手臂上的经络上下远转几遍后稍微缓解了疼痛。无意中抬头，他看见一道熟悉的人影顺着山路越来越近。
“呵，还真是巧。”乘风冷笑一声，左右看了看，将人参娃娃捆在一棵不老松的树杈上，又从怀中掏出一个扑克牌大小的铁片模样的东西，往人参娃娃身上一贴，人参娃娃立即隐身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