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旭虽然还沉浸在看到偶像的激动之情中,脑子却转的不慢:“我父亲哪里是什么风流名士,每天只谋划算计听的我头疼,侯爷可不必在我这里说他的好话。”
“哪里是说好话呢?你父亲是陈氏嫡支,若说文采,绝不在我之下。可你想想,他为何不能每日饮酒作赋恃才放旷,反而兢兢业业的做你觉得无聊的算计谋划?只因他心中早已不是一人一家一姓,而是胸怀大燮,胸怀天下罢了。比起安侯这般的小打小闹,他自然才是真名士,真风流。”
沈大老爷站起身来,王八步迈起,心中默数一二三:“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惜三王五帝,略输文采,阙宗金祖,稍逊风骚,一代天骄岑皇太古,只识沙场射大雕,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一首长短句,好一句‘还看今朝’!”率先开口的正是一直关注着这边的穆荇。短短几句诗句,竟然让他徒然间心血澎湃隐有共鸣。沈安侯看他激动的样子在内心摊手,这本就是帝王之气的诗作,当然是当今圣人最能懂。
沈大老爷冲他微微行礼,继续转过头来对着小少年灌鸡汤装叉叉:“你如今可知何为风流?并非是我这般狂生,而是心系天下为国为民。你身为年轻一辈,国之栋梁,更应该引以为戒。当知晓你之使命,不在于喝酒取乐,不在于写诗作赋,而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陈旭和他身后的陈晨早已听的热血沸腾,立时站起来一揖到底:“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我等谨记先生教诲,必定改过自新,不负先生厚望。”
沈安侯微笑着招手,让他们坐下,乃温言道:“你们如今年纪还小,肩膀尚且稚嫩,不到挑起国家重担的时候。只是人生的积累也是一步步形成的,与其花费时间学我这般无所事事混个名声,不如好生在家读书,为了将来而做准备。我希望你们能成为你们父辈一般强大而为国有用的人,也希望你们能够体谅他们的苦衷,更为他们而骄傲。”
陈旭和陈晨连连点头,穆荇也觉得眼眶有些湿润,莫名想到当初太上圣人伏案劳作的样子。沈大老爷顺势拍了拍少年人的狗头:“今日这顿算我请客,你们且安心享用,我亦会与楚大郎打招呼,日后并不拘着你们上来。”他笑的慈爱又包容:“想来小郎也再不会喝醉酒摔东西了,对不对?”
哪里还敢摔东西!想想自己之前所为,陈旭只恨不得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陈晨虽然一直没有开口说话,两眼亦光芒闪闪,若有所思。沈安侯微笑看着两个孩子食不知味的吃过一顿饭便跳着离开,在心里比划了个成功,转头向穆荇再次告罪:“看见这些孩子,总是免不了想到自己当初,便多与他们言语了几句,实在是让您见笑了。”
穆荇早已从之前的思绪中换了过来,淡然的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今天时间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沈安侯从善如流,将人一路送到望江楼大门口,目送他坐上一辆低调宽敞的黑色牛车渐行渐远,这才收回视线。一旁的管事看他表现心中早有猜测,这时候凑过来询问:“那位客人……”
沈安侯不动声色的做了个向上的手势,管事的心中一惊,默默退后,心中对这位东主的评价又高了几分。敢在这位人间至尊面前谈笑风生的人能有几个?沈侯爷看似闲散,谁知道他暗中到底有多大的能量!
沈大老爷可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已经越发高深莫测,他只觉得今日当真是流年不利运气不好,明明只想出来散个心,结果事情一桩接一桩应付的他身心疲惫。早已兴致全无的沈侯爷让厨房打包了几个特色菜品,决定回家找媳妇儿要安慰要抱抱,这斗智斗勇还得顾虑人设风度什么的,真是要了亲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存稿中,咱们十月1号到5号每天早上四章连发,6号起一直双更到十月结束哦~宝宝们要支持我呀~
第95章 故技重施(二更)
沈安侯空着肚子回到府上,对着林菁好一顿撒泼卖萌才渐渐平复了心情。林大夫人便笑他:“你不是自诩大点男主么?看, 这就是男主光环啊。”
“所以还是你当绿网女主, 我跟着你吃香的喝辣的吧。”沈大老爷抱着儿子玩着他的小手,被小家伙拽着拇指往嘴边塞也不恼,任由他糊了自己一手的口水:“还是在家里好, 我决定这段时间都宅着算了。”
然而理想是美好的, 现实是残酷的。沈大老爷在望江楼的金句诗赋很快便被文人学子们传播了出来, 便是京中官员们也不免感慨他心境之高远。而有心人则是猜到和沈安侯同桌而坐那人的身份, 悚然而惊之余更是摸不清头脑,沈大老爷在圣人的心目中到底是怎样的形象?
陈府的当家人自然也属于有心人的范畴。得知自家幼子差点莽撞到贵人头上,饶是陈平位高权重也不免吓出几滴冷汗来。后又听闻沈安侯的一番教诲,不仅没让陈家失了脸面,只怕还送了个大人情给他,陈侍中暗暗点头:或许以后在朝中议政时,可以多偏向沈家楚家一些了。
楚怀也是后头听到的消息,第一时间便把倒霉大外甥叫来一顿臭骂:“穆荇是个什么样的心思你比我更明白!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这次你是赌对了, 正好骚到他的痒处, 若是一个不慎惹了他的厌弃,他有的是法子整治你, 到时候别说你沈家,便是搭上我,搭上平宁楚氏,也不见得能护你的安危!”
楚舅舅向来是八风不动的老狐狸样子,突然这样暴怒, 便是老油条如沈安侯也有几分害怕,赶紧认错:“我也是一时义愤上涌,没忍住就……”他嗟叹一声:“不然为何我总是避着他走呢,便是料到和他正面碰上便没好事儿。”
楚怀看他的懊恼不似作伪,这才缓和了几分神色:“我知道你与先太子情同手足,自然看不惯设计他上位的当今。”更何况与心胸开阔的穆莳相比,穆荇实在是差了太多:“可是有句话叫做成王败寇,你如今不是独身一人,该为身后的家人考虑考虑。”
这就是过关了。沈大老爷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不显,仍旧有些恹恹的。楚怀反而劝道:“你也不必这般纠结,能和他说开了亦是好事。他虽然有几分小心眼儿,倒不是个不分黑白肆意妄为的,尤其他向来看重你的才能,你与陈家小儿说的那几句话也算是与他剖白内心,只怕这次倒是因祸得福,说不准他正考虑着启用你呢。”
要么怎么说楚怀深得上心呢,穆荇这会子还真考虑着要不要给沈安侯一个实职让他施展抱负有一番作为。其实这个想法早就有了,只是两人心中各有心结,也没个中间人为他们沟通,这才一直毫无进展,这次毫无准备下的“直抒胸臆”却打破了僵局,至少穆荇能够相信,沈安侯依旧有着为国效力之心,便是他不忠于自己,也会忠于皇位,忠于皇权。
只要他穆荇坐在这张椅子上一天,沈安侯便一日是他的忠臣。想通了这一节,圣人老爷变不再犹豫,只考虑哪个位置最适合交给沈放,让他能尽情展示自己的才学。
近距离看了全过程的林内侍心中除了钦佩还是钦佩。他虽然知道其中凶险,可眼中所见更多的是沈侯爷轻描淡写的便让圣人放下心防诚心与对,好一副求贤若渴的姿态。
京中官员人心浮动,奈何沈大老爷并不出门,时日久了事态也就渐渐平息。这一日沈安侯正与林菁闲聊,便看见沈汀和小程氏带着一脸泪痕的小淑窈气冲冲的杀进澹怀堂,臭小子开口便是告状:“父亲母亲,二婶真是欺人太甚了,你们得好生劝劝淑窈妹妹,别让妹妹被他们骗了。”
沈安侯看着小姑娘通红的兔子眼,心都揪起来了,赶紧将小姑娘抱进怀里,一边问沈汀到底所为何事。林菁看这一眼就有了几分猜测,听了沈汀和小程氏的叙述果然如此:“二婶故意使坏,让人在淑窈妹妹玩耍的路上嚼舌根子,说女儿比不上儿子金贵,之前是太太自己没亲生的孩子才宠着她,如今有了四弟,便要将她卖给人家当儿媳妇儿给小弟铺路了。”
沈汀话音未落,淑窈宝宝又哇的一声哭了。虽然嫂嫂劝过她,告诉她那些都是假话,可这段时间母亲身体不好极少抱她,奶奶也多稀罕小弟弟却是事实。别说小孩子整天憨吃憨玩没点儿心思,他们眼睛亮着呢,也有自己的思考和判断。
林菁已是彻底怒了:“当初我生淑窈,她便让人在二郎和幼娘跟前用这招,现在生了凌儿,她还是不忘挑拨离间。她这是忘了其实我才是沈府的当家大太太,家中一切庶务该是我说了算才对吧。”
大夫人虽然脾性好,可也不是个圣母病,都被欺负到头上了,哪里还能放过范氏?林菁当机立断的冲小程氏下达指令:“你去告诉你祖母一声,咱们家最近有些入不敷出,我得节省开销,调整家中下人人手。老太太的福德堂自然是不动的,其他各处都会有所削减,只怕要闹着她。你就说我说的,请她到半日闲的庄子上和夫人们玩一段时日,我自会把家中打点好。”
小程氏心领神会,揉了揉眼睛便红着眼圈儿往福德堂哭诉去了。楚氏听了也直摇头:“阿林待二房没有更好的了,整个京中哪里还有比她更宽容的当家主母?既是她自己不知福,便让你家太太放开了手脚做吧。”
林菁做事向来有分寸,老太太并不担心她坏了家业,真就收拾包袱往庄子上去了。范氏自付没有把柄落在林菁手上,仍旧是有恃无恐,却不知下头服侍的人已经是人心惶惶,毕竟大多数人的身契可是握在大老爷大夫人手里的。
泥人也有三分脾气,范氏平日里撩闲也就罢了,把手段用在孩子们身上,可正犯了林菁的忌讳。家里既然要裁减下人,那自是留下能干少言的,将整日里嚼舌根乱窜的扔出去。至于如何分辨?也是简单,大家伙儿不记名不公开的互相揭露就行了。
说的是有据可查事实、和别人的口供对得上的有赏,故意隐瞒或者陷害他人的立刻打一顿发卖出去。这一招算得上阴狠,别看那些小丫环小厮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的,到了关乎生存的时候,哪个不是咬咬牙把该说的不该说的都捅了出来。不求自己没有黑料,只要别人的黑料比自己更多,说不得就安全了。
范氏之前做的不算隐秘,虽然也知道威逼利诱,可面对大房的雷霆之怒,下头的人哪里还想得到她那些小恩小惠,甚至不少人心生怨怼,只恨自己一时糊涂,被范氏收买了做了错事。中公可是在大房手里头的,没看老太太都主动避嫌出门去了?沈家到底谁做主,根本一目了然。
几个嚼舌根的人很快就被掀了出来,当着沈淑窈的面,几人哭着将范氏如何交代他们挑拨的话语抖了个干净。沈小姑娘这会儿也想明白了,只仰着头问:“二婶为什么要让咱们亲人不和家宅不宁呢?”
“因为她脑子有病,以后你可少听她的话,有什么事儿自己多想一想。”林菁蹲在小姑娘面前霸气道:“你只想想看,就算咱们家不得安宁,和她又有什么好处么?损人不利己,可不就是脑子坏掉了?”
小姑娘认真点头:“原来是婶婶有病。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和病人计较的。”
看着沈汀拉小姑娘去里间玩耍,林菁直起身子,脸上是少有的严肃:“你们品行不端,非议主家,按说直接打死也没什么不妥的。只我家到底宽宏,不愿枉造杀孽,只每人打上五大板子发卖出去。你们可还有什么话要说的?”
经过几天煎熬早已心如死灰的下人麻木的摇头,被拉下去行刑不提,林菁似笑非笑的对“请”过来观刑的郑妈妈说道:“既然二太太不舒坦,我这就拿帖子请了医博士来,只盼她能朝日康复才好。对了,病人一般都是要静养的,你去问问你家太太,是不是把她从静心斋里挪出来,免得过了病气给二老爷就不好了。”
郑妈妈是范氏的奶妈,听到这话气的脸都红了,偏对上林菁带着杀意的眼神,吓得赶紧低下头来:“我们太太哪里就病……病的这样重了,静心斋到底是二房的地方,大夫人只怕做不得主。”
“静心斋也是沈府里头,我怎么不知道你们二房哪天分家单过了?”林菁冷冷说道:“若真如此,我也是同意的,只消范氏去亲自和老太太说明白了,我自然不再过问他们分毫。”
郑妈妈脖子一缩,不敢再说话,林菁便拍板道:“既然你家夫人没想着挪出来,那就把她身边的下人消减一些吧。”说着便直接将洒扫粗使的名额全部划去:“她要养病,那些贴身丫环们就别闲着了,干些活也省的每天不安生。”
说着林菁还抽出其他各院的册子来,十分“公平公正”的删减人手,口里说道:“也别觉得我独为难你们静心斋,澹怀堂泽兰馆和孩子们的院落可都打发了不少人。”
这话说的大义凛然,郑妈妈只觉得心中发苦。泽兰馆是三老爷的住所,如今他们一家人都往松江县去了,便是所有人手打发了也无妨。哪里像静心斋里本就住着老爷夫人,还带着年仅三岁的三少爷深湛。大夫人一下砍掉他们近三分之一的人手,偏老爷和少爷身边少不得人,可不就苦了夫人了么?
范氏得了消息几乎气晕过去,当场便发起了脾气,没想到被请来的医博士看了个正着,直说她病的不轻,定要卧床休养。大夫人从善如流,断了她所有交际的帖子,顺便让厨房每日里只给她两顿“病号饭”清肠胃。面对林菁的雷霆手段,二房不是不想闹,可这时候他们才发现,自己真没有什么资本可以和大房抗衡。
沈妈妈不偏不倚的将家中事儿告知楚氏,老夫人皱了会眉,摇了摇头:“阿林的手段是对的,但还是有几分急躁了,只怕二房不仅得不到教训,还会再出昏招。”
第96章 毒计
然而出乎楚氏的意料,二房虽然抱怨了两天, 但很快就安静下来, 仿佛已经接受了这个结局。林菁也一直在小心提防他们暗做手脚,没想到范氏真的老老实实的卧床休养,身边只留了郑妈妈伺候, 丫环们打发去补了洒扫针线的空缺。
这般过了一两个月, 又到了一年的年尾。有了去年帮着打点年礼的经验, 小程氏不用林菁吩咐, 便已经将事儿安排妥当,只需要她和楚氏看过后稍加修改便可。沈淑窈小朋友和往年一样,入冬后便扎根玩具房里不肯出来,林大夫人和沈大老爷值得每天抱着沈凌消磨时间。
“说起来,你觉不觉得小家伙瘦了些。”沈安侯掂了掂小儿子,捏着他露在外面的小手:“而且最近脾气也变得古怪了许多,要么嚎啕大哭,要么就不愿动弹。”
林菁也正为这事儿发愁, 沈凌的表现确实有些异样。可她认真查过澹怀堂里所有下人和吃食物品, 也替沈凌把了脉,除了有些虚弱外, 孩子并没有中毒的迹象。
连林老爷听说之后也亲自来了一趟,同样没找到症结所在,只叮嘱他们好好养着。然奶妈和丫环们伺候的不是不精心,这段时间甚至越发小心翼翼,生怕小祖宗有一个不妥, 让大太太把她们给发卖了。
熟悉的焦躁不安又涌上心头,沈安侯也是急了,天大地大孩子最大,顾不得什么隐私权,直接让金台庄的狼牙们悄悄进来,一对一盯防家中所有能和沈凌接触到的人。可即便是这样也没发现任何异常,所有人都表现的安安分分,更不要说在沈凌身上做手脚。
淑窈小姑娘经历了之前的事儿,倒是突然长大了不少,听说弟弟有些懒懒的,难得从玩具屋里抽出身来,陪着沈凌一块儿玩耍。可惜沈四郎不怎么给自家亲姐姐面子,只有一下没一下的抓着手边的布老虎轻轻晃动。
小淑窈也不管他听得懂听不懂,依旧笑着逗他“姐姐的玩具跟你换好不好呀?我有许多漂亮的娃娃哟,你喜欢小兔子还是小猫儿?”
林菁看着姐弟恋一个童言稚语,一个咿咿呀呀,虽然还是担心沈凌的身体,也忍不住会心一笑。小家伙却是烦了姐姐的叨咕一般,突然小手一扬,布老虎直接塞进了小淑窈的嘴里,看的林菁噗嗤一笑,旁边的丫环们也忍俊不禁。
“呸呸,”小淑窈将布老虎拿出来直接扔了出去,苦着脸看林菁:“妈妈,弟弟的玩具太脏了,一股儿咸味的。我先拿我的小狗儿给他玩吧,您赶紧给他洗干净了。”
“咸味?”林菁脸上的笑影儿还没撤下,眉头已经皱起来了,直觉自己忽略了什么。“咸味儿……”她的眼神从沈凌身上略过,忽然一个激灵,脸色立刻苍白起来:“好狠毒的计策!不愧是世家大族出身的人,连这都知道。”
按照现代医学的说法,小宝宝的肾脏功能还未发育完全,不足以渗透过多的盐,摄盐过多会加重肾脏负担,同时增加心脏负担,从而影响宝宝的生长发育。六个月以下的小儿肾脏功能还不完善,浓缩功能较差,因此婴儿一般不需要额外补充盐分,直到一岁之后才会渐渐才在食物中添加食盐。
林菁上辈子并没有生过孩子,一时半会儿的没想到这一茬儿,但她到底是学医出身,听小淑窈一提,便立刻想到了这事儿。
很显然,凶手并没有下毒,也没有用着凉或过热这些“常规”的手段,甚至根本就没在澹怀堂里下手。只消买通浣洗玩具的粗使丫环,就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让小沈凌受到侵害,甚至一天天虚弱下去。
想通了这件事儿,林菁已是一身冷汗。将小家伙抱过来细细查看,还好并没有水肿的现象,舌苔面色也还正常,想来是他到底不会长时间将玩具塞进嘴里,只偶尔舔舐到一些罢了。但就算这样,盐分也会抑制口腔唾液分泌,降低口腔对细菌、病毒的防御功能,削弱宝宝的抗病能力。
我佛慈悲亦有怒目金刚,何况林菁不过是个凡人。这事儿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范氏所为,她定了定神,对白蕤道:“去请大老爷过来,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白蕤早已被林菁毫不遮掩的怒气吓的大气儿不敢出,听了话赶紧往外跑。林菁亲了亲不明就里的小姑娘的额头,勉强对她笑:“我家淑窈真是个好姐姐,以后定要让你弟弟好生谢谢你。”
“我是帮了妈妈的忙吗?”小姑娘轻声问:“是不是找到办法让弟弟变得和以前一样爱玩爱动了?”
“是啊,这都是小淑窈的功劳哦。”林菁摸着她小小的发髻轻笑:“以后淑窈还要继续保护弟弟,等弟弟长大了,也会好好护着姐姐的,对不对?”
“不仅是我,还有二哥和嫂嫂,我们都会护着弟弟的。”小姑娘认真说道:“二哥昨儿还说了,他是咱们家长子,要和爹爹一样担起家族重任的,只要有他在,以后没人能欺负我和弟弟。”
“你们都是好孩子。”林菁感慨着,沈安侯亦大踏步的从外头进来,捞起小丫头亲一口:“你们娘俩儿说什么悄悄话呢?”
和小闺女说了几句话,林菁的心绪也已经平静下来,索性由着沈安侯先与小淑窈玩了一会。小姑娘身边伺候的刘奶妈是个有眼力见儿的,看时候差不多,便哄着小主子往玩具房去。待屋里的人都出去,林菁正色对沈安侯道:“过日子可没有千日防贼的,咱们真得想办法分家了。”
沈安侯听到白蕤来传话时已经猜到可能又和二房有关,听了林菁的叙述,他也是一边后怕一边怒意蓬勃:“这事儿交给我来办。”
沈大老爷转头出了澹怀堂,却并没有找范氏,而是往福德堂去了。楚氏听到通传,心里便咯噔一下,等看到沈安侯青黑的脸色,便知道这次的事情不能善了了。
沈安侯知道楚氏作为亲妈,自然是不希望看到兄弟阋墙的一幕的,然而他身为人夫,身为父亲,却不能看着自己的妻子儿女处于危险之中。大老爷袍子一掀跪倒在楚氏面前,将林菁发现的事儿一五一十的说了:“这次幸好淑窈发现的早,并未造成什么后果,可谁知下次又会出什么事儿呢?我不想查案,也不想找证据,但凡府里有脑子的都知道会做下这事儿的人是谁。沈敬看我不顺眼可以冲着我来,可算计到我儿子头上,我是绝不能忍的。”
看老太太似有话说,沈安侯一脸悲切的摇头:“当初我犯浑时,二郎在他们手里便是如何艰难,多亏老太太护着才能平安长大。只事情到底过去了,我也不好再与他们计较,可这般一而再再而三,我真不能保证再有下次,我会不会直接杀上静心斋灭了那祸根。”
是了,他沈安侯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连圣人都想怼就怼了,何况一个范氏?都说知子莫若母,楚氏哪里看不出他是带了真火,压抑着杀气。好半晌她才哑然道:“那你说说,你想怎样?”
“分家吧。”沈安侯抬头直视楚氏:“若是老二愿意在京中另买房舍便最好,若是不行,也得是分家不分府,只将静心斋单独隔出来。”反正当初为了方便起见,正门旁边就有静心斋的侧门,并不影响他们出入,“中公得分开,家里的钱财铺子您说了算,我绝不争什么,但老二和范氏再不能打着家里的名号在外招摇,两边的下人也绝不许混走。”
楚氏低头不语,沈安侯便直直跪着。家里长辈未逝便分家多被视为家丑,可沈大老爷何时在乎过外人的想法?楚氏最是明白他这大儿,虽然看着随和好说话了许多,心里的棱角却只怕是越发锋利。
良久,老太太轻轻抬头,似乎短短时间便老了许多:“罢了,就按你说的办吧。中公的银钱你拿六成,老二三成,留一成给老三。在京城的铺子庄子你和他对半分,好歹给他一条活路。”
沈安侯重重叩首,被老太太挥退:“你让门房等着老二下衙了就让他过来我这儿,我亲自和他说。”
看着沈安侯远去的背影,楚氏抹了抹眼角的泪,儿女都是债,好不容易这个起来了,怎么那个就越发不成器了呢?
夜里沈敬和几位同僚一块儿在外头用了饭才回来,便被老太太当头一棒砸的眼冒金星:“老太太!母亲!凭什么!我也是父亲的儿子,大哥凭什么把我赶出去?”
“你大哥说了,不分府也行,只需将里头通行的门砌上,你们另走一边就行,静心斋还让你住着。”楚氏打点起精神说道:“这沈府本就是你大哥的,我总有走的一天,如今提前分家,你好歹能多得些钱财资产,总好过我苦苦压制着你大哥,等我没了,他立时将你赶出去的好。”
“可是……”沈敬一时语塞,老太太说的正是他一直以来努力忽视回避的事实。知道沈安侯做通了楚氏的思想工作,这事儿便再没有回转的余地,沈敬虽然心中不忿,脑子却转的快:“要分家也行,要么大哥在白龙街上给我置办一座府邸,要么将家里的庄子铺子分七成与我。”他这般说着,脸上的怒意与贪婪也毫无遮掩:“他是袭爵的侯爷,俸禄高出我几倍去,我好歹还有一家子要养活的,总不能活生生逼死了我去吧。”
楚氏看着满脸扭曲狰狞的沈敬,只觉得心中冰凉,第一次认识到这个儿子已经彻底走偏了。她无力的挥挥手:“你若真这般要求,只管与你大哥说去。只他的手段你是明白的,可别想着他还会顾念亲情对你手下留情。”
沈敬哪里敢对上沈安侯,只能梗着脖子道:“分家之事自然是母亲您主持,只要您发了话,大哥哪里敢不从?就不怕您告他一个忤逆不孝吗?”
楚氏只觉得心头发苦,让自己告自己的长子不孝,这话竟是从自己幼子口中说出的。她眼前一片发黑,只能强撑着挥挥手:“家中钱财分配都听你大哥的,你退下吧。”
沈敬哪里肯退,仍旧喧闹不止,直到楚氏终于撑不住,身子一软倒在了椅子上,德福堂里顿时一阵惊慌失措。
作者有话要说: 疯狂存稿中,咱们十月1号到5号每天早上四章连发,6号起一直双更到十月结束哦~宝宝们要支持我呀~
第97章 悔恨
福德堂的混乱很快便惊动了林菁和沈安侯,好在老太太平日里身体保养的不错, 在林菁扎了几针后便缓了过来。沈敬便在一旁跳脚, 直说是沈安侯提出分家气坏了母亲,要让御史将他参上御前,治他大不孝之罪。沈大老爷被他念的心烦, 看老太太脸色又要变差, 直接一手刀砍在他脖子上, 顺便吩咐他身后的小厮:“你明儿一早去国子监给他送个假条, 就说他身体不适在家休养。”
那小厮早被吓的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腿软的根本站不起来。沈安侯看的没法,交代侍剑捧剑将沈敬扔回静心斋,自己和林菁依旧在楚氏跟前候着,生怕她再有什么不适。
分家这事儿老太太虽然同意,要说心中没有怨恨也是假的。可看着差别如此大的两兄弟,她实在没法将罪责推到老大两口子头上。林菁一边与她把脉,一边与她宽心:“您要是心里不舒坦只管说出来, 分家的事儿咱们再缓缓, 总不能因此让您也病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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