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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芳宜谢过了她,低头垂手退出亭外。
  图衣的情况也不比她好得上多少,彭玉琪也不是蠢人,再加上身怀有孕凡事都会多想几分,虽未至于怀疑她的忠心,但也对她的不懂事心生不悦。
  许筠瑶又望向始终跪在地上默不作声的许汀若,没有错过她飞快抬眸望向芳宜时脸上的快意与嘲讽。
  她当即便明白,上回她到底还是在这个许汀若心中扎了一根刺,使得她至今仍然不信任芳宜,只怕也是想着借芳宜在东宫之势立足而已。
  她倒是有些奇怪,芳宜到底所图是什么?为何一定要想方设法赢得许汀若的信任?
  她百思不得其解。
  又一会儿的功夫,三公主也应邀而来,依礼见过了徐彭二女,淡淡地叫了声‘四皇妹五皇妹’便不再理会她们。
  “还是良娣娘娘面子大,还能把三皇姐给请了来。”四公主掩嘴轻笑,又道,“还未恭喜三皇姐呢,昭仪娘娘终于又回到了九嫔之首。”
  许是为了即将出嫁的三公主脸上更好看,月前天熙帝终于恢复了三公主养母穆充容的昭仪位分。
  “不过这也要多谢五皇妹,若不是她在父皇跟前提起这事,日理万机的父皇怕是根本想不起来呢!”四公主又是一阵笑。
  三公主的脸色彻底沉了下来,正拉着许筠瑶说话的五公主一脸莫名地抬头,恰恰便对上了三公主狠狠瞪过来的一记眼神。
  “我怎么了?”她纳闷地问。
  “没什么,三皇姐这是感激你呢!”四公主笑道。
  几位公主间的暗涌,徐婉菁与彭玉琪只当不知,亲切地与她们交谈,又引着她们在园子里赏花。
  许筠瑶走在最后,行至芳宜身边时脚步微顿,没有错过她紧紧握成拳头的双手,假装不解地问:“姑姑双手不舒服么?怎的会握得这般紧?”
  “唐小姐看错。”芳宜低着头,恭敬地回答。
  许筠瑶装出一副天真的模样又道:“姑姑的脸色这般难看,我还以为你对太子妃有所不满呢!”
  “唐小姐请慎言!”芳宜心里似是憋了一团火,却还是只能勉强压制着。
  许筠瑶往前走出一步,在她耳边用只得两人听得到的声音缓缓地道:“姑姑很聪明,却总是习惯把别人当作傻子耍,这样很不好。”
  说完,她退后几步,又装出一副懵懂的模样认真打量了她几眼,看着她微变的脸色,轻笑一声,终于转过身去追上五公主她们。
  “你怎的这般慢?”五公主埋怨。
  “我方才突然觉得那芳宜姑姑有点儿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过,故而才多问了她几句,才知道原是我的错觉。”她笑眯眯地回答。
  “天底下长得相似之人多着呢!有什么好奇怪的?”五公主不在意。
  “可是连那位图衣姑姑,我也觉得有点儿面熟,好像以前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们一起似的。”许筠瑶假装不解地又道。
  “想是你眼花了吧!”五公主不放在心上,倒是走在前面的徐婉菁听到她的话时脚步微顿,暗地思索:或许应该找个时候查一查那芳宜与图衣的来历,若是这两人果真有旧怨……
  彭玉琪的想法亦与她相差无已。
  成功地在芳宜与图衣各自的靠山心里埋下了怀疑的种子,又刻意挑起了芳宜对自己的怒火,许筠瑶目的达成,心情自然甚好。
  她也是觉得总是静候一切顺其自然发生是不行的,隔着一座深宫,她不可能及时掌握芳宜动静,唯有主动出击,激起对方的怒火,最好引得她对自己出手,她才能有机会从中找出破绽,彻底弄清楚那两人到底是何来历,潜入东宫又有何目的。
  不弄清这些,她这辈子都无法安得下心来!
  几人在东宫并没有久留,只因为太子突然怒气匆匆而回,徐婉菁和彭玉琪均没有心思再招呼她们,她们便知趣地告辞了。
  “太子皇兄为何这般生气?”走出东宫后,四公主不解地问。
  “你若是想知道,不如回去亲自问他一问?”三公主冷笑。
  四公主闭嘴不言。
  她又不是蠢的,怎么可以自动送上门去给人当出气筒。
  三公主冷哼一声,径从她身边走过。
  待三公主和四公主离开后,五公主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一脸无奈地道:“真是太没意思了,还不如留在宫里和小唐唐研究话本呢!”
  听她这般一说,许筠瑶倒觉得庆幸。
  若真让她与五公主一起研究那些‘夫妻间羞羞之事’,她才要头疼呢!可见皇后娘娘的决定是正确的,禁止这憨姑娘再看那些乱七八糟的话本。只可惜这姑娘道行高深,皇后娘娘一时灭不了她对话本的热情。
  一会儿,又见五公主似乎心有所感,摇头晃脑地叹道:“争宠的女子连面容都会变得很难看。”
  “在宫里,若是不争,那岂不是会事事被人压一头?更有甚者,只怕连性命都保不住。”许筠瑶不赞同地道。
  五公主想了想,点点头道:“你说的也有理,不过我还是不喜欢,婉菁姐姐和玉琪姐姐其实可以过得更好的,大家就跟以前那样不是挺好么?归根到底还是太子皇兄不好,偏要享齐人之福。若是天下男子都像话本里的男主角那般,有情有义,不会辜负妻子,那才更好呢!”
  “不过……”五公主忽地坏笑,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地道,“不过小唐唐将来的夫君若是敢学别人三妻四妾的,本公主替你教训他!”
  许筠瑶一愣,随即有几分羞恼地道:“才不会呢!”
  “不会什么?不会有夫君,还是夫君不会三妻四妾?小唐唐你别走啊,害什么羞?我又不是外人,跟我说说嘛,我好歹也比你多长两岁,见识总会更多些,起码能替你参详参详……”见她扔下自己快步走,五公主笑着追上去。
  许筠瑶只当没有听到,脚下步伐却是越来越快,走出一段距离,便意外地遇上了一张老面孔,看着正向自己行礼的女子眉宇间掩饰不住的欣喜,她不知不觉地抿紧了双唇。
  眼前这名宫女,正是引着豫王初尝云雨的那一位,许筠瑶自然记得她叫画鹃,毕竟此女上辈子是在她之前最得宠于豫王的,在豫王府的地位一度超然。
  “筠瑶妹妹,五皇妹!”豫王此时亦快步迎了上来。
  “五皇兄!”五公主大声地唤,随即笑嘻嘻地围着他上上下下地打量,一会儿又往画鹃那儿直瞅,而后掩嘴窃笑。
  豫王被她瞧得浑身不自在,画鹃有几分娇羞地飞快望了他一眼,然后低下头去。
  “明明还是五皇兄,可我瞧着又不像了,哎呀,真真是奇怪!”五公主笑了一会儿,才一本正经地打趣。
  豫王听罢俊脸泛红,下意识地望了望身边的画鹃,顿时更加觉得不自在了,遂连忙转移了话题,朝着许筠瑶道:“一阵子不见,我仿佛觉得筠瑶妹妹又长高了些。”
  许筠瑶突然觉得有点儿无趣,也突然生出几分心灰意冷的感觉,敷衍地回答:“是呢是呢,又长高了些许。”
  又对五公主道:“我想先回去了。”
  五公主忙拉着她的手:“这般快便要回去了么?我还没有与你研究呢!”
  “研究什么?”豫王好奇地问。
  生怕她说出什么让人下不了台的话来,许筠瑶连忙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就是姑娘家之事。”
  豫王一听倒也不好再问,只是眼睁睁地看着五公主拉着许筠瑶越走越远,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朦朦胧胧之间,仿佛看到二女的身后跟着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那女子满头如瀑青丝简单地用带子挽起,身着月白长禙子,步伐轻盈得仿佛像是踩在云端一般。
  他的神情有点儿茫然,心里突然生出几分怀念,却又有几分莫名酸涩的感觉。突然,那女子止步回身,生气地瞪了他一眼。
  他顿时一个激零,瞬间便回过神来,待定睛细一看,远处只有手拉着手越行越远的那两人的背影,哪有什么陌生女子。
  “殿下?”画鹃见他怔怔地望着五公主与许筠瑶离去的方向,不解地轻唤出声。
  豫王怅然若失,神情还是有几分迷茫,听到她的声音勉强笑了笑,这才转身离开了。
  “瑶瑶不要生气,豫王既然有了别人,咱们日后就不理他了。”回府的马车上,言妩坐在许筠瑶身边,明明心里窃喜,脸上却偏要装出一副同仇敌忾的模样安慰着。
  许筠瑶无奈:“我并没有生气,只是有点儿不痛快。”
  顿了顿,又没好气地问:“什么叫‘咱们’日后不理他?难不成以前你还理过他?”
  言妩目光闪烁,装傻地手一指车厢顶意图转移她的注意:“啊,好大一只鸟儿!”
  许筠瑶伸手捏她的脸,装出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说!你是不是瞒着我做了什么?!”
  言妩‘哎哟哟’地叫,偏又不敢挣扎,只可怜巴巴地眨着眼睛求饶。
  一人一鬼正闹着,突然马匹一阵长嘶,紧接着便是‘得得得’的急速马蹄声,马车骤然加速,险些把毫无防备的许筠瑶摔了出去。
  第53章
  “快躲开快躲开,惊马了惊马了!”许筠瑶随即便听到车夫从外头传来的惊慌叫声。
  “瑶瑶惊马了!”言妩也吓了一跳。
  许筠瑶脸色有几分发白,却还是紧紧地扒着车厢,免得被抛出去。外头传来一阵阵行人的惊叫声、彼此躲避时的碰撞声,夹杂着孩童的大哭声,她纵然没有亲眼瞧见,也能想像得到外头乱成了什么样子。
  负责护送她回府的两名侍卫瞬间也反应了过来,立即兵分两路朝着发疯的马车追赶而来。
  “坐稳了莫要害怕,爹爹这便来救你!!”突然,从混乱的外头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声,许筠瑶怔忪片刻,随便又听到有人大叫,“老爷小心!!”
  “瑶瑶,是你爹爹,是你爹爹来救你了!”言妩探出头去一看,顿时又惊又喜地叫了起来。
  许筠瑶此时被愈发失控的马车又是颠又是甩的,险些没把她的五脏六腑都给震出来了,并没有听清她这话。
  外头的墨砚眼睁睁看着自家老爷突然朝着失控的马匹冲过去,吓得险些没晕死过去,只来得及大叫一声‘老爷小心’,紧接着便见自家老爷几下利索的动作,居然一下子便跃坐到了发疯的骏马背上。
  “老爷!!”他拔腿便去追,声音凄厉得都快要破嗓了。
  可待他气喘吁吁地追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的马车时,便见到自家老爷正抱着从车厢里摔出来的三姑娘,一脸慈爱地拍着女儿的背脊安慰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乖,爹爹在呢!”
  他整个人有点儿懵,呆呆地微张着嘴,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他在哪里?刚才发生了什么事?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许筠瑶本是死死抓着车厢稳住身子,可马车颠得实在太快,她的手渐渐快要抓不稳了,亏得言妩死死地抱住她,算是为她卸去一部分冲力。可忽然间随着骏马的一声长嘶,车厢突然竖起又骤然跌落,一人一鬼再也抓不住从车厢里掉了出来。
  身体失去控制那一瞬间,许筠瑶暗暗叫苦,知道这一回怕是要吃些苦头了,哪想到身体却突然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耳边随即响着唐松年那熟悉的声音:“没事了没事了……”
  言妩跌坐在地上,一脸要哭不哭地拍着胸口喃喃:“吓死我了吓死我了……”
  许筠瑶头晕目眩地被抱着,好一会儿才凝聚视线细一看,果然便认出来人正是唐松年。
  “唐大人,宝……姑娘她没事吧?”紧接着,又有一道充满担忧的熟悉嗓音传来,她挨着唐松年望过去,便对上贺绍廷那双关切的眼眸,下意识便朝他露了个笑容。
  “我瞧着应当没事。”唐松年扶着女儿的一边手,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她,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没事没事,肯定没事,瑶瑶才不会有事!”言妩这时候也回过神来了,拿着小帕子抹了抹额上并不存在的汗,回答道。
  贺绍廷见小姑娘煞白着脸,可精神瞧着还好,甚至还能冲自己笑,想来确是没有受伤,顿时也放下心来,往那匹已经被制服了正倒在地上的疯马走过去,绕着它仔细地检查。
  唐松年则吩咐气喘吁吁地赶来的墨砚派人善后,妥善安置遭受牵连的百姓。
  “唐大人,这看来并非是意外,乃是有人蓄意为之。”贺绍廷忽地行至他身旁低声道。
  唐松年脸色一冷:“我知道,若非突然受到攻击,好好的马又怎会突然发疯。只可惜街人行人太多,此刻想要去追查真凶怕是不容易。”
  “爹爹,廷哥儿,你们可否想办法从送我出宫的宫人查起?今日这事着实太突然又有些巧合,我怀疑宫里有人不安好心。”许筠瑶突然插话。
  唐松年一惊,若有所思地望向她,好一会儿才朝着一脸凝重的贺绍廷道:“贺将军常出入宫中,此事便拜托将军了。”
  贺绍廷自然应允,略有几分担忧地望了许筠瑶一眼,知道事情不可耽搁,拱了拱手便告辞离开了。
  “是谁?是谁这么坏要害我们?!”言妩愤怒地绞着手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