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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栎懒得和她针锋相对了,用一种懒洋洋的、丝毫没有性命被人掌握在手中的自觉的语气道:“温初雁,还是你小时候可爱点。”
  沐月说:“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凤栎惊讶的说:“这个时候你不应该恨死了那个时候对我春心萌动的自己么?”
  沐月不置可否,话题跳跃的飞快:“什么时候知道我跟他们是一伙的?”
  “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凤栎舔了舔自己还带着血的牙齿,确认每一颗牙都还健在,省去了补牙的费用,语气有点欢快:“你几斤几两,我早就知道了。”
  第755章 抽烟喝酒烫头
  沐月冷笑了一声:“别说的好像很了解我的样子——”
  凤栎笑着说:“我本来就很了解你。”
  “了如指掌。”
  沐月牵动了一下唇角,身体向后倚在了一个集装箱上,那里放着一包烟和打火机,她熟练的敲出一根烟来点燃,慢慢的吸了一口,借着尼古丁和焦油刺鼻的味道来遮盖自己心中那一瞬间的波涛汹涌。
  她斜眼看着凤栎,吐出一口烟雾,烟雾迷蒙了她的容颜,那一瞬间竟然让她本就艳丽明媚的容颜宛如妖魔,“凤栎,我就很讨厌你这种自以为是。”
  她又抽了口烟,才继续道:“其实我们之间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要是这次你能活下来,以后再见,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凤栎淡淡道:“那我们家大狗二狗真可怜,注定不是死爹就是死妈。”
  沐月眼角抽了抽,显然对于“大狗二狗”这两个名字的意见非常大,但是最终她什么都没说——跟这个男人,说什么都是枉然。
  没多久,许恕回来了,看着沐月道:“我哥给我打电话,说出事了,我现在要回去处理一点事。”
  沐月一脸了然:“许梦失控了?”
  许恕:“你怎么知道?”
  沐月看着香烟,漠然道:“女人之间总是有种微妙的感应的,我当初就说过,让许梦去,花语能活下来绝对是个奇迹——真不明白老大是真喜欢死花语,还是真喜欢花语死。”
  许恕嘴唇动了动,但是什么都没说,他将外套穿上,又戴上了口罩,道:“dream已经回到总部了,主子很快就会就去,moon,你好自为之。”
  沐月嗯了一声,没什么多余的表情,许恕走出仓库的时候忽然又回头道:“如果你做了不好的决定,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沐月笑起来,“放心,我能做什么?我身家性命不都被你们捏着?”
  许恕离开,仓库就只剩下了两人沉默对视,凤栎说:“喂,你还打算等多久才放开我?”
  沐月冷冷道:“痴心妄想。”
  凤栎也不着急,舔了舔牙齿:“我听说你是因为你弟弟才参与亚当计划的?”
  沐月无动于衷,“闭嘴。”
  凤栎于是从善如流的闭嘴了,闭上眼睛,意识缓慢的陷入了昏沉之中,放松了心里一直紧绷的那根弦后,他竟然久违的梦见了很多年之前的事。
  那时候,他还是国安部特调组的刚刚上任的组长,年轻气盛,心比天高。
  在某一个任务中,他遇见了温初雁,这个稚嫩的把暗杀搞成了小孩子过家家的小姑娘很有意思,一看就知道初出茅庐,什么经验都没有,但是在逃跑这条路上,凤栎自认没有任何人能够比得上她。
  原因无它,凤组长抓住了这姑娘四次,四次都被她跑了,并且越挫越勇,仿佛不弄死他凤某人就吃不下饭睡不着觉般。
  在第五次被这姑娘单枪匹马的暗杀的时候,她差点被警卫兵一颗子弹送去天堂跟耶稣谈谈人生,但是那一瞬间,凤栎不知道怎么回事,从出生开始就不怎么有的恻隐之心让他从一个畜生变成了人,竟然伸手将警卫员的枪口打偏,救了小姑娘一命。
  那是凤栎第五次抓住她。
  凤栎抱着个大茶缸子,用这个路边摊十五块买到的杯子泡着价值连城的普洱茶,在一身狼狈的小姑娘面前走了两圈,第一次发现这姑娘竟然有一副不错的皮相,骨子里那股子少爷的轻佻就上来了,用匕首拍着人家的脸轻薄了两句。
  然后差点被这姑娘咬下手腕上的一块肉来。
  那个时候,凤栎才知道人家姑娘的名字叫做温初雁。
  是一个小组织的杀手,有人出了钱买凤组长项上狗头,所以这个初出茅庐手段生疏的小杀手才锲而不舍的在太岁头上动土。
  在得知自己的狗命竟然只值一百万的时候,凤组长痛心疾首,疑神疑鬼,觉得自己是不是最近太过于收敛,导致行情越来越低迷,非要温初雁回去跟雇主讲价钱,温初雁估计觉得这个人是个傻子,回去后就推掉了这笔生意,成为了一个什么人都没有杀过的杀手,倒是神奇的和凤组长成为了可以一起撸串吃小龙虾的兄弟。
  那个时候,温初雁的笑容明媚的是华灯初上时的霓虹灯光都比不上的。
  凤栎在昏沉中奇怪的想,原来这个女人也曾经有过这么稚气干净的时候么。
  啊,怎么忘了呢,这一切,从最开始就是一个骗局啊。
  想要骗过国安部特调组组长,要是没有炉火纯青的演技,那怎么行呢。
  只是温初雁也真是舍得下本钱,为了这个一步一个陷阱,三步一个诡计的骗局,竟然还可以陪他在红尘浮世里梦一番周公,还给他生下了两个儿子。
  两个孩子被送到他手上的时候还不足月,二狗的身体格外不好,发了几次高烧,差点就夭折了。
  好在凤组长没人性没脸没皮但是有钱,硬生生的从阎王爷手里抢回了二狗的小命,那段时间算是凤栎生命力唯一的颓唐时候了,两个孩子几乎都是一个故交帮着带着的。
  那算时间,是凤栎唯一怨恨过孩子母亲的时候。他不知道孩子的母亲是谁,但是隐约有一种猜想,可是他不想去查证,一点都不想,因为他想不通如果那天晚上的人是温初雁,那么她为什么又要在大家已经撕破了脸皮的时候又出现。
  他一向活的明明白白,但是唯独在温初雁的事情上,他愿意糊涂一回。
  后来,孩子越长越大,也知道自己本来该还有一个母亲了,凤栎不得不满嘴跑火车的告诉他们,“你们亲妈是一个身份特别高贵的小公主,她看不上我,跟着被人跑了。”
  大狗很严肃:“那肯定是因为你抽烟喝酒烫头,妈妈才会看不上你。”
  二狗说风凉话:“也有可能是因为你长得太丑了还老是勾搭小姐姐,并且非常的贫穷。”
  凤组长被花了几千万才保下一条狗崽子命的小儿子疯狂diss,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第756章 无上灾劫
  或许是孩子唤起了他冰冷心底的一点温情,自始至终,他都没有去破坏孩子们心目中那个温柔善良的母亲形象。
  凤栎从小就是个离经叛道的孩子,学不来大哥凤俦的按部就班,也学不来三妹凤皖的争强好胜,凤桉年说他是整个凤家活的最坦荡的人,他也一直这样觉得,因为从小没有享受过来自父母的温情,他对感情淡漠的很,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对温初雁的感情不对时,温初雁已经人间蒸发了三年。
  他至今还记得那是一个很平常也很晴朗的早晨,他起床给两个包子做早餐,下意识的喊了一声“阿雁,把吐司给我”的时候,他心底一直尘封着的那扇关于往事的门才终于轰然打开。
  凤皖说他对感情太过于迟钝了,但是他想,他从来没有对这个世界有多少的期待和留恋,从来没有体会过感情,谁知道甫一动心,就是这样的无上灾劫呢。
  其实造物主总是公平的,给了他顺风顺水的一生,总要给这平平淡淡的人生中一点挫折,一点沧桑。
  凤栎从迷蒙中醒来,仓库已经空空如也,仿佛从来就只有他一个人在这里。
  温初雁又跟五年前的她一样,消失无踪了。
  凤栎撑着剧痛无比的头坐起来,沙哑的笑了起来。
  这个人,总是让他这么又爱又恨,总是标榜着自己已经长大了,但是其实不还是跟小时候一样么?
  ……
  “今天我去检查了,医生说孩子发育的挺好。”宁乐双将一份检查报告扔在了陆溏深面前的桌子上。
  陆溏深却是连看一眼都欠奉,“知道了。”
  宁乐双笑了一下:“对了,今天拉拉来找我了。”
  陆溏深一直无波无澜的脸上才终于有了点表情,“她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宁乐双似笑非笑:“当然是要你好好照顾我和孩子啊。”
  陆溏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拿起了那份孕检报告认真的看了起来,正好霍拆端着杯子从里面的房间出来,看见了他们也没什么其他的情绪,对女佣人道:“麻烦给我倒杯牛奶。”
  女佣人赶紧接过了杯子,一点都不想在这个修罗场待下去——也不知道宁小姐这么想的,丈夫这么公然的养小三,她都不生气的么?
  霍拆就站在窗户边看着外面已经改头换面的花园发呆。
  自从上次她表现出了对矢车菊的一点喜欢,陆溏深就说到做到的将整个花园都移栽了矢车菊,还全部都是蓝紫色的,被晚风一吹,就是一阵浅淡的香。
  宁乐双看着霍拆的背影,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恨意:“我先走了,待会儿还要去见我父亲。”
  陆溏深站起身:“我送你。”
  两人离开了大厅,霍拆忽然回头,看了一眼他们的背影,然后拿起了那份孕检报告,认真的看了一会儿。
  孩子不过才十来天的样子,但是从各方面来看成长的都不错。
  霍拆出神的看了一会儿,然后将孕检报告放了下来,下一秒,女佣人去而复返,手里端了霍拆要的热牛奶,霍拆接过牛奶道了谢,然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将牛奶随意的泼在了盆栽里——她知道这东西里面有安眠药,喝了之后不久就会陷入梦乡。
  但是她仍然躺在了床上,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看起来就仿佛是熟睡了一般。
  过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她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是陆溏深进来了。
  他似乎是站在床边看了她一会儿,然后也躺上了床,就像是以前一样,将她搂进了怀里。
  霍拆闻见了他身上的和自己一样的沐浴露的味道。
  纵然呼吸平稳,舒适安稳,但是霍拆就这样闭着眼睛醒了一夜,在天将亮时,陆溏深起身离开了。
  霍拆拥着被子坐起来,一直坐到天亮,女佣人来叫她起床,霍拆应了一声,起床洗漱,在餐桌边看见了衣冠楚楚的陆溏深。
  他今天似乎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霍拆只是漠然的看了一眼,然后就自顾自的坐下,陆溏深照例将已经涂好了果酱的面包放在了她面前的碟子里,霍拆也照例没有吃。
  但是她还是往胃里塞了一点东西——因为她只要绝食,受罪的都是厨师。
  勉强吃了半个面包,霍拆起身,拿起了一盘玉米粒,出去喂女佣人买回来给她养着玩儿的几只毛绒绒的小鸡崽。
  陆溏深看了一会儿,嘱咐女佣人好好看着霍拆,就出门了。
  他万万没有想到,在这个一切都那么平常的早上、在霍拆接触不到任何锋利东西的情况下,她会被送进急救室。
  女佣人在收拾了别墅里的杂务后,发现霍拆回了房间也没有在意,反正门口好几个保镖守着,房间里也没有能让她自杀的工具,就算是撞墙也会第一时间惊醒保安,但是在她中午去叫霍拆吃饭的时候,她吓了一跳。
  霍拆就坐在自己的床边,偏头靠在柔软的床褥上,就像是睡着了一样,可是她曾经被瓷片割破的手腕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鲜血已经将她身上的白裙染成了深红色,地板上也积了一滩的血。
  陆溏深看着急救室闪烁不停的灯光,忽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一直想要回到最开始的时候,回到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个秘密的时候。
  是他奢求太多吗?
  或许陆堇巴不得他根本就没有活过来,她已经对他厌恶到了极点。
  医生说,她是用牙齿一点点的、一点点的将自己已经开始愈合的伤口扯开的,宛如千刀万剐的疼痛却让她哼都没有哼一声,导致保镖什么都不知道。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