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我觉得还是还是大家大家一起比比较好。
老杰克提议到,他的声音颤巍巍的,牙齿打着颤,像是还没从钟楼怪物那可怕的记忆中缓过神来。
为了照顾凯瑟琳,萨里也赞同了老杰克的提议,至于阿诺德,自然也是没意见的。
倒是莉莉安像是有些烦躁的样子,几次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在杰克深情的目光下,勉强同意了老杰克的话。
众人以最快的速度从最近的房间里搜来棉被、羽绒枕,地毯被炉火烤得暖烘烘的,如果不是事先享受过了房间里贵族般的待遇,萨里会认为壁炉旁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至少比自己在马文庄园的住处以及和安妮在小旅馆的房间要好多了。
噢,安妮
盯着壁炉里跳动的火光,萨里有些睡不着了。
石英钟的滴答声在寂静的黑暗中显得格外清晰,片刻后,萨里闻到了玫瑰的香味。
不只是玫瑰,还混合着工业燃剂、蜡油,是一种高档蜡烛独有的味道。
和动不动就冒出刺鼻黑烟的煤油灯不一样,这种蜡烛洁净而漂亮,但是需要很多金币去买,它们通常被打造成小巧的样子,有贵族少女,有小动物,也有圣诞树
安斯菲尔庄园里,这种蜡烛并不少见,但至少萨里没有在客人房的大厅里看到过它。
想到这里,萨里不由得绷劲了身子。
醒醒,阿诺德,醒醒。
耳边是阿诺德清浅的呼吸声,萨里轻轻的摇晃了他几下,阿诺德毫无反应,萨里伸长手臂,推了推不远处的凯瑟琳。
作者有话要说:没有人唠唠嗑嘛,单机莫得动力鸭1551
38、第 38 章
凯瑟琳的身体晃了晃, 像死了一样毫无动静,只有细微的鼾声证明她还活着。
萨里睁大眼,鼓足勇气, 从壁炉旁换了个姿势。
他就像一只机警的小兽,俯趴着身子,手肘和膝盖在厚厚的地毯上悄无声息的移动, 一点一点的向前挪去。
嘶
他触碰到了什么东西。
是查理摊开的手。
莉莉安呢?
萨里就着壁炉微弱的火光看到查理摊开的怀抱,里面美丽的小姐却失去了踪影。
萨里喉结动了动, 他将毯子拉上了自己的头, 如掩耳盗铃般继续向前爬去。
在大厅的路口,萨里发现了那股香味的来源。
那是一个充满张力的蜡像。
身穿睡服的贵族少女挥动着马鞭,她前面的女仆已经遍体鳞伤。
蜡像停留在鞭子即将挥下的那一刻。
跪着的蜡像女仆身体上遍布着鞭痕, 脸上的表情圣洁而怜悯, 高举马鞭的贵族小姐却狰狞可怖,宛如魔鬼一般。
整个作品就如古希腊大雕刻家米隆的《掷铁饼者》,但与之不同的是, 后者赞美了人体的美和运动中的生命力,前者却充满了恶毒雕像宛如真人的脸庞狰狞的皱起,充满了邪意的畅快和浸满毒汁的诱惑。
但这并不是重点。
萨里在手持马鞭的贵族少女蜡像上, 看到的是莉莉安小姐的脸!
萨里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使自己不会因过度惊恐而尖叫出声。
毛绒绒的毯子给了萨里最后一丝温暖,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wrath。
月光下,萨里看到高举的皮鞭上显露出了几个散发着微红光芒的单词, 就像某位大师在完成作品后,给作品留下的签名一样。
愤怒。
萨里想起了在红鞋子的大厅里,他似乎在布莱恩夫人的身上也看到了这样一个小标记。
是什么呢?在哪里看到的呢?
萨里痛苦的捂住了自己的头, 昨夜的记忆莫名的清晰了起来,成百上千个幽灵又在他的脑中翩翩起舞。
是那里!
萨里记起来了,是在布莱恩夫人被吸干后的头骨上!
arrogant.
是傲慢!
傲慢、愤怒
多么熟悉的词汇。
这是每一个熟读《圣经》的羔羊都知道的东西,是魔鬼的七宗罪之二,是虔诚的教徒嘴不应该触碰的东西。
难道这不是魔鬼的游戏而是牧羊人对羔羊的审判?
不!
萨里否决了突然闪过自己脑海中的想法。
安妮!安妮并没有做错什么!
她依旧是羊群中最纯白无瑕的那一只。
如果说莉莉安小姐,布莱恩夫人的死可能是来自上帝的审判,那么安妮的死只可能是魔鬼的讽刺。
她一定会回到上帝的怀抱里!
这样想着,萨里又缓缓的倒退,直到退到阿诺德的身边。
像小狮子靠在雄狮身边一样,萨里蜷缩着身子,隔着毯子,臆想中阿诺德身上的体温给了他很大的安全感。
但雄狮无意识的一伸爪子,小狮子就咕噜噜的被拨进了他的怀里。
温暖的感觉似乎要渗进骨头缝里,萨里连人带毯子被阿诺德抱住了。
萨里僵直了身子,半晌才记起来去推阿诺德的搂在自己身上的手臂。
但狮子崽的推拒对雄狮来说就像是欲拒还迎的挠痒痒,阿诺德抱的似乎更紧了。
萨里明智的放弃了这一开始就不可能成功的对抗,如鸵鸟一般将头埋进了柔软的毯子里。
方才被门口风吹的阴冷敢似乎都要被这温暖的感觉驱散。
萨里原以为,看到这样的场面,自己应该睡不着了才对,但在阿诺德清浅的呼吸中,他很快就进入了睡眠。
在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马文庄园。
那是马文庄园里储藏食物的地下室。
黑暗、阴冷在酷热的夏天都会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寒意。
没有人会想在这个地窖多待,即使是庄园里最健壮的仆人,都不想接到搬运地窖食材的任务。
有传言说,这个可怖的地窖,悄无声息的吞噬了无数仆人的性命,其中甚至有庄园的某一代女主人,这些人的冤魂彻夜在地窖中游荡,才使得地窖如此寒冷。
而现在,那个美丽的女人,出现在萨里梦中的母亲,她正裹着厚厚的毛毯,如一位上世纪的女巫一般,在这个充斥着不祥气息的地窖中,用鲜红的材料绘制着什么。
萨拉,答应我,这是最后一次了。
在地窖的角落上,健壮的男仆看着这个美丽动人的女人,眼中是浓郁的化不开的哀伤。
当然,凯,我答应你。
萨拉描绘着阵法,漫不经心的答道:很快,很快我就会成为庄园的女主人,你不为我高兴吗?
萨拉
凯欲言又止,他似乎已经找不到什么来劝阻这个疯狂而美丽的女人了。
他痛苦的挪开了双眼,不去看萨拉的动作。
萨里站在空中俯视着这一出戏剧,猛然间,他好似感觉到什么似的抬起了头地窖里烛光照射的阴影中,无形的恐怖正饶有兴趣的看着他。
让我瞧瞧,有只小老鼠混了进来。
阴冷湿滑的话在耳边吐出,微微带着卷的优雅单词昭示着它已经发现了萨里。
快跑!
萨里的每一个细胞都疯狂叫嚣着,但莫名的力量挟制住了他,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像被猫盯上的老鼠一般瑟瑟地打着哆嗦。
某种湿润的东西划过萨里的脸颊,发出淡淡的水声,猫先生漫不经心的尝了尝他的小点心。
噢,真是奇妙的小东西,你不属于这里。萨里的脸颊又感觉到了一股冰冷而柔软的感觉,就像庄园主人房里最柔软舒适的羽绒枕中的绒毛。
也许它是个带翅膀的。
在确认自己逃不掉后,多年的逆来顺受使萨里破罐子破摔的开始装死。
经常化名维克托在人间游走的魔王大人用翅膀包裹住了萨里,兴致勃勃的看着怀里小耗子有趣的表现。
这个小东西身体里有与他同源的力量,再想想今日他到这里的目的,魔王大人很快就猜测出了小耗子的身份。
维克托这次并不是偶然来到马文庄园的。
来自信徒的浓郁欲/望是魔鬼难得一见的美食,虽说他并不是掌管【暴食】的魔鬼,但他也并不介意在无聊时开点小荤。
地下室这个疯狂的女人想从魔鬼那得到马文男爵血脉的延续,好成为庄园的女主人。
负面情绪浓重的欲/望是难得一见的美餐。
维克托本想直接塞给她一只下位恶魔那些惯于撒谎的蠢东西足够满足这女人的野心了。
但
维克托收敛锋利的羽毛边缘,饶有兴趣的看着怀里瑟瑟发抖的小耗子。
也许这会是一个不错的游戏。
恶劣的魔王大人将自己还在做天使时的【善】剥离,投进了地下室疯狂女人的体内。
【善】对于魔鬼来说,是一种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东西。
它在地狱并没有什么用处,但被别人捡到的话,却会成为魔鬼最大的软肋。
好歹是自己身上的东西,维克托想到,到他这个地步,已经没有魔鬼能靠着小善良伤害他的了。
柔软的黑暗中,萨里渐渐的安静了下来,身体依旧是控制不住的微微抽搐,但大脑却好似与身体分割,开始思索起了自己的处境。
显然,捉住他的存在,是一个非人的东西。
或许还是传说中邪恶的魔鬼。
他的母亲竟然召唤魔鬼!
而且自己还很可能是魔鬼给予信徒的回应。
上帝啊
萨里心中发出了一声呻/吟,重新认识了一下老厨娘口中描述的,属于萨拉的野心。
小东西。磁性的声音从萨里头顶上方传来,他甚至能感觉到捕食者胸膛的震动,我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柔软的羽毛抖了抖,将萨里从黑暗中放了出去。
萨里感到后背被人轻柔的推了一把,他陷入了黑甜的梦境。
萨里?萨里!
迷糊的,萨里听到了有声音在呼唤着他。
睁眼后,萨里发现自己正枕着阿诺德的手臂双手紧紧的将阿诺德的手臂抱在怀里,纤细的脖子带着头从阿诺德的肩胛骨处靠了过去,枕着肩膀处的手臂将头埋进了阿诺德的怀里。
噢,他的额头还能感觉到阿诺德光滑有力的胸肌的温度。
意识到自己维持了一个怎样暧昧的姿势,萨里如触电一般撤了回来,脸就像圣诞节时的红苹果,诱惑着人去要上一口。
抱抱歉。萨里眼神死死地盯着身下毛毯上的花纹,半晌才瞧瞧抬眼去偷瞄阿诺德。
见阿诺德缓缓运动麻木的手臂的样子,萨里心里更加内疚了。
阿诺德,需要我帮你按一下吗?
想到这都是自己造成的,萨里抬起头,目光真诚的看向阿诺德,但火烧般滚烫的脸颊和耳垂,还在述说着他的不好意思。
如果可以的话
如此良好的机会,阿诺德当然不会错过,他绅士的和害羞的萨里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并愉悦地伸出了手。
39、第 39 章
萨里乖巧的凑上前去, 十指稍稍用力,轻柔的按了起来。
阿诺德发出了舒缓的叹息,仿佛鼓励了萨里。
其他人呢?萨里问道, 如果查理和凯瑟琳醒了的话,他们不应还发现不了莉莉安的失踪和外面的苍白蜡像。
他们去找莉莉安了。阿诺德嘴角勾了勾,莉莉安不见了, 查理认为她是受不了大厅的环境,回房间睡了。
他们为什么不去外面找找?萨里困惑的眨了眨眼, 明明蜡像与他们仅仅只有一门之隔。
当然是因为外面太危险了。
阿诺德享受着萨里的服务, 眼睛舒服得眯了起来,就像太阳底下被人挠下巴的大猫。
就差发出呼噜声了。
谁知道打开门看到的是一如既往的迷雾还是突然袭来的怪物呢?
人类的劣根性啊,阿诺德嘲讽地说到。
但这里也不是安全的。
萨里不赞同的说道, 准确的说, 这个诡异的庄园里,根本不存在什么安全的地方。
都是魔鬼的游戏场。
想到魔鬼,萨里脑中控制不知的回想起了昨晚的梦。
小时的记忆和这几天的梦境串在一起, 萨里很快捋顺了情况。
在十几年前,在马文庄园里,一名贪婪而有着旺盛野心的漂亮女仆在机缘巧合之下, 成为了一位魔鬼的狂信徒,她处心积虑的和马文男爵发生了关系,并用祭祀得到了魔鬼的回应,带有马文男爵血脉的萨里出生了。
但这个贪婪的女人并没有经受住这样丰厚的馈赠,还没有等到害死原来的女主人, 她就已经先下地狱去了。
这也导致了萨里马文作为私生子的下等仆生活。
恨吗?怨吗?
那个充满野心而死的女仆母亲,那个畏于马文夫人不敢正视自己的男爵父亲,那个厌恶作践他的马文夫人和同父异母的兄弟
还有那个一切源头的魔鬼。
萨里并不知道, 他也并不在乎,像他这样挣扎的蝼蚁,是没有资格,也没有精力来体会这些感受的。
好好活下去已经花费了他太多的精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