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辰看着呈上来的资料，眼中明暗变换。
自那天晚上从心月楼回来他回想舜华的话，就命人调查柳府，事无巨细，全都要知道。
这样一调查，的确发现了问题。
柳尚书家的确没有姑娘沦落青楼，但是，却有一件值得人怀疑的事。
柳尚书的孙女，柳诗画，自幼敏感多思，自命清高，尤善乐艺。然而半年前柳诗画生了一场大病，病愈后整个人和善了不少，准确说，没有从前那般清高了，而且，诗画上的技艺更胜从前。
慕容辰想到了在心月楼的那位柳絮姑娘，同样也是半年前扬名，而且极善箫艺。不过柳絮的性格如何他尚且还不知道，但这不妨碍他将二者联系起来。
慕容辰心中生出一个荒唐的想法，虽荒唐，却又合理。
柳絮是柳诗画，而柳诗画不是柳诗画了。
借尸还魂……
这个想法出现在慕容辰脑中，他从前以为这样荒诞的事不过是那些话本子里瞎编的，没想到现实中真的存在。
虽然现在还不能确定这个猜测的正确性，不过慕容辰有八成把握。
现在问题来了，那么他的皇后又是如何知道的。
——若我说是柳诗画的柳呢？
女子含笑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慕容辰有些迷茫。
她似乎从一开始见到柳絮就察觉到不对，但是她是怎么知道的？
慕容辰摩挲着镇纸，想着舜华当时的神态，想着他自认识顾微澜以来的点滴，蓦然，他手顿住。
借尸还魂。
她不是顾微澜！
顾微澜不会在面对他时那般自然甚至放肆，顾微澜也没有那样的温雅风骨，顾微澜更不会再见到萧逸时神色没有半分波动。
那么，她是谁？
慕容辰平生第一次心中有这般强烈的冲动，想要知道一个人是谁，仅仅想知道她是谁。
他从御书房走出。
“摆驾，栖梧宫！”
宫人们已经习惯他们陛下到栖梧宫了，最近每一天不管有多忙慕容辰都回去栖梧宫待一会儿，不过，可能因为忙于中秋宴刺杀之事，倒是没有留宿。
舜华听到宫人的通报时，正在练字。
其实说实话，舜华的字，是不需要练的，她的字很好。现在练不过是把自己的字迹模仿成顾微澜的而已。
不过效果明显不怎么样，顾微澜有一手好的簪花小楷，奈何舜华一向不喜欢写楷书。无他，太慢了。
所以慕容辰看见的，就是一张张一开始还是娟秀的簪花小楷，没保持两行就成了行云流水洒脱清逸的行书。
活生生似两个人写的。
慕容辰复杂地看着宣纸，眸色深深看着舜华，眼中极是复杂。
“你们退下。”
他沉声说道。
栖梧宫的人迟疑了一下，看见舜华什么也没说，面上依旧带着如往的笑意，纷纷退出宫门。
“是。”
等殿门关上，慕容辰才缓缓笑道：“微微……我该这么叫你吗？”笑中含着点清嘲。
舜华放下笔，理了理衣袖，眼中没有半分诧异，只是多了些清浅笑意，“这么问，你是猜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