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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觉得特别的歉疚,明明是自己费尽了心思才迎娶回来的女人,明明早便想好了,娶了她回来,不会让她受一点委屈的。
  可这才头一日,她都受尽了委屈,这些委屈,有他给的,也有他的家人给的。
  瞧着璎珞红红的眼眸,秦严只觉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轻抚着她嫣红的眼皮,声音略暗哑的道:“疼吗?”
  璎珞眼睛确实有些难受,今日差不多总泡在眼泪里,不过她这会子心情却蛮舒畅的,左右给她不自在的人,这会子只会更加不自在。
  想到谢太妃气的话都说不出的样子,还有靖王铁青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璎珞便觉得舒坦。
  更何况,她在宫中听了太后的话,一直就不舒服,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一样,这会子在靖王府闹腾了两回,她虽掉了几滴眼泪,可却觉得舒服多了。
  见秦严满脸歉疚,璎珞倒摸着他的脸笑了起来,道:“你不知道,女人隔一段时日哭一哭才好呢,有助于将心里的郁气儿都发泄出来,身子还能更健康呢。”
  秦严不觉被她的话逗笑,道:“只你歪理多。”
  璎珞扬了扬眉,却道:“咱们快走吧,不然等会子怕就走不了了。”
  靖王是拉不下脸面说好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两个离开,靖王妃若是得了消息就不一样了,那女人是个能舍脸面,伏低说软话的,一番软言软语下来,她再坚持回娘家便不大好了。
  故此还是趁着靖王妃有所行动前,赶紧的走!
  璎珞就是打定了主意,趁着这次机会将事情闹大了去,也好让京城的高门大户,还有百姓们都知道知道,这靖王府本来就不是风平浪静,一片和气的,将来万一闹起什么事儿来,那也不能只怪他们夫妻不守孝道。
  秦严自然也明白璎珞的意思,往常他的名声很坏,也不差对靖王靖王妃不敬也一条,对这些他也根本无所谓,可如今却不一样了,他娶了璎珞,便不能让璎珞跟着他落得这样的名声。
  他是男人,男人名声差点,在外行走,有能耐有权势在手,名声又算什么。
  可女人不一样,这世道对女人太苛刻,他不能让璎珞背负任何骂名。
  故此闻言他便又抱起了璎珞,道:“走吧,既是晕了,便继续晕着吧。”
  璎珞被秦严亲自上了药,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可浑身却还是酸疼的,根本没恢复过来,这会子能光明正大的被秦严抱着自然是好,当即便窝在秦严的怀中闭上了眼眸。
  秦严抱着她便出了屋,直接往二门去了。
  那边祠堂发生的事儿终于也传到了靖王妃的耳朵中,彼时靖王妃正和秦仪媛在梓涵院的暖阁中说话。
  秦仪媛对靖王妃将那串蜜蜡手串给了璎珞的事儿耿耿于怀,很是不开心,嘟着嘴,道:“那手串母亲都戴了十多年了,连我讨要母亲都不给,如今却给了她,凭什么呀!”
  靖王妃对秦仪媛今日的表现很不满意,见她这般,不觉沉了脸,道:“住嘴!那是你嫂嫂,什么你啊她啊的,对嫂嫂要恭敬,以后你再这般没大没小的,便罚你抄女戒十遍!还有,今日在你祖母那里,那么多长辈都在,你出什么头!便你嫂嫂有什么顶撞长辈的地方,也不该你来出这个头,我看母亲平日里说的话,教导你的你统没放在心上!”
  秦仪媛本来心里就委屈,这下子又被靖王妃数落,顿时红了眼,靖王妃到底心疼女儿,见她红着眼睛,身影单薄的坐在那里,背对着这边,肩头一缩一缩的,到底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在女儿身旁坐下,拍着她的肩背,抚着她的头发,道:“你也不小了,明年都要及笄了,怎如今还是这等急躁的脾气呢。无论是大哥哥怎样,都是靖王世子,是你父亲的嫡长子,他娶的妻子是世子妃,母亲不过给了一条手串,怎也值当你如此。”
  秦仪媛却抽搭了起来,道:“女儿就是提母亲难过不值,母亲那手串明明是心爱之物,送了她做见面礼,她也不会戴不会珍惜的,做什么要给她。母亲对大哥那么好,可他又是怎么对母亲的,根本就没半点尊重!也半点没将母亲当嫡母看!”
  靖王妃闻言却摇头笑了起来,道:“傻孩子,母亲有你,有你两个弟弟,也不需要你大哥当我是母亲啊,只要你们敬重母亲,对母亲好,母亲便满足了。你要懂得,大哥大嫂便是有错,也轮不上你指责不满,你说了便是错!传出去便是你不敬重兄嫂,不贞静娴雅。”
  秦仪媛虽然心中不满母亲的话,可却不敢再顶撞,低低的应了一声,道:“我知道了。”
  却于此时,靖王妃见全嬷嬷急匆匆的进来,便冲全嬷嬷施了个眼色,回头冲秦仪媛道:“好了,回去想想母亲说的话,母亲不会害你,去吧,回头母亲让绿萼将那支琉璃七彩簪送去珍巧院。”
  那琉璃七彩簪是用七色琉璃做成的,下头挂着七串颜色不同的琉璃珠子,插在头上,光线一照,七色斑斓,剔透如水,甚为好看,秦仪媛想要很久了,可却因为是早年靖王送给靖王妃的东西,有纪念意义,故此靖王妃一直不曾给她。
  如今却是允了她,秦仪媛顿时忘记了方才的不快,笑着应了,高高兴兴走了。
  她这边出去,靖王妃才瞧向了全嬷嬷,见全嬷嬷沉肃着脸,便知祠堂那边不大好,她在美人榻上缓缓坐下,方道:“说吧。”
  全嬷嬷将祠堂发生的事儿一五一十都告诉了靖王妃,道:“这会子世子已经抱着世子妃回去了皓月院,只怕是已在收拾东西准备回祁阳王府去了。”
  靖王妃见全嬷嬷神情不好便知祠堂那边大抵情况不大好,故此听全嬷嬷说璎珞如何行事,揭露了那虫子的关窍,她只扬了扬眉,倒没多大反应。
  如今听到这里才面色微变,她没想到,璎珞竟敢如此豁出去的直接闹大。
  一个新嫁娘这样做无疑是将靖王府的长辈都得罪了,她怎么敢!这等胆色,倒真和秦严如出一辙了,也莫怪成了夫妻。
  靖王妃哪里还坐得住,若然这时候让秦严陪着璎珞回了娘家,可以相见,京城中会传起怎样的流言蜚语来,只怕她苦心经营了那么多年的好名声就要因此而大打折扣了。
  靖王妃恨的一拍桌子,道:“糊涂!既得了世子妃要回娘家的消息,便该头一个禀报这个,怎生连个轻重急缓都分不清楚!”
  她言罢站起身来便匆匆往外走,全嬷嬷方才也是心里焦急,失了方寸,这会子生恐误了靖王妃的事儿,急匆匆的跟在后头,道:“老奴这就到二门去,若是世子妃还没走,说什么都要将人拦下。”
  靖王妃点头,全嬷嬷便提着裙子飞也似的去了。
  可惜她赶到二门时,二门的婆子却说一盏茶前,世子便抱着晕厥的世子妃离开了。那边前往皓月院的靖王妃自然也扑了一个空,心中恼恨非常,她心思沉沉的回到梓涵院,大丫鬟白鸽便迎了上来,禀道:“王妃可算回来了,王妃刚离开王爷就到了,脸色不大好看。”
  靖王妃对靖王的到来并不意外,点了下头,目光略闪,提步进了屋。
  靖王就端坐在堂屋的交椅上,脸色阴沉,见靖王妃进来也未曾像平日那样迎上她,靖王妃掩在袖中的手略捏了下,上前便提着裙子要跪下。
  靖王这才面色微变,忙起身扶住了靖王妃,道:“你这是作何!”
  靖王妃却执意推开了靖王的手,坚持跪在了地上,面露愧色,道:“妾身管家却出了这样大的纰漏,妾身实在有愧王爷的信任和托付。”
  太妃谢氏并非个很擅内宅手段的人,先前老靖王在时,内宅是很乱的,侧妃侍妾欺到谢太妃头上的不在少数,谢太妃也吃了不少妾室的苦头。
  谢太妃不怎么顶用,靖王和四老爷这两个嫡子便也跟着没少受磨难,靖王原本还有两个同胞兄弟却都没养住。
  老靖王虽然在女色上不算个好的,不过脑子却清醒,对嫡庶却还分得清,这样靖王才稳稳承袭了爵位。
  不过这也使得靖王特别厌恶那种满腹心机,手段恶毒的女人,他甚至因老靖王的那些妾室,并不喜欢容貌特别美丽的女子。
  靖王妃对靖王的这些喜好非常清楚,她的容貌便属中等,她迎合了靖王的所有喜好,她在靖王面前,从来大度知性温柔得体,从来不嫉不妒宽厚贤淑。
  正因为靖王妃清楚靖王喜欢什么样子的女人,她才时刻都不敢懈怠,此刻跪在地上,她脸上满是愧歉之色,却绝无半点心虚之色。
  靖王见靖王妃如此,忙再度抬手一把将她拉了起来,道:“本王信你,你掌管中馈十多年,从来不曾出过任何差池,这次定然是下头有人捣鬼,你又不能时刻盯着下头人办事,有个顾忌不到的地方也是难免。”
  ☆、096 上大戏
  靖王妃对靖王的信任很是动容,柔顺的靠在了靖王的怀中,流着感动的泪水,道:“妾身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世子妃会选择回娘家去,妾身有愧,没能处理好中馈便罢了,竟然关键时刻连应变能力也这样迟缓,妾身听闻消息,紧赶过去时,世子已经抱着世子妃离开了,王爷,如今可该如何是好,皇上那里,王爷该如何交代?都是妾身的错。”
  靖王原本就满肚子气,听了靖王妃的话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璎珞选择回娘家也便罢了,明显还是有预谋的,不等靖王妃采取行动就赶着走了,这不是儿媳妇和儿子,真真是一对仇家!
  还有皇上那里,他自己的媳妇和儿子,凭什么管教一下倒还要向皇帝交代,简直是……
  怎么想怎么烦躁憋屈,厌憎难受!
  靖王兀自顺了顺气方才道:“虽则是御赐的亲事,可皇上也不能管到靖王府的家事上。”
  靖王妃似略松了一口气,这才又道:“虽然如此说,可如今此事必定要闹的满城风雨,还是要尽快查清楚是谁做乱才好,原本这是妾身的分内之事,可如今事涉世子,妾身还是避嫌的好,妾身想还是由王爷亲自查这次的事儿,方才能给受屈的世子妃和祁阳王府一个交代。”
  靖王听到一个交代,额角青筋又跳了跳,他常年身处高位,最讨厌受人胁迫,如今倒是在儿媳妇和儿子面前,处处要给这个交代,给那个交代的,真是令人烦不胜烦。
  靖王道:“避什么嫌!这事儿你来查,本王再放心不过,谁若胆敢说半句闲话,本王头一个不放过他!”
  靖王妃却摇头,非常坚持,一径地表示定是要避嫌的,请靖王亲自来查,若然靖王不同意,她便要长跪不起。
  靖王觉得靖王妃这样子都是为了他着想,是为了他在皇帝和太后,还是祁阳王府那边好说话,这才非要避嫌的,她这样委屈自己,全是因为他。
  靖王动容非常,将跪在地上的靖王妃拉了起来,道:“好,本王都应你,本王亲自来查便是。只是这样一来,想必一些小人要以为本王疑心于你,必定更加猜忌于你,见风使舵,做出根红顶白之事儿,你却是要为本王受委屈了。”
  靖王妃摇头而笑,靠在靖王怀中,道:“怎么会呢,只要王爷能查到幕后之人,为妾身洗脱了嫌疑便好了啊。再说,为了王爷,为了王爷能早日和世子冰释前嫌,妾身便受些委屈也没什么,更何况,这委屈还是暂时的呢。”
  她将话说的云淡风轻,笑容舒缓,好似受些委屈真的没有什么。
  靖王瞧的愈发心疼,一面是什么都为自己着想,处处体贴的妻子,一面是处处于他作对,恨不能将他逼到绝地的前妻留下的儿子,靖王的心偏向那边根本毋庸置疑。
  祁阳王府,璎珞和秦严的马车刚刚进府便有人一路快跑着前往内宅报信,唐氏闻信骇了一跳,知道定是出了大事儿,一面令人赶紧去寻祁阳王回来,一面便要亲自出院去迎人,被桂嬷嬷劝住,便在花厅中望眼欲穿。
  待见璎珞被丫鬟簇拥着进来,瞧她面色红润,人也精神,又见秦严也一道进来,两人举止亲昵,目光间情意绵绵,唐氏才放下心来。
  见礼后坐下,唐氏听闻了事由,便道:“那便在家里住下,我祁阳王府的姑娘没有嫁过去便这般受气的道理!”
  她言罢,又怕秦严多想,对秦严唐氏还是没什么不满的,便又缓和了语气,冲秦严道:“靖王府如此,这些年也是难为你这孩子了,你待嫣姐儿好,祖母都是知道的。”
  很少有人用这样对孩子的口气对待秦严,会用这等口气的除了太后,便是长公主,唐氏如此自然说出这几句话来,秦严怔了一下,心中涌起暖意来,忙起身恭敬的行了礼,道:“是我不曾照顾好皎皎……”
  他话没说完,便被唐氏摆手打断,道:“行了,行了,今儿一早进宫,又是认亲又是祭祖的,想必你们也早累了,先下去安置吧,祖母让小厨房给你们收拾些吃食,安置好,好生歇息下,晚上再过来陪祖母用膳说话。”
  璎珞便笑着抱了唐氏的手臂,摇晃着撒娇道:“还是在家里好,有祖母这般疼着,都不想回去了。”
  唐氏瞪了璎珞一眼,道:“行了,都成亲的人了还这般模样,也就世子能容下你说这等话,快去吧。”
  璎珞和秦严自然是住在了璎珞的飞雪院中,两人好生歇了一觉起来,秦严听闻祁阳王已经回来了,便往前院去寻祁阳王说话,璎珞这边也听丫鬟进来禀道苏瑛紫来了。
  她移步花厅就见苏瑛紫正面色担忧的站在花厅中走来走去的,听到脚步声,苏瑛紫望了过来,当即眼前一亮,快步上前,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姐姐怎么就……”
  她咬了咬唇,似是怕僭越了,关切之情却显露无疑。璎珞拍着苏瑛紫的手,笑着道:“也没什么,坐下慢慢说。”
  左右不用两日,事情也会传出来,璎珞自然也不会瞒着苏瑛紫,将事情说了。
  苏瑛紫拍着胸,听的都惊心动魄,道:“幸而世子爷护着姐姐,信着姐姐,若不然……”
  璎珞不欲多说靖王府的糟心事,便和苏瑛紫说起了旁的,两人闲谈了片刻,苏瑛紫却道:“前几日我娘便送信儿说宅子收拾好了,我想送姐姐出嫁,便没多提,本来是想着等姐姐三朝回门后再说的,既然姐姐提前回来了,我便今儿就给姐姐告个辞,这便搬回去住了,还请姐姐应了,也好让我早日和我娘团圆不是。”
  姜姨娘如今自己住在外头,苏瑛紫心中惦记也是难免,加上如今她已经出门了,苏瑛紫再住在祁阳王府上想必自己也觉不得劲的很。
  璎珞闻言也不劝阻,只笑着道:“瞧你说的,我还能扣着你不放不成?不过也不必这样赶,好容易我回来,你倒急忙着要走,怎样也呆到明儿,咱们姐妹再说说话。”
  苏瑛紫欣然应允,却又抿了抿唇,道:“有件事,我觉得需要和姐姐说一声。”
  璎珞挑眉,苏瑛紫便又道:“就是我进瑞王府的事儿,我原就觉得奇怪的紧,我并没见过瑞王,便是依姐姐的话,瑞王可能是因姐姐的缘故才会行此事的,可我总觉得瑞王好端端的也不该想起我这样的小人物才是。我娘如今虽然从苏府离开了,可娘以前毕竟是管过一段时间家的,在苏府倒还有两个可用的人,前两日,我娘得到消息,说是……说是长房的苏瑛莺和瑞王好似有些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这些不知道姐姐可晓得?”
  璎珞闻言倒是一愕,她还真不知道这个,她想到自苏定文一房进京,苏瑛莺莫名其妙几次三番的针对她的事儿,直觉便告诉她,这次的事儿定然有苏瑛莺的功劳在。
  璎珞目光微微眯起,眸中闪过冷厉的光,冲苏瑛紫道:“这事儿我让人去查证下,若然真是她在其中捣鬼,我会让她也尝尝被人安排亲事的滋味!”
  送走苏瑛紫,璎珞便让人去传话给马六,令他查证苏瑛紫的话。
  苏瑛莺整日往琉璃阁跑,而琉璃阁的背后站着瑞王,虽然这都是隐秘之事儿,可却也经不住人特意的查。
  马六当日便送来了信儿,璎珞得知这其中真有苏瑛莺的功劳,一时间倒想起了之前她在定安侯府的庄子上住时,那日晚上从唐氏田庄回去路遇几个黑衣人袭击,最后被啸月所救的事儿来。
  那次翌日一早,苏瑛莺冒雪到了庄子,当时她就怀疑苏瑛莺一准和那些黑衣人有什么关联,只是后来却没能查到。
  如今想来,当日那些黑衣人多半也是瑞王的人,而瑞王之所以那时候对自己出手,自然是冲着秦严去的。
  至于瑞王如何知道自己和秦严的关系,当然是苏瑛莺做下的好事儿了!
  想明白这些,璎珞神色冷了下来。
  先是想方设法的毁她的清白,后又随意将苏瑛紫给退了出来,出手便要毁人一辈子,苏瑛莺这样一条毒蛇,璎珞怎么可能放过。
  既然她这样喜欢毁人清白,那便也让她尝尝这其中滋味好了,璎珞略想了下便吩咐了些事儿给马六。
  故此,当日傍晚,苏瑛莺便收到了一封瑞王的信。
  那信是凭空出现在苏瑛莺的桌上的,上头还盖着瑞王府的印鉴。
  苏瑛莺和瑞王的关系无人知道,更何况,信能这样无声无息的出现,也并非寻常人能够做到的,故此苏瑛莺倒没多起疑心,真以为是瑞王令人相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