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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知雅感受到众人看过来的目光,顿时一慌,又道:“不对,不对,当时是萧家姐姐你扭了脚,往旁边倒的,我上前搀扶又不小心撞了下你,你才跌向了柱子那边。对,是这样的。”
  璎珞怜悯地瞧了眼张知雅,觉得这姑娘长了一张聪明相,可实在不怎么聪明,正常人都知道,说谎时不能描述细节,不然很可能越描述漏洞越多,除非你对自己的大脑有绝对的自信。
  而眼前这姑娘慌乱不已,自己一诱,她便上钩,使劲的说着细节企图说服大家,这不是找死吗?
  璎珞收回目光,道:“启禀太后,当时臣女跟在祖母的侧后方,按照张姑娘的说法,臣女扭了脚往柱子这边倒,又不小心被要来抚臣女的张姑娘撞了一下,那么按道理,臣女便该往前侧方跌倒才对,而当时祖母便行在臣女的前侧方,臣女该将祖母一起撞到才对,为何祖母却好端端站着呢?”
  张知雅顿时有些不知该如何反驳起来,璎珞却不给她再出声的机会,磕了个头,道:“禀太后,当时臣女好端端的在前走,是有人撞在了臣女的侧后腰,将臣女狠狠往佛龛的方向推去,臣女这才失了平衡,臣女不敢冲撞神明,眼见要跌上去便拽住了从后头撞过来的人,借了把力硬生生扭转了要跌倒的方向,这才从祖母身前滚了两下跌倒到了墙边,而从后头撞过来的张家妹妹也被臣女的力道带地摔了出去。这才是事实的真相,还请太后娘娘明察。”
  张知雅闻声面色陡变,而殿中众人却大都相信了璎珞的话。
  只因这姑娘如今都不见半点惊慌之态,又怎么可能进了殿因为紧张差点跌倒呢?
  且张知雅的神情和她漏洞重重的话,也实在不足以取信。
  殿中一时间安静的很,突然一声轻笑响起,道:“萧姑娘的话,本公主怎么听着更难取信呢,哪里有人跌倒时还能改变自己的方向,选择往哪里跌呢?又不是演杂耍。”
  说着嗤嗤笑了两声,语气有些天真娇憨,好似她出口并没有恶意,只是将心中的疑惑说出来而已。
  璎珞闻言并不曾抬头,只是恭敬地又欠了欠身子,道:“禀太后,平日里摔倒自然不能做到这些,可人紧急之中是会激发身体的潜能的,臣女因强行扭腰改变摔势,怕是挫伤了腰部筋骨,太后可让人为臣女检查一二,臣女若只是寻常的摔倒,只会脚踝有伤,万不会伤在腰肢。”
  方才还没人注意到,此刻璎珞一言,大家才瞧见,璎珞虽然一直垂着头,瞧不清楚面容,可她露出的额头上却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冷汗,瞧着脸色也惨白的骇人。
  这次太后接话很快,道:“医女何在,扶萧姑娘起来到后头检查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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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更还是晚上哈
  ☆、015 不简单(二更)
  太后的年纪到底大了,故此慈云宫中便有医女专门伺候着,此刻太后一声令下,没片刻便有两名医女匆匆而来,她们并未鲁莽的搀扶璎珞,而是低声仔细询问了璎珞的伤势。
  璎珞忍痛回答了,其中那名高瘦的医女轻轻按压了下璎珞的腰肢,触手筋肉紧缩不觉冲太后禀道:“萧姑娘确实有伤在腰,至于是扭伤还是撞伤,还需得让她躺下,以便奴婢们再做检查。”
  太后闻言目光一沉,道:“就在这里检查,哀家倒要看看谁才是说谎的那个!”
  太后一言,宫女们便行动了起来,很快便弄来了帷幔,四下里一拉扯将璎珞围在了中间,挡住了众人的视线,有宫女抬来了一架美人榻,医女指着上头铺展的柔软白狐垫,道:“萧姑娘有伤在腰,不易躺在软物之上。”
  说着指挥宫女将美人榻上铺着的软垫等物都除掉,这才两人前后托扶住璎珞的腰肢将她缓缓挪到了美人榻上。
  这边儿璎珞被抬起,太后便神情和缓的冲唐氏道:“郡王妃免礼,赐座。哀家不会冤枉了有护驾之功的功臣,也万不会纵容了任何企图谋害哀家的奸佞!哀家还不曾老眼昏花,有些事儿还看的明白!”
  太后的话掷地有声,说到最后已是语气沉锐,分明是动了怒气。
  一时间大殿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太后这暖阁中供奉的一尊白玉菩萨是很有名的,在座的夫人姑娘们其实都听说过菩萨的来历。
  那是太后生育两位长公主时遭遇难产,发动后疼了一个日夜都没顺利打开宫口,当时太医们已无能为力,只道若是宫口再不开,太后和两位小主子都凶多吉少。
  先帝爷便亲自到大国寺去请了这一尊白玉观音回宫,乃是当时大国寺的主持普惠大师开过光的。
  说来也是神奇,那白玉观音一到了宫中,没两盏茶功夫,太后便诞下了两位公主,虽然太后还是伤了身子,从此不能再受孕,可到底母女三人都平安了。
  太后一直很信奉这尊白玉菩萨,神奇的是那年有小宫女不仔细,擦拭时不知怎么就将白玉菩萨磕掉了一角,当日秦严的母亲敏慧长公主便病逝了。
  后来太后便每日亲自擦拭菩萨,还将这尊菩萨供奉在了每日起居活动的暖阁里,不时便要拜上一拜。宫中的宫女太监们都知道,这尊菩萨便是太后和敏颖长公主的命。
  故此方才璎珞一说张知雅将她往那佛龛的方向撞,众人的面色便都变了。这事儿立马便从两个小丫头打架,变成了有计划有预谋的要害太后。
  太后的话携带雷霆之势,勇毅侯夫人立马惨白了一张脸,张知雅更是浑身瑟瑟发抖,害怕到了极点,她们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今儿弄不好,整个勇毅侯府都要跟着获罪!
  太后如今的态度其实已经很明显了,她相信了萧家姑娘的话,不然不会让祁阳郡王妃起身赐座,而还让勇毅侯夫人母女跪着。
  更何况,太后的外孙女嫁了废太子,废太子被废黜和流放都和诚王有些牵连,故此太后一向不喜欢皇后和诚王,勇毅侯府又是诚王妃的娘家。
  如今勇毅侯府的姑娘涉嫌谋害太后,这问题岂能不严重?一不留神只怕便要掀起朝堂的腥风血雨来。
  大殿中诸诰命们此刻都敛声屏息,坐在上头的皇后面色有些阴沉莫辩,瞧向殿中跪着的勇毅侯夫人母女,眼锋如刀,满是不悦。
  而此刻医女的声音便显得清晰了起来,道:“为了检查姑娘的腰伤,奴婢需要解开姑娘的衣衫,姑娘且莫用力,取剪刀。”
  璎珞点头应了,道:“有劳了,我不会乱动的。”
  她的声音依旧平静无波,清越从容。
  这会子众人的注意力皆在帷幔拉起的那一处,医女的诊断结果,将会直接影响到事态的发展。
  剪刀擦过布料的声音响起,接着是窸窣声,随着一声压抑的呻口今,众人的心提了起来。
  接着两位医女便走出了帷幔,跪下禀道:“回太后,奴婢二人已为萧姑娘检查过了,萧姑娘的腰部确实有严重扭伤,且伤在左腰,大抵是强硬扭腰,动作太过刚猛,从而挫伤了腰筋,已经出血肿胀,很是严重。”
  医女言罢,勇毅侯夫人当下便像是被抽了身上的力气,跌坐在了地上。而张知雅也知道这次闯了大祸,禁不住抬头看了眼坐在皇后身边的永乐公主。
  对上永乐公主冰冷的视线,她心一跳忙收回了目光,瞪视着那医女,突然开口,神情激动的道:“你胡说,兴许她腰上的伤是摔倒时撞上柱子弄的呢,你又如何肯定是扭伤的?!”
  医女尚未辩驳,太后便面露怒容,敏颖长公主双眸一锐,沉声道:“太后面前也敢大呼小叫,这般没有规矩,勇毅侯府果然会教养女儿。”
  诚王妃此刻也坐在下头,闻言面色涨红,偏又无话可说,她实在不明白,自家妹妹没事儿做什么去陷害招惹祁阳王府的姑娘。
  如今倒好,愚蠢的当众被拆穿了谎言,弄不好连诚王府也要牵连进去。
  天玺帝一向敬重太后,若然怀疑诚王不孝,有谋害太后之意,那可如何是好?
  更何况,祁阳王府手掌兵马,王爷拉拢都还来不及呢,这蠢货居然没事儿上前拉仇恨,诚王妃瞧向母亲和妹妹的目光难掩焦急和怒色。
  敏颖长公主言罢,那医女才磕头道:“启禀太后,奴婢们虽然挤不上太医,医术超群,可摸摸骨,瞧瞧腰伤,分辨下是撞击所致,还是扭转所致还是有把握能断清楚的。萧姑娘腰间的伤乃是扭腰无疑。”
  太后已是怒容满面,她闻言瞧都没再瞧跪着的勇毅侯夫人母女便吩咐道:“去请皇帝过来。”
  皇后闻言面色微变和诚王妃一起,都坐不住了,两人几乎是同时站起身来,跪在地上请罪。
  皇后道:“母后息怒,今日乃是大喜的日子,不易动怒啊。”
  诚王妃也磕头道:“皇祖母,妹妹年幼,性子又历来跳脱,许是她不小心失足撞到了萧姑娘,她万不敢居心叵测地谋害皇祖母啊。”
  这会子诚王妃自然想的明白,张知雅已经辩不清了,璎珞腰间的扭伤便是佐证。
  没有外人冲撞,璎珞不可能好端端的走路就平白把腰给扭伤了。
  这会子让张知雅承认殿前失仪,差点摔倒,又说了谎话企图将过错推到萧家姑娘头上,总比被怀疑预谋害太后要好的多。
  诚王妃的话音落下,勇毅侯夫人也反应了过来,忙磕头求饶道:“太后娘娘恕罪,臣妇没教导好自家姑娘的礼仪,眼瞧着她殿前失仪,又爱女心切,企图帮她遮掩,这才说了谎话,臣妇有罪。”
  张知雅此刻已经抖如筛糠,却也知道谋害太后的罪名定下,自己就没命了,当下也跟着磕头,哭着道:“臣女不慎踩到了裙摆,撞在了萧姑娘的身上,臣女不是有意撞萧姑娘的,太后明鉴。”
  四人如此,却未曾令太后息怒,她气的直喘息,拍着身下的罗汉床,道:“好,好,看来皇后和诚王妃今儿是打定了主意要包庇谋害哀家的罪人了。”
  太后震怒,坐着的诰命们也纷纷起身,顿时跪了一地。
  皇后和诚王妃面色难看,连声道着不敢。
  敏颖长公主帮太后顺着气儿,却不动声色地给水嬷嬷使了个眼色,水嬷嬷出了大殿直奔前头天玺帝所在的丰庆殿。
  大殿中乱成一团,各种请太后息怒的声音不绝于耳。璎珞却还躺在美人榻上,因她衣衫已经被剪开,身上只盖着一床薄被,形容不雅,故而宫女们还扯着帷幔将她挡在里头。
  不过这不影响璎珞关注整个事态的发展,此刻她虽然还不知道那菩萨的来历,可也瞧出了那菩萨若是被自己撞碎了,今儿祁阳王府是一定要获罪的。
  她实在不明白张知雅为何要这样害她,若非她反应足够迅捷,若非她一直都在坚持锻炼身子,每日都做瑜伽,身体的爆发力和柔韧性都不错,今日她势必不能扭转跌姿,一定会撞上供桌,继而撞倒佛龛,毁了那白玉观音。
  张知雅的法子虽然很粗暴简单,可是却管用。
  众目睽睽,自己若是撞毁了观音,便说是张知雅所害,也不会有人相信,只会以为自己为了脱罪拉了张知雅背黑锅
  只会以为自己这个乡巴佬规矩礼仪都没学好,又紧张过度,殿下失仪毁了观音。
  到时候她便是百口莫辩了,璎珞微握双拳,半点都不同情此刻勇毅侯夫人等人的窘境。
  天玺帝来的很快,大殿中尚未平息下来,殿外便响起了宫人的传报声。
  “皇上驾到!”
  殿中顿时所有声音都消失了,皇后诚王妃等人面色大变,所有人都伏在了地上跪拜行礼,包括帮璎珞撑着帐幔的那些宫女。
  一时间璎珞面前一亮,视野一宽,她忙拉着被子,撑了下身子欠着身企图下榻。
  余光就见殿门处一抹明黄之色已经进了门槛,因为屏风已经毁了,故此天玺帝一进大殿,殿中狼藉的情景便都落入了眼中。
  除了还端坐着的太后,大家都跪在地上迎接圣驾,顿时躺在美人榻上正动作艰难企图起身的璎珞便凸显了起来。
  皇帝已经听闻了事情的始末,一面大步向太后走去,一面抬手冲璎珞的方向压了压手腕,道:“你躺下,免礼吧。”
  璎珞闻言并未坚持,她身上的衣服都被剪开了,事实上她根本就没法下床,方才也不过是动了动表示一下罢了,闻声,她当即便应了句,“是,谢主隆恩。”
  她的反应很快,且声音有着沥沥如水的清脆和平稳,倒引得天玺帝又扭动认真瞧了她一眼,只可惜小姑娘一直垂着头,并不能瞧见她的样子。
  皇帝并不是自己过来的,太后出了事儿,作为晚辈秦严和诸位皇子也随着来了,以及和此事相关的祁阳王和勇毅侯也跟在后头。
  他们随着皇帝一起进了殿,自然也都有留意到躺在美人榻上的璎珞。
  他们打量的目光,或含探究,或不掩锐利,或隐含压迫,道道宛若实质,令人胆寒。
  他们都是久居上位之人,寻常闺秀被其中哪怕一人这样盯视着,只怕都要露出慌乱之态来,更何况还在这如此情况下被这么多人同时盯视着,只怕不被吓晕过去都算镇定的了。
  可任谁都瞧出那美人榻上躺着的少女并未有任何慌乱之态,反倒还能从容得体的应对皇帝的施恩,声音清越如水,这般举止已是不经意间展露了她的与众不同。
  方才水嬷嬷是当众禀报的天玺帝,故此这边发生的事情众人已经都清楚了。
  原本听了事情经过,他们就觉这祁阳王府新认的姑娘很是不凡,只这份机警果决便叫人不得不另眼相看。
  如今再瞧见人,顿时便有种认知。
  怨不得这姑娘能躲过一劫,果真不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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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汗,儿子不上学果然严重影响码字,二更晚了,抱歉
  ☆、016 真宁县主
  秦严走进大殿第一眼自然也瞧见了躺在美人榻上的璎珞,他当即眸光中闪过掩饰不住的担忧。
  没有人比他更了解璎珞的倔强,倘若她还有一分力气,就绝对不会让自己躺在那里接受众人的打量目光。她躺在那里,便说明起不来,秦严听水嬷嬷说璎珞扭伤了腰肢,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这么严重。
  他目光骤然翻涌起一片焦灼的暴躁愤怒来,因众人纷纷投射过去的肆意打量的目光,更是让那眼眸中的暴躁翻涌起暴戾之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