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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个贱丫头,虽然戴着帷帽,可只一个身姿便满身风华,气质出众,甚至不属于任何贵胄千金,怎么会这样!
  乔侧妃垂在身侧的手已经狠狠扎进了肉里去,她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摆开这么大的场面,不是来看郡王妃笑话的,而是来看她自己笑话的!
  她亲自将下人们都叫了过来给这一对贱人姐弟立了威,乔侧妃瞧着站在马车前的三人险些一口血呕出来。
  乔侧妃的脸色太差劲了,整个漂亮的脸蛋都扭曲了起来,脸色白的骇人,以至于璎珞想不注意她都不行。
  目光落过去,璎珞便猜到了乔侧妃的身份,见她穿着一身接近正红色的褙子,打扮的端庄妩媚,又富贵柔婉,瞧样子竟是保养得益,楚楚娇弱,风韵正盛,半点都不像是有个及冠儿子的妇人。
  再想到郡王妃相比同龄人要苍老一些的容颜,璎珞先就涌去一股厌恶感来,心中对印象还算不错的祁阳王也多了些说不出的抵触。
  许是她的目光带了几分不善,那乔侧妃倒也是个敏锐的人,一下子便惊醒了过来,像是突然吃了大补药一般,顿时满血复活,眼泪哗啦啦流着便迎了上来,哭着道:“姐姐,这两个便是世子爷留下的儿女吗?孩子们当真是受苦了,这么多年在外头也不知是怎么过来的,说是要靠她们的娘给人洗衣裳做工才能养活这一双儿女,哎呦,这要吃多少哭受多少泪啊,我郡王府何等门第,子嗣又何等金贵,却叫孩子们吃了这么多的苦头,妾这心里想想都心酸难受啊。”
  乔侧妃说着哭着,好不伤心难过的样子,一脸真心疼璎珞姐弟的长辈慈爱样。
  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明白的很,就是在说璎珞姐弟是外室出的野孩子,他们的娘没名没分,便是如今接进了府中来,也比不上她这个侧妃出的儿子。
  靠着生母给人洗衣裳养大的一对子女,哪里配的上郡王府的门楣,如今在这里跪着的管事奴婢们都比璎珞姐弟来的养尊处优,高贵的多。
  璎珞见那乔侧妃说哭就哭,是当真不需要任何道具,泪珠子便往下不要命的滚,一时倒有些微呆。实在有些难以相信,乔侧妃竟然会是这样的。
  乔侧妃得宠,璎珞以为像祁阳王那样的人应该喜欢英气爽利些的女子,便乔侧妃内里藏奸,起码外表该是这样的女子才对。没想到这乔侧妃根本就是一朵楚楚可怜的白莲花。
  难道不管多硬朗豪爽的男人,在女色上也和大多男人都一样,就爱冲英雄喜欢保护弱小?再想到端庄刚强的郡王妃,璎珞难免想秦严不会将来也这样吧,瞧久了自己这等强势的,便也渴望乔侧妃这种哭哭啼啼的小白花了?
  就像是张爱玲写的那样,娶了红玫瑰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墙上的蚊子血?
  “行了,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做什么?!”
  璎珞有些走神,直到郡王妃冷斥一声璎珞才回过神来。而乔侧妃这才抽了帕子抽泣着将脸上的泪痕沾了沾,她不再哭,后头跟着的几个妾室也不再哭,跟着掏帕子沾起了眼角来。
  璎珞双眸眯了眯,这乔侧妃在府中果然过的够嚣张,这些妾室明显都在乔侧妃的手底下混饭吃呢。
  “这儿是怎么回事?杜嬷嬷,我没让下人们来门前跪着吧?”郡王妃目光冷锐地扫了眼大门前乌泱泱跪着的人群。
  杜嬷嬷扬声道:“回郡王妃,您并未吩咐如此。”
  乔侧妃神情一慌,忙福了福身,道:“是妾身吩咐他们来的,姐姐这一向在佛堂中为世子爷和二少爷吃斋念佛,妾身舔居中馈,今日连姐姐这做祖母的都要亲自出城去接两个孩子,他们做奴才的怎么能不出府迎接小主子?所以妾身这才自作主张,吩咐了下去。”
  乔侧妃说话可真真每句都带刺,这话分明是说她和弟弟不孝顺,两个晚辈劳动郡王妃这个做祖母的出城去迎,太是不知礼数礼法了。
  璎珞想这乔侧妃得有多恨他们姐弟,才能这样句句都惦记着他们啊。
  璎珞听的出来,郡王妃自然也听的明白,平日里她避居在佛堂,本就不是怕了乔侧妃,而是心灰意冷,不愿再争什么,此刻她有了想护着的人,有了希望岂能再容许乔侧妃这般作张作弛?!
  便是为了璎珞姐弟,她都需要重新立起来,让满府上下的奴才好好瞧清楚,这郡王府当家做主的人是谁!
  盯视着乔侧妃,唐氏当即冷哼一声,道:“既然知道是自作主张,那便罚你在二门跪上一个时辰吧。”
  乔侧妃闻言不可置信的抬头盯向唐氏,她简直难以相信唐氏会这样无缘无故地公然凌虐她。
  她主持中馈五六年了,自然是有管理下人,发下命令的权利的,安排下人们到府门来迎接人,她自然也是可以的。
  她方才不过是为了显示做妾室的本分,客气的说了句自作主张,谁知道郡王妃竟然就抓住了这句话,顺势要罚她?
  这不是胡搅蛮缠,无理取闹吗?!
  乔侧妃瞪视着唐氏有些回不过神,璎珞扶着唐氏的手唇角挑起了笑来。
  祖母根本就不需要她帮忙,祖母不是懦弱之人,完全可以轻轻松松摆平了郡王府上下,以前不过是不愿意和乔侧妃计较罢了。
  看来在郡王府,她的日子会过的极为舒服呢,璎珞不由眯着眼笑的更明媚了。
  杜嬷嬷见乔侧妃站着不动,不觉冷笑,心道,什么东西,主母宽厚便不知所谓了,便是侧妃又如何,便是管理中馈多年又如何,难道就能尊贵起来了?还不都是妾,主母想罚想立规矩,照样一句话的事儿!
  见乔侧妃迟迟没有动静,杜嬷嬷倒是不急,心道最好乔侧妃甩不到脸面,当场就闹起来,那样更好,她就能光明正大帮主子好好收拾教教妾室规矩了。
  不过杜嬷嬷显然要失望了,乔侧妃回过神来,虽然浑身都因气愤而微微发抖,还是忍着福了福身,道:“妾谨遵夫人之命。”
  唐氏这是要当着满府上下奴才的面打自己的脸呢,唐氏就是要告诉众人,自己便算是掌中馈多年,也成不了主母。在唐氏面前,也只有挨打听话的份儿。
  乔侧妃好不甘,心中恨的厉害,她这些年过的和主母是一样的,这里跪着的奴婢们多是她亲自提拔安排的。在这些人面前丢了这样的脸,乔侧妃如何能够容忍?
  不过她偏就忍了下来,唐氏要罚她,她便受着,如今唐氏弄回来一对野种来,祁阳王必定心中对他们母子有些歉疚的,她便是要让祁阳王看看唐氏是如何作践他们母子的,她要让祁阳王对他们母子的愧疚更深。
  唐氏一味只知道刚硬强势,早便惹厌了郡王,她为何不再成全唐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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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3 三品将军(二更)
  大宅门的下人们都是人精,郡王妃这一番举动,使得他们很快便领会到了讯息。
  郡王妃强势回归了,以后这郡王府中到底是三少爷压新进府的小少爷一头,还是这位新来的小少爷压上三少爷一头,这还真难说。
  有郡王妃如此疼爱小少爷,小少爷虽说是外室养的庶子,又没长在郡王府中,可将来的前程却也难说。
  不过三少爷虽然不得郡王妃的喜,可毕竟是郡王看着长大的,又是宠爱的侧妃所出爱子,这些年郡王对三少爷的疼爱众人也是看在眼中的,想来比前没在府中长大,突然冒出来的孙儿,郡王应该更喜欢儿子才对。毕竟今日郡王妃接这对姐弟进府,祁阳王却早早便出了府。
  若是真在意,又怎么可能不在府中等着呢。
  所以这郡王府的未来还真不好说。
  下人们心思各异,郡王妃见乔侧妃福身恭敬的应了下来,便也不再多言,笑着冲苏景华和璎珞道:“走,祖母带你们回家,这些下人们统不必理会,你们是主子,改日再让她们前去拜见认认人便好,不急。”
  璎珞便笑着点头,和苏景华一左一右簇拥着唐氏进了门。身后,下人们也纷纷起了身,跟着乔侧妃都缀在身后往府里走。
  刚行过门前的影壁,迎面就见一个穿深紫色圆领遍地洒金锦缎长袍,腰系白玉镶嵌玄色宽腰带,腰带上别着血玉双鱼佩、缀东珠荷包,鎏金香熏球,外披紫貂大斗篷,满身华贵之气的青年人,被一个小厮扶着往府门过来。
  璎珞诧了下,仔细打量却见那青年人,瞧着面色有些苍白,容貌却生的端方俊朗,五官看着倒是足像了祁阳王五六分,便知这位定是乔侧妃所出的三少爷了萧敬亭。
  果然,那青年走过来便冲唐氏请了安,接着便目光直直盯在了苏景华的身上,瞧清楚苏景华的容貌,萧敬亭面色微变,脸上明显闪过一抹阴鸷。
  璎珞眯了眯眼,看来这个三少爷也和她母亲一样,对他们姐弟怀着深深的敌意呢,不过这也可以理解,地位受到了威胁,能欢迎他们才怪。
  可并非他们姐弟非要争抢什么,贪图荣华富贵,而是苏景华的身世放在那里,郡王妃的处境摆在那里,只要进了这郡王府,有些事儿便不的不挣。
  “母亲,这便是大哥的儿子吧?长的果然和大哥极为肖似,我这做三叔的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侄子做见面礼,这枚玉佩给小侄儿拿去玩儿吧。”
  萧敬亭说着从腰间将那枚血玉双鱼玉佩扯了下来,随手递给苏景华。
  他将长辈的款儿摆的足足的,又说什么小侄儿,拿去玩儿,那样子分明就是告诉众人,苏景华就是个小孩儿,长幼有序,都是庶出,有他这个当叔叔的在,没道理爵位落在小一辈的一个小屁孩头上去。
  苏景华也确实表现的像个孩子一样,笑着满脸天真的道:“三叔还喜欢把玩玉佩吗?这玉佩又什么好玩的?三叔好雅兴,只是我却不爱在身上挂玉佩香熏球之类的,练武时候碍事呢,不过三叔给的见面礼,侄儿还是很喜欢的,谢谢三叔。”
  说着接过了那玉佩,却没直接带在身上,也不曾表现出乡巴佬头回见好东西的爱不释手,直接便递给了身后的丫鬟,道:“好好收着。”
  萧敬亭被苏景华几句话气的脸色发青,苏景华的话回击的很漂亮。
  就是说萧敬亭年纪这么大了,还像小孩一样把玩玉佩,实在是玩物丧志,他更喜欢习武,身上不爱带玉啊金啊的,对比因从小就身子骨弱,不能习武的萧敬亭,谁更适合撑起郡王府的门楣来,一目了然。
  萧敬亭没想到苏景华小小年纪竟然如此狡猾机变,一时脸色难看,半响才笑着冲一直安安静静站在一旁的璎珞道:“这是侄女吧,三叔今日不知你们要回来,所以一时间也来不及给你准备见面礼,以后一定补上。”
  他这话是讽刺郡王妃行事不厚道,心怀算计,将事情一直隐瞒着,直到这会子人都进府了才通知大家。
  璎珞听在耳中却宛若充耳不闻,只福了福身,道:“多谢三叔。”
  萧敬亭又种一拳头打在棉团上的丧气感,扯了扯嘴角没再说话。
  唐氏便道:“行了,你身子一向不好,他们是小辈,哪里用得着你大老远地跑到门口来接他们?也不知让下人们准备软轿,怎还像个孩子一样如此不会照顾自己。”
  萧敬亭说苏景华是孩子,唐氏不像苏景华还要弯着绕着还回去,直接便训斥萧敬亭像孩子,萧敬亭脸上神情愈发难看起来。
  唐氏却又扶着璎珞的手,拽着苏景华往前走去,道:“这前院前头建的都是爷们会客用的大厅和书房,瞧,那边竹林环绕的便是你们父亲生前的书院江白院,以后祖母吩咐人收拾一下,便做了你的书房,可好?”
  苏景华闻言不觉满脸襦慕,惊喜不已地笑着道:“可以吗祖母?真是太好了。”
  “祖母,父亲喜欢竹子吗?可巧,弟弟也很喜欢呢。”璎珞也在一旁凑着趣儿。
  祖孙三人说笑着往前头去,轻松自在地好像身后没人,在逛自家院子一样,事实上这也确实是自家的院子。后头跟着的乔侧妃母子一时间脸色却更差了。
  祁阳王如今并不在府中,一早便出门了,璎珞和苏景华一路在唐氏的指点下经过前院,进了二门,过了垂花门,乔侧妃果然不再往里去,颇为恭敬地跪在了门前。
  萧敬亭还不知道乔侧妃被罚跪一事儿,此刻见其在众目睽睽下跪在了二门上,不觉有些吃惊,听了原委,他顿时面皮紫涨,他觉得唐氏是在故意羞辱他的生母。
  而羞辱乔侧妃便是羞辱他,他握紧拳头便欲去寻唐氏理论,乔侧妃却拦住了他,道:“今日是你两个侄儿归府的大喜日子,你莫去闹事,家和万事兴,这也是为你父亲着想,能退一步咱们退一步又有何妨?亭哥儿,你莫去。”
  乔侧妃这话说的当真是大度端方,表现的当真是大方得体,贤惠又本分,就好像郡王妃是个无理取闹的,而她却大度贤良地包容着一般。
  萧敬亭却听明白了乔侧妃的话,是啊,他们母子退一步都是为了父亲,父亲也该体谅愧疚他们母子才对。
  明白了乔侧妃的意图,萧敬亭果然不再想着追上去找郡王妃理论了,反倒长叹一声,道:“生母罚跪,做儿子的怎么能不管不顾?孩儿不敢对嫡母不敬,便陪着您一起跪着吧。”
  萧敬亭言罢便在乔侧妃身边也撩袍跪了下来,母子二人就这么跪在人来人往的二门处,当真将一对又可怜又大度,却受气量狭窄正室磋磨的形象表现的淋漓尽致。
  前头,杜嬷嬷见萧敬亭也跪在了二门口,不觉蹙眉禀了郡王妃,道:“郡王妃,三少爷身子骨一向不好,如今天寒,他这么跪着……”
  三少爷到底是祁阳王的骨肉,杜嬷嬷担忧他有个好歹,祁阳王心中会生疙瘩,如今祁阳王好不容易和郡王妃的关系缓和了些,杜嬷嬷不希望这时候祁阳王的心再偏到了西院那边去。
  唐氏闻言却头都未回一下,淡淡道:“他自己愿意跪着,谁还能拦地住不成?爱跪就跪着吧。”
  璎珞也未曾回头,心中很赞成唐氏的话,是那萧敬亭自己愿意陪着跪,又不是唐氏无故罚他,他那么大个人了,自己都不会照顾自己,便算病倒了那也是活该,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安好心。
  祁阳王若然连这点是非对错都分不清,璎珞以后对祁阳王也便只能是面子情了,且一定也不会让苏景华对这样的祁阳王产生襦慕之情的。
  回到唐氏的千禧园中,璎珞姐弟陪着唐氏刚说了片刻话,外头却突然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门帘被挑起,璎珞望去,却见是唐氏身边的大丫鬟晚晴快步走了进来,福了福身有些气喘的道:“郡王妃,门房来传报,说是圣旨马上就要到府了,是给华少爷的,郡王提前让人回来吩咐郡王妃,赶紧收拾一番准备接旨。”
  皇帝要给苏景华受封的事儿,祁阳王回来是和唐氏打过招呼的,唐氏却并未告知璎珞二人,此刻骤然听闻圣旨到了,璎珞和苏景华难免有些吃惊,尤其是苏景华,性格自闭自卑长到了这么大,这大半年来才好了起来,此刻突然要接旨,顿时少年便慌了心神,跳了起来本能地去看璎珞。
  璎珞是个冒牌货,对皇帝的敬畏没有古人那么严重,吃惊了一下,但见郡王妃面有喜色,便知道是好事儿了,顿时她便镇定了下来,见苏景华望过来就冲他安抚的笑了笑,神情和往常没任何异常之处。
  苏景华见姐姐就比自己大了四岁,还是个女子,都能这样镇定,顿时也放松了些,虽然头一次接旨难免紧张,可瞧着却也从容,不大明显。
  唐氏对姐弟俩的反应很是满意,笑着道:“快准备香案,伺候小姐和少爷换身衣裳到前头等着接旨。”
  丫鬟们顿时便动了起来,有伺候着璎珞和苏景华各自去换衣裳的,有将郡王妃早准备好的朝服拿出来,伺候其更衣的。
  圣旨到了府上,不管旨意是给谁的,全府所有主子便都是要到场接旨的,璎珞二人扶着唐氏到了前院忠勇堂,乔侧妃和三少爷也收拾妥当恭候着了,他们显然也听说圣旨是给苏景华的,脸色比之方才又差了很多,眼睛里的猜度和戒备几乎都遮掩不住。
  并未多等,负责传旨的宫人便到了,令璎珞意外的是,这拿着圣旨的竟然是秦严。
  见璎珞和唐氏都面带诧异,秦严难得地当众面露一丝笑意,态度敬重的冲唐氏道:“晚辈刚好在宫里也没什么事儿,又恰有些公务上的事儿要和郡王商量,便随道接了这传旨的活儿,跑这一趟。”
  唐氏闻言却有些好笑,心说这传旨的活儿能是乱接的?也就是皇帝宠信秦严,才这么纵着他。
  想着便又意味深长的含笑看了一眼璎珞,璎珞虽是面皮子厚,可被长辈打趣到底有些不一样,双颊微红,眼波流转地偷偷瞪了一眼秦严。
  祁阳王哈哈笑着道:“能得秦将军亲自来传旨是华哥儿的福气,好了,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