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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昨日在山洞中她也有想过的,当时她便在想,受了那等耻辱不废了乔恩珉便难消她心头之恨,没想到秦严竟会……
  想到昨日秦严的照顾周全,璎珞一时心中微跳,心思纷乱,目光也有些飘忽,整个人显得恍惚起来。
  见她这般样子,王雪瑶眉头拧地更紧了,反手抓了璎珞的手,声音有些冰冷急躁,道:“你和靖王世子到底怎么回事!?我听说海大姑娘和迟表哥定亲的事了,这事儿不会是靖王世子的手笔吧?不然怎么会那么凑巧,事先毫无征兆,就定下了这么一门亲事来!且那海大人事先又不曾见过迟表哥,海家大姑娘又不是嫁不出去,凭什么就愿意下嫁迟家了?”
  王雪瑶自那次食味楼失火,瞧见秦严救了璎珞便察觉到两人不大对劲了,这会子愈发肯定了心中的猜测。
  璎珞被王雪瑶的厉声唤回心神来,见王雪瑶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自己,一时当真不知如何开口,半响才有些欲言又止地道:“我和秦严……我们……”
  见一向干脆爽快,落落大方的璎珞被自己的问题逼问成了这个样子,王雪瑶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顿时站起身来,怒声道:“海大姑娘和迟表哥的婚事是不是靖王世子的手笔?”
  璎珞拧着眉头点了下头,谁知王雪瑶竟一下子甩开了璎珞的手,道:“迟表哥对璎珞妹妹一片真心,我从来没见过他对那个女子这样用心过,我一直以为璎珞妹妹是个懂得珍惜的人,没想到……”
  王雪瑶的话没说下去,只是瞧着璎珞的目光却满是说不出的失望,璎珞不觉心中生堵,也站起身来,道:“我也没想到秦严会做出这样的事儿来,我没料想到会弄成今日这样!当日是我亲口应下了亲事,迟大哥若能坚持娶我,我不会食言而肥。”
  王雪瑶却是冷笑,蓦然提声,道:“心里装着靖王世子嫁给迟表哥吗?苏璎珞,在你心中眼中,迟表哥就那么卑贱吗?”
  王雪瑶说着却是猛然转身,竟是二话没再言便转身一阵风般离开了暖阁。
  璎珞因王雪瑶的话,面色一阵发白,望着王雪瑶大步而去的背影,追了一步却又停了脚步,心头一阵微乱。
  她并不怪王雪瑶的恼怒和指责,事实上这件事也确实是她处理的不好才弄成了现在这种情形,迟璟奕是王雪瑶曾经喜欢的人,且为了她和迟璟奕的亲事,王雪瑶还曾去劝过她。
  王雪瑶是个光风霁月的女子,王雪瑶既祝福她和迟璟奕便是出于真心,而如今她却辜负了她的这份真心。
  在王雪瑶眼中,她和迟璟奕已经订了亲,却还和秦严不清不楚,如今秦严强势插手迟璟奕的亲事,而她竟然还对秦严动了情,王雪瑶生气是应该的。
  可她当真对秦严动情了吗?
  璎珞一时咬唇,呆在了原地。
  先时她答应迟璟奕的提亲时,对秦严不过是有些好感罢了,两人身份的差距,以及各种未知因素,都让璎珞对那种好感有些抵抗惧怕,当时她只想及时掐断这种好感,不允许自己沉沦进去。
  当好迟璟奕在那个时候提了亲事,且他为她规划了一个很美好的婚后生活,她很自然而然便答应了迟璟奕。
  她那时候只想早日和迟璟奕成亲,好好过日子,心想她嫁了人,秦严该不会纠缠下去。毕竟在她看来,两人身份悬殊,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秦严便对她有兴趣,可也不至于就到爱得不行的地步,且像秦严那样的人,他的世界太过宽阔,风花雪月的事儿对这样的男人来说,该是非常不值一提才对。
  更何况,她是真没觉得秦严对她有多喜欢,他总一副冷冰冰的样子,也就是最后闯定安侯府那两次才表现出了些许不同来,可璎珞真没觉得秦严会喜欢她到非她不可的地步。
  就像是七皇子,自己表示了不愿意,七皇子立马便歇了心思。像是他们这样冷傲的人,实在不像会纠缠不休的。
  璎珞全然没有想到事情会一步步发展到如今这样,想到王雪瑶方才的话,她眉心微蹙。
  先时是她并未喜欢上秦严,这才答应了迟璟奕的提亲,若然她心中有了秦严,自然是不能喜欢着秦严就嫁给迟璟奕的,这对迟璟奕太不公平,也太耻辱。
  可她如今心中真喜欢上了秦严吗?王雪瑶的话令璎珞不得不正视起自己的内心,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
  想到方才听到秦严被御史弹劾的话,自己禁不住便表现出的焦急担忧,璎珞缓缓又坐在了春凳上,抬手抚着心窝,闭了闭眼眸。
  她是学过些心理学的,英雄救美很俗套,可这其实是一种心理惯性,从心理学上说,恐惧是会激发人的情欲,刚刚经历一场惊惧事件的人,心理脆弱,总会更容易诱发身上的情爱欲望因子,这是人心的规律,没有道理可言。
  她只是个很普通的女人,也会有正常人的反应,她得承认,也许英雄救美这样的事儿真的能够激发情爱,自从昨日在山洞中被秦严救了以后,她的心好像当真和以往有些不一样了。
  先前她明明因为秦严的各种手段痛恨不已,可昨日他救了她后,她虽然一时半刻无法释怀,他的细心疼惜,周全爱护,却都让她不受控制心跳动容。
  昨日苏定文将她唤去书房,她甚至还借秦严的势明目张胆地给了苏定文难堪和冷脸,她不知不觉已经在享受着秦严的庇护。
  若然未曾动情,若然心中还在坚持和秦严划清界限,她是不会这样的。
  璎珞想着不觉轻叹了一声,到了此刻,纵然再不愿面对,她也得承认,她大抵真的是动了情。
  两辈子头一次,不知不觉地被一个男子攻陷了心房,无处可逃。
  ☆、147 有缘无份
  璎珞在暖阁中并没呆多长时间便有丫鬟来请她回去花厅,心知苏景华和唐氏该是说好了话,璎珞揉了揉眉心,甩头起身,快步回了花厅。
  她到时,苏景华正和唐氏说着前些日来将军府看盛承义舞剑的事儿,语气轻快,眉飞色舞的,唐氏面上带着温暖慈爱的笑意,目光一瞬不瞬盯着苏景华,不时点头。
  祖孙俩瞧着比方才初见时熟稔亲近了许多,见璎珞进来,苏景华停了声音,迎上前两步拉了璎珞的手,道:“祖母,姐姐说我也是练武的好苗子,还说要想办法给我请一个习武师傅指点,只要肯用功,我将来也能像承义哥哥那么厉害呢。姐姐说的话,从来就没有错过,祖母不知道我骑马骑的可好了。”
  璎珞不觉笑了起来,抬手拍了拍苏景华的头,道:“还寻什么习武师傅,姐姐听说祁阳王当年可是考过武状元的,你如今有这样一位祖父,可要比千百个师傅都来的好,祖母说是不是?”
  郡王妃见璎珞没和自己客套,当真叫起了祖母,又见她有意无意的引导着苏景华和祁阳王府亲近,脸上笑意更大,拉了璎珞在身边坐下,冲苏景华道:“以后叫你祖父亲自教导你习武,你父亲和叔父当年便是你祖父亲自教导的,只你祖父是个严厉的,到时候你可别跑到祖母这里来哭鼻子。”
  苏景华目光盛亮,坐在了唐氏另一边,笑着道:“才不会呢,我可能吃苦了,祖母不信便问姐姐。”
  璎珞笑着点头,两人陪着唐氏说了一会子话,唐氏便冲苏景华道:“行了,你也陪着祖母说了半日的话了,你这年纪最是坐不住,想来早闷得慌了,去前院找你承义大哥说话吧,祖母和你姐姐说会儿话。”
  苏景华便笑着站了起来,也不多言,行了礼便转身大步出去了。
  唐氏目光随着他,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棉帘后,这才冲璎珞道:“这孩子性情淳朴纯善,你将他教的极好,祖母谢谢你了。”
  璎珞见唐氏脸上挂着真挚的感念,不觉面上微红,有些呐呐地道:“祖母不知道,以前我是个糊涂的,让弟弟吃了不少苦头,他如今这样皆是天性纯良,我实在不敢居功。更何况,他是我的亲弟弟,我便用些心,那也是应该的。”
  唐氏见她不骄不躁,点头而笑,握了璎珞的手,有些欲言又止,似难以启齿。
  毕竟苏景华是璎珞同胞弟弟,如今祁阳王府将人带走,对璎珞来说难免有些不好,便有血脉在,平白要走人家唯一的弟弟,唐氏也有些心怀愧疚,不知如何开口。
  苏景华是祁阳王府的子嗣,他是必须要回到萧家的,莫说萧家如今子嗣单薄,便祁阳王世子兄弟还活着,也都没有任子嗣外流的道理。
  可若然用强硬的手段要回苏景华来,一来苏景华怕不会同意,再来也伤感情,瞧苏景华对璎珞这个姐姐的依赖,唐氏觉得苏景华回到萧家这事儿,关键就不在苏景华身上,反而在苏璎珞这里。
  可唐氏早便从太夫人处听说了璎珞姐弟在定安侯府的处境,知道两姐弟相依为命,璎珞对府中其他人根本没什么感情。
  唐氏失去了两个儿子,很知道那种失去亲人,孤苦凄凉的感觉,若然苏景华离开,苏璎珞在定安侯府便也成了一个人。
  感同身受,这让唐氏更加张不开口,一时沉默。
  见唐氏半响说不出话,似在斟酌措辞,璎珞抿了抿唇倒是率先开了口,道:“祖母可是想说让弟弟认祖归宗的事儿?”
  唐氏不想璎珞会主动替自己说出口,微愕地瞧向璎珞,却见璎珞神情平静,明丽的面庞上还带着恬静温婉的笑容,唐氏心中一松,道:“正是此事,景华是萧家的血脉,祁阳王府是一定要认回他的,这么多年定安侯府并没有善待他,定安侯府也没人在意他,要回这孩子,对苏三老爷等人,我并无任何愧疚顾虑,可你是那孩子的亲姐姐,又疼爱他,老婆子这样做到底亏欠了你……”
  璎珞笑了起来,摇头道:“怎么会呢,我也不瞒祖母,那日从太夫人处听闻弟弟和祁阳王世子容貌肖似,我便想着要弄清楚此事,替弟弟弄清身世,寻找家人。并不是因为祁阳郡王府的门第高,只是为了弟弟的身心,祖母也知道,弟弟从小不受重视,受尽了苛待,他心中极苦,如今虽然我们姐弟相依为命,他性子好了许多,瞧着和正常孩子也没大差别,可我却知道,有些东西是很那改变扭转的,只要触及那根弦,弟弟还是会自卑自弃,容易偏激冲动。这是性格残缺,他这样眼界很难放宽,心胸也很难开阔,也很难有大成就。我就是想能打开他的心结,这才不遗余力地要查清楚此事。”
  她要查此事确实不是为了攀附祁阳郡王府,便苏景华的父亲只是个普通人,她也会帮苏景华查明身世的。璎珞觉得有必要向唐氏说明此事,不然若唐氏误会了苏景华有攀附之心,对祖孙长期感情发展并不好。
  唐氏听璎珞思虑的这样的周到,对苏景华的关心简直是无微不至,比她这个祖母都周全,一时感动,道:“难为你小小年纪,就只比华哥儿年长四岁,却为他想了这么多。”
  璎珞心道她是嫩皮芯老,脸上难免露出些羞赧之色来,这才继续道:“我瞧出祖母和祁阳王府是真心在意弟弟的,弟弟回到萧家只会更好,我是他的亲姐姐,自然是怎么对他好便怎么样的,这份心和祖母对弟弟是一样的,所以祖母不必过多的顾念我,只是,如今弟弟到底是定安侯府正正经经的庶子,不知祖母是如何打算的?想要弟弟以什么身份回到祁阳王府去?”
  见璎珞想的明白,人也豁达,唐氏长长松了一口气,道:“祖母也是昨儿傍晚才知道这事儿的,只忙着急着要见华哥儿,旁的统没细想。当初岚哥儿有一妻三妾,都没生养。按说若是华哥儿能按嫡子的身份回来自然是最好的,可当年岚哥儿媳妇却归了宗,如今都另嫁了汝宁伯为继室,这嫡子的身份便说不过去了,如此便只能将他算在姨娘的头上,还是按庶子的身份。岚哥儿的三个姨娘,有两个在他去后便放出了府,倒是有个林姨娘是你弟弟出生那年病逝的,我想着不若就将你弟弟算在这林姨娘的头上,只说是林姨娘生产时血崩没了,而你弟弟又体弱,高僧说他命硬,不能养在郡王府,便送到了外头养了十年,如今命数中的煞化尽了,这才接回府里来。”
  璎珞闻言点头,道:“这般安排是极好的,只是汝宁伯夫人那里还要去打个招呼才好。”
  璎珞这样说,唐氏略诧了一下,接着便反应了过来。
  汝宁伯夫人便是祁阳王世子的元配,当初祁阳王世子没了,连个子嗣都没有,祁阳王世子夫人却还年轻,唐氏怜惜她,便放了她归宗,并没有强迫她为儿子一直守着。
  如今祁阳王世子突然闹出来一个庶子来,难保旁人不会谴责汝宁伯夫人,按理说丈夫留有子嗣,晚景有靠,作为元配嫡妻就该守着那庶子,为亡夫教养庶子过日才对。
  若是有人因苏景华的认祖归宗谴责汝宁伯夫人,汝宁伯夫人难保不会说些什么,再来此事到底关碍到了汝宁伯夫人,打个招呼也是理所应当。
  唐氏被璎珞提醒,点头道:“是要提前说下的好,难为你想的比祖母还仔细周到。”
  璎珞便道:“只是祖母刚刚见到弟弟,心情激荡,一时间来不及细想罢了。”说着抿了抿唇,才又道,“弟弟虽然不受父亲喜爱,可萧家想让弟弟归宗,让父亲放手,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苏定文虽然不喜欢苏景华,可苏景华名义上却还是苏定文的儿子,他怎么可能放了苏景华让他回到萧家去,这不等于是向天下人昭告,他苏定文被带了一顶绿油油的帽子,且还为别的男人养了十多年的便宜儿子嘛。
  出了这等事儿,苏定文的脸面往哪里放,还如何在官场上混?
  更何况,苏定文向来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气量狭窄,知道了苏景华的身世,不定怎么恨呢,又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苏景华?
  若然苏景华在意苏定文这个父亲,苏定文说不得还会放了苏景华归宗,将来苏景华若然真能承继了郡王爵位,对苏定文也是一个助力。
  可苏景华对苏定文就没父子之情,苏景华离开了苏家只会和苏定文扯的清清楚楚,苏定文想必还要担心苏景华得势会回头报复他,他又怎么可能放苏景华离开?
  其实璎珞一直都想不明白,苏定文明明口口声声骂着苏景华野种,可为何瞧着苏定文的行事,却好似根本不知道苏景华和祁阳王府的牵扯一般。
  唐氏听了璎珞的话却笑着道:“苏三老爷便是不答应,郡王也会想法子施加压力给他,容不得他不答应!华哥儿是一定要回到郡王府的,苏三老爷真不放手,便是告到金銮殿,郡王府也必要认回华哥儿!当年岚哥儿两兄弟总归是马革裹尸,为朝廷没了的,如今就剩下这么一点子血脉,我便不信皇上会不为郡王府做主?!更何况,真闹到那一步,苏定文这名声也好不了!”
  唐氏的话却令璎珞苦笑不已,她也相信到时候皇帝会为萧家做主,可问题是这种鱼死网破的法子也会伤到苏景华。
  到时候全京城的人都会知道苏景华是奸生子,更会说她苏璎珞的生母是水性杨花的荡妇,苏定文的名声坏了,他们姐弟也好不到哪里去。
  更何况,生恩不如养恩大,闹成那样,满京城的人都知道苏定文是苏景华的养父,苏景华便是回到了祁阳王府,这辈子也甭说和定安侯府掰扯清楚。
  定安侯府,苏定文出个什么事儿,寻上苏景华,苏景华若然不伸手相帮,世人不会说是苏家苛待了苏景华,只会谩骂苏景华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不孝凉薄。
  璎珞叹了一声,道:“若是那样的话,只怕弟弟以后不好做人。我是想着,弟弟以前都在穗州生活,如今刚进京城没多久,又从来没参加过什么宴席,说起来并没几个人见过他,若然能够悄无声息地和苏家扯开关系,断个干净,从苏氏宗族中除名,将来他便可以干干净净的作为萧家庶子回到祁阳王府,再也不必和定安侯府扯上关系,那便是最好不过的。”
  唐氏蹙眉,想了想却长叹着道:“你说的自然是最好的情况,可苏三老爷只怕不会答应顺顺当当,悄无声息的便让你弟弟脱离苏家,这事儿等祖母回去再和郡王商量一番,若然有了章程便派人给你带个口信,可好?”
  璎珞点头道是,唐氏又拉着璎珞说了一会子话,眼见已经到了用午膳的时候,太夫人那边派了丫鬟来请,她才扶着唐氏出了屋。
  却说迟府中,自迟璟奕在街头被海云天堵了,迟璟奕和海大姑娘已经定亲的事儿便传回迟家。
  彼时海云天连迟璟奕和海大姑娘的婚书都拿了出来,这门亲事已经是板上钉钉,无可更改。
  出了这种事儿,迟璟奕自然是去不了昌平侯府了,当时海云天一走,便脸色苍白地厉害,回到了迟府。
  因当时海云天在迟府门前的那些话,再加上陪同迟璟奕前往昌平侯府的下人也有几个,都知道了海大姑娘和迟璟奕定亲一事,彼时在街头人来人往,海云天的话也有不少人听到。
  故此迟璟奕连隐瞒的可能性都没有,事情很快就传到了老太爷的耳朵中去,老太爷的意思很明确。
  迟璟奕和海大姑娘婚书齐备,亲事已成,和定安侯府却是差了婚书,纳征礼也出了意外,算不上过了,故此这两门亲事无论从利弊还是从律法规矩上说,都应该取海家而舍苏家。
  老太爷的态度很强势,可迟璟奕又怎么可能任由摆布,生平都一次和教养自己的祖父争执了一场,直气的迟老太爷一个没忍住将书案上的砚台砸了过去,没想到迟璟奕竟是不躲不避,那砚台一下子砸到了额角,当时便是头破血流。
  大抵是情绪波动太大,再加上失血,没等大夫前来,迟璟奕便昏了过去,到是将迟老太爷给吓得不轻,连养病的太夫人也被惊动,被丫鬟扶着到了迟璟奕的易启居,亲自瞧着迟璟奕被灌了汤药,直守了一个时辰才离开。
  迟璟奕是酉时醒来的,醒来后连口水都没用便起身又往外书房去,二话没有便自行跪在了院子中,无形地和老太爷抗争。
  迟璟奕差不多是迟老太爷一手教养长大的,从小就听话懂事,从来不顶撞忤逆长辈,长大后更是孝顺知礼,不负所望。
  这还是头一回这个孙子像是吃了秤砣一样,为个女人和长辈犟上了,老太爷虽然心疼迟璟奕,可见他这样,却也失望伤心,气的跳脚,由着迟璟奕在院子中跪了一个来时辰。
  眼见天色渐黑,外头寒风呼啸,满院寒冷,迟璟奕又水米未沾,还刚被砸破了头,失血过多,迟老太爷到底放心不下,沉着脸出了书房。
  谁知他一言还未说出口,迟璟奕便率先磕了个头,道:“孙儿和苏五姑娘有婚约在先,祖父如今却非要孙儿做背信弃义之人,孙儿便只能跪死在此全了孝道和道义了。”
  迟老太爷被迟璟奕一句话顶的心火直冒,见孙儿为个女儿竟然拿性命相要挟,越发的觉得璎珞便是个祸害,便是没有海大姑娘,这样的女子也不能娶进家门来。
  顿时迟老太爷便敲着拐杖,怒声道:“你要跪死也莫在这里碍了祖父的眼,到祠堂跪着去,我看你这些年是越发不长进了,为个女人要死要活的事儿也做的出了,我迟耿年也没你这样为个妇人弃家业责任的不孝孙子!”
  迟老太爷言罢,迟璟奕竟然也不辩驳,磕了个头,站起身便往祠堂去。他跪的时间太长,双腿血脉不通畅,没能站起来便又跌倒了下去,样子是非狼狈,迟老太爷看不下去转身便回了书房,狠狠甩上了门。
  迟璟奕竟果然就去跪了祠堂,且一跪就没再起来,昨日夜里,太夫人来祠堂瞧了三回,嘴皮子都磨破了,迟璟奕却还是跪地一动不动,说什么都不起身。
  太夫人心疼孙儿,叫厨房精心做了吃食送到祠堂,迟璟奕却是碰都不碰一下,这若是换做旁的事情,太夫人一准早妥协了,可想到那苏五姑娘没法受孕,太夫人的心便硬了起来,如何都不愿意给孙儿娶这样一个孙媳回来。
  迟璟奕不吃不喝,跪了七八个时辰,待到翌日中午,唇上已起了血道子,整个人瞧着都有些摇摇欲坠,却是坚持着跪地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