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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何况,苏景华若是顶着这么个身份被认回来,将来便是再出息也不能顶立门户,是要被世人取笑一辈子的。
  所以当年的事情不能传出半点风声去,这个金大娘虽然并不知道当年寄瑶有孕生子一事儿,但是将来祁阳王府莫名其妙多了一个少爷,金大娘便一准能明白过来。
  祁阳王沉吟片刻,抬头道:“你交代的还算彻底,只总归是骗了我儿,郡王府的大门岂是能够靠欺瞒手段便进得的?念你已经知悔,便从宽处置,这样吧,这京城你也莫呆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和你男人孩子一起到丰州的庄子上去吧。你放心,到了那里你男人还做管事,只是莫再回京来了,可明白?”
  金大娘对如今的生活很满意,生怕因为当年欺瞒祁阳王世子的事情而影响到现在的生活,听闻祁阳王只是让他们一家离开京城,顿时已是惊喜万分,哪里敢多做商量,忙磕头应了,躬身退了下去。
  祁阳王待她出去豁然起身,将那副画卷又收好,便大步流星出了书房,直接上马便往祁阳王府赶回。
  他回到祁阳王府时天色已经微黑,郡王妃唐氏的千禧院中已挂起了灯笼,见今日祁阳王第二次进了正院,下人们一阵惊异。
  祁阳王到了廊下,却是不待下人们有所反应便大声道:“都退到院外候着!”
  说罢,自行打起帘子便进了屋,此刻正是唐氏用膳的时候,桂嬷嬷和几个丫鬟都伺候在屋中,唐氏见祁阳王进来便放下了箸,蹙眉冷面,尚未言语,祁阳王便道:“我有重要的事情和你说,让桂嬷嬷守在门外,其她人都退到院外去。”
  唐氏并非糊涂之人,见祁阳王这样竟是真有大事,一时便也放下了心中不快冲桂嬷嬷点了下头。
  两盏茶后屋中便传来了唐氏压抑不住的哭声,一阵一阵的,夹杂着祁阳王的劝解宽慰声,待唐氏平复了心情,已经是大半个时辰后的事情了。
  祁阳王亲自揉了毛巾递给唐氏,唐氏擦拭了脸上的泪痕,却是站起身来,道:“那孩子人呢?我要去见见那孩子,我一刻都等不得了!”
  她说着便要喊了丫鬟来伺候更衣,祁阳王却是好说歹说的劝住了,唐氏答应了不鲁莽行事,却急的不行,道:“你是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将那孩子要回来!那是咱们萧家的血脉,凭什么留在定安侯府任人磋磨!这事儿你到底是个什么章程!我可丑话说前头,倘若你为了你那庶子,不认这孩子,那我便是拼了老命也要进宫求圣上做主的!”
  祁阳王顿时蹙眉道:“看你,那是我的孙儿,是岚哥儿留下的唯一血脉,我哪里能不认?我若不认他,又怎么会将这事儿告诉你,又怎么会今日早上才见到那苏景华,这会子便弄清楚了一切?两个孩子出事,我也恨不能以身相替,那也是我的嫡子,是我疼如眼珠亲自教导的嫡子,你恨我将两个儿子带上了战场,却又没能护好他们,这我不怪你,可你也不该说这样的话伤我的心不是。”
  唐氏闻言不觉脸色微红了下,道:“什么苏景华,那是萧景华!既然你说要认,那你便说说你的打算,给我个期限。”
  祁阳王知道老妻心中焦急,闻言沉思了片刻才道:“这事儿不能操之过急,不然必定后患无穷,你好歹容我先想想。”
  唐氏也知道祁阳王说的不错,忍了又忍才道:“那好,你赶紧想法子,我不逼你,只这之前你总得叫我见见那孩子吧。”
  祁阳王这次倒没再阻拦,道:“这好说,那苏景华……”
  他说着见唐氏冲自己瞪眼,顿时又改了口,笑着道:“萧景华,他的姐姐极得振威将军府太夫人的喜爱,时常到振威将军府去做客,说起来我们府上和将军府也是世代的交情,往常你也是常常去走动的,你明儿到将军府去求托了太夫人还能见不着那孩子?”
  唐氏听的连连点头,兴冲冲的起了身,道:“不必明日了,我这便更衣往将军府去。”
  祁阳王见她这般无奈摇头,可见老妻这一会子功夫虽然哭的双眼红肿,却比今早见时不知精神了多少,一时又忍不住眼红,只摇了摇头却不曾拦了她。
  ☆、143 后续
  唐氏一刻钟以后就兴匆匆地出了祁阳王府直奔将军府而去,她到时太夫人楼氏正和王雪瑶一起用膳,听闻唐氏到访,人已经进了将军府,眼前就到松鹤院,太夫人还愣了下,接着便笑了起来,冲王雪瑶道:“看来这是都弄清楚了,祁阳王的动作倒是不慢,你去迎迎你唐奶奶。”
  王雪瑶便站起身来,接过丫鬟捧上来的帕子沾了沾唇角又净了手,擦拭干净,这才往外走,碧寒给王雪瑶披上了一件猩猩红长狐狸毛斗篷,小丫鬟挑起了双福双寿字的暖帘,簇拥着王雪瑶出了屋子。
  太夫人也没了用膳的心思,挥了挥手,丫鬟们便忙上前井然有序地将桌上的东西一一撤了下去,金嬷嬷上前亲自伺候着太夫人净手,漱口。
  太夫人接过金嬷嬷捧上的如意粉彩茶盏饮了一口茶,一时便想说起来祁阳王府和振威将军府的命运还真是有些想象。
  本来都是子嗣不算昌盛但却无人敢小觑半分的门户,结果将军府老将军和少将军一起折在了战场上,将军府一下子就成了绝户,败落了下来。
  而祁阳王府呢,原本两个嫡子一个塞一个的优秀出彩,京中谁人不说祁阳王府还要再昌盛起码百年,谁知道转眼两个嫡子便也没了,眼见着祁阳王一去,祁阳王府也要败落。
  因将军府和祁阳王府坐落在一起,京中还有过传言,说是这处的风水怕是不好,不利子嗣。
  太夫人原本觉得自己和唐氏的命有些像,此刻想到兴冲冲而来的唐氏,太夫人心中难免有些心绪浮动起来,不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金嬷嬷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夫人在想什么,接过太夫人手中茶盏放在了桌上,道:“眼瞧着这天又冷了几分,老奴瞧昨夜太夫人睡的好似不大安稳,可是腿又疼了?这次大少爷带回来的膏药还有呢,不然老奴今夜烫开一帖给太夫人帖上?”
  太夫人年轻时双腿受过寒,留下了老寒腿的毛病,一到天冷时便疼的厉害,盛承义在北边军营中也日日惦记着这个事儿,也不知从哪里听了那么一耳朵。
  说是老山里头有户猎户人家,家里有种祖传的膏药专门治这种阴冷天气关节疼痛,很是有效,这便放在了心上,专门向祁阳王告了个假,自己一个背着干粮进了山,直在山里转悠了个三四日才寻到了那户人家,真讨要了那膏药回来。
  太夫人用过一回,确实效果极好,自用过两贴倒现在也没再疼过,昨日夜里她也睡的极安稳,并没任何不妥。
  她自然知道金嬷嬷这样说不过是劝慰她罢了,便回过神来一笑,拍了拍金嬷嬷的手道:“承义和雪瑶都是好孩子,有这两个孩子在,我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府中冷清了这么些年,也很是该办两场喜事了,过两日天略好些,便通知族里吧,正式开了祠堂将承义过继到将军府来,两个孩子的亲事也真该操持了。说不得等明年,我老婆子都能抱上小曾孙了。”
  金嬷嬷闻言也笑了起来,道:“那苏景华年纪可还小着呢,郡王妃要抱曾孙子且让她等着去吧,到时候太夫人您抱着大胖曾孙,郡王妃不定如何羡慕呢眼红呢。”
  太夫人便点头笑了起来,金嬷嬷估量着唐氏该到了,便扶着太夫人移步花厅,果然刚落了座,王雪瑶便扶着唐氏进来,唐氏一瞧见太夫人眼泪便流了下来,道:“今儿这么晚了还来打搅您老人家却是有要事相求,老姐姐可一定要应了我啊!”
  唐氏来的时候已经想的清楚,她是一定要带回苏景华的,左右早晚太夫人都要知道苏景华的身世,这会子她便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开口便没说什么虚话。
  太夫人见她哭着就要拜下,忙站起身来,拉住了唐氏的手,金嬷嬷已是带着丫鬟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了太夫人和唐氏慢慢叙话。
  振威将军府中唐氏和太夫人说着苏景华的身世,而定安侯府中,璎珞却一时间挪不开功夫去问苏景华今日见祁阳王的情况,只因苏瑛玥被带回侯府口口声声便是璎珞害她,痛哭流涕地要老夫人为其做主。
  苏瑛玥的事儿闹的实在是太难看了,整个侯府姑娘的名声算是全完了,可以想象外头人都会如何谩骂鄙夷苏府的女眷,莫说是老夫人,便是大夫人二夫人和四夫人都恨的想要捏死了苏瑛玥。
  自然,也更恨那幕后害了苏瑛玥的人。如今苏瑛玥一口咬定都是璎珞干的,苏瑛莺又拉着苏瑛雨姐妹跪在老夫人面前哭的花容失色,一劲儿念叨没法活了,要齐齐地绞了头发做姑子去。
  老夫人自然是怒不可遏,只让婆子去将璎珞捆绑了拿来福禄院,定要亲手打杀了这个祸害不可。
  璎珞今日是被秦严亲自送回定安侯府侧门的,秦严尚未到定安侯府便跳下马车离开了,接着妙哥便带着一套新买的衣裳上了马车。
  那衣裳从肚兜到里衣,中衣,外衣一应俱全,马车中又生着炭盆,极是暖和,璎珞便在马车中换好了衣裳,整理了妆容。
  原先的衣裳却是都包了起来,直接便丢给了跟车的影七。接着马车便一路到了定安侯府的侧门,影七只说是昌平侯府的人来送五姑娘回府,推开车门,果然就见五姑娘和丫鬟妙哥端坐在马车中。
  下人们自然知道今日侯府的女眷都到昌平侯府参加洗三礼去了,虽然不明白五姑娘怎么单独提前回来了,可守门的也不敢多问,忙拆了门板,直接将车放进了府。
  秦严送来的那套新衣裳和原本的衣裳虽然不是一模一样,但眼色花式却都差不多,璎珞下了马车,一路带着妙哥回到秋水院竟然都没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饶是璎珞对秦严还不能完全释怀,却也感念于他今日的相帮,还有他的仔细和周全。
  只是她回到秋水院还没来得及令云妈妈去打探苏景华的事,老夫人等人便也匆匆回到了侯府,很快段嬷嬷便亲自带着两个腰粗膀圆的婆子过来,一脸凶狠地要拿了璎珞往福禄院问话。
  璎珞知道躲不过,自然不会做抵抗之举,不等她们动手,她便自行出了屋。
  她到福禄院时,当真是满屋子的哭骂之声,不等她站定,老夫人便豁然从罗汉床上站起身来,直扑璎珞,抬手便冲着她扇了过来。
  璎珞身影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太夫人便扑了个空,差点没能跌倒。被站在一旁的苏定功给眼明手快的搀扶住了。苏定功眯着眼盯向璎珞,眼神锐利的似猝了毒,厉声道:“混账!这样不孝又阴毒残害手足的东西,定安侯府容不下,今日我这个做大伯的便要替你父亲好好管教管教你!”
  他说着,沉声吩咐两边儿站着的婆子,道:“将五姑娘拉下去,先重重地打上二十大板!”
  闺阁姑娘都是娇养的,便是犯了再大的过错,那也是嘴巴一堵绑了送到家庙中去,再严重的也就一碗毒药一条白绫。姑娘的清誉何等重要,这打姑娘板子,板子下去屁股开花,还有什么娇贵清誉可言?
  这简直比送家庙罚的都重,苏定功这根本就是要璎珞死之前还遭受一番凌辱!
  璎珞恨地眸露冷光,浑身上下竟然散发出丝毫不吝于苏定功的沉寒威仪之势来,质问道:“大伯作为苏家未来的家主,动家法前总要有个缘由吧?还是说定安侯府未来的侯爷就是个依个人喜好处事之人?”
  三房回京后,几个姑娘便只拜见家人时见过苏定功,苏定功虽然知道内宅发生了很多事儿都和三房这个五姑娘有关,可具体的事儿,他并不很清楚。因为他奉行内外有别,觉得男人过分关注内宅之事儿便是有失体统。
  故此见自己盛怒之下的威仪竟然没能震吓住璎珞,这个侄女非但未曾扑伏在地上哀求,竟然还表现出惊人的镇定和冷锐来和自己对峙,苏定功震怒之后,却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侄女。
  璎珞也只冷锐了那么一刻,见苏定功额头青筋直跳,瞪视着自己不言语,璎珞倒是收敛了身上的戾气,恢复了柔婉端方的模样,甚至冲气的直翻白眼和双拳紧握的老夫人和苏定功福了福身,道:“见过祖母,见过大伯,敢问我犯了什么大罪,竟惊动了全府上下如此讨伐于我。也请祖母和大伯明示,倘若真是我做错了什么事儿,我定诚心悔改,任凭祖母和大伯父发落。”
  一旁坐着的二老爷和四老爷一个是被养废了的庶出子,一个是被养歪了的纨绔子,两人平日都是极怕苏定功这个大哥的,如今见璎珞竟然敢和苏定功拍板,都啧啧称奇。见苏定功被气的双眼血红,隐而不发,倒是觉得有些痛快。
  而苏定文也坐在一旁,确实未曾表态,不过他的目光自璎珞进来便一直盯视着她,从来未有的专注审视着这个庶女,目光晦暗不定。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庶女不简单,可却也没想到连靖王世子都能给她勾上,如今她还能这般镇定自如,是否就是因身后靠着靖王世子,所以有恃无恐?
  真没想到,先时走了一个七皇子,便来了一个迟家大少爷,如今迟家的亲事不成了,竟然又来了个更了不得的靖王世子。
  想到靖王世子亲自送璎珞回来,而且还派了手下到自己面前说了那一番话,明着护着这个庶女,明明就是喜欢的不行,很是看重的样子,苏定文的心便又热了起来。
  那厢璎珞从容有礼的冲苏定功和老夫人行礼,讨要说法,两人倒不好随意杖责于她了,苏定功令大夫人将气的直喘气的老夫人给扶坐回去,自己也在椅子上坐下,道:“今日在昌平侯府中,三姑娘……”
  他到底没好意思将苏瑛玥做下的丑事说出口,只拍了下扶手,冲苏瑛玥道:“你来说!”
  苏瑛玥自璎珞进来便用一双阴毒的眼眸一直盯视着她,此刻她得到了允准,立马便哭着道:“当时祖母跟前的红雀来传话,说是祖母要让五妹妹过去问话,我心中担忧祖母,怕五妹妹再惹了祖母生气,便尾随着五妹妹离开了双喜院,我追上五妹妹和红雀三人一起往双喜院去,走到青暖院时,却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重击声,我回头就见红雀被一个黑影敲晕了过去,我都没瞧清那黑影是什么人,便也被敲地晕了过去,醒来后我和红雀就都和表哥呆在山洞里头了,而五妹妹却没了人影,不是五妹妹害的我,还能有谁?”
  苏瑛玥的话漏洞百出,根本就无法令人信服,就这样一番说辞,苏定功和老夫人便要发难于她,璎珞心下冷笑,道:“这么说三姐姐是没有任何人证和物证了?三姐姐就这么凭空说我谋害了她,请赎我无法认罪。那昌平侯府是什么地方,我便是疯了才会选择在昌平侯府中陷害三姐姐吧,更何况,我也没那个能耐将平邑侯世子骗到内宅,同样敲晕了丢进假山洞吧?三姐姐嘴巴一张一合便要污蔑于我,那我这会子跑到大街上去喊定安侯府有不臣之心,是不是明天皇上就可以派了禁卫军来抄家灭门啊?”
  璎珞大逆不道的话直气的老夫人狠狠拍着身下的罗汉床说不出话来,苏定功更是怒地大喝出声,“闭嘴!这等混账话你竟也敢说,三弟,你看看你教导的好女儿!”
  苏定文却是站起身来,道:“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事儿我看还得好好查一查,这样的大事,总不能稀里糊涂地便揭过去吧,总是要有理有据才能令人信服的。”
  苏瑛玥见苏定文竟然半点为她做主的意思都没有,这样的袒护璎珞,她简直难以置信,尖叫一声,“父亲!”
  苏定文不由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苏瑛玥,这个嫡女容貌不错,性情沉稳,从小便很是乖巧,又一直都长在他的身边,算起来是他最喜欢,也寄了最大厚望的,苏瑛玥的字便是苏定文手把手教导的,他对苏瑛玥还是有父女情的。
  可苏瑛玥却连连做错事,如今又没了清誉,算是全毁了,纵他再是疼爱,总不能毁了一个女儿,还将另一个也搭进去吧。
  更何况要搭进去的这个女儿瞧着还是个有前程的,且那靖王世子上次能为了璎珞出动禁卫军围了侯府,这次他已经明确敲打过他了,若然他再不护着这个女儿,让苏璎珞出了什么事儿,谁知道那靖王世子会干出什么事儿来,那位可从来就不是讲理好性儿的人。
  苏定文想着,目光沉痛将视线从苏瑛玥身上拉回,道:“三姑娘今日受了大刺激,这会子有些胡言乱语,竟是随口攀咬起妹妹来了,来人,将三姑娘送回去!”
  苏瑛玥闻言顿时便面露疯狂之色,大叫出声,道:“父亲,你这是公然的宠庶灭嫡,你这般作为难道就不怕言官弹劾吗?!我知道了,在父亲眼中除了官位前程何曾有过我们这些子女,如今不过是瞧我失了名声,没了用处,而苏璎珞那贱人却有奸夫支持,父亲便容着她这样害我……”
  “住口!逆女!你这是和为父说话的态度吗?!”见苏瑛玥竟然开始口无遮拦,什么话都往外说,苏定文对其最后的怜悯和疼惜都没了,上前一步一巴掌便扇在了苏瑛玥的脸上。
  苏瑛玥被打地扑倒在地上,耳边嗡嗡直响,竟是一时失声。苏定文却又大声叱喝道:“你说你担心祖母,这才尾随你五妹妹身后离开,为何却连个丫鬟都不带着?你说是你五妹妹设计陷害你,为何那青暖院附近连丫鬟婆子都被调开了,难道昌平侯府的丫鬟婆子还都听从你五妹妹的话不成?你五妹妹什么时候竟然会有这等能耐了?在昌平侯府都能一下子制服了你和乔恩珉三个人?你打量着为父和你祖母伯父们都糊涂了是不?做下这等糊涂事儿,竟然还不知悔改,一心想着害人!你实在太令为父失望了。”
  苏瑛玥脑子有些发懵,半响才反应过来,她顾目四望,却见老夫人等人皆是一副质疑的神情,方才不过是大家心中太过愤恨,只想惩那害了侯府的人泄愤,她咬出苏璎珞来,她们自然都恨不能撕了苏璎珞,这会子苏定文公然为苏璎珞辩白,众人自然也跟着怀疑了起来。
  明明就是苏璎珞害了她,可大家竟然都不相信。
  苏瑛玥见大家愤恨的目光又回到了自己的身上,顿时嘲笑出声,她终于也尝到了说真话却无人相信的滋味了。
  想当年,苏璎珞幼年时受了母亲的磋磨,也曾经跑到苏定文的面前哭着告状过,那时母亲甚至都不需要做什么,只要表现出一个痛心失望的眼神,父亲便会狠狠地责罚苏璎珞,说她不敬嫡母,无事生非,不过是想要博取父亲的怜爱便谎话连篇,有一次父亲罚苏璎珞在院子中生生跪了两个时辰。
  那正是仲夏时分,太阳暴晒着地面,苏璎珞当时好似是六岁吧,晕厥了过去都没人理会,从那次后,苏璎珞便再没敢跑去向苏定文告状。下人们都知道夫人不喜欢这个庶女,从此以后开始变本加厉的苛待她,而六妹妹伙同了四妹妹也开始公然地打骂苏璎珞……
  想到这些,苏瑛玥只觉恍如隔世,如今受到父亲袒护的却成了苏璎珞,而她说了实话却无人相信,这多么可笑啊。
  让她怎么能够甘心!
  苏瑛玥尖叫道:“好,我说!是我和大姐姐想害苏璎珞在先,可却被五妹妹识破了,她便伙同……啊!”
  眼见苏瑛玥竟然是要鱼死网破,苏定文怎么可能让她真将靖王世子给说出来,顿时面上狰狞之色一闪,又一脚踹在了苏瑛玥的身上,直接打断了苏瑛玥的话。
  他见苏瑛玥伏在地上直喘气,沉声道:“三姑娘都招了,都是她咎由自取,还不快将她堵了嘴送回去!”
  说着冲婆子一个眼色,三老爷平日在苏府几个老爷中还是颇有威仪的,婆子不敢怠慢忙上前堵了苏瑛玥的嘴巴,将挣扎的苏瑛玥给押住。
  苏瑛玥明显话没说完,最重要的话都被苏定文给一脚踢断了,这谁都瞧的出,老夫人面色难看,苏定功也沉声道:“老三,你这是何意,让她把话说清楚!”
  苏定文却道:“这事儿我心中清楚,今日大嫂弟妹侄女们也都受了惊吓,这种事腌臜事原也不适合侄女都在这里听着,不若母亲让大嫂弟妹们先送侄女们回去,我自会和母亲大哥讲明此事。”
  苏定文一言,苏定功面露狐疑,看了眼睁大了眼睛,呜呜叫着挣扎的苏瑛玥。
  苏瑛莺却不想璎珞就这么逃过一劫,哭着插嘴道:“三叔父便让三姐姐把话说完吧,我们也相信三姐姐便是疯了也不会做出这等自毁前程的事情。更何况,今日五妹妹没有随着侯府的马车一起回来,反倒先就回了府,这也太奇怪了吧。”
  苏瑛莺的话言罢,大夫人和四夫人便先面露阴狠气恨,目光在璎珞身上扫了两下,苏瑛紫却突然哭着插话道:“是呢,事情该是有隐情的,只是出了这等事儿,我若是三姐姐,说什么当时也要当着众宾客的面,一头撞死在假山保全姐妹们名声的,只三姐姐当时受了惊吓,一时反应不过来也是有的。这样痛苦的经历,既父亲知道缘故,四姐姐,咱们还是别让三姐姐再痛苦地回忆复述了吧,何况,这等事情,咱们闺阁女子也确实不好参与,外头如今不定怎么议论咱们侯府姑娘呢,咱们如今再立身不正,不谨小慎微,岂不是更坐实了那些议论谴责?”
  苏瑛紫说着便先站起了身来,福了福身,道:“祖母,孙女今日受了惊吓,实在没了精力,想先回秋水院安歇,望祖母怜惜。”
  苏瑛紫一番话,一时便令老夫人等人的恨意又都冲着苏瑛玥去了。
  是啊,说白了,还是苏瑛玥出了丑事,她若当时一头撞死在假山上,一口咬定了是那平邑侯世子吃醉了酒,闯进内宅强迫了她和红雀,虽然定安侯府的名声也会受些影响,可也不至于弄成现在这样,说不定还能留个刚烈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