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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她想的很清楚,她的亲事只要办的够快够低调,想必就不会传到远在别宫的秦严耳中,一场大雪她还觉得当真是老天都在帮她,支持她这个决定。
  只她没想到叶宇轩会从中插了一手,闹得秦严还会提前回来了。自打那日夜里秦严从她闺房中走了以后,璎珞便没安心过,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而且这种不安还随着时间的流失而不断增长,直到今日下聘,昨夜她几乎一宿没怎么睡着,生恐秦严会从天而降。好不容易熬到了天亮,又觉得那人没来更是不正常了,莫不是他真的是将火已然对准迟璟奕去了吧。
  今日一早起来,璎珞更是三不五时的便要问问时辰,此刻听到前头终于响起了鼓乐声,她哪里还忍得住,忙忙吩咐了妙哥去前头看看。
  云妈妈闻言不觉失笑连连,道:“平日里见姑娘越来越沉稳,今儿可算是乱了神,姑娘忘记了,一早你便让姣儿那小丫鬟跑前头听动静去了,倘使迟家大公子到了,姣儿自然会第一个跑回来告知姑娘的,哪里用的着妙哥再跑上一趟。可见姑娘对这门亲事也是满意的,这就好,这就好啊。”
  云妈妈心中乐呵,笑的见牙不见眼,一旁的妙哥却有些明白璎珞的焦虑。
  她自然不会忘记那日夜里被个黑影敲晕的事情,以及其后自家姑娘的支支吾吾,遮遮掩掩,这些都让妙哥有所猜测。更何况,昨夜璎珞辗转反侧,今日脸色苍白的厉害。
  此刻听闻璎珞的吩咐,妙哥却是忙应了一声,道:“姑娘放心,奴婢这便去瞧瞧,听这动静一准是迟大公子来下聘了。”
  她说着出屋而去,璎珞吃了两口茶勉强压了压心绪就听外头传来了小丫鬟轻快的笑声。
  “五姑爷来下聘了,聘礼好丰盛啊,这会子三老爷他们已迎了五姑爷往花厅吃茶呢!”这声音正是小丫鬟姣儿的。
  “真的啊,你看到五姑爷了没?长得什么样啊!?”
  姣儿声落,院子中顿时便热闹了起来,几个小丫鬟纷纷叫嚷了起来。
  “快说,快说!”
  “才不告诉你们呢,想知道自己去前头瞧去,我去告诉姑娘去!”说话间廊外传来小丫鬟姣儿的清脆的声音,接着门帘打起,姣儿笑着奔了进来。
  璎珞瞧着小丫鬟的神情,听着她的话,一颗心顿时觉得落了地,心想这么大的动静,秦严若是不肯放手,不可能等到聘礼进了门还没反应。
  大抵他还是懂礼识趣的,放过她了吧,自己又不是香饽饽,秦严那样自傲的人也没道理为着她做出死缠烂打,纠缠不休的事情才对。
  ------题外话------
  凌晨两点半了,我实在写不下去咧,唉,我又该被说卡了,真心不是故意停在这里滴啊…
  妞们元宵节快乐,买了俩许愿灯,嘻嘻,等着晚上全家放灯咯
  ☆、114 没收聘礼
  男方下聘实在是件大喜的事情,故此定安侯府今日特还请了些旁支的人来凑热闹,内宅也不拘礼数规矩。丫鬟婆子们也多有跑到前院瞧热闹的,见迟家下的聘礼极为丰厚,满满当当的足足摆了一院子,气氛便更是热闹了,四下都是欢喜着笑着称道五姑娘好福气的。
  璎珞见聘礼都进了府,不觉面上也露出了松快的笑意来。
  院子中四个三等丫鬟姣儿,晓儿,明儿和朵儿凑在一处并几个秋水苑里未留头的小丫鬟撺掇了大丫鬟霜杏,非要霜杏带着她们进屋给姑娘贺喜才行。
  平日里除了贴身伺候的丫鬟,小姐的闺房是不容许小丫鬟们随意进入的,霜杏被她们缠磨的厉害,又念着今日是璎珞的好日子,便笑着应了。
  霜杏打头,后头跟着七八个丫鬟进了屋,七嘴八舌地说笑赞和着。
  “恭喜五姑娘。”
  “五姑娘大喜。”
  “五姑爷生的可俊了。”
  “聘礼好生丰厚,可见五姑爷心中极是看重姑娘呢。”
  ……
  几个丫鬟纷纷道贺,饶是璎珞脸皮子厚,也微红了脸,忙示意云妈妈给她们打赏,也好叫这群促狭鬼早点出去。
  这边儿闹的正厉害,却不想早先被璎珞支使到前院的妙哥脸色微白,脚下踉踉跄跄的冲了进来,一脸的惊魂未定,连鬓发都跑的有些松散了下来。
  璎珞正笑着,瞧见妙哥如此而归,顿时心中咯噔一下,笑意便凝滞在了唇边儿。
  果见妙哥一双眸子带着惊色直盯了过来,欲言又止。
  璎珞豁然起身,挥手令丫鬟们都出去,心中噗通通跳着问道:“可是前头出了什么变故?”
  妙哥面露惊惧之色,哆嗦着唇,半响都没能说出话来,双腿发软,甚至扶住了桌子这才没能倒下。
  今日是姑娘的大好日子,她瞧着璎珞紧张的模样,实在有些不忍心开口。
  一旁云妈妈急的直跺脚,瞧着呐呐不言的妙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你这丫头倒是说话啊!”
  璎珞也略平复了下心情,道:“没事,你说吧。”
  妙哥这才道:“前头……前头不知道为何来了一队禁卫军,这会子已经……已经包围了侯府,还有些都冲进了府里头来。”
  云妈妈原以为是下聘的事儿出了什么岔子,万也没想到竟然是禁卫军来了,竟然还冲到了府中来。这简直比下聘出岔子还糟糕百倍,那禁卫军寻常哪里能随意登门,除非是要抄家灭门了。
  难道是定安侯府的老爷们在朝廷上出了什么纰漏?这若是抄家获罪……云妈妈简直不敢想象。她脸色刹那雪白,双腿一软,噗通一下软在了地上,哭道:“姑娘,我的姑娘啊,这可如何是好啊。”
  想到自家姑娘的模样,云妈妈只觉若然姑娘成了罪臣家眷,当真是要没活路了。哭了两声,她又忙忙爬起来,拽着璎珞往内室去,道:“姑娘快换上一身丫鬟的衣裳,一会子万一情势太糟,姑娘便趁着混乱藏到下人里头,看看有没有机会逃出去!快,妙哥去给姑娘拿身粗使丫鬟的衣裳来。”
  璎珞也万没想到竟然是禁卫军上门,脸色一时也有些发白,心中又有些惊疑不定。
  一时想着是不是秦严的手笔,一时又想着难道真是定安侯府的老爷们参与到了什么朝廷争斗中?偏她作为一个小庶女,势单力薄,对几位老爷的事情根本就不了解。
  可她却知道近些时日朝廷上并没发生过什么大事,更何况定安侯府虽然是没落了,可到底是开国的勋贵侯府,侯府抄家这样的事情,怎么着也得是皇帝亲自下旨才成。
  皇帝如今可还远在林山行宫呢,除非是定安侯府犯了谋反叛国这样的重罪,不然怎至于皇帝远在林山行宫还冒雪派人回京抄侯府的家。
  而侯府老侯爷是个修道不管事的,世子爷虽然在朝,可官职卑微,就算给他胆子,他也参与不了谋反叛国这样的事儿啊。
  再就是苏定文了,苏定文是个谨慎的人,先前只是穗州知府,如今还在候缺,也没可能去谋反叛国啊。
  更何况,若然真有什么事儿,不可能先前一点风声都没透出,上次秦严夜半过来也没提过什么。
  这样一想,璎珞被惊地险些出窍的心神倒寻回来了一些,拍抚着云妈妈的手,道:“妈妈先莫慌乱,谁也没说禁卫军是来抄家的啊,说不定是妈妈自己吓自己呢,多半什么事儿都不会有。我先去老夫人那里看看,莫自乱阵脚。”
  云妈妈被安抚,这才恢复一些理智,道:“对,对,先去老夫人那里,真有什么事儿老夫人那里必定先得消息,咱们也好早做应变。”
  这么一会子功夫,显然前院出事儿的消息已传了过来,院子里方才还有的笑闹声顿时没了,隐约还传来小丫鬟们胆怯的哭声。
  璎珞这厢还没出屋,外头却响起了霜杏微颤的声音,道:“姑娘,老夫人院的松枝姐姐在院外吩咐了一声,说是前院出了些意外,让姑娘们都且莫惊慌,不是什么大事儿,只还需姑娘们都呆在自己的院中莫四处乱走。”
  云妈妈闻言面色稍霁,璎珞却又提起了心来,方才她只大概猜想禁卫军的事儿大抵和秦严是脱不开关系的,此刻确几乎确定了。
  她一时间心下大乱,实在猜不出秦严这是要闹什么,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他到底意欲何为。
  内宅璎珞惴惴不安,前院中,苏定文等人也是惊的不轻。刚刚在花厅落座,丫鬟穿梭上了茶,还没说上两句话,管家便面色难看惊惶的来通报,说是禁卫军将整个定安侯府都给包围了。
  老侯爷不在府中,世子爷苏定功也去了官衙,二老爷是庶出素来上不得台面,四老爷出去眠花宿柳,昨夜就没在家,能顶事儿的自然是苏定文,这事儿还得他出面。
  苏定文虽心中也惊异,到底是宦海沉浮多年,还算镇得住场面,起身冲梅大人和迟璟奕道:“许是有什么误会,我去看看。”
  迟璟奕闻言心中却有些了然,站起身来,笑着道:“晚辈随伯父一起。”
  他这样说,梅大人自然也站了起来,表示一起去。客人都要过去,苏家的旁支老爷们自然也都站起了身来,可除了苏定文,迟璟奕和梅大人,其他人面上的神情着实算不上好。
  苏定文的七堂兄头一个忍耐不住,慌了神,双腿颤颤地上前。一面跟着苏定文往外头走,一面忍不住地道:“文哥儿,咱们可都分家了,今日我们都只是被邀请过来参加侄女纳征礼的宾客,侯府若是有个什么事儿,可牵连不到我们分家的人身上,一会子你可得同禁卫军的大人们说个清楚,让我们这些客人离开才好。”
  七老爷一言,又有几人附和着,更有打听侯府是不是做了什么获罪事儿的,七嘴八舌地,当真是人心惶惶。
  苏定文觉得有些丢人显眼,这还没弄清楚出了什么事儿呢,侯府自家人就这样生恐跑的不够快,撇的不够清。
  这个时候正该拧成一股绳,难道本家倒了,作为旁支能得什么好不成?如今定安侯府可当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彻底的败落了。
  苏定文有些尴尬地瞧着梅大人和迟璟奕笑了笑,觉得在姻亲面前失了颜面。迟璟奕却只做没察觉苏定文的尴尬一般,回了个清朗如月的笑,道:“皇上如今还在林山别院,想必是有什么误会,伯父无需担忧。”
  璎珞能想到的,苏定文和迟璟奕自然也都想的到。不过和几个生怕闪地不够远的旁支兄弟们,还有那些个惶惶不安的旁支老爷们相比,迟璟奕这般沉定稳重的样子自然显得极为突出,也令苏定文心中更觉将苏璎珞嫁给迟璟奕是门不错的亲事。
  苏定文带着人出了花厅院落,很快就到了侯府的第一进院子。片刻前这一进院子里最为醒目的还是那放在院落中的一抬抬披金挂玉的聘礼,可只这一转眼,那些聘礼虽然还是摆在那里,丰厚贵重,可却再没人注意了。
  院子中最为醒目的赫然变成了披着甲胄配着刀兵肃然而立的禁卫军儿郎们。
  这会子谁也不会再去瞧那些聘礼了,目光都落到了院落中站着的禁卫军身上,只觉那兵士们身上甲胄反射的寒光能冷到人的心里去,便连聘礼的光芒都给遮挡暗淡了。
  饶是苏定文心中并不觉得会是侯府出了什么事儿,瞧着这已冲进府门肃然而立的禁卫军还是心中直打鼓。
  他身后众人更是有些噤若寒蝉,生怕真摊上什么抄家灭门的事儿。
  苏定文脚步顿了下,这才快步上前,冲其中一个小将领模样的人走去,不动声色地塞了个荷包,道:“这位小将军,却不知今日这是出了什么事儿,竟劳诸位前来侯府?这么冷的天,一点小心意给兄弟们添个酒钱。”
  那小将军被苏定文塞了个荷包倒是也没推拒,直接便收进了怀中,抱拳道:“三老爷客气,末将替兄弟们谢过三老爷。”
  苏定文见他收了荷包,态度也算和气,顿时便松了口气,果然就听那小将军又道:“三老爷稍安勿躁。”
  他虽然没透露什么,可苏定文也定了心,便不再多言,只招手吩咐杨福才道:“你亲自去老夫人的福禄院,告诉老夫人不是什么大事,令老夫人约束了各房都好生呆在院子中莫生出乱子来。快去!”
  杨福才快步领命而去,苏定文这才耐心等着。
  不过一盏茶功夫,便听侯府门前响起了雷鸣般急促的马蹄声,这会子原本拥挤在侯府门前瞧热闹的人们早就散了个干净,故此那马蹄声很快便到了门前。
  小将军忙转身迎了出去。苏定文瞧去,便见打头马上一人未着甲胄,大冷的天只穿着一件藏青色绣暗金云纹的圆领箭袖长袍,外头披着件猩猩红滚黑貂毛的大氅,翻身下马间大氅翻卷起飒然弧度,落地间马靴踏起些许尘土,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身后跟着的数骑也同时下马,甲胄叶片击打着,声音威沉,令人觉得心寒。
  那打头之人翻身下马,转过身来,脸上面具迎光反射出一瞬冷光,苏定文才看清竟是靖王世子秦严。他愣了下,便忙也跟着那小将军往府门迎去。
  那边秦严大步跨上侯府门前台阶,目光却是直接越过迎上前的苏定文,落到了站在院子中的迟璟奕身上,四目相对,他神情淡然,不过凝眸一瞬便转开了。
  迟璟奕握紧了双手,微微闭了下双眸,却是站着未动。
  那边小将军已经迎上了秦严,秦严目光落过去,道:“确定人进了定安侯府?”
  小将军单膝跪地行礼,道:“末将确定!”
  苏定文这才上前冲秦严见礼,道:“秦将军这是?”
  秦严虽是靖王世子,可他更是大丰难得的少年将才,二品鹰扬将军,世子常有,可这鹰扬将军却不是随随便便生的好便能当的,故此朝廷官员们见了秦严多都称呼他秦将军,甚少会称呼世子的。
  秦严瞧向苏定文,身上的冷然略收敛了一下方才道:“今日早晨本将军回到府中却遭了刺杀,书房中也丢了件东西,侍卫们一路追着那刺客,那刺客倒也精怪,混进了到贵府看热闹的百姓中,有人瞧见人进了侯府,只怕此刻这刺客还在侯府里某地方躲藏着,故此才有围府一事,惊扰了贵府,还望苏大人见谅。”
  苏定文闻言有些惊异,可却不怀疑秦严话中的真假,一来他根本没发现秦严和璎珞有交集,万想不到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再来,禁卫军都出动了,苏定文哪里想得到秦严敢这样假公济私,大胆妄为。
  且今日侯府下聘,大门是敞开着的,看热闹的人也确实很多,虽然侯府门前守着小厮和护院,万不会让瞧热闹的百姓跑进府里来瞧,可这人多眼杂的,护院也保不齐会看漏了,真让什么人混了进来也不一定。毕竟能够刺杀秦严的人,那一准也不是什么寻常人。
  更何况,苏定文目光一转,果然就见秦严右手手臂上包着绷带,上头还有点点血色渗透出来,脖子上也挂着吊带固定着那手臂,显然是真受了伤的。
  苏定文一惊,道:“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居然在天子脚下行此刺杀之事,秦将军只管令儿郎们搜找,下官一定令府中主子下人们都全力配合!”
  秦严却淡淡道:“只怕是北耀奸细。”
  前些年大丰北边有北耀国年年进犯,秦严十六岁便统领疆西军镇守北地,八年来和北耀十战十胜,收复了早先失去的大片疆域,可双手却也染满了北耀人的鲜血。死在他手中的北耀人不知凡几,北耀人是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的,跑到京城来刺杀秦严,还潜进了秦严书房盗取东西,这倒也是令人信服的。
  一听竟然和北耀敌国有关,苏定文便更不敢怠慢了,天知道这人若搜不出来,来日再有人泼定安侯府的污水,非说定安侯府叛国窝藏敌国奸细什么的,那侯府可不得冤枉死了!
  想着,苏定文忙忙道:“将军快令人搜找吧,这贼子若真进了侯府,时间越长只怕我府中人也越有危险!”
  秦严目光却扫过满地的聘礼,他未言,旁边影七便道:“当时那刺客混进了凑热闹的人群中,离这聘礼倒是极近,会否将东西藏在了这些聘礼中?”
  苏定文也不敢问那北耀人潜进秦严书房到底偷走了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国防图什么的机要东西。听闻此话,目光也在那一抬抬的聘礼上扫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