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半年那还搞啥?咱们还不如集体退学,明年再报考呢。”赵谧本来心情就不爽朗,一听他说的漫长期限更是气不打一处,狠狠地踢开了一块鹅卵石,谁料此言一出,很是鼓舞了东泉的士气。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左右考量,还是这样的做法最符合道理,我们集体退学,来年带着打造英才号的经验,岂不是一步登天?”东泉快意地站到了赵谧身边,铁了心跟她一条道走到黑。
那丧气的话从赵谧口中说出,显然不是东泉的分量所能比拟的,当即许多人投了赞成票,本来反对的屈琳董辉几人都点头称“可。”
鹿猛被方才赵谧荀芳两女微妙的争执弄得心烦意乱,首先摆起手来:“这可不行,在本少爷的辞典里从来没有过‘退却”的字句!若有人相信我鹿猛,咱们就一起泛舟过去,哪怕是落于人后,我也绝不愿意做那逃兵。”他话音一落,一直听他指挥的战斗组,也是整个英才轴学员当中战斗力最强的人们,都一起振臂高呼“鹿组!”
鹿猛眼看自己心血培养起来的战斗组如此懂事,抱着胳膊撇嘴笑了起来。
没想到,一直静观其变的轩鹏突然眉头一动,拍了下巴掌喜滋滋道:“哈哈,好!好,鹿组!轩鹏以前真是小看了你,真的,在下佩服。若是打造小船的人手不够,我煲飨组也出人帮你们造船!祝你们,一帆风顺,马到功成!”轩鹏喜出望外的表现,惹得众人惊讶连连。
他随即敲了敲铁勺道:“唉,轩鹏自在忠字陷空山两年,跟随赵谧学长,以及诸位组长学到了许多东西,对我本人来说,那十贸天梭不去也罢,反正我只喜欢烧菜,别的不感兴趣。”他怡然自乐地朝众人拜首,那样子仿佛就是在郑重地道别,他望见赵谧脸上带着沉思的浅笑,更是得到了鼓舞一般,放心大胆地勾着赵谧的肩膀道:“谧儿,你若是不做学长了,轩鹏想邀请你去我们轩大王哺烧做客怎么样?”
“你少做梦了,要去做客也得先去我们大印东泉,我请谧儿泡温泉。”
东泉喜滋滋道,的确,两年的繁重学业将人压得喘不过气,他们对于学长大人的兴趣,早就超过了忠字陷空山带给他们的感受,英才轴学员又多是新兴实干家族,对问忠盟结业的奖励之类并不感冒,这两年的求学路,他们多是为了结交强势关系人脉,此时便早就足了,于是纷纷展露笑颜,盛情邀请起赵谧去往各自家族做客。
轩鹏大怒,遂用铁勺指着众人,让他们按照退学的次序排队,还让杜枫纪录名单,谁排在前面,赵谧就去哪家玩一阵儿,热闹的场景比他们报到时还要别开生面。
鹿猛本来耀武扬威的气势顿时缩了一截,荀芳正对他许以赞赏的微笑,不料,这家伙竟然独自跳到了杜枫的旁边,怂恿他将自己的名字先写上。
“鹿组,你不是要泛舟追逐十贸天梭么?怎么.....”杜枫挠了挠发梢。
“你少废话,快给本少爷记上第一位,什么十贸天梭,九贸天梭的,明年再来也不会死人的,快点的。”鹿猛凶神恶煞道。
一时之间,海岸边充满了热烈的喜意,众人仿若在领大奖似的。
“天呐,你们真丢人啊。”赵谧突然回过神似的,仰天长叹了一声,那可爱的模样,惹得东泉不由自主地掩袖发出哈哈大笑,她最了解赵谧,亦是清楚她怎么可能随便放弃?方才,那必是谧儿逗人玩使出的把戏。
杜枫纪录名单的手一抽,赶紧将记了一半的名单揉成了团。
“杜枫,把那给我。”赵谧冷颜命令道。
“嘿嘿,谧儿学长,我们闹着玩的。”见情况不对,杜枫赶紧后退。
“把那给我!你的安星笔呢?给我举着蹲一百下,不然不许吃饭。”
赵谧怒气冲冲地指着他,杜枫一下傻了眼,赶紧双手捧上名单,吃力地拖动着安星笔,无论如何也扛不上肩膀,惹得众人纷纷憋笑。
“笑!笑什么笑,我来看看,鹿猛,轩鹏,东泉梦......你们还要脸吗?就算不要脸了,背后的家族也不要脸了?还邀请我去你们家族做客?赵谧可不敢去你们这帮一心想半途而废的家伙那里做客,你们看荀组,她可还一人站在那里,带领着她的高榜组,准备跟北山营决一死战呢,商道之路险于兵战,两年求学路漫长而充满了美妙的回忆,难道不是?难道退学就这么让你们如获大赦?这名单上的人,给我抄《商情变》,限期一个月,若是抄不完,我就动用学长权利,让你滚蛋回家。”
赵谧眼眸森然带笑地望了望荀芳,后者目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喜意。
“这小姐妹对我筑起了敌意,我不想让任何人恨我,荀芳精明高傲,若是受到出其不意的赏识,一定会有小小的心动,若是连续给她这样的奖励,即便无实,有朝一日也定会化解她对我的误会。”
赵谧暗暗一想,信手掷下了“写意令”。
众人都像霜打的黄瓜似的耷拉着脑袋,可怜杜枫还在一边舞弄他的安星笔,荀芳偕同高榜组望着一片寥落,都不自觉地朝着赵谧拱起手来,那是一种发自肺腑的敬意。
《商情变》有云:罚黜同筹,以儆效尤,鞭策其外,攀风潮流。
这话的意思是说,商道家族之内,若要使风纪向上而不落入邪道,必不能抱有“法不责众”的心理,反倒要重罚走歪门邪道的门人,而不吝褒奖不受影响,独立思考的积极门人,使他俨然成为效仿对象,这样的话,很多原本投机取巧的人便会以这作为道德标杆,商道门风便会得到整肃,是个一石二鸟的用人方法。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赵谧绝对没有想到,除了轩鹏以外,还有依靠家族绝技保住了记忆的荀芳,她亲身经历过赵谧不在的那几个月,亲眼目睹了鹿猛是如何从一个战意凛然的少年,堕落成只会喝酒的废人的,她望着鹿猛的萧条低落,每一日都心如刀绞,而且还无法走进他冰冻的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