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 柳露莎病房
易萧筠表情不知喜怒,淡然的看着帮柳露莎检查的医生。
柳露莎的视线片刻未曾离开过易萧筠。
“这里疼吗?”医生试探性的按了按她的脚踝。
她疼的倒抽气,楚楚可怜的看着医生,又看了看易萧筠:“有一点点。”
这声娇滴滴的一点点,把老医师身后年轻的实习医生酥的一震,痴汉的看着柳露莎。
易萧筠挑眉,看了一眼医生胸前挂牌上的名字,礼貌的对他说道:“李医生,麻烦您好好看下着这位同学,我先去把住院手续办好缴费。”
显然,易萧筠并不想在这里呆着。
出门之后,他对着门口坐着的“好心”学生说道:“既然同学这么热心,那就麻烦你照顾师姐了。”
那位“好心”学生点了点头,并且非常衷心的对易萧筠劝告道:“萧筠师兄,我真心觉得乔蒙师姐人品不怎么好!你这么优秀,干嘛不找别的人做女朋友?”
这位大一的师弟,就是告乔蒙恶状的其中之一。
易萧筠淡淡一笑,颇有深意的打量这对面的师弟。
师弟有些尴尬的左顾右盼,因为易萧筠的眼神而感到浑身不自在。
“哦?我女朋友人品不好?”他眯了眯眼。
对面的师弟手心不自觉的冒出汗来。“我……我只是随口一说,师兄,你就当我开玩笑!”
“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当屁躲着点人,吃屎进厕所,这是起码的礼貌懂吗?”
易萧筠说话,从来就没有这么粗鄙过!
“我警告你,我女朋友就是杀人犯是圣母都与你们没关系。你们没资格说我女朋友!懂吗?”易萧筠淡淡的说完,转身走了。
师弟半天才缓过来,愤恨的朝地下tiu了口唾沫:“我呸!算个什么东西!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真是不要脸!仗着自己家里有几个臭钱就算随便欺负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脚踏两条船,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说着乔蒙那飞机场是你女朋友,背地里摸着师姐的屁股好不销魂!”
等易萧筠走的没影了,这位师弟嘴巴像按上了发条一样喋喋不休的吐槽道。
有的人就是厉害,在人前怂的像只过街老鼠,人后牛逼的和美国总统似的。生怕别人不知道特朗普是二b,自己也和特朗普似的。
易萧筠去交了费,一个人走在西江市的街道上,看着琳琅满目的灯光。
改革开放四十年,把这里改造的绚丽多彩。他有些迷茫,不知所措……以前他不知道什么是心动,不知道什么是无奈,是妥协,是认命,是幸福……
遇到乔蒙之后,他体会到了这些会令人上瘾沉醉的凡人感情。
与之而来的猝不及防,无可奈何,还有时而冒出的疲惫,也让他体会到了从未有过的“厌烦”。
如果乔蒙这是一个宠物娃娃多好,他就可以随时把她带到身边,任他摆布,就不会惹祸,不会惹他生气,不会动不动放言离开他,说诸如分手和去和不相干的女生走掉的鬼话。
他好像渐渐没了脾气……
对于他这样一个理智至上的人而言,这可不是好兆头。可他控制不住自己让步,一想到那个傻姑娘宠着他憨憨的笑,一想到她吃东西时大快朵颐的幸福感,他就像一个不知归路的赌徒,哪怕倾家荡产,也要守护住,他渴望的那一丝丝虚无缥缈的东西。
以前他不知道这样不切实际的所谓“爱情”能够维持多久。
只知道,他想要她,他需要她。
这样的念头一起,他就无半点犹疑的对她下手。一开始,他以为,她只是一份新的的乐谱,等弹久了,弹熟了。就会将之遗忘。可后来,这份乐谱,越弹越深,也越陷越深。
无穷无尽的奥妙潜藏在那里,他迷惘,却又义无反顾的往前深入。
直到有一天,有个声音告诉他。
就是她了。
也许是他太懒了,觉得一个她都应付不过来,没有心思再开启下一份耐人寻味的乐谱。也许是因为,他太过偏爱这份似乎为他量身打造的乐谱,又也许,是因为……
肖邦???
她第一次在台上演奏《大提琴练习曲》的时候,他就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以前,那些文人笔下的爱情,他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他不信桥上的人比风景好看,也不信望眼欲穿只为了等一封从千山万水慢慢赶来的信件。更不信什么醒来觉得甚是爱你。就别说前世今生这样对他而言的谬论了。
可见到她的那一刻,他似乎相信了,这个世间有前世。
一定是前世欠她的,不然今生怎么会这么背时,遇到这样一个笨鹅。
一想到她扭到脖子时可爱又好笑的样子,易萧筠走在路上轻笑了出声…………
算了,哄哄她吧。她还是个孩子。谁让她小呢……
…………
柳露莎已经住院了。辅导员给我打了电话。
“乔蒙啊!我不好说你!不管怎么说。你们同学间的小情小爱,没必要上升到安全事件吧?幸好萧筠有担当,他已经帮你把医药费给付了!可我觉得啊,不管怎么说,祸是你自己闯的,怎么的,也要给露莎一个道歉吧。不管怎么说,是你先撞到人家,让人家住进医院的,连歉都不道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不是白学了吗?我说句不好听的,幸好只是你师姐伤着了,万一那老大爷一不小心也摔了去,可指不定要陪人多少钱呢!”
是我的错觉吗?虽然辅导员还是在批评我,但是这一次的态度,明显比柳露莎刚住院时好多了!
我不愿和他多费口舌,这些老师同学们都认定了就是我害柳露莎弄成这样的,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现在的重点是,易萧筠帮我把医药费给付了……
我原本想拖着的。没想到易萧筠已经插手这件事了,我在心里叹了口气。
连他都觉得,是我嫉妒柳露莎所以故意让她摔跤的!世上最无奈的事,就是所爱之人与你不同心。我以为,他那么护犊子的人,会无条件站在我这边呢。可……柳露莎受伤……他好像更关心柳露莎……
这样的认知让我很难过。
其实我的计划是这样的。系里门口的路道是有监控的,虽然这个监控属于公安机关管,但只要我愿意彻查此事,去找警察叔叔调监控,好好看看那天发生的事情,我的责任自然就少了。系里的人都带有偏见,不管我怎么说我无辜,在系里的师生们眼里,都是成绩优异性格良好的柳露莎对。加上我确实有作案动机,而且还有所谓的“目击证人”!
我这回算是吃了哑巴亏。但人睁眼瞎,监控可不会睁眼瞎。不可不能让这绿茶平白无故的把我给坑了!
“知道了。谢谢辅导员。”这件事暂时这样处理吧。接下来跑警察局的事,就要看我自己了。
…………
易萧筠叫人骗我下了宿舍楼,二话不说就牵着我出了学校。
一路上我都没说话。
他本就话不多。我不说话,他更加不会主动搭话。
大概是他也受不了这样的沉默吧,有些不耐的把车音响打开。好死不死放的是肖邦的大提琴练习曲。
我听着烦躁,有些愤恨的把车载音响关了。
“我得罪你了,肖邦可没得罪你!”易萧筠不阴不阳的说。
我被他这话噎着了。
“男人都得罪我了!”我烦躁的说。
“肖邦多无辜啊。在棺材里都要被你说。”他揶揄道。
“喂!易萧筠你现在好好说句话能死是不是?”我愤恨的瞪着他。
“现在不装文雅淑女了?”他这是在暗讽我之前在他面前沉默是金的操作吗?
“你要带我去哪?”
“回家。”他淡定的说。
“哼!你这神仙会什么家啊?医院睡着多香啊,还有娇滴滴的师姐作陪。”我阴阳怪气的说道。
他轻勾唇角,也阴阳怪气的说道:“我可不是神仙,医院睡哪有抱着自己几天没见的女友睡着香啊!再说娇滴滴的师姐有师弟作陪,哪里轮得到我啊!”
我瞟了他一眼:“易萧筠?你啥意思啊?”
“想你的意思。”明明这是句很油的塑料情话,可是被他那淡淡的声线说出来就是诡异的好听。
我一囧。有些不自然的将额间的碎发别到耳后。尽管我不知道这个动作看起来十分做作。
他瞄了我一眼,笑着道:“我出发之前就和你说了,要去京城,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打呼噜去了。等我第二天醒来,叫你起来,你还嫌我吵,踹了我一脚。我也不忍心把你叫醒,便就自己先走了。这倒好了,我出去一趟回来,便都成了我的错了。”
有吗?我这么淑女可爱的当代文艺女青年会做这么二笔的事吗?
正当我准备自闭的时候。他又说了。
“我走到门口了还不忘提醒我给你带好吃的。我要去京城你记不住,要走的时间你记不住,要我带吃的,你倒是记得一清二楚!”他调侃的语气让我越发窘迫。
我是这么好吃的人吗?
“我提前去福熙斋让那儿的师父给我预留三天后新出锅的点心,为了让某只傻鹅吃到热的,还专门买了个保温的盒子。拿回来倒好,某只胖鹅不仅不领情,还不理人了!”
我发誓,易萧筠要不是为了让我尴尬,绝不会说这样的话。
他的声儿处处透着股令人恼火的阴阳怪气,本着不气死我绝不善罢甘休的原则,每个逗号都在挤兑我。
“你胡说!那你怎么不和我说清楚你和柳露莎一起去的?你怎么不说清楚你是去帮柳露莎弹伴奏的?还有!你去了三天,一天都没有和我联系!你这是对待本天才的态度吗?”我说话间止不住有些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