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伦一把搂住柳露莎,带着她起身去了厨房,给我们留了句:“呀,我搞忘了。刚刚打外卖忘记下单了,现在天色不早了,也是时候做点东西吃了! ”
易萧筠此时的表情一言难尽:“忘记下单?”
金伦转过身对他做了个鬼脸:“我还忘记告诉你,你发信息告诉我们你要来,亲亲老婆在你来之前拖着我去超市买了菜!”
除了我以外,我也就看过易萧筠在金伦这儿吃过瘪。
……
整个客厅都很安静。谁都没有开口说话。泡茶,喝茶,洗杯子……
易萧筠就没有闲下来过。
时间过了很久,易萧筠才主动出声道:“想不到有朝一日,我们也会尴尬的无话可说,相见无言吧?”
以前的易萧筠总是嫌我这话痨叽叽喳喳的嘴巴不停……现在他竟然发出这样的感慨。
“人都是会变得。我也想不到有朝一日,你会放弃自己最珍视的舞台!”
他倒茶的手一顿,微微抿嘴浅笑,不再言语。
他一向是个心细的人,在不经意间就把我的空杯倒好了茶水。做完这些还不忘记挖苦一番:“空气好喝吗?”
“……”也不知道我是哪儿不对劲,突然我就不想和败类计较了。
“柳露莎之前误导我,你怎么不解释?”我抿了口茶水。
“我说了你会信?”他反问我。
“所以你就不说看我笑话?”
“你怎知在我眼里是笑话?”
“……”反将一军,又败了。
“这又是你为了刺激我出的馊主意?”易萧筠什么无聊的事情做不出来!
“我还无聊到会拿婚姻大事开玩笑!”他像是听到了我的心声。他轻轻一笑,意味深长的看着我,对我说道:“刺激你?我和柳露莎结婚刺激到了你?”
完蛋……“怎么不刺激,你的幸福就是我的痛苦,我花那么多钱烧香拜佛祈求你出门被车撞死,结果你活得好好的还幸福的结婚!?这不是浪费了我给菩萨的香火钱嘛!”真是怪,诅咒他的话,我向来是说的最顺口的,可今天说出来总觉得浑身难受?
他倒是不计较,不理会我的死鸭子嘴硬。
我们都很有默契的不去提他那段美国生活,易萧筠很大男子主义。面子对他而言简直就是命,于他而言,美国生活他所表现出来的脆弱,是不愿意让我看见的……
对我而言,易萧筠的美国生活,是一把刀,可以诛心,可以撬开我心门的利器。
我甚至不敢问自己心里的声音……我知道,这一仗,我败了。他的卖惨成功的勾起了我的怜悯和久违的情感。
“302的琴……我没烧!”
我大惊:“啊?!”
“今天烧掉的那台,是我从别处买的转了好几手的同款。许多琴键受潮厉害,老化的很严重,听它上一任主人说,已经修了好多次了,再修也没意义了。我买来的时候只花了三千块钱,后来我又重新给他喷漆做旧,还去图书馆门口的那间文具店把贴纸买回来。”
疯了……
“你做了这么多无用功,最后把它烧了?这前前后后得浪费多少时间,花多少钱啊?有钱也不是你这么花的啊!”真是太离谱了。
“我算是知道这么多年我为什么没法和别的女人在一起了!”他专注凝神的与我对视。
我被他这突如其来的性感攻击弄得不知所措:“有屁放!别恶心人!”
“我身边的名媛小姐很多,也都比你漂亮……”
“???”我不知道此刻的我是以什么样的表情面对易萧筠的。
“可她们的开支太大,和她们生活我得花很多的钱。你就不一样了,不仅开支小,还懂得帮我省钱!”
我喘着粗气,顺手抄了沙发后背的抱枕,用尽全身力气朝易萧筠扔了过去:“给我去死!”
易萧筠乐得哈哈大笑。
厨房里的金伦和柳露莎听到动静出来,只见易萧筠毫无防备的笑得像个孩子。两夫妻微笑的对视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见到似的转身又去了厨房。
走之前金伦还不忘补充:“家里的东西随便乱砸乱扔!反正易萧筠有钱赔!乔蒙姐姐别客气!”
我窘迫的坐在沙发上喘着粗气:“易萧筠!”
他笑的不能自已,连应我的力气都没了。我越是生气,他就越是开心。对面的那位先生,可是快三十岁了,竟然还像个孩子似的恶作剧。
“幼稚!”
他越发等寸进尺,没脸没皮的坐到了我身边,同我挤一个沙发,我的脚指甲都在嫌弃他,可他完全不在乎,旁若无人的捏我的脸。
“你赶紧给我滚!”
“不!”
“快点!”
“嗯~”
“???”
“3”
“2!1!”
疯了疯了!他数到一之后竟然不要脸的亲了我!我举起手臂把嘴巴上的口水嫌恶的擦了又擦,他笑的越发开心。
“喂!易萧筠!你不要以为你对我痴情一片我就会回应你啊!”我自认为非常有威慑力的警告道。
“嗯!很有道理!”
“我生气了你看不出来吗?快点滚啊!”说完我就扇了他一嘴巴。
他很享受的点了点头:“哦。”
“你怎么这么贱呢?”我被他逼得没了脾气。
“好像是的。”他表示赞同的点了点头。
…………
我和易败类在柳露莎家吃了晚饭。说来也真是神奇……还挺和谐的。
饭后我被柳露莎拉住:“师妹!我们去楼下走走消消食吧。再这样下去我可就要长胖了!穿婚纱就不好看了!”
关我屁……算了,看在他家的饭菜还挺可口的份上,去吧,走走也好,起码可以不用看见易败类。
易萧筠似乎是想说些什么,可立马就被金伦挡下来了:“女孩子们想要保管好身材,我们男人也不能输,萧筠你就在家陪我打会游戏吧!”
他收到了金伦发出的信号,便也没有再出声阻止。
…………
我们安静的走了很长的一段路,这一路上她一直挽着我的手臂,或许在旁人看来,我们真是一对感情极好的姐妹淘。可只有我自己知道,要是现在有人卖扎小人的工具,我一定买了之后在上面写着她和易萧筠的名字。
我专注的想着扎小人的情节……
“乔蒙……有句话我憋了很多年了,今天一定要说。”
我最讨厌别人说话叽叽歪歪了:“您说师姐!”心里想的和面上表现的肯定不能一样。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说的真挚,眼中都泛了泪。
不知道说些什么,索性我久久没说话。她一直等待着我的回答,我不言不语的往前走,她同我一道,相对无言。
我深吸了口气,对她说道:“师姐,我没有那么善良,你就是导致这九年的结果的推手,我没办法原谅你。你说对不起,不过就是为了获得我的原谅,然后求得自己的心安?因为你的一句话,我和易萧筠彻底分手。我知道,你当时做的事,并不是导致我们变成现在这样的关键原因,我和他自身的问题更大,不能只怪在你身上。可人都是有私心的,你当年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私心促使着你挑拨了我和他的关系。他也有私心,他厌恶我和苏衡宇的接触,所以默许你在他身边。我也有私心,我想独占易萧筠,我讨厌你……就像现在,我的私心也让我没办法原谅你,即使我知道你此刻是真心实意的同我道歉。如果你着实良心不安,迫切的想在我这里得到一句原谅,我可以违心的说出你想听的所有话。”
柳露莎的眼泪掉在了她挽着我的手背上。
“我承认,我动了很多不该有的心思,也用了一些见不得光的小手段。我太喜欢他了,我嫉妒你……虽然现在看起来,他不过就是一个失恋了都不知道怎么度过的孩子,可当时的我,把他当成了我的神明。在我眼里的他是那么好……我想不明白,你凭什么可以被他青睐。他总说,他大概把他这辈子的愚蠢都给了你。天知道,我有多想,有朝一日,这个男人也会为了我愚蠢。”
我心一震。这大概是我和她第一次这么交心的对话吧。
“我得到了我想要的,和他一起离开西江,离开你,去了我们都想去的茱莉亚。可我一点都不开心……不管我怎么做,他都是不喜欢我。易萧筠是个拒绝人的高手,他从不给我任何一点希望,在我没有向他表明与他划清界限的时候,他从不让我逾越半步。他对我礼貌有加,就像对待一个陌生人。当初喜欢上的就是他由内到外散发的家教涵养,可后来恨透的也是他那拒人千里的礼貌!我知道,他对你,不是这样的!后来我就遇到了金伦,我们仨个成了美利坚搭伙过日子的铁三角,直到我和他讲明白对他再无心思的时候,他才正式的接纳我,因为当年的事,我花了好多好多年,才和他成了朋友。”她说到这里,有些感慨的摇头。
“如果不是金伦,我想我和他连朋友都没得做。他过了很长一段的颓废期,直到金伦的出现,他才逐渐好转!他接纳金伦很快……快得我觉得不可思议。在金伦身上我总找到很多熟悉的感觉,可又说不上来是什么。后来我才察觉,金伦的性子像极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