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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绪川正在入口处,翘首以盼着。
  见有人前来,先是躲进了一座山丘背后。
  看清楚了是他二人,方才小碎步地到了他们的面前,说道:你们回来得当真快,多谢将我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萧云谏瞧着他
  他的脸色并不十分好。
  掩盖在绛紫色斗篷下的面容,本该是红润饱满。
  可不过这两日相隔,就觉得他如枯槁般、似风中残烛。
  萧云谏诧异万分,忙问道:绪川你的身子?
  绪川掩着嘴咳嗽了两声,笑道:没什么大事的,并不打紧,还是你们将北羌留住一事更为要紧。
  萧云谏似信非信地点了头。
  可凌祉却留了心眼,多瞧了绪川几下。
  他到了萧云谏身侧,状似无意地牵起了萧云谏的手。
  萧云谏甫要挣脱,便感受到了凌祉冰凉的指尖在自己掌心划着些什么。
  沉下心思,细细感受。
  那文字却是
  绪川不对劲儿。
  萧云谏冲他点了点头,转而叫住了绪川:你到底有何事瞒着我们?
  绪川还想辩驳,可瞧见萧云谏环着手臂,大有一副你若是不言语,我便不再配合于你的姿态。
  只得沉声说道:我支撑不了悬暝幻境多久了,如今耗费得皆是我的血肉。所以我才那般急迫地要你们助我,不然我和悬暝幻境,便会共同消失不见了。
  萧云谏这般才是松了口气。
  他三人在悬暝幻境中多汲取了些灵草,以作为完全的准备。
  而后瞧着那神殿前面,状似杂草般的悬暝草。
  终是要预备着将其连根拔起了。
  他们谁人都不知晓,这悬暝草被拔起后会发生什么。
  萧云谏只能一遍遍地回忆着书中所写法子,在心中回顾着法术的口诀与法阵。
  终是三人皆下定了决心,不过每个人的脸上的神色都大有不同。
  萧云谏是期许,凌祉是几分失落。
  而绪川
  却是一股子莫名而来的悲戚。
  他站起身来,环顾着四周,好像要将所有的一切都记在自己的脑中心里。
  可终归抿唇一笑,算是下定了莫大的决心般,对着萧云谏点了点头。
  萧云谏深吸了一口气,回首又瞧了一眼凌祉。
  终是伸了手,拔出了悬暝草。
  一瞬间天地变色,疾风骤雨。
  悬暝幻境中突生暴乱,灵兽、人面蛛皆是在哀嚎着。
  而悬暝幻境本身,也肉眼可见得愈发变得透明了起来。
  好似消弭就在眼前。
  绪川不住的喊道:快食了悬暝草!
  因着若悬暝幻境不再了,悬暝草也会随之消失。
  那时候就梦子诅咒就再也无解。
  绪川也知此,他只得叫萧云谏与凌祉快些服下。
  而后忙着将北羌留住。
  萧云谏看着面前的凌祉
  如今再用什么器皿捣碎,一个个地服下,已是来不及。
  千钧一发之际,他忽而想到了什么般地将悬暝草直接塞进自己口中咬碎。
  攀扯着凌祉的衣衫,按下了凌祉的脖颈。
  就以唇相对,将悬暝草的一半哺给了凌祉。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亲亲~~
  我的工作快告一段落了
  下个月开始是工作日日三,周末争取给你们日万!
  就别骂我是标题党了!!
  顶锅盖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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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5章 破咒
  是柔软的触感。
  是熟悉的唇。
  凌祉有些痴迷在了其中。
  即便是他知晓萧云谏这是迫于无奈才亲上来的。
  可他却仍想要加深这个得来不易的吻。
  但他不能。
  他如何能在这紧要关头,独独只想着自己?
  还是他清明的片刻,自己伸手推开了萧云谏。
  萧云谏眼神顿时也恢复了往日的锐利。
  他瞧着如今场景,也来不及做过多的窘迫颜色,便只道:现下我便施法,定能救下北羌的。
  顺势,他也将凌祉推出了自己织好的法阵之外。
  他口中念念有词,吟唱的是那骤然提升神力的咒术。
  身侧的灵草一株接一株地枯萎,为萧云谏提供着养分。
  凌祉在外,和已变得透明许多的绪川一起屏气看着萧云谏。
  他瞧见,萧云谏已是满头大汗,就连厚厚的衣衫都尽然被汗水浸透。
  他只能紧握着双拳,替萧云谏提着心。
  若是有可能,他多么希望里面的那个人是他。
  他亦是同萧云谏言说过,让自己替萧云谏来做这透支修为的一人。
  只是萧云谏斜了他一眼,便说道:可掂量掂量您自己是几斤几两吧。如今你这多用几分法力,便会被两股子气息整得吐血,如何能胜任?难不成要你进去吐上一吐,便让悬暝幻境直接消弭了吗?
  萧云谏端的是瞧不起自己的语调。
  可凌祉更是愈发心疼。
  法阵内的灵草所剩不多了。
  但好似悬暝幻境也有了许多起色。
  天际也变得不再那般透明,而山摇地动也停滞了片刻。
  就在众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以为事情就这般结束了的时候。
  却是忽而急转直下。
  比之刚才更快地速度变得虚幻了起来,远处的山体也轰然倒塌。
  落石滚动着,便接二连三地朝着神殿而来。
  萧云谏只得再加上几分神力。
  他的脸色已变得如纸一般惨白无颜色,甚至要比那天还透明。
  但他仍是在坚持着。
  凌祉亦然。
  那落石朝着神殿砸来,凌祉便急忙上前,支起了一个保护层。
  他并不能如萧云谏那般将保护罩立于周遭,他只得一直用着身体里的灵力、魔力去支撑着。
  源源不断地灵力流失。
  引得魔力继而又填补了空缺。
  他再一次感受到了两股力量就像是拧着麻绳一般,将他的五脏六腑全都栓了起来,捆在一处,极刑着。
  可他仍是强顶着胸腔里的难受,咽下口中腥甜,替萧云谏挡住了落石。
  那是他们与绪川的交易。
  那是萧云谏想做的、心中放不下的。
  那些事情,不论如何。
  他都会拼命为萧云谏而实现。
  这也是他为萧云谏而立下的誓言。
  就连绪川瞧他二人这幅场景,心中都有几分动荡。
  他喃喃道:若是不行,便不做了已是这般久了,我已将他们留下这般久了,也许到了尽头,已然足够了
  可谁人都未曾听见。
  也许就算他们二人皆是听见,到了如今局面,皆是不愿放弃的吧。
  绪川看着自己虚空的身子,默默走到了萧云谏的法阵周遭。
  他帮不上什么,只能看着,再看着一会儿。
  萧云谏从进入法阵,开始施法的那一刻起,便觉得自己已是身不由己了。
  而如今更是,他只能拼着一口气,继续下去。
  他的眼前已是一片漆黑。
  神力的迅速流失,叫他什么都看不见了。
  他仿佛一时间就失去了全部五感。
  他不知晓凌祉在他面前,替他抵挡着倾斜而下的石块。
  更不知道如今悬暝幻境是怎办情景。
  但他却知道,现在还不够,还没有留下北羌。他只能再多努力一番。
  他已是感受不到周遭的灵草了,兴许是全然枯萎,又或者是自己身子现在也无法吸收灵草。
  萧云谏只有咬破了自己的舌尖,方才能维持着清醒。
  他感觉自己的身子,仿佛要被掏空干涸一般。
  源源不断的神力用出去,就像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作用都起不到。
  那一瞬间,他想过放弃。
  想过他们既是已得了悬暝草,解除了梦子诅咒。
  便不那么在乎悬暝幻境了。
  可他又忆起,那是他亲口答应绪川的。
  答应的事,怎能不完成!
  他也是神。
  也是受世人供奉的神啊!
  萧云谏背水一战,最后一搏。
  使出最后的气力之后,他仓皇倒地。
  他知自己还活着,没有晕过去。
  可却并不晓得结果如何。
  他睁着双眼,又和闭着并无两样。
  他勉强地躺在地上,呼喊着凌祉的名字。
  可没有回应。
  绪川的名字,更是没有应答。
  萧云谏心中急躁,他又什么都瞧不见。
  气火攻心便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子,昏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他入眼可见的是一处明亮干净的居所。
  木质的床檐上雕刻的是他曾经在绪川记忆中,看到的北羌百姓会雕刻的花纹。
  他眼底多了几分惊喜,挣扎着想要起来。
  却忽而有人推门而入,见他动作,忙道:你身上有伤,莫要乱动!
  萧云谏瞧他衣着,更是北羌人会用的布料与花纹。
  所以他这是将北羌换了回来?
  还是他们又进入了绪川的梦境?
  萧云谏嘶哑着声音,问道:与我一起的那人呢?是个生得极漂亮,但样貌有些冷冰冰的。
  那人端了碗水给他,说道:正在隔壁修养呢!方才他亦是醒了片刻,只说要来寻你,我们废了好大的口舌,方才劝阻了他。如今你也是,瞧得出你二人之间的关系有多好了。
  凌祉还活着。
  凌祉还在。
  萧云谏方才放了心。
  如今他二人能分隔两间屋子,便是梦子诅咒得解。
  他啧了一声,莫名有股子
  怅然若失。
  他问向那北羌人:从前南庭铁蹄踏你山河,而后呢?
  而后自然是我们奋起反抗,压制了他们,捍卫了我们的国家!那北羌人一脸自豪。
  萧云谏这才了然,这里就是他留住的北羌。
  而非绪川的记忆。
  他点点头,喝了那碗水,又问:对了,绪川呢?
  北羌人摇摇头:不知。大祭司这几日皆是不见踪影,不知往何处去了,大山寻了他许久,都未曾找到。他从前并不这般不告而别的,想来定有什么我们不知晓的事情要做。
  萧云谏颔首道了声谢。
  他身上虽是神力被掏空,可还算是能稳得住下床。
  谢过了北羌人的搀扶,他独自来到凌祉的房间外。
  甫一从窗子往里瞧去,便恰好与凌祉四目相接。
  凌祉一瞬间便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从床上跃下。
  跌跌撞撞地奔向外面他最爱之人。
  他将萧云谏狠狠地揉进怀中、揉进骨血。
  仿若再也不想分开。
  他颤抖着声音说道:阿谏,你知道吗?你那时候便像是死了一般,我有多害怕。我从前见过那般场面,我便是做梦都不敢再见。
  你当时当时,眼睛像是血一样红,就连瞳仁都变成了赤色。而脸却像是纸一样白,一点血色都没有。你浑身都在颤抖战栗,汗水浸透了全身,发丝湿哒哒地铺在身后
  萧云谏听他叙说,这才晓得自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
  他啊了一声,手轻拍了拍凌祉的脊背。
  却忽而感受到肩膀上湿漉漉了一片。凌祉他哭了?
  几滴珍珠泪落在肩膀上,可更像是敲在了他的心底。
  有那么一瞬间,他想着
  不如就现在。
  就现在原谅凌祉吧。
  可终归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
  北羌留住了,也算是我的努力没有白费。他推开了凌祉的怀抱,冷静下面容,又道,而如今,我们之间的诅咒也解了,我们也能离开超过十尺了,我们
  凌祉却陡然打断了他的话语,说道:对了,我们好像没有真正去瞧过北羌吧?我们去看看吧。
  他是在阻止着自己说下去。
  萧云谏哪里不知晓。
  只是话到如今,萧云谏又如何往下再说那刺骨的话语?
  他又是心软了。
  两人行至北羌的大街小巷上,入眼的便是熟悉的场景。
  甚至他们还远远地瞧见了大山,正翘首以盼地等着绪川归来。
  萧云谏只得先将分别一事搁回心中,有意无意地拐了旁的说辞。
  他问向凌祉:对了,我醒来之后,还未曾见过绪川。收留我的北羌人也说,他们许久未曾见过绪川了。
  凌祉的面色刹那间凝滞了下来。
  他的脚步磕了两下,站定在原地。
  他郑重其事地看向萧云谏,说道:阿谏绪川他、他走了。
  萧云谏皱皱眉头:走了?这不是他最爱的祖国,如何要走了?
  凌祉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他消失了。
  什么?萧云谏惊骇写满了整张脸,这是怎般回事?
  凌祉缓声解释道:他骗了我们。那句他确实是无法支持悬暝幻境太久了,是真的。可即便是留下北羌,也能留下他,却是假的。他早就知道自己快要走到尽头了,我们是他的孤注一掷。
  萧云谏一时间如鲠在喉。
  他甚至不知现在脸上该如何做表情。
  他冷言冷语讥讽过绪川,也心怀愧疚地说过抱歉。
  但他也应了绪川的所念所求,也做到了。
  只是未曾想过
  绪川再也瞧不见了。
  萧云谏转身,背对着神殿的方向。
  那里啊,再也没有一个又善良又蠢的大祭司了。
  他随手买了集市旁的两只人面蛛面具,塞进了凌祉的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