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饱喝足的戚风遥躺在沙发上,一只手摸着米修的脑袋,一只手把玩着手机。
要不要给云在野发条信息呢?要不然还是等等吧,等晚上十二点整,感觉很有仪式感诶!
成功说服自己的戚风遥,仍然没有放下手机,因为他决定要发挥自己这么多年来积攒的文采,认真写一段清新脱俗且感情真挚的祝福。
耗费半个小时,戚·文科生·风遥终于在属于云在野的对话框里,编辑好了一段文字。
被激发出灵感,此时文思如泉涌的戚风遥,觉得自己此时需要继续保持这个状态,于是又编辑了一段存在了小姨的对话框里,好像还不够,那么莫寻也存一段吧?
编辑完,戚风遥翻看着短的可怜的好友列表,直到看见了一个名字。
孟远。
好久没有联系了,戚风遥差一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
明明那么心软,可偏偏又那么嘴硬,谁都不肯先低头,最后的结果只能是把彼此越推越远。
还是发点什么吧,毕竟对自己这样的人来说,有一个朋友真是比考年级第一还难的事情。
就这样删删减减,戚风遥又打发过去了一个下午的时间。
又一顿火锅结束,戚风遥洗完一堆锅碗瓢盆后,便抱着米修坐在沙发上看春节晚会。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戚风遥面无表情的看着春晚,在内心把一个个节目都挨个吐槽了一遍。
而此时的云在野,端着酒杯完成任务似的把亲戚朋友挨个敬完酒,然后把从没少一点酒的酒杯放回座位,同母亲打过招呼后便拿起一个纸袋从人群中悄悄溜走。
打开车门,云在野把纸袋放在副驾驶上,开车向戚风遥家的小区走去。
袋子里是他给戚风遥准备的新年礼物,还是几天前逛街的时候,拜托妈妈帮自己挑选的。
开车进了小区,云在野把车停在楼下,然后掏出手机编辑着什么。
此时已经百无聊赖的戚风遥,正拿着手机纠结要不要给云在野发条信息,下一秒便收到了云在野的信息。
云在野:要见我一面吗?
戚风遥:?
云在野:我在你家楼下。
戚风遥看着手机愣了愣,没来得及穿上拖鞋,变一路小跑去阳台,向下看去,便看到靠在车旁的那个身影。
那一瞬间,戚风遥什么都没有在想,他没有思考云在野为什么没有和家人在一起,没有思考云在野为什么会来找自己……他唯一的念头就是,我想见你。
戚风遥匆匆忙忙套好衣服,抓过钥匙便冲向电梯。
刚出楼门,戚风遥便看到了云在野的一排整齐的大白牙。
“你怎么过来了?”
“来陪你过新年啊!”云在野看着衣服都没穿好的戚风遥,抬手取下自己的围巾,然后上前一步绕在戚风遥空荡荡的脖子上。
“看你一点都不会撒谎,前一晚还说自己小姨每到过年失踪不见,第二天就告诉我会有小姨陪你过年,真是个笨小孩!”
说着,云在野拉开车门,示意戚风遥上车。
站在副驾驶门外,戚风遥看着座位上的袋子,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坐在这。
已经上车的云在野看了看犹豫不决的戚风遥,开口道:“上来啊,刚好看看喜不喜欢你的新年礼物!”
原来是给自己的。
戚风遥那颗胡思乱想七上八下的心刹那间恢复原位,他一边开心一边又觉得自己可笑,可还是一脸严肃的坐上了副驾驶。
戚风遥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个精致的盒子,沉甸甸的。
戚风遥顿了顿,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打开了盒子,是一块百达翡丽的最新款男表,价格高达六位数。
其实云在野当时看上的是另一款,可母亲说朋友间的礼物,不应该太过于贵重,这样会让接受礼物的人有心理负担。
所以思考再三后,云在野选择这款相对质朴的腕表。
“戴上看看,我觉得很配你。”云在野说着,将表从表盒中拿了出来,搭上了戚风遥的手腕。
云在野眼光很好,确实是很配戚风遥的。
黑色的真皮表带松松的搭在戚风遥白皙的手腕上,全黑色的表盘上没有任何数字,只是用几颗大小不同水钻标注着不同的时间,表盘中间有一轮浅灰色的圆弧,模模糊糊看不真切,像是被一团云遮住的半轮满月。
“怎么样?喜欢吧?”云在野帮戚风遥扣好表带,然后举着那块表递向了戚风遥的脸前,一脸骄傲。
“很好看,谢谢你,我真的很喜欢。”
戚风遥一只手搭在表盘上不断比划着,突然开口道:“这是一片星空吗?”
“诶,这么快就发现了啊?!”正在开车的云在野快速偏了偏头,扫了一眼戚风遥的手腕,“是想送你一片星空,可后来想了想,其实更想送你一轮月亮。地球上的夜晚伸手不见五指,它很可能是你见过最黑的夜晚,它不仅最长,而且最深沉、最孤寂、最具悲剧美。可就在这样的夜色中,总会有一轮没有生命的月亮,它被小行星撞得伤痕累累,却象征着浪漫。”
浪漫?他怎么能做到在这样的环境下如此自然的将浪漫二字脱口而出呢?
车厢就这样,静下来没有一丝声响,只有窗外的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好半天,戚风遥才反应过来一般,开口问到:“为什么……是浪漫的?”
像是等了很久才等到这个问题,云在野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然后笑了笑,“因为太阳温暖万物享受孤独,月亮却有星星救赎。”
下一秒,戚风遥的心跳便漏了一拍,他低头看着左手手腕上的那片夜空——月亮有星星救赎,那我是不是也可以等到你来救我?
就在戚风遥胡思乱想的时候,汽车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向窗外,是一方小院子,周围环境很好,只是这房子看上去,应该是很久没人住了,里面也黑漆漆的一片。
“这是?”戚风遥转头看向云在野。
“走,我们下去吧。”云在野没有回答,而是径直走了下去。
戚风遥皱了皱眉头,也跟着下了车。
云在野一边开门,一边解释到,“这是我小时候住过的房子,五岁之前一直在这里。”
“吧嗒”一声,门开了。云在野走了进去,在墙面上摸了几把,打开了灯。
虽然后来搬家了,可云在野还是很喜欢这个地方,每年放假都会来这里住几天,所以房子还算干净。
云在野看了看窗外,又看了看表。很好,刚刚赶得上。
“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么?”
戚风遥心里翻了个大白眼,我知道就有鬼了!
不过表面上还是很配合,“来……感怀童年?”
“不对。”云在野神秘的笑了笑,“因为这里是郊外。”
有些迷惑的戚风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云在野拽着胳膊跑了出去。
“看,这就是原因。”
云在野拉着戚风遥站在车后,一脸骄傲的向戚风遥展示着满满一后备箱的眼花。
戚风遥的眼角抽了抽,这个人私下里原来可以幼稚到这种地步吗?
“怎么样,是不是很棒!”云在野开心的向前一步,将一盒盒烟花抱到车下 。
“不点吗?”戚风遥看着站在烟花面前无动于衷的云在野,疑惑的发问到。
“再等等。”云在野看了看表,“很快了。”
当时针和分针在表盘上重合的那一刻,云在野用手中的烟头引燃了烟花的炮捻。
刹那间,绚烂多彩的烟花炸开在他们头顶的上空。
云在野转头看了看戚风遥,“小朋友,新年快乐!”
戚风遥露出一个看上去不那么尴尬的笑容,“云少爷,新年快乐!”
说罢,两人都看着对方大笑起来。
等所有的烟花都在空中绽放后又消失时,一直吵吵闹闹的两个人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消耗殆尽的□□,像是也耗尽了两人的力气,就这样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走吧,送你回去。”云在野先开了口,起身向驾驶室走去。
戚风遥也向副驾驶走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鸦雀无声。
就保持着这样尴尬且诡异的气氛,两个人回到了市区。
再转两个十字路口,就要到自家小区了……戚风遥想了想,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段沉默。
“谢谢你请我看烟花,这个新年很难忘。”
云在野却不知怎么了,几次张嘴的卡了壳。最后终于开口道:“不用谢我啊,我应该谢谢你的,陪我度过了一个我憧憬很久的春节。”
道过别后,戚风遥提着袋子下车走进了楼梯口。
云在野看着那个消失在拐点的身影,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微微抬起身,从裤袋摸出自己的手机。
意外的,有一条未读消息。云在野本来以为是母亲催自己回家,打开后确实戚风遥在十二点整的时候发给自己的信息。
云在野回想了一遍,没有找到戚风遥是什么时候在看烟花的同时给自己发了消息。
算了,也不是很重要。
云在野放弃了自己的纠结,点开了那条未读消息,随后眯起眼睛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