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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守阁内,灯火通明。
  秦寻真与三日月,还真是来了个真正意义上的秉烛夜谈。
  为嘛?
  因为突然跳闸,停电了==
  烛火亮起,散发着温暖的光辉。若非男女聊着正事,怕是要被误会为充满浪漫气息的烛光晚餐。
  三日月这一次回来,拿到了足够分量的情报。其中最牛逼的一个信息,当属溯行军的兵力分布图。
  三十年的时间,它们已经攻克了三千多个本丸。
  相当于,一年一百个……近乎三天一个!
  “姬君,时政有内奸。”三日月道,“我尚未弄清楚对方的身份,也分不清男女,但对方想做的,似乎是更改历史。”
  “攻克时政、世家内乱、溯行军横行。”
  “当这方时空动荡后,会引起连锁反应。”三日月缓缓道,“时空与时空平行,一处塌陷,细微的轨迹偏离,会让原本平行的时空……产生交接。”
  正如三根平行线,中间的平行线燃烧了起来,带动空气的流动和扭曲,会影响另外两根线的位置。
  一旦交接,就意味着更大的动乱。
  有人,想要改变过去?
  以这种,近乎毁灭的方式?
  别是脑子有坑吧==
  第98章 第九十八把刀
  时至深夜,烛火燃烧殆尽。余晕的昏黄渲染了各自的眉眼, 褪去正经严肃的话题后, 难得有了些温馨的氛围。
  三日月压根没打算回去, 秦寻真也不是苛待下属的主。
  派遣人家在高危地带当间谍,对方好不容易回来一趟, 愣是同她夜谈半宿,这会儿要再将刃赶走,跟“用完就丢”有啥两样?
  她毕竟不是什么魔鬼。
  故而, 在三日月面露“倦色”、颇感“为难”的时候, 秦寻真向他发出了“留宿邀请”, 三日月欣然应允,并优雅又不失敏捷地起身, 从壁橱中掏出了备用的被褥, 与秦寻真的用品完全是一个花色。
  被褥所用的缎子上佳, 刺绣精致细腻, 层次绽开的花瓣占满了铺面,深深浅浅的绿色点缀其间, 像是于早樱下盛装而歌的贵女, 华丽而瞩目。
  三日月笑道:“姬君, 天守阁的被褥花色真是鲜活。红若火鲤, 翠似碧玉, 我从未见过呐。”
  秦寻真:……
  鲜活、火鲤、碧玉?
  该说不愧是平安刀嘛,大东北红绿花棉袄色,竟能被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秦寻真保持微笑:“喜欢这颜色?”
  三日月:“自然。姬君没发现吗?刀剑们的着装, 非黑即白,少有鲜亮。不知这缎子在哪里订做,我想给今剑订几套衣服。”
  秦寻真干巴巴地问:“为什么突然想着订衣服?”
  三日月轻笑:“姬君不觉得这颜色,特别适合短刀么?”
  “红与绿的搭配,最适合丛林作战。”三日月解释道,“布料耐磨、夜间耐寒,如大阪城等区域的远征,极为方便。且花色明亮,复古又不失新潮,哪怕白日行走,也是一道风景线。”
  “这般白天黑夜、潜伏战斗都经用的布料,怎能埋没在天守阁中,只作被褥使用呢?”
  三日月语重心长道:“姬君,当局者迷,旁观者清。非常时期,我们必须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啊。”
  秦寻真摸着下巴,微微颔首:“我觉得你说得有道理……”
  可以说每一句都戳到了她的心坎儿里。
  但是!
  她有点无法想象全本丸短刀穿东北花棉袄的画面啊==
  尤其是粟田口的短刀,闲暇时期最喜编排节目跳舞。她真怕他们穿上了花棉袄后,集体在训练场扭秧歌、太极剑、广场舞==
  这简直是生命不能承受之痛。
  然而成大事者不惜小费……呸,不拘小节。为了革命的曙光,短刀穿个花棉袄咋了?
  秦寻真大手一挥:“准!”
  三日月正儿八经道:“必不负所托。”
  之后,二人洗漱、躺倒,盖上花棉袄,开始卧谈会。
  好歹是去夏威夷同吃同住过的驴友,这黑灯瞎火的环境,谁也看不见谁,正适合夜间瞎哔哔、吹牛逼、放放彩虹屁。
  三日月柔声问道:“姬君,恕我见识短浅,被褥上的红花是什么?”
  秦寻真:“牡丹。”
  “是富贵花,也是国花。”秦寻真缓缓道,“从21世纪顺来的物件,瞧着好玩,拿来盖盖。”缅怀一下她曾逝去的商业帝国==
  “国花……”黑暗中,三日月的声线喑哑,像是要睡过去一样,连语气都含糊了起来,“那么,姬君你到底来自哪里呢?”
  来自哪里?
  “来自另一个时空……”秦寻真伸出手,冲着天花板抓了抓,“很远很远,不仅是距离,还有时间和空间。”
  三日月:“另一个时空,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秦寻真吐槽:“一个充满了杠精的地方。”
  “杠精?”
  “啊,杠精跟你们刀子精一样,都是精。”秦寻真满嘴跑火车,“只是,他们生来的使命是弄死我,而不像你们,生来的使命是要被我使用。”
  三日月一惊:“弄、弄死……”
  秦寻真沉重道:“你经历过六位审神者,其中五个都是渣。可我当初经历过的每一个杠精,都特么是渣!”
  三日月竖起了耳朵!
  秦寻真开始吐槽!
  “我经历的第一个杠精,是我的渣爹——这货就跟猪圈里的种猪一样,四处留情,明明是个总裁,却过得跟娱乐明星似的,天天上头条。”
  “自打真爱找上门,还带了个儿子,就一脚把我妈踹了。”
  “这踹了就算了,好聚好散。可他渣就渣在,不仅要离要分,还要把人抹黑,不留余地。以此来显示自己一心向新欢,从此无旧爱。”
  秦寻真说着说着坐了起来,三日月听着听着也跟着坐了起来。
  “你说渣不渣!”
  “渣!”
  “我经历的第二个杠精,是我的渣哥——这货就是渣爹的进化版2.0,改良了种马病毒,却活得胜似种马,真尼玛上到八十老太、下到三岁女孩,都是他的脑残粉!”
  “他一针对我,脑残粉齐齐针对我。想当年,就因为这小兔崽子,我就算人在国外,还要被一群傻逼堵在女厕所!”
  “要不是我悍,我就是被霸凌的对象。”
  秦寻真:“你说渣不渣!”
  三日月:“渣!”
  “我经历的第三个杠精,是我渣爹的渣真爱——就特么蛇鼠一窝,装得比白莲花还清纯,给我渣爹的绿帽比绿茶婊还鲜艳。”
  “这渣真爱还带着一二三四个渣男啊!”
  “一个个位高权重,闲得发慌,成天想着针对我和我妈,以此来讨好那渣真爱。”
  “要不是我牛,我早就被卖了!”
  秦寻真:“你说渣不渣!”
  三日月:“渣!”
  “我经历的第四个杠精,是个傻叉天之骄女——前头跟我好姐妹一起走,后头就把我卖给了我渣哥……”
  “第五个杠精,是个看似很厉害的什么组大佬——跟上世纪老地主似的三观,女人就像是他的藏品,还妄图染指我,呵呵!”
  “第六个杠精……第七个杠精……”
  越说越激烈,他们干脆又点起了蜡烛。拉出了矮几,放上瓜子茶点,一边嗑一边聊。
  秦寻真:“你说渣不渣!”
  三日月:“渣!”
  “讲真,我能好好活着长大不容易。”
  “而我长大后走的每一步,都要付出比他们更艰巨的代价。”
  “当我千倍百倍地报复回去,却被人说成恶魔。”
  “人渣之渣就在于,他们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伤害别人是种错误,只会记住别人报复他是十恶不赦。”
  秦寻真:“你说……”
  三日月:“渣!”
  秦寻真:……
  “所以啊,最开始遇见你们,就像是看见了过去的我。”秦寻真撑着下巴,回忆道,“那时候的你们,缩在黑暗里,凝视着灯光洒落的地方……”
  犹如她当初渴望着有人能帮她一把一样。
  只是,他们等到了她。
  而她最后等到的,却是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秦寻真盯着烛光,眼神有些恍惚:“你说……”
  “渣,都是渣。”三日月伸出手,扯过一旁的被褥,轻轻盖在秦寻真肩上,“姬君,那些都过去了。”
  “小心着凉。”
  在摇曳的烛光中,三日月温柔地说道:“我们踏过渣滓遇上了你,你踏过渣滓遇上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