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清了清嗓子道:“若是痨病,给城中百姓派下那么多药,怎么一点儿都不见效?”
太守夫人坚持自己的想法道:“肺痨并非寻常之病,哪那么容易治好。这样恐怖的一种病,用药见效慢些也是有的。”
周千尘抬头看她:“太守夫人,既然你对医术颇有研究,不如你来治病如何?”
太守夫人顿时闭上嘴,脸色有些窘迫,不再说话了。
周千尘挽起清远城太守的袖子看了看,想起入城之时看到的尸体,无论男女,其指尖皆是略显暗红。
他蓦地想到什么,叫来一名家丁,让他帮着脱掉太守身上的上衣。
家丁轻轻扶起太守,把他上身衣物扒了下去。
太守背上分布着星星点点的紫斑,或大或小,严重者破脓溃烂,流出黑绿色的浓浆。
周千尘证实了心里的猜测,帮太守敷过药,起身拿艾叶草汤净手。
回了行馆,他找到书房里的谢辰烨。
谢辰烨见是周周千尘,开口问道:“你去太守那里可有收获?”
周千尘面色凝重,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与上次我在皇宫中所得的瘟疫可相同?”谢辰烨见他不说话微微皱眉,眼神里带着一丝不满。
周千尘暗暗叹了一口气告诉他道:“此次疫情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谢辰烨抬起眸来:“你是说有人投毒?”
“是。”周千尘十分肯定地说道。
“你有什么证据吗?”谢辰烨不是不相信周千尘,而是因为事关重大,必须要仔细调查。
周千尘理清思路,缓缓地开口:“城中的大夫都说城中百姓是得了痨病,其实是被表象蛊惑。若我猜得不错,定是有人从肺痨死尸身上取了血液,加入铃兰炼出了一种毒。”
谢辰烨一听名字也知道不是什么好东西,眼神渐渐冰冷。
周千尘继续说道:“此毒传染性极强,投毒之人只须在一人饭食中投入,便可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而发病症状又与肺痨极为相似。因此大夫以为病人是患了痨病,以寻常之法去治,结果自然徒劳无功。”
谢辰烨不懂医术,现在听完周千尘的解释后看向他,问道:“这毒你可能治?”
周千尘低了低头:“这种毒我是第一次见,以我的能力,只能尽力稳住毒性,防止蔓延。要想找出解毒之法,恐怕需要一段时日。”
谢辰烨有些迫不及待地问道:“需要多久?”
“这个……我也不确定。”周千尘不敢直接保证自己能够完全治好。
这与普通的瘟疫不同,若是寻常瘟疫便是以清热退烧为主,就像谢辰烨之前患病一般,主要是为了清理体内的热毒,只要症状消除,那么体内的热毒也会随之消散。
这也是为什么周千尘能够快速配出药方的原因。
然而这一次则不同,这是一种十分罕见的毒,不同的毒要用不同的解药,短时间内恐怕不能快速地制出解药来。
谢辰烨没说什么,带着他出了屋子,叫来行馆的负责人:“你可知清远城第一个染上瘟疫之人是谁?”
那人倒是想也不想便道:“应是香记酒楼里的掌柜。”
谢辰烨眼神犀利地扫了他一眼:“你记得这么清楚?”
行馆的负责人立刻躬身道:“因为在半月前,那香记掌柜突然被自己婆娘给赶出了家门,两人在街上大吵了一架,闹得满城皆知。当时大家伙看他满面红光,体魄健壮,可没过多久他竟咳出一摊血来,昏倒在了街上。”
周千尘听完之后,追问道:“他现在可还活着?”
那人表情有些怪异,也是十分不解:“说来也怪,这香记酒楼的掌柜的分明是最早患上时役的人,可眼见城里都死了好几万人了,他却还活得好好的。”
谢辰烨眸光一闪,对周千尘道:“走,一起去香记酒楼。”
眼见这里的人一死一大堆,好好一个清远城要变成一个死城,百姓们无心赚钱,老早关了铺子。
可香记酒楼却在一片灰尘仆仆里堂而皇之开着大门,招牌擦的比死人脸都亮。
老板娘坐在门口嗑瓜子,看到街上慢慢出现不少官差,戴着着面罩和手套出来做事。
往日里贪生怕死的一群人,今天倒是中了邪,个个抢着搬尸体救病人。
老板娘稀奇一笑,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奇怪地说道:“今个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因为城中闹起了瘟疫,也没有人出来吃饭喝酒,因此酒楼里冷冷清清的。
老板娘见有客人进来,她并不起身,懒洋洋问了一句:“吃饭还是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