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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综合其它 > 升官发财在宋朝 > 第13节
  “得亏我没让你把全副家当带出来。”陆辞真心实意地感叹道:“不然要是今个儿收获不佳,你就得喝西北风了。”
  朱说方才是热血上头,又被巧舌如簧的卖家一劝,才没忍住一口气买了那么多只听过而没见过的旧古书,此时也知道自己太不节制了。
  经陆辞这么一说,更是脸羞得通红,不敢吭气。
  陆辞忍笑看他寸步难行的模样,也不再打击他了,善意道:“我们也不走远,就在这儿支摊罢。”
  朱说暗松口气,自是从善如流。
  他们选了一处空地,把各自的毛驴拴在后头,三下五除二地就支起了一个简单的摊,把事先准备好的纸幅挂上,就把卖诗文的招牌给打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1.进士科的考试内容,在宋朝进行过三次大改革。此时处于北宋前期,还是以诗赋为主的。
  具体为试诗、赋、杂文各一首,策五道,帖《论语》十帖,对《春秋》或《礼记》墨义十条。
  帖经类似于现代的填空题。
  墨义类似于现代的默写题。
  诗为省题诗,但不比赋受贡举重视。主要是用赋取士。曾有个叫王世的人赋作得特别好,就被钦点为了状元。(《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
  2.应举人限制:
  官员是可以应举的!不过小吏不可以。
  以后会再作详解。(《中国科举制度通史-宋代卷》)
  3.卖酸文:《梦梁录》里说,“衣市有李济卖酸文,崔官人相字摊,梅竹扇面儿,张人画山水扇”。所谓“卖酸文”,就是在夜市上明码标价叫卖自己的诗文,可以现场命题作文、做诗。
  南宋诗人仇万顷未成名时,也曾“挈牌卖诗,每首三十文。停笔磨墨,罚钱十五”(《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4.毬:宋人所著《皇朝事实类苑》记载:“(以前的)蹴鞠以皮为之,中实以物,蹴蹋为戏乐也,亦谓为毬焉。今所作牛彘胞,纳气而张之,则喜跳跃。”意思是说,以前蹴鞠用实心球,今人所用的皮鞠,是充气的空心球,以牛或猪的膀胱为球芯,充气后,外面再包以牛皮,弹跳性很好。
  又用十二瓣硝制过的软牛皮来缝合,“香皮十二,方形地而圆象天。香胞一套,子母合气归其中”
  充气的话,则用小型鼓风机,宋人称之“打揎”。“打揎者,添气也。事虽易,而实难,不可太坚,坚则健色(即皮鞠)浮急,蹴之损力;不可太宽,宽则健色虚泛,蹴之不起;须用九分着气,乃为适中。”宋朝皮鞠还有标准重量,为“十四两”,跟今日足球的重量差不多。(《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5.女子踏春:
  士大夫家庭的女子讲究一些,“仍有贵家士女,小轿插花,不垂帘幕”,乘坐着小轿,但轿帘拉开,以便让春光入怀,轿子上还插满了刚刚采摘的鲜花。
  6.尼姑刺绣和王道人生煎:
  大相国寺是寺院,但“每月五次开放万姓交易”,因此又是东京城最大的商业交易中心。宋人笔记《燕翼诒谋录》说:“东京相国寺乃瓦市也,僧房散处,而中庭两庑可容万人,凡商旅交易,皆萃其中,四方趋京师以货物求售、转售他物者,必由于此。”
  《东京梦华录》则比较详细地记述了大相国寺“万姓交易”的热闹场面:“大三门上皆是飞禽猫犬之类,珍禽奇兽,无所不有”,是一个宠物市场;“第二、三门皆动用什物,庭中设彩幕露屋义铺,卖铺合、簟席、屏帏、洗漱、鞍辔、弓剑、时果、腊脯之类”,是日用百货市场;近佛殿则销售“孟家道冠、王道人蜜煎、赵文秀笔及潘谷墨”等,是个文化市场;“两廊,皆诸寺师姑卖绣作、领抹、花朵、珠翠、头面、生色销金花样、幞头、帽子、特髻冠子、绦线之类”,卖的诸寺尼姑手工制作的工艺品;“殿后资圣门前,皆书籍、玩好、图画及诸路罢任官员土物香药之类”,大致也是个文化市场;“后廊皆日者(占卜者)货术、传神之类”,买卖的则是占卜算卦之人的用品。
  宋朝的文人学士最喜欢逛大相国寺了。李清照与赵明诚结婚后,小两口就经常跑到大相国寺“淘宝”,乐而忘返。
  大相国寺僧人的厨艺也非常高超,“每遇斋会,凡饮食茶果,动使器皿,虽三五百分,莫不咄嗟而办”。大相国寺内还开有饭店。大相国寺的和尚惠明,厨艺高明,尤其擅长烧猪肉,以至得了一个“烧猪院”的花名。(《宋:现代的拂晓时辰》)
  第十五章
  陆辞的牌子一支出来,笔墨纸砚还没摆在临时组成的小木桌上,就有一群自刚刚起,就偷偷瞧他的人围过来了。
  头个凑进来的见他桌上还空空如也,不见半件货物,不由询道:“陆郎这是准备卖什么?”
  陆辞笑:“拙笔不留痕,只需三十文。黄老丈可有兴趣来一篇?”
  黄老丈赶紧摆摆手,面上露出不好意思的神色来:“我又不识字,陆郎写得再好,我也看不懂啊,怎能糟蹋了?”
  不等陆辞再说几句来招揽生意,他就猛然想起什么,匆匆撂了句‘等会儿’,然后一转身,就灵活地从人堆里钻出去了。
  不识招牌上字的到底只在少数,尤其那些本就认得陆辞,或是因他出众外貌而注意他许久的游客们,立马就填上了黄老丈所空出的位置,笑着等陆辞给他们作文。
  至于那些并不认得陆辞的游客,见这摊子分明空空如也,队列却颇长,不由也起了好奇之心,纷纷围了上来。
  他们一边小声询问着,一边很自然地排在了队列的末尾,想看这摊主究竟有何出彩之处。
  黄老丈很快就去而复返,两手各抓了两把小板凳,摆在陆辞的摊边上,让他放些杂物,也好无事时坐着歇会儿。
  看着这越来越长、声势越来越大,逐渐引起了集市上几乎所有人注意的队伍……
  原想着只随便带朱说来热闹的集市上玩玩,顶多有机会写几篇练手的陆辞脸色已然发僵,都快笑不出来了。
  这势头可半点不对。
  要是朱说摊前门庭若市,陆辞认为是理所当然,称得上名至实归。
  怎么偏偏目前是他这儿热闹非凡了?
  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多游人,竟会对让他写文章这么感兴趣?
  朱说的摊子倒也没受到冷遇。尤其一些见队伍过长,懒得等太久的,看这难得一见的俊美郎君身边还站了个眉清目秀、神色略微忐忑的少年,便凑了过去。
  很快就让原本只看热闹的朱说,也跟着忙碌起来了。
  在看客们眼里,不过三十文一篇诗赋,可谓一点不贵——稍微省俩口零嘴,钱就有了。
  这么一个赏心悦目的郎君,写得一手叫人惊叹的好字,就已是难能可贵。
  至于词赋质量,在他们眼里倒在次要了。
  陆辞很快就没空怀疑这些围绕着他的客人是不是熟人找来的托儿,而忙得不可开交起来。
  幸运的是,他来之前没料到会有这么多客人,因此备的纸墨都不多,这些又尽是摆在别人眼前的。一等耗尽,他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客气拒客,聊表遗憾了。
  正如陆辞所算的那般,他所携的纸张,仅撑过了第十五个客人就将告罄。
  然而不等陆辞开口致歉,就有心细眼尖的排队人发现了这点,赶紧吆喝起来:“快没纸了!我记得市门附近就有几个摊子,快弄些来!”
  不过片刻,就有人飞快地带了一摞纸回来了。
  陆辞:“…………”
  让他哭笑不得的是,这么让自己恨不得高呼救命的一大摞,竟不用他掏半文钱。
  谁让那摊主说,只请陆郎君在有人问起时,略提一嘴是城西季员外书铺制的纸便好。
  有这么个阔气的赞助商带头做了榜样,很快就出现了跟风者。
  于是一盏茶的功夫过后,陆辞的摊子又迎来了送墨的人,送垫纸板的人,送洗笔的,甚至还有送摆件的……
  这些小摊贩眼馋陆辞这儿的来客如云好久了,哪怕是等得无聊的客人肯拿起来把玩翻看一下,也比一直被冷落的好。
  面对这些络绎不绝的贴心好意,饶是陆辞再想收摊,也一时间开不了口。
  唯有继续撑着笑,无奈地继续下去了。
  渐渐的,陆辞意识到自己摊子前安静等候的人列中,显然是以团扇羞涩掩面、打扮得清丽可人的小娘子比较多。
  特别是跟朱说前明显是成年男子偏多的队列一比,就更为明显。
  陆辞心里苦笑,可算是回过味来了。
  这些姣姣,分明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请问小娘子欲命何题?”
  陆辞暗叹口气,一边寻思着脱身之法,一边低头快速研磨,例行问道。
  这小娘子用团扇矜持地遮住半张小脸,听陆辞的嗓音果真如想象的那般好听后,不禁弯了眉眼,并不忙回答,而是调皮地向陪自己来的闺中密友眨了眨眼。
  陆辞未听得她答话,倒听得几声清脆的娇笑,不由抬了抬眼,正正对上一双明明含羞带怯、却又胆大地凝视着自己的杏眼。
  陆辞心里了然,面上只挂着礼貌而得体的微笑,提醒道:“小娘子若尚未想好,也不必着急,不妨先去寺中后院逛逛再来。”
  被那么一双漂亮眼睛认真望着,她只觉胸口心儿砰砰跳个不停,被团扇遮住的脸颊更是要烧着一样滚烫。
  要不是被闺蜜轻轻捏了下手回魂,她压根儿就听不清他方才说了什么了。
  她当然不能听从陆辞的建议,真去后院转一圈——那处春色的确别有韵味,可等她再回到这漫长队列来,怕是根本来不及了。
  唯恐陆辞再要出声催促,她努力想了想,大胆答道:“以我为题,郎君认为可好?”
  陆辞莞尔:“小娘子尽管告知我题目,至于作不作得出来,又能否让小娘子满意,就需看我的了。”
  不等她再作补充,陆辞已果断提了笔,略一沉吟,便笔走游龙,潇潇洒洒,一挥而就。
  那是一首《临江仙》:“人共楼台一以旷,阳春小腰清闲。千山多惬少得归,花神胡越后,佳丽便招延。锁楚楼台春水绿。明妆野店风暄,云开多惬到密州。芳时山有信,海棠不成阴。”
  “还望小娘子满意。”
  春风微拂,墨痕即干,陆辞微一俯身,将纸捞起,优雅地虚拂一下,便递给了对方:“请过目。”
  她迷迷糊糊地接了过来,又在闺蜜的提醒下把三十文放好,还想再抓紧时间说几句,后头跟她怀着同样心思的碧玉就已着急地催促了:“若墨还未干好,边上就有横栏可搁,还请先让一让罢。”
  她只有怀着满怀未来得及言明的少女心思让至一边,盯着上头墨迹怔怔出神。
  陆辞往后粗略一看,等着的尽是妆容精致,含羞盯着他瞧的妙龄少女,眉心就忍不住一跳。
  与频繁地应付姣姣带来的头疼相比,他这酸痛的手腕,都已不算什么了。
  等完成这一位的,无论如何都要找由头撤退了。
  许是看出了陆辞微笑下的心思,这位女郎一开始就毫无保留,无比大胆地抛出让他感到几分难以招架的话来:“我是不曾嫁的姣姣。”
  她前头那位的失败,她可是看在眼里的,因此出击时就毫无保留。
  不然真错过这么如她意的郎君,又有谁能赔她?
  陆辞尚未开口,她背后的姑娘们就已叽叽喳喳地议论起来,就如炸开了锅。
  陆辞对她无意,自然不会回句对称的‘我亦是不曾娶的儿郎’,而是叹了一声,无奈道:“此题别出心裁,小娘子让我以此作词,还真难倒我了。”
  不等对方开口,陆辞已别开眼,从放钱的小布袋里取出十五文来:“依着停墨发钱十五文的承诺,还请小娘子收下。”
  他这么四两拨千斤,却委婉地表达了拒绝之意,让刚才那一刻已鼓起了所有勇气的女郎,此时也只有难掩沮丧地收下十五文,掩面退出队列了。
  不等下一个再上来,陆辞便以‘手腕不适’为由,向剩下等候的人群道了歉,这才成功将这惹祸的摊子给收了起来。
  等不甘地在他身前徘徊了好一阵的几位姣姣终于死心离去,陆辞如释重负地从驴鞍边上解下水囊,匆匆灌了几口,又取了另外一只,给还忙着的朱说送去。
  和陆辞摊前方才那明显就不正常的客人数量不同的是,朱说的卖文摊一直稳定得很。
  除了开头是靠陆辞拉来了第一批客外,之后的,就纯粹是喜他诗文质量佳的客人所荐,或是围观的看客心动而求的了。
  朱说专心致志地填着词,等水囊递到身前了,才意识到陆辞已收了摊。
  看着因濒近午时而渐转稀疏、都往吃食摊去的客流,朱说也做了收摊的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