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汐的每一步都无比愤怒,每一滴眼泪都饱含着痛苦。
她不顾自己还穿着睡衣,就这么冲出了墨家大宅。
刚下过雨的地面很滑,顾言汐没穿鞋,不慎踩入一个水坑,一下摔倒在地,身上衣服瞬间湿了一半。
人一旦倒霉起来,坏事就是一桩接一桩而至。
她气得浑身抽搐。
一个人影笼罩在她头顶,她愤然仰头骂道:“给我滚!”
话音刚落,她表情怔住。
她还以为是墨震晟站在她面前,然而不是。
是陆轩文。
顾言汐倍感惊讶,他怎会在这里?
他那双静谧深邃的双眸中满含怜恤,接着,他俯身拽住她的双臂,把她从水坑里搀扶起来。
顾言汐可怜兮兮的站在他面前,止不住的掉眼泪。
陆轩文皱眉看着她:“墨震晟欺负你了?”
顾言汐咬紧牙关,不愿细说,有些事,她没法对外人解释。
陆轩文看她这副隐忍模样,心头仿佛被人用刀划开,凄厉的疼着。
因为衣服湿透,加上清晨的凉风一吹,顾言汐冷的瑟瑟发抖。
陆轩文下意识把她拥入怀中,轻抚她的秀发:“我们回家。”
墨震晟碰巧在这时跑出了大门,第一眼便看到陆轩文和顾言汐紧紧相拥的画面。
墨震晟身体仿佛被雷劈了一下,脚步停住,不再往前。
顾言汐小鸟依人般依偎在陆轩文怀中,陆轩文则一副深情无悔的表情紧抱着她不放。
这两人看上去宛若天作之合,无比登对。
墨震晟的心脏像直接裂开两半似的生疼着。
换做平时,要是看到这样的画面,墨震晟已经黑着脸冲过去把这两人分开。
但这一刻,他忽然不想上前。
顾言汐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墨震晟配不上她。
她到死的那天都不会选他,她选的是陆轩文。
墨震晟是多余的,这会儿就算过去了,也只会自取其辱。
他握紧拳,道理都懂,但心中那份不甘,犹如烈火,焚烧他的五脏六腑。
胸膛里的那颗心脏,这辈子从未这么的疼过,疼的几乎要爆炸。
陆轩文小心翼翼的扶着顾言汐走过马路,来到那辆劳斯莱斯旁边,体贴的为她打开副驾驶座的车门,护着她的脑袋,让她安稳的坐了进去。
顾言汐泪眼模糊,目光空洞,没注意到墨震晟的存在。
陆轩文绕过车头往驾驶座走去,这个瞬间,他眼角余光瞥到了站在墨家铁门前的墨大少爷。
墨震晟一袭纯黑睡袍,修长挺拔的身姿中,没有了平日里的那份矜持稳重,有的只是怒目而视。
陆轩文冷然的与他对视了几秒,什么都没说,安静的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接着,陆轩文启动油门,载着顾言汐,直接从墨震晟面前扬长而去。
墨震晟一拳砸在铁门边的砖墙上,将满腔怒意全都倾泻到他的拳头上。
当他挪开拳时,砖墙上竟留下了一道血痕。
他的指关节缓缓流着血。
墨震晟察觉不到痛楚,原来,一个人心痛到极致时,身体上的痛苦,反而会变得麻木起来。
他像一缕幽魂般返回了屋内。
三只小包子从楼上噔噔跑下楼来。
他们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这几个小捣蛋为了得到顾言汐的表扬,在洗手间里洗漱的格外认真,根本没留意到顾言汐和墨震晟在房里起过争执。
他们从洗手间出来后,发现顾言汐和墨震晟都已经不在房里,为此感到纳闷,于是急忙跑下楼来找人。
他们一看到墨震晟脸上那副阴森森的表情,不由得纷纷呆立在原地。
每个人心里都有种大事不好的预感。
大宝往前走了一步:“粑粑,小汐呢?”
墨震晟转头看向小宝,沉默了几秒。
这几秒,让孩子们的小心脏都悬在了嗓子眼。
小宝病情初愈,要是告诉她真相,不知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到头来,墨震晟一句话都没说,只是安静的从孩子们面前绕开,往楼上走去。
接着,孩子们听见他重重关上卧室门的声音。
三只小包子彼此惊慌失措的对看一眼。
“哥哥,粑粑跟言言宝贝难道又吵架了?”二宝眨巴着无辜的大眼睛,颇为不解。
大宝凝神思考:“我看,不仅是吵架那么简单,粑粑明显是受到了很严重的打击。”
小宝听罢,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兔兔。
墨震晟可是无坚不摧,到底什么事能把他打击成那样??
小宝揪了揪大宝的衣角,由于词汇量缺乏,只好比手画脚了一番。
大宝很快看懂小宝的意思,抬手摸了摸小宝的脑袋:“你认为粑粑会这么难过,跟小汐的新男朋友有关系?”
小宝用力点头,接着,她攥紧小拳头:“麻麻,我的!”
二宝说:“小宝,你这意思是说,让我们想个办法,把言言宝贝从她那个新男友手里抢过来?”
小宝万般坚定,此刻像一名发号施令的军师:“抢!”
大宝和二宝立即懂了,彼此默契的看了一眼。
大宝立即镇定神色,对小宝做出承诺:“好,我答应你,一定会把小汐抢过来,给你当妈妈的。”
二宝也在一旁信誓旦旦:“言言宝贝只能当粑粑的女朋友!决不允许她被其他男人追走!”
小宝用小奶音气势十足的吼了一句:“抢麻麻!”
大宝和二宝附和着她,往空中振臂高呼:“抢麻麻!抢麻麻!”
傅立言打着呵欠从房间里出来,看到这一幕,满脸纳闷。
这几个小鬼头,又整出了什么新花样?怎么搞得像一帮小土匪在造反似的。
……
到家后,顾言汐洗了一个澡,换回自己的衣服,然后失魂落魄的坐在餐厅里。
院子里的景色很美,雨后的竹林显得更加幽深翠绿。
但顾言汐此刻无暇欣赏,脸上写满了心事。
她抬手轻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当年的经历,又一次涌上心头。
她当初怎会那么愚蠢,怎会让自己深陷那样的境地。
那天晚上,继母宋佩欣不断的在家里哭闹,对顾言汐施加各种压力,逼着她出门去接妹妹顾雪青回家。
父亲顾易寒当时正在应酬,打了好几个电话他都不接。
现在回想起来,顾言汐觉得,宋佩欣那天之所以情绪暴躁,实际并不是在担心她的女儿青青,而是在跟顾易寒怄气。
顾言汐只是被她当成了出气筒罢了。
到最后,顾言汐实在被念烦了,只好赌气出了门,坐出租车赶到酒吧。
一到那地方,她立即就劝顾雪青回家。
结果,顾雪青的朋友们彼此间交换了一个眼色,接着倒了满满三杯威士忌,要求顾言汐喝完了才能走。
顾雪青当时特别无辜的看着顾言汐:“你是我姐姐,你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不喝,他们可不会让我走。你要是诚心想送我回家,就帮帮我嘛。”
顾言汐当时并不知道,顾雪青和那几个朋友是一伙的,他们纯粹就是给顾言汐下了个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