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紫琳环顾了一圈桌子，眼前坐着傅昊苍和陆轩文，加上她与顾言汐，这屋里一共有四个人。
这场面，已经很热闹了。
顾言汐本人热爱清净，从未在家中宴请超过三个人。
没想到，今晚居然还额外请了其他客人，实在令人意外。
唐紫琳只好乖乖放下手中的筷子，一双眼睛发直的盯着正在咕嘟嘟翻滚的火锅。
陆轩文淡淡的问：“你还请了哪位客人？”
顾言汐没明说：“等他到了就知道了。”
陆轩文不为难她，没有继续逼问。
唐紫琳拍了一下小手：“在这个空档，不如我们商量一下节目的流程吧，看看我们还有没有遗漏的地方。”
陆轩文打断了她：“节目不重要，我们应该认真分析一下秦笑笑的案子。”
唐紫琳眨眨眼睛：“那孩子怎么了？什么案子？”
她是众人之中唯一一个不知秦笑笑情况的人。
顾言汐迟疑了一下，终究还是开了口：“笑笑她，几天前去世了。”
接下来，顾言汐大略的把秦笑笑出事的经过说了一遍。
唐紫琳听得目瞪口呆，整个人僵在椅子上，久久不能回过神来。
“那孩子……我之前见她还是好好的，怎会那么突然……”唐紫琳难以接受。
上次秦笑笑在邱家过生日时，唐紫琳有事耽误，没跟那孩子碰面。
但是，她之前已经见过那孩子好几次了，秦家和陆家偶尔会在宴会上相遇。
犹记得每次与秦笑笑相见时，唐紫琳对她的印象都很好。
那孩子很懂礼貌，会主动叫人，性格谦和，脸上经常挂着腼腆的浅笑，有两个小酒窝深深镶嵌在唇边，甚是可爱。
这样一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说没就没了，唐紫琳心中倍感遗憾。
餐桌上的气氛整个黯淡了下来。
唐紫琳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小汐姐姐，你的案子查到哪一步了？嫌疑人有几个？”
顾言汐神色凝重：“就目前来说，我觉得有四个嫌疑人。”
这个答案，让陆轩文有些始料未及：“四个？这么多。”
顾言汐看向他：“那你认为有几个嫌疑人？”
陆轩文说：“我认为，只有两个嫌疑人。一个是秦笑笑的父亲，秦向荣，而另一个，则是秦笑笑的奶奶，陶胜兰。”
顾言汐点了点头：“这两人的嫌疑确实最大，他们也在我的名单当中。”
秦向荣在外头养了很多女人，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判断他为人不忠。
这种人，撒谎就跟吃饭一样，他说的每一句话，都不可信。
不管是跟他谈恋爱，还是做生意，到最后都一定会被他出卖。
一个毫无原则之人，若是跟他合作，只会落得血本无归。
而且，他甚至还把自己在外头生下来的私生女全部送人，对至亲骨肉都那么的冷血，对毫无关系的人，肯定下手更狠。
怪不得他的业务会谈得那么烂，看他做人那么差劲，有哪个投资人敢把自己的钱交到他手上去。
不过，虽然认定他杀人嫌疑很大，但顾言汐仍有一丝丝的存疑。
那就是他的杀人动机。
没有动机，就无法确认他是凶手。
动机是一场凶杀案中至关重要的证据。
他能狠下心来除掉自己的女儿，总得有个理由。
如果说他不喜欢秦笑笑，那么把她送去福利院找别人领养不就得了。
取她性命反而更麻烦，一旦杀了人，就得千方百计的编故事，否则，但凡有点漏洞，就会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退一万步来说，他还可以把秦笑笑的抚养权归还给她母亲，他又不会因此蒙上任何损失。
总之，他有着一百种方法可以让秦笑笑从此远离他，犯不着杀人灭口的。
至于陶胜兰，重男轻女深入骨髓，想要一个孙子想疯了，平时就已经对秦笑笑施加各种虐待，还有语言上的打压以及精神上的冷暴力。
她从未把秦笑笑当成一个人，只将她视作一个出气筒。
陶胜兰杀人的动机只有一个，那就是她讨厌秦笑笑。
虽说，仅仅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要杀了她，这想法未免太过极端，但这只是正常人的想法。
陶胜兰因为重男轻女，导致心理扭曲，漠视人性和亲情，早就不是什么正常人了。
杀人对她来说，可能只是一种消遣。
秦笑笑在她眼里连狗都不如，既然讨厌那就杀掉，无所谓的。
就好像虐待动物的人，心里从来不会愧疚，反而会有强烈的快感。
在陶胜兰心里，秦笑笑就是一只低级的动物。
这个杀人动机在秦向荣身上不成立，但是在陶胜兰身上，却是成立的。
因为这对母子性格不同。
秦向荣没那么变态，但陶胜兰，可就未必了。
听顾言汐如此分析后，陆轩文表示赞同，“我跟你想法一致。你认为还有另外两个嫌疑人？是哪两个？”
顾言汐目光暗了下去：“秦笑笑的母亲，辛慧研，也有嫌疑。”
在场的人都微微一震。
唐紫琳扯出一个笑容：“我没见过辛慧研本人，但她可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做母亲的，会下手杀自己的孩子吗？无法想象。”
陆轩文也反驳道：“辛慧研做不出那么残忍的事来。她已经对我们解释过了，她很疼爱孩子，对孩子没有任何的仇恨。当年被佣人看到她想用枕头捂死孩子，那纯粹是一场误会。我相信她很爱孩子。”
一直保持沉默的傅昊苍此刻也开了口：“辛慧研的眼泪，不像是演戏。孩子的死，对她打击很大。失去自己的骨肉，已经很痛苦了，如果还把她当成杀死孩子的凶手，未免……”
有点残忍。
这四个字，傅昊苍没有说出口。
他知道，顾言汐并不残忍。
她对每一个陌生人都抱有极大的怜悯心，绝不会恶毒的去揣测他人。
顾言汐做出这样的猜测，一定是有她的理由。
傅昊苍静静的等着她说下去。
顾言汐面无表情：“我没说辛慧研是故意杀死孩子的，她的眼泪确实是真的，她的痛苦也不是演出来的。我是想说，她可能是失手，或者是误杀。”
陆轩文很聪明，瞬间明白顾言汐所指：“辛慧研受不了分居，想要远走高飞，可她害怕失去孩子的抚养权，于是，她把秦笑笑叫到那个工地上去，想跟她谈心，孩子可能因为某种原因不愿意跟她离开，辛慧研情急下拉扯她，结果不小心让孩子失足坠楼……”
顾言汐眯起眼睛：“所以辛慧研才会在我们面前哭得那么肝肠寸断，因为是她的失误，造成了孩子的死亡，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就是凶手。过失杀人，也是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