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的布料市场商家不多。
叶灵一走进去，便闻到各种劣质面料的怪味气息。
劣质面料几乎是农村人购买，纯棉的面料是可以拿出去卖钱的，有好些村里人会将别人送的纯棉布料拿去卖，换成便宜的混纺布料。
“这位姑娘，想买些什么面料？”有商家热情地迎上来。
叶灵边打量着老板的店面，边笑着问道：“精品丝绸，可有？”
真是无巧不成书，刚好问她话的老板是熟人的熟人……
只不过，这个熟人的熟人，目前并不识她。
老板听叶灵如此问，便猜她很有可能是有钱人家的朋友，过来给朋友带面料。
至于为什么不说叶灵自己是有钱人，便是因为叶灵仍然穿着乡下简单的补丁衣服。
“小姑娘，你确定要的是精品丝绸？要多少？”
叶灵的视线落在老板背后的柞蚕丝绸上，打量了几眼后，心底一声冷哼，随即抽回。
答道：“我准备做一件身高1.6米女孩穿的长袖连衣裙，唔，大概要两米二左右的布料。”
“1米6的身高，只要两米二的布料？这对裁缝的裁剪要求可高了，半点都不能浪费。
要不，你买两米四吧，万一裁缝的手抖了一下，布料裁歪，裙子可就做不成。
你买两米四，我可以给你打个折扣。”老板精明地推荐。
“这意思是，你这里确实有精品丝绸？”叶灵双手背在身后，装作欣喜地问道。
发亮的眼睛看得老板愣了愣。
“当然。”老板一咬牙，狠心地将叶灵视线所落之处的柞蚕丝绸取了下来，“你看，这就是丝绸。”
以柞蚕丝绸算作精品丝绸，这是打算坑她？
果然是什么样的人交什么样的朋友。
蒋家……
这可是你们自己撞上来的。
叶灵半晌后，才不着声色地问老板：“老板，你这丝绸多少钱一米？”
“丝绸可是出口商品，价格贵着，一般都要三四一米，我看你人好说话，给你算便宜点，二十块钱一米。
再给打个折，两米四就收你46块钱，本来是48，便宜你2块钱。你赚翻了。”
能省2块钱，在这个年代还真不少。
可前提是，老板给她的是真正的丝绸。
“老板，因为我是给别人做衣服，你能保证给我的是精品丝绸？”叶灵故意皱眉问道。
“当然能。”老板撒谎不打草稿。
“您得给我写个保证书，万一不是精品丝绸，我可是要赔给人家的。”叶灵小心谨慎地开口。
老板一听，脸色立马一变。
但下一秒，他脸色忽然恢复正常。
基本上很多人都分不清真假丝绸，别说穷人，就算是有钱人，也有很多分不清自己身上穿的面料是什么。
裁缝师傅说是什么面料，他就定义成什么。
生意本就险中求。
这么一想，老板释然。
“好，我给你写张保证条。”
第三十五章 招摇
叶灵见他上勾，淡淡启唇，“就写此丝绸乃是精品丝绸，若假一，便赔百！46的100倍可是4600。”
老板老脸又是一变。
4600？
那可是他全部的积蓄。
老板犹豫间，叶灵已经朝里面的商家走去，“老板，要不我再进去看看吧，看看有没有更便宜的精品丝绸。”
精品丝绸没有，便宜些的柞蚕丝绸一堆堆。
老板看着叶灵的身影越来越远，想着柞蚕丝绸才8块钱一米，2.4米就是19.2元，而他将柞蚕丝当精品丝绸卖出去，他能挣将近30块钱。
这可是普通人一个月的收入。
老板生怕这门大生意被别人做。
想着叶灵年龄那么小，穿着方面也普通得不能再普通，就算写张保证书给她，她也不能将天翻了。
这般一想，李老板赶紧追上叶灵，“小姑娘，我这肯定是精品丝绸，价格也是整个布料城最优惠的。
你看你跑来跑去也挺累的，要不，我给你送到你要送的地方去？”
“我不对比一下，心里不安啊。”叶灵略作苦恼地开口，“万一我买到的不是精品，可怎么办？”
“我写保证书，写，假一赔百，这样，你还不信？”老板眸底闪着算计的光。
到时候，若真的被人发现小姑娘在他这里买的不是精品丝绸，他就说小姑娘要的是柞蚕丝绸。
反正也没有证据证明小姑娘同他说过什么。
叶灵仍然不相信地看着老板，非常苦恼地盯着老板的眼睛，“怎么写？可是按我说的写？”
“可以。”
事情进行到此处，如果老板再退缩，反而会给他带来一个不诚信经营的坏名声，这个年代的坏名声，一传十十传百，也是挺凶猛的。
基本上很多人都害怕自己被口水唾沫淹死。
叶灵正是抓到这个时代，人性的心理特征，才能炕下李老板。
她笑眯眯道：“老板，你家的录音机真好看，能卖张空白磁带给我吗？我给你5块钱。”
空磁带一般就也一两块钱的成本。
老板乐开了花，今天真是遇到个冤大头。
“行，你拿去吧。”
“借你录音机一用，使用费也给你5块钱，可以？”
老板眼睛亮得都快变成两百瓦的大灯炮。
使用一次就给5块钱？
赚大发了。
叶灵将磁带放进老式录音机中，边抚弄着录音机，边开口道：“老板，我今天花二十块钱一米买的可是精品丝绸？”
“自然是精品丝绸。”老板只以为叶灵是喜欢他的录音机，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完全看不出来叶灵其实是在录音。
录音机买来，他们几乎都是拿来听曲子，装门面，并不会使用录音机的全部功能。
“确定不是柞蚕丝绸？”叶灵又问。
老板听到此处，脸色大变。
原来，这小姑娘知道柞蚕丝绸？
好在，这两种丝绸的相似度极高，普通人是分不清的。
老板心里又有了底气。
“不是柞蚕丝绸。”
“若您卖给我的是柞蚕丝绸，不是精品丝绸，您可得赔我4600块？”
老板已经完全没退路，硬着头皮答，“是。”
反正，他到时候打死不承认就是。
叶灵又问了几个问题后，老板都一一作答。
老板写下保证书，和假一赔百的赔偿书后，将纸张盖上自己的红色手指印，递给了叶灵。
而叶灵拿着磁带和保证书，以及柞蚕丝绸欢天喜地地离开。
……
叶灵从布料城里出来时，已经是晚饭时间。
路上逐渐热闹起来。
不少城里人出来找朋友唠家常。
叶灵看着来来往往笑呵呵的人群，又看了看手里价值46元的天价柞蚕丝绸，长长叹了口气。
小小的黄城，不可能买到精品丝绸。
时间如此紧迫，陈圆圆的衣服，她是没办法按时交给她。
只得……
……
叶灵将自行车还给出租铺，直接走路回家。
她现在若骑着自行车回家，只怕会引起村里人的轩然da波。
所以，在事业没稳定前，必须低调行事。
“叶灵回来了？”
“怎么最近没见到迟远那孩子？”
“那孩子多乖的，大概是在学校认真上课，听说在学校里成绩挺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