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她在路上,还以为自己看错了人。抱着刘大勇大哭了一场,觉得这大概就是天意了。两个人注定要在一起。又觉得自己的生活出现了转机。
两个人合好了之后她才知道,刘大勇早在和她谈恋爱的时候,就已经结婚了,女儿比黎多宝大八岁。他们那儿,都不兴读书,十几岁就生孩子的,比比皆是。
说起米兰,也不知道她在哪儿。
算了。不去想。
她继续回忆着
过去。
这一直以来,刘大勇虽然爱打人,但她知道自己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可是,现在情况不一样。
万一真的有别的选择呢?
黎妈在床上,辗转反侧好半天,实在忍耐不住,突地爬起来,披了衣服出去,见到米姑娘在外面巡楼,连忙叫她。
米姑娘笑咪咪过来问:“太太要什么吗?”
黎妈有些犹豫,又怕人听见,拉着米姑娘进房间里。
进来了又不好意思开口,纠结了半天,才问:“万一,我是说万一啊,如果……如果我离婚了,老太太说要给我重说一门婚事……但是……”
米姑娘打断她的话,连声地恭喜她:“这可是大喜的事情。”
她的态度让黎妈心情没那么忐忑,又和她讲了那是些什么人,低声说:“我就是想,人家那么好……我这个样子……实在有点不知羞似的……”
米姑娘一脸诚退,劝说:“你说的这些,都是能干的管事。虽然他们是罗家的从人,但都是得力的人。将来您搬到了自己的星球上住,他们还可以帮忙管管本地事务。这样一来,什么都不用您费心了。若是过两年再有了孩子,更是和和美美了。”
说着叹气:“其实,我一早就想问您,那个刘大勇,待您这么坏,你这是何必呢?我看了,心里都疼。现在听您一说,是打算好好过以后的人生了,我可真是替您松了口气。”
说着又有些犹豫:“我怕刘大勇不会肯的。到时候闹得太难看了,家里要丢脸。我看他的样子,真不是什么好东西。会不会……做出什么可怕事情啊?”
“谁说不是呢。”黎妈这几天,少有了听到有人心疼自己,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哽咽着说:“我实在是跟着他,没有过一天好日子的……”边哭着,边说着刘大勇的种种:“他抢劫的时候,是下重手砍了人的,只往要人命上去,只是运气好,那个人没死。法官又怜悯他可怜 ,似乎说什么,他本性是好的,也是被生活所逼。所以没有重判。”
米姑娘十分有耐心,又是陪着落泪,又是跟着哀叹。
好半天了,拍着她的背帮她顺着气道:“说一句不该说的话。他死一万次也不够的。哎,要是他意外死了就好了。”
是啊,意外死了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但出现,就像一条毒蛇。
黎妈坐在那儿,脸色发白,一字不发。
米姑娘自言自语:“对了,说起死不死的,我就想起来……”
说着猛地顿住,就开口了。
黎妈连忙追问:“什么事?”
米姑娘扭捏三再,被她一再地怂恿,才不情不愿地说:“太太可不能说我讲过这件事。”
黎妈赌咒发誓,她才压低了声音:“今年1月去世的小少爷,有个未婚妻子,和人鬼混,那男的不懂
事,找到家里来要找小少爷理论,小少爷也是气得厉害,那个未婚妻子他本来也不喜欢,是女方不依不饶才订下的婚事。于是两个人不知道怎么,在这屋子争执起来,一个站立不稳,死在了这里。”
说着指指窗户边上的一比一的雕像,那是个骑着马,拿着长矛的铠甲战士:“就是这个地方,那人一个没站稳,向后一倒,被长矛扎了个对穿。”
“什么?”黎妈惊呼一声:“那死在家里的,可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米姑娘笑一笑:“死了就死了。不过血迹我们擦了好久才擦掉,很烦人。”
黎妈又惊又骇。
“那,那警察不管吗?”
“管呀。但他本来就是自己不小心嘛。”米姑娘笑:“说实话,就算是小少爷动手杀了他,又怎么样?愿意顶罪进去的人,从这里排到边缘星。不瞒太太说,在这大宅里头死的人,多得去了。您在罗家呆得久了就会知道了,人命,不算什么。”
黎妈怔怔的。
“您吓着了?”米姑娘十分后悔自怨:“怪我多嘴。要不然换一间住?我这就叫人来。”
才站起身,黎妈鬼神使差地猛然拉住她。
她看了看黎妈,一脸不解:“太太,怎么了?”
黎妈眼神有些躲闪:“没什么好怕的,只要有人生活的地方,哪里没死过人。”
“那到也是。”米姑娘说要继续巡楼,就出去了。
走廊上,另一个女佣人在等着她,见她出来,小声抱怨:“你跟她说那么久,说什么呢?”
米姑娘一改之前的轻佻模样,杏眼沉静如水,轻轻笑了一声,说:“和她说前程呀。”伸手戳戳同胖的眉心:“机会难得,不抓紧了,难道跟你一样,傻子似的,打算干一辈子打扫的活。”
同伴不解,追着她问:“你要到太太身边去呀?”
米姑娘提着灯,走在昏暗的长廊上,步子轻快如精灵一样:“她?她有什么出息?”
同伴眼珠儿一转:“那要去老太太身边?”
“老太太身边有高适呢,我算什么。再说……”米姑娘声音悠悠的:“老太太年纪大了,我们要好好保护自己的家呀。”
说着她长叹一口气:“唉,再说咱们大小姐有这么个爸爸,多不好啊。”
同伴‘噗嗤’笑起来:“我也好讨厌他。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死啊?”牵起她的手。
两个人在高高的拱廊走道上,边走着,边哼着轻快的儿歌。
高姜下楼来看见她们。她们连忙噤声,嘻嘻笑着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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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孔朱
酆都临时搭建起来的实验室中, 所有科研所在场人员都一脸骇然地面面相觑。
他们面前摆了一百多个样本, 有城墙取样,有小动物组织取样,有雾化成的水滴取样, 有地底下几千米那个已死的曙光组织切片,人类保育处的机器人材料取样。
这些形态各异的东西,真真切切地是完全不同、甚至连种类都不同的东西。
但每一个结果都表明,它们是同一种的东西。
构成所有东西的基础物质, 是一样的。
只是外显出不同的形态与特性。
原本实心的城墙, 变成了中空,里面的材料去了哪儿。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就在他们面前。
牵头进行这次酆都取样的组长,打开频道的时候,声音都在激动得微微颤抖:“这是一种我们没有见过的基础物质。能做到细胞级别的高度模拟。会与所拟态的对象, 保持完全同样的特性, 除非进行高精密的检测, 否则无法区分两者。”
“你是什么意思?”身处在帝星会议室中的人沉声质问。
“我的意思是,曙光是由这种物质构成的。它……它不是看上去像一个大脑, 它是完全根据人脑进行拟态而形成的。如果只以它的功能和特性来评价的话,可以说……它就是一个真正的人脑,而整个城市, 就是它的身躯。”城市中那些小机器人,‘雾气’‘小动物’,都是它‘身体’的一部分。各自担负着不同的职责。
酆都, 不是一座城。
它是一个‘人’。
会议室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
屏幕上组长一直在不停地擦汗:“并且我们在搜寻过程中,发现了一些宋星移遗留在这里的东西,他似乎制成了这种基础物质,估计是想用来复制他女儿的大脑……”
信号似乎越来越差。
画面静止了好一会才,才流畅起来。
组长的大脸在整个屏幕的中间,但随后画面突然消失。
屏幕上一片雪花,信号没能再恢复。
一排大字出现在会议室所有人眼前‘信号中断’。
会议室大家窃窃私语,时不时能清晰地听见“宋星移”三个字。
“重生?”
如果一个人的大脑可以一直保存,是不是就意味着,可以长生不死?
坐在最中间的人猛地站起来,骂了一句:“不知所谓!”
工作人员跑出去,一会儿又跑回来:“地球那边信号中断了。可能是因为天气原因,卫星中转出了问题。”
与会的人员,并没有那么多耐心,有几个人提议:“取完样让他们撤回吧。”
危机已经过去了。
该尘封的东西就永远尘封下去。
但有些人表示反对:“这种物质很有价值。”
许多人开始改变最初的态度。
“宋星移当
年的实验真的失败了吗?”
大家议论纷纷。
“有没有可能,真的被他隐藏起来呢?”
这时候,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我建议重查十三司旧案!我认为,有证据表明罗氏集团在与十三司相关的旧案中,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一直坐在阴影之中的奚见,站起身走到灯光下,将手里厚厚的文件夹甩在会议桌上。
说完,冷眼看向对面翘腿笑眯眯望着他的罗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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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多宝半夜被同学群里的消息吵醒的。
王小露生日,他们过了十二点开始庆祝。
黎多宝接通了频道,四d画面立刻出现在她周围,就好像他们真的全在这里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