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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明末混球 > 一二八 殊死之战5
  王锐和他的蛮族军团仍然高速行军。
  这时节的北方并不算热,但是浑重的甲具和兵器还是让所有士兵汗流浃背,头发像水草似的湿漉漉地贴着头皮,散发出令人恶心的酸臭味。在外人看来这些士兵简直太辛苦了,但他们似乎并不这样看的,纵然浑身湿透,他们仍然走得飞快,这副非人的身板着实令人惊叹。
  能在中原王朝一轮轮驱逐、屠戮之下活下来,从商朝一直繁衍至今不曾灭绝的民族,又有哪一个是省油的灯?只是他们所要面对的对手实在太过强大了,他们完全没有机会展现自己的勇武而已。现在他们迎来了这样的机会,不过并不是跟中原王朝作战,而是聚集到中原王朝的旗号下,向同为蛮族的旗人发动进攻,报酬则是中原王朝承认他们在安南建立的国家,允许他们在那片迷人的红土地繁衍生息并且继续向中南半岛扩张。这是三千多年来他们第一次拥有如此广阔的生存空间,不必担心再被中原王朝镇压,这些蛮族士兵兴奋至极,士气高昂得无以复加,累一点算什么?饿一点算什么?跟一个美好的未来相比,这点苦什么都不算!他们不会抱怨连日强行军辛苦,他们只恨战场为什么离他们那么远,到现在都不能抵达战场,痛饮敌人的鲜血!
  这是一支强悍得令人胆寒的大军!
  王铁锤和他那两千多名弟兄反倒是最轻松的,他们每人带着两匹从马,骑马赶路,轻松自在。当然,没有人会抱怨什么,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些大块头将肩负起劈开敌军防线,或者承受敌军最猛烈的进攻的任务,即便是身披重甲,在每人的疯狂进攻之下他们还是会死伤惨重,跟他们所要承受的伤亡相比,让他们享有一点特权又算得了什么?现在王铁锤正一脸惊讶的看着仍然排成整齐的队列快速行军的蛮族军团,对王锐说:“我时常听人说蛮夷目不识丁,目无法纪,纪律散漫,都是一些乌合之众,现在看来那些家伙都是在放屁嘛,这样的军队,军纪跟河洛新军相比也不逊色!”
  王锐笑笑,说:“所谓蛮族纪律散漫,是乌合之众,那是放屁,对于这些打仗跟家常便饭一样的部族而言,纪律比什么都要重要,如果他们真的是纪律散漫,早就不知道被灭了多少轮了。不过目无法纪倒是真的,当初我就让他们气得吐血!”回想起带着这帮蛮族打天下的那段日子,他颇有点不堪回首的感觉,叹气:“这帮家伙,强悍是足够强悍了,只是好美色,贪财货,嗜血成性,比如说攻城吧,攻城的时候还好说,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让他们往西他们就往西,死伤再惨重也无二话,但是一旦破城就全他妈造反了,四处杀人放火,跟野兽似的,拦都拦不住!”
  王铁锤一脸同情:“偏偏侯爷又最恨滥杀无辜的……为了管好他们,你们费了不少心思吧?”
  王锐说:“也没费什么心思,逮住就杀,把脑袋砍下来挂到城墙上去,杀得多了他们就害怕了,把我的话听进去了。”
  说得是轻描淡写,但是跟虎兵打过交道的王铁锤却深知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跟这些强悍之辈相处,拳头最好使,但也不能光靠拳头,有些部族可是有血亲复仇的,一个不留神,被他们做了你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想必带领这支蛮族大军从江汉平原一直打到广西群山,最后杀入安南的时候,王锐和秦迈每一天都是在鬼门关外打转吧,不光是提防敌军,还得提防自己人,累啊!
  这时,已经到吃饭时间了,王锐一声令下,大军停止前进,大家就地停下来。老炊架起锅开始做饭————然而时间仓促,他们做的饭食只能供应王铁锤这支重装步兵,那一万多蛮族士兵只能拿出带着汗酸味的饼干来就着牛肉罐头啃……好吧,这些在他们眼里也是难得的美味,他们照样吃得津津有味。只是当重装步兵开饭的时候这些已经有好多天没有吃过热饭了的蛮族士兵鼻翼一个劲的抽动,口水不听话地哗哗往下流,一个劲地往那边瞟。老炊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很多士兵嚷了起来:“老炊,还有没有?还有没有?就算是涮锅水也好啊,给我们来一点!”
  老炊脾气很好,把重装步兵吃剩的菜倒进锅里,加入满满一锅水用猛火烧,再往里面加点油盐就成汤了,这帮家伙笑嘻嘻的排着队拿杯子去领,领到后一口饼干一口涮锅水,狼吞虎咽,真是太好养活了。在狼吞虎咽之余还不忘向老炊道谢:“多谢老炊!回头缴获了什么好玩的给你留一份!”
  老炊只是笑着:“不用啦,你们加把劲打赢这一仗,我们给你们做好吃的!”
  士兵们顿时发出一阵欢呼。老炊是他们非常尊敬的一群人,他们对老炊的敬意不亚于对那些带着他们一次次从胜利走向胜利的军官团。跟蛮族军团打仗,有三种人是绝对不能打的,第一是他们的军官,打死了一名军官会有一拨人红着眼冲上来跟你玩命;第二种是老炊,打死了老炊整个中队甚至整个大队都嗷嗷叫着冲上来跟你拼命;第三种则是身兼军医和啦啦队二职的女兵,这些女兵在打仗的时候经常要上战场把受伤的士兵抬下来救治,甚至冒着横飞的铅弹和流矢给伤兵包扎,行军的时候则在路边唱歌喊口号给大家加油鼓劲,在蛮族士兵眼里这些穿着白色军服的女兵就是世界上最美丽的天使,他们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得到其中一名白衣天使的青睐。如果有女兵被打死了,整个军团包括军团长在内都会两眼血红的冲上去疯狂砍人,而且不留俘虏!所以在他们横扫安南的时候,安南军的统帅经常会吩咐部下:别动他们的老炊和女兵!
  王锐作为统帅,待遇比普通士兵好一点,但也没强到哪里去,就是多了一听桔子酱。他把桔子酱涂在压缩饼干了,一边飞快的嚼着一边看着地图,跟王铁锤低声讨论。而吃饱了的士兵则背靠着背坐到一块有说有笑,看他们那一脸轻松的样子,不像是去打仗,倒像是在郊游。
  突然————
  斥侯队长纵马飞驰而来,神情激动得不行不行的,打老远就扯开嗓子大吼:“炮声————前方有炮声传来————”这家伙实在太过激动了,横冲直撞,好几次险些撞到了自己人不说,还一直冲到王锐面前,直到距离王锐只剩五六米了才勒住马缰。由于用力太猛,被勒得生痛的战马人立而起,两只前蹄刨动着,脸些就踢到王锐的鼻尖了。王锐可没有心情计较这些,他略一示意,王铁锤便一手把这小子从马背上拎了下来,这小子还沉浸在激动之中,大叫:“尊敬的王,我听到炮声了!丰台方向传来的!”
  王锐厉声问:“你听清楚了?弄错了我要你的命!”
  斥侯队长叫:“绝对不会弄错的!我在原地听了好久,炮声连绵不绝,跟雷暴似的!是我们的神炮在发威,我敢拿脑袋打赌,肯定是!”
  王锐将最后一小块压缩饼干往嘴里一塞,手指在地图上飞快的划动着,最后停在小房村附近,喃喃说:“也差不多了……顶多也就十几里了……”霍地起立,大吼:“全军集合!抛弃所有不必要的负重,只留下水壶、铠甲、兵器和一块压缩饼干,随我全速前进!目标,小房村!”
  蛮族军团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震天响的欢呼,争先恐后地把背包撂在地上,只带铠甲、水壶、兵器和一块压缩饼干,在军官的口令之下快速前进。每个人都激动异常,这趟枯燥而漫长的长途行军,终于要到尽头了!
  王锐又叫来一名传令兵,让他去通知韩鹏不要再跟打阻击的清军纠缠,迅速往小房村方向靠拢,那里才是决战的战场,他们将在那里埋葬清军最后一支主力。做完这些,他跳上战马,带着上千名亲兵撇开大部队一路向前飞驰,这位边军出身的无敌悍将又要身先士卒,去充当全军前锋了。
  蛮族军团脱下帽子向他挥舞,放声欢呼,士气越发高昂。这就是他们的王,带领他们从江汉平原一路打到安南,打下了一片肥沃的土地,已然功成名就了,但是每逢战事仍然身先士卒,跟着这样的王打仗,就算是战死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现在关宁军却满腔遗憾。
  不,应该叫遗恨。
  吴三桂发了狂似的指挥夷丁突骑向炮兵阵地发动一轮轮猛烈攻击,然后在霰弹炮、排枪、手榴弹甚至燃烧瓶的轮番打击之下,嚎叫冲锋的夷丁突骑转眼之间变成一堆堆破碎的尸体。每倒下一个,吴三桂的心脏就微微一抽搐。夷丁突骑不同于那些炮灰,每一名士兵都是吴家子弟,这三千夷丁突骑才是吴家掌控半数关宁军的底气所在,在这个乱世生存的资本啊,现在倒好,在战斗工兵的猛烈打击之下,他们不拘兵将,纷纷变成一堆堆尸体!
  大批精锐就这样被灭掉了,哪位将领受得了这样的损失!
  直到夷丁突骑快没有力气继续冲锋了,吴三桂才察觉,没有步兵配合,光靠骑兵是根本就不可能攻下这样的阵地的,没办法了,换步兵上吧!他让吴三辅代为指挥,自己带着一队亲兵去找祖大寿,想看看祖大寿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结果眼前的情景吓得他差点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
  祖大寿的部队在清军督战队的马刀的威胁之下机械性的迈动脚步,迎着河洛新军那一排排黑洞洞的枪口走去,一如数年前天雄军和河洛新军的射手冒着箭雨排队走向清军的军阵一样。只是,河洛新军和天雄军当时给人的感觉是冰冷的,是危险的,如同一台缓缓压过来的压路机,而关宁军给人的感觉却像是在梦游,那一张张脸上写满了恐惧和绝望,几乎每一双腿都在微微哆嗦。
  对面的河洛新军却如一道铜墙铁壁一样横亘在那里,纹丝不动!
  双方距离只剩下一百五十米。
  河洛新军终于动了,军官的指挥刀狠狠挥落,一千多名士兵同时扣动板机,砰砰砰砰!密集得分不清点数的枪声仿佛炸雷一般在同一秒钟之内炸开,震耳欲聋。列队前进的关宁军第一横列和第二横列像是凿开了无数口血色喷泉,大团血雾从被击中的躯体上迸出,被击中的士兵多米诺骨牌似的一排排倒下,这一幕看得吴三桂面色煞白,眼前天旋地转!
  河洛新军对对面那血肉横飞的惨状视而不见,第一排打完,原地不动继续装弹,第二排越过他们,举枪,射击,又撂倒了一大片。第三排越过第二排,举枪,射击……整个军阵缓缓翻滚着前进,每前进一步都伴着炸雷一样的枪炮声,这一幕恐怖得无以复加!关宁军越以的惊骇,他们本能的后背,但后面子弹马上就射了过来,清军把火枪对准了他们的后背。
  不准后退,只能前进,直到他们全部拼光为止!
  济尔哈朗目瞪口呆:“河洛新军……他们的火器竟如此凌厉!?或不能近战,就算整支军队都拼光也伤不到他们一根汗毛啊!”
  皇太极阴恻恻的说:“马上就开始近战了!”打个手势,挥动令旗,又有一万关宁军被投入战场,正顶在那支已经被河洛新军打得七零八落的部队的后背!
  这一刻,祖大寿和吴襄面色变得跟白纸似的,呆呆看着被被硝烟熏黑的天空,欲哭无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