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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PO文学 > 穿越重生 > 民国之燕燕 > 民国之燕燕 第6节
  薛姨笑道:“总比我们这样的人家安泰!”
  祝颜舒:“自打我上回来,也有十几年了,我瞧着你们这店是越办越大了,生意也越来越好了!”她婚前常来这里做衣服,婚后因为杨虚鹤赚不着钱,她就换了个更便宜的裁缝铺子做衣裳。现在家里有了盈余,她也不想再去以前总喊她“杨太太”的裁缝铺,这才又来了这家。
  薛姨摆摆手,叹道:“你不知道,我们也艰难着呢。”
  薛姨就一边给她们母女三个量身。一边说故事。
  自从百货商店兴起,一些爱时尚的女士就不来裁缝店做衣服了,她们更爱去百货商店买洋装裙子穿。
  这家薛记就因为失了大量的客户,险些付不起房租,跑去借了钱,结果几个裁缝师傅又出走另立门户,真称得上是雪上加霜。
  薛姨道:“当时我们还不出钱来,店都差点让人顶了。”
  后来,薛记的老师傅,也就是薛姨的丈夫,是个入赘到薛家的老实人,发狠去百货公司买了几件洋装,拆开后悄悄学了洋装的版型,开始做起了洋装裙子,这才慢慢把店又撑了起来。
  祝颜舒说:“我在报纸上看过你们登的广告,说是改了名字,不然这回过来看到新招牌还不敢认呢。”
  从薛记女士服装店变成薛记女士西装店,一字之差,却救了他们这家店。
  薛姨说:“现在人人都爱西式衣服,我们不跟着变,生意就做不下去了。”
  母女三人量过尺寸,再照着裁缝铺请人拍的时装照片挑款式。杨玉燕是自己带着画报来的,指着早就挑好的那件衣服给薛姨看。
  薛姨一看就夸:“这件好!衬得咱们二小姐又清纯又好看!”她抬头问杨玉燕,“是打算什么时候穿?”
  杨玉燕:“十月初三。”
  薛姨连忙回头跟祝颜舒说:“十月初三……我记得是你的生日!“
  祝颜舒难掩喜色,还要矜持:“他们小孩子非要给我庆生日,这不,我才不得不花钱才做新衣服!唉,实在是浪费!“
  薛姨连忙说:“这哪里叫浪费!都是孩子们的孝心呀!”
  薛姨十分会做生意,先夸祝颜舒生过两个孩子十几年衣裳尺寸都不变,又夸杨玉蝉和杨玉燕孝顺懂事大方,夸得祝颜舒本来只打算一人做一件新衣裳,最后一人做了两件,她还要另做一顶呢帽子,搭一个新手包,配一双新皮鞋。
  杨玉燕在一旁看画报看到快睡着,祝颜舒仍没有走的意思。她就跟杨玉蝉说要出去透透气。
  杨玉蝉:“要不要我陪你去?”
  杨玉燕连忙拒绝:“哪用你陪?我还能丢了不成?”
  杨玉蝉没办法,说:“那你别乱跑,也别凑到人家跟前去。”
  杨玉燕一听她答应了,早迫不及待了,说:“我才不会那么没眼色呢。”话音没落就趁祝颜舒没注意溜出去了。
  裁缝铺里比杨玉燕想像的更热闹,人挤人的,都是姑娘小姐夫人太太,也有一二男士在里头,与老板商量衣服用什么料子,值多少钱,几时来拿,等等。
  她装做看料子,在几架衣料前打转,在屋里人群之中逗留。几个裁缝都看到她了,但一看就是客人的孩子,所以人人都对她笑,没一个人赶她的,她就得已听了许多闲话。
  这一对男女,男的催女的快走,女的偏要订一件贵上两块钱的料子做衣裳,裁缝一会儿对男的说“这料子虽贵一点,却结实的很呢!穿上十年都不会坏的!”,一会儿再对女的说:“我们只剩下这一块了,原来要五块钱呢,现在只要三块!便宜得多了!”
  争执良久,仍无法决定,裁缝倒是不急,男女却快吵起来了。
  杨玉燕听够闲话,看那裁缝和男女都看了她两三回了,就转到另一头去了。
  另一边是一群穷学生,都想做一件西装,裁缝告诉他们一套西装至少要四件,一件衬衣、一条裤子、一件西装外套、一条领带,这还没有算皮带皮鞋领带夹钱夹呢,都算上可更多了。
  学生们自然不想付这么多钱,正在商量你做一件衬衣,我做一条裤子,另一人再做一件西装外套,这不就能凑齐一套了吗?
  可做裤子的觉得裤子实用性差,不像衬衣穿起来帅气。做衬衣的觉得最实用的当属西装外套了,到时搞个假领子不就行了?而做西装外套的调门最高,说他掏的钱最多,另两个掏的钱都比他少,他最吃亏。三人吵吵闹闹,裁缝也一直很有耐心的推销,却半分钱都不肯让,只等他们吵出个结果后把钱掏出来。
  杨玉燕没转过来时就听到这边吵得热闹,转过来后才看清人,她定睛一看,发现那个做西装外套嫌掏钱掏的最多的小气鬼竟然就是苏纯钧!
  苏纯钧争的口干,一回头就看到了他的女学生!
  他都特意跑到两站路以外来做衣服了,怎么还碰上了熟人呢?
  苏纯钧把头一低,对两个争执不下的男同学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先走了,你们做吧!”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裁缝店的人群中挤走消失了!
  两个也骑虎难下的男同学一看,愣了不到五秒,也赶紧喊着:“苏剑!苏剑你不要走!”
  “苏剑你等一等啊!”
  接二连三的都跑了。
  裁缝师傅无端端跑了一桩生意,把目光慢慢移到看热闹的杨玉燕身上。就是她吓走了客人!几个年轻爱面子的男孩子,一被年轻漂亮的女孩子看到小气的一面就都受不了了。
  唉……
  裁缝师傅充满怨气的目光令杨玉燕倍感压力,她也装做仿佛听到了祝颜舒的叫唤,一本正经的转身应道:“妈,我来了!”
  然后转过衣架子跑了。
  第6章 赠手串
  祝颜舒做好了衣服却不见了小女儿,正要去找就见人回来了,抱怨了一句:“跑到哪里去了!”
  杨玉燕刚看到苏老师的把柄,心跳得飞快,又兴奋又快活,被骂了也不生气,只躲在杨玉蝉身后。
  祝颜舒收好衣票,订好一周后来取衣服。薛姨一路亲自将她们送到大门口,还帮着叫了黄包车,打包票道:“你放心,我让我那口子去做,一定盯着他让他做得又快又好!”
  回到家里,祝颜舒就急忙忙去二楼打牌了,杨玉蝉也说学校里还有事,跟着就走了。张妈去了菜市场,估计不是在教堂就是在黄大仙那里听讲经。
  杨玉燕一个人在家,自自在在的把前两天买的书拿出来读,赶在张妈回来以前把书藏回床底,把课本拿出来认认真真背。等张妈回来以后进来看她在学习,高兴道:“燕燕,认真学!我让你妈多给你点零花钱!”
  杨玉燕抬起头,正直的不可思议:“谢谢张妈,不过学习是为我自己学的!”
  张妈:“那零花钱还要不要?”
  杨玉燕:“要的呀!”
  张妈笑着嗔她:“小机灵鬼!”
  中午,祝颜舒匆匆上来吃完午饭就又下去赶牌局了,张妈也匆匆收拾好厨房就要去教堂听经聊八卦了,杨玉燕一个人在家,不一会儿,苏老师就如约上来给她上课了。
  她的课表是跟着苏老师的课表走的,有时是上午,有时是下午,有时苏老师不用去学校上课,她就必须受他一整天的荼毒!
  如今她攥到他一个把柄,一开门就忍不住对着苏老师笑。
  “苏老师,您来了!快请进!”她大大的打开门,热情的让人发毛。
  苏纯钧就知道来了要受她嘲笑,一步步走进来,不等她开口就先发制人。
  “我可才帮过你一个大忙!”苏纯钧说。
  杨玉燕一脸茫然:“什么忙?”
  苏纯钧慢吞吞的说:“我可是才去拜访过董祭锋。”他是说到做到的,回到学校就打听出了董祭锋先生在哪家报社高就,二话不说就找上门去,把董祭锋吓得直接从报社后门跑了。
  这一番辛苦,不能白费啊!
  必须要记住他的辛劳!
  呀,把这件事忘了!
  杨玉燕懊恼起来,沉思片刻,不情不愿的说:“好吧,我不会说出去的。”转而开始好奇,“你为什么需要西装啊?”
  大学是有校服的,冬夏都有,连鞋和袜子都发了。苏纯钧当了她的老师以后,她只见过他穿校服,都快以为校服是长在他身上的了。
  苏纯钧没好气看了一眼这个不知人间饥苦的小姐。
  “当然是求职啊。”他道。
  他当杨二小姐的家庭老师是没有收钱的。但同样的,祝颜舒也不收他的房租了。这里外一相抵,当然是他占的便宜更多!所以由不得他不对杨二小姐尽心尽力,可惜杨二小姐不用功,不能学尽他的一身本领!
  但当家庭老师也只能解决他的房租问题,别的钱只能另外赚。
  苏纯钧当年离家是凭着一股意气,勉强撑到现在,当然不肯在最后关头回家求人!于是,他才必须要找一份能够糊口的工作。
  工作不难找,苏纯钧以为以自己的本事,找工作不说手到擒来也差不多了,但难题却是他至少需要一身能供他去找一份不错的工作的行头。
  “一件差不多的西装,一双皮鞋。”苏纯钧叹气,“这是最起码的。”
  但这一套全都办下来,至少要花三十块。
  他当然没有这笔钱,他现在兜里连十块都没有。
  杨玉燕听得同情心大起,喃喃道:“我的钱不够……”
  苏纯钧听出她想借钱给他,顿时笑着摇头:“我哪能找你借!再说你平时的零花钱最多一两块,而且绝对早就花光了!”
  杨二小姐没有存钱的爱好,动不动就花一块多钱买书,她哪里会有钱?
  杨玉燕跑回屋,拿着一个旧饼干盒出来,打开拿出一个信封,掏出一张十块的来。
  递过去。
  “诺。”她说。
  苏纯钧没有接,他看这钱崭新,应该是去银行专门取出来的。
  “这是你的压岁钱吧?”
  杨玉燕点点头,说:“这是我去年拿的。以前的都花光了,这一张是我想放到明年,存上二十块看能不能买个大东西。”
  苏纯钧好奇:“你想买什么?”
  在他看,杨二小姐是个难得的没什么物欲的孩子。不爱吃零食,因为它们都太土;不爱看画报,因为太土;不爱买头花、发夹,因为太土……等等。
  她平时唯一的消遣就是去买一些不知所谓的闲书。
  而平时祝女士也没有亏待过她,家里什么东西都有,收音机、点唱机、钢琴、小提琴。衣服也不必等过年再做,想吃什么有张妈侍候着。
  她要存二十块钱买什么呢?
  结果杨二小姐只把头一摇,特别爽快气人的说:“我还不知道呢,先存着,到时再看。”
  原来如此。她只是想一口气花一笔大钱而已,只是想花钱,花完就爽了。
  苏纯钧不敢说自己以前不这样,但他从来不知道这样竟这么气人。
  他一把拿走钱,放在怀里:“罢了,我先替你收着。回头还你。”
  杨玉燕眨着眼睛问:“这只有十块,还差二十呢,不然你找别人再借点?”
  苏纯钧笑道:“傻姑娘,我可以去租啊!十块钱可以租很好的一套了!”
  杨玉燕被他震得说不出话!
  好、好、好……
  “你说谁傻!”她把腰一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