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娇气
许琇宁心里这时惦记的都是三年后段德业和凌学义要害沈翰藻和自己父亲的事， 一直在琢磨着要如何的跟祖父说这件事。
正好听到沈老太太和沈翰藻说的话， 她想了想，就说道：“祖父， 那个段灵秀的父亲肯定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您可一定要当心他。说不定他以后就会在背地里害你。”
陆庭宣闻言， 心中微凛。不由的就看向许琇宁。
暖橙色的烛光下， 小姑娘脸上的那道红痕看起来还是明显的。不过其他地方的肌肤却是白嫩胜雪。一张小脸微微的仰着看沈翰藻，面上的神情很一本正经。看起来很认真的模样。
她怎么会晓得段德业以后会在背后害沈翰藻的事？难道……
沈翰藻倒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而觉得有几分好笑。
小小的人儿，一本正经的说着大人的话， 总会让人觉得好笑的。
不过还是笑着问道：“宁儿怎么知道段尚书以后会在背地里害我呢？”
自然不能说上辈子的那些事。说出来旁人肯定都会不相信， 只怕还要以为她魔怔了。
就说道：“这是肯定的啊。都说上梁不正下梁歪。还有物以类聚， 人以群分这样的话。你看段灵秀是个这样的人， 段太太也是个这样的人，以为有权势就很了不起，瞧不上别人，将人命也视如草芥。那段尚书能是个什么样好的人？您的官阶比他高，他将来是肯定会在背后害您的。您一定要当心他。”
一番话说的屋里的人都笑了起来。陆庭宣也忍俊不禁，不过心里刚刚的那点子怀疑却全都没有了。
笑了一会，沈老太太转过头，一脸正色的对沈翰藻说道：“宁儿刚刚说的话虽然孩子气，但我却觉得她说的很有道理。段德业这个人， 你还是当心些吧。知人知面不知心， 虽然现在他面上对你恭敬， 但说不定就是个表面一套， 背后一套的人。”
“我知道。”沈翰藻点了点头，说出来的话颇有几分霸气，“我坐到现在的这个位置，想要取而代之的人有很多，他段德业也不是唯一一个。我心里都有数的。”
许琇宁就放下心来。
上辈子的事，好像听说就是段德业牵头的，凌学义只是辅助。只要外祖父心里开始提防段德业，她相信依照外祖父的聪明和手段，就肯定不会再发生上辈子那样的事。
脸上漾起笑容来。刚刚心里的沉重也一扫而光，语气轻松的跟沈老太太等人说起话来。
陆庭宣却微微的拧起了眉头。
看来沈翰藻心里对段德业等人一直都是有提防的，但是上辈子最后还是发生了那样的事。
不论如何说，沈翰藻做过前废太子一年的老师，这是抹不掉的。而当今皇上是个很多疑的人。因为自己是杀兄登上帝位的缘故，所以对这件事一直耿耿于怀。最后才会让段德业和凌学义利用他的这个心病，诬陷沈翰藻。
不过沈翰藻说的也对，他现在处在内阁首辅的这个位置上，有很多人想要拉他下来，取而代之。即便没有段德业和凌学义做那样的事，也会有其他人。
树大招风，但凡沈翰藻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一天，那就很有可能会再次发生上辈子的那件事。
那许家就会受到牵连。
也许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沈翰藻不再是内阁首辅……
须臾之间，陆庭宣心里已经转过了很多念头。
沈氏和许正清这时在开口跟沈翰藻等人作辞。
天色已经晚了，明儿沈翰藻和许正清都要早起上朝，也该回去各自歇息了。
沈翰藻和沈老太太也没有留他们，叫沈文彦和杨氏送他们出去。
刚刚陆庭宣虽然一直在前院，但心里一直挂念着许琇宁。这会儿见许琇宁走在后面，就特意落后几步，跟许琇宁并排走。
许琇宁因为刚刚已经提醒过沈翰藻要注意段德业的事，就天真的以为上辈子的事肯定不会再发生了，这会儿心情就好的很。
看到陆庭宣在她身边，她就仰起脸，笑着问他：“陆哥哥，今日前面唱的戏好不好看？是不是很热闹？”
平时也难得有什么休闲的活动，听戏也算是个取乐的事。
陆庭宣嗯了一声。
其实他虽然人在前院，但对什么都不入心的。只挂念着许琇宁有没有受到惊吓，脸上的伤痕痛不痛的事，哪里还能注意到戏台子上的戏好不好看，热不热闹？
就轻声的问她：“你脸上的伤还痛不痛？”
许琇宁生的肌肤娇嫩，剥了壳的鸽子蛋一般，力道稍微大一些都要担心她会痛。但是没想到段灵秀竟然用指甲划伤她的脸颊……
陆庭宣的目光渐渐的阴沉下来。
不过现在是晚上，虽然前面有丫鬟提着两盏灯笼，但总归没有白天光线明亮。
而且许琇宁原本就不是个很细致的人，就算是在白天只怕她也未必会察觉到这一点。就笑的没心没肺的说道：“不痛了啊。”
一边说，一边还要抬手去摸一摸脸颊上的那道伤痕。
她这样如花似玉的一张脸蛋，沈老太太和沈氏也都爱惜的紧，很担心会被毁了容，早先就拿了上好的药膏子给她涂抹过了。并一再的叮嘱她，不要用手去摸。
只可惜许琇宁原就不是个顶听话的人。而且抹了药膏子的那里，确实很痒啊。
不提起来的时候还好，她还能给自己找点事情做，或者跟墨兰画屏说说话，分分神也就忍过去了。但是现在陆庭宣却跟她提起了这件事……
一时就觉得那里痒的厉害，很想摸一摸。
不过抬起的手还没有摸到自己的脸颊，已经先被一只手捉住了。
是陆庭宣。
捉住了她的手不算，还轻声的说她：“你不想伤口好了？竟然还要伸手去摸？”
许琇宁就觉得他们一个两个的都太大惊小怪了。
“只是一道伤痕而已。”她有些不满的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不过也晓得不能让许正清和沈氏听到，所以还是压低了声音，“陆哥哥，我没有那么娇气的。”
陆庭宣轻笑一声。
从小被千娇百宠的长大，养就她一个不谙世事，天真烂漫的性子，稍微受点儿委屈就会掉眼泪。现在倒还要说自己没有那么娇气。
不过她这样纯粹澄净的也好。他只想好好的护着她，让她一直这样纯粹澄净下去。
就语带微笑的‘嗯’了一声。
却是不愿意放开她柔软嫩滑的小手的。
抬眼看了看前面，见许正清，沈氏他们正在和沈文彦，杨氏说话，没有注意后面，他就悄悄的将许琇宁的小手更深的握进了自己的手掌心里面。
担心许琇宁会拒绝，还特意的找了个很冠冕堂皇的借口：“天黑，看不清脚下，容易摔倒。我牵着你的手，你就不会摔倒了。”
两个人挨的近，陆庭宣的衣袖子也宽大，垂下来，正好遮挡住了两个人相握的手，就算前面的人回头，有夜色的掩护，只要他们不认真细看，也注意不到。
不过即便注意到了，他也不想放手。
他知道许正清和沈翰藻他们都很满意他，心里已经默认了他的身份。只待许琇宁长大，就会让他们两个完婚。
侧过头看了看许琇宁，小姑娘还一脸懵懂不知情的模样。还以为他这是真的怕她摔倒，一脸感激的说着：“陆哥哥，谢谢你。不过没事的，我看得清路，不会摔倒的。”
陆庭宣心情愉悦的低声笑了起来。
她怎么就能这样的惹人疼爱呢？
察觉到握在手掌心的那只小手在乱动，想要从他的手掌心里面挣脱出去。陆庭宣又握紧了些，然后微微倾身过去，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说话：“不要动。乖乖的，让我握着你的手。”
小姑娘身上有一股幽香，似桂非桂，似麝非麝，甜美难言。是少女特有的体香。离的近了，便能闻到。
陆庭宣很想要凑在她的脖颈边细细的闻一闻，但是前面还有许多人在……
到底还是硬生生的压制住了自己的这个冲动，站直了身子。
胸腔里的一颗心却没法子静下来。很想许琇宁快些长大，两个人立刻就完婚。
最重要的是，今天他还见到了凌恒……
虽然面对凌恒的时候他很冷漠淡然，但是他知道骗不了自己，他的内心深处依然很不安。
总还是担心这辈子会跟上辈子一样，许琇宁会喜欢上凌恒。最后还要跟他退亲，嫁给凌恒。
他是肯定不能再忍受这样的事了。宁愿早一点和许琇宁完婚。
最好，这辈子让许琇宁喜欢上他。眼里，心里都只有他一个人。
第40章 沐浴
一直走到沈家的大门口， 许琇宁要上马车的时候陆庭宣才放开她的手。
眼看着她被墨兰和画屏扶上了马车， 青缎撒花车帘放了下来，他才移开目光，同沈文彦和杨氏等人作辞，翻身上马。
一路策马跟随在许琇宁的马车旁边。到了沈府， 各人下马下轿，彼此回自己的屋子。
已经是戌时了， 天色早就黑透。绘雅苑长廊和廊檐下的灯笼都点亮了， 屋子里各处的灯烛也都亮着， 看起来灯火煌煌一片。
画屏上前敲响院门，有小丫鬟过来开了门。见是许琇宁回来了， 忙叫姑娘，侧身请她进去。
早上要出门的时候墨兰就已经吩咐下去， 姑娘是个爱干净的人，今儿沈府人多，见了那么多人， 姑娘回来是肯定要沐浴的。叫小丫鬟提早烧好水预备着。
这会儿热水都是现成的。有两个婆子提了水倒进偏房的红木大桶里面， 然后就过来请许琇宁沐浴。
墨兰已经将许琇宁发髻上的首饰都摘了下来，只用一根簪子松松的挽住了头发。伺候她到偏房里面脱衣沐浴。
今儿一天过的也算是很精彩了。看了外祖母霸气的说段太太和凌太太的场面， 还跟段灵秀打了一架。也提醒了外祖父要小心段德业。
就觉得很累。不过心里却是很放松的， 不再跟前些日子那般，老挂念着上辈子的那件事。
于是整个人就松散下来。疲累的身子泡在这一桶热水里面， 竟然就开始昏昏欲睡起来。
许琇宁沐浴的时候是不喜欢有人打扰的。她喜欢在温热的水里安安静静的泡一会。所以墨兰和画屏都退到了外间， 等候许琇宁沐浴好了叫她们过去伺候。
不过一直没有等到许琇宁叫她们的声音， 倒是有个小丫鬟进来通报，说是陆少爷来了。
陆庭宣是过来送药的。
虽然明知道沈老太太和沈氏给许琇宁用的药膏子肯定差不了，但他总还是放心不少。想起父亲跟赵神医交好，去年他见到赵神医的时候，赵神医很给了他一些药，里面好像就有一盒祛疤的。忙亲自找了出来，立刻就送来绘雅苑。
只是进屋四面一看，哪里都没有看到许琇宁。就问墨兰和画屏：“你们姑娘在哪里？”
墨兰和画屏屈膝对他行礼。然后墨兰恭敬的答道：“回陆少爷，我们姑娘回来后就进偏房沐浴了。奴婢们不敢打扰她，就都在外面侯着。等她叫我们进去伺候。”
回来之后就进偏房沐浴，到现在还没有叫人……
陆庭宣算了算时辰，忽然脸色一变，心中也突突的乱跳了起来。
竟是来不及跟墨兰和画屏解释缘由，转过身就快步的往偏房走。
墨兰和画屏见状都吓了一大跳。
虽然陆少爷和姑娘是有婚约不错，姑娘将来也是肯定要嫁陆少爷的。但是他们两个人还没有完婚，姑娘现在在沐浴，陆少爷就这样闯进去，岂不是会看光姑娘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