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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这……”
  “我……我们……”
  二人支支吾吾,满脸赤红。
  这个华珠比廖子承在行,淡淡一笑,说道:“数银子去了吧?”
  二人点头如捣蒜!
  接下来没发现其它线索,廖子承叫他们回去了。
  华珠一边整理着笔记一边问:“下一个叫谁?红菱?”
  “先不叫红菱。”
  “那叫谁?我姐姐?银杏?”
  “你。”廖子承严肃的眸光落在了华珠白皙的小脸上。
  华珠略惊,但也只是一瞬间便恢复了正常神色,出现在案发现场的每个人都有嫌疑,她也不例外:“问吧。”
  “冷柔失踪后,你一直在跟颜宽查案,你觉得,他为什么不叫颜博,反而叫你?”
  “破案方面,我比颜博厉害?”
  “理论上是这样。”顿了顿,廖子承又淡淡地道,“但那晚你也没发现什么,不是吗?”
  无功而返,你是这个意思吗?华珠的小脸白了一分。
  廖子承端起茶杯,刚放到唇边,想起这是别人家的杯子,又放了下来:“虽然你没发现什么,但你确认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
  “冷柔的失踪。”
  华珠皱起了小眉头:“我不大明白你的意思。”
  “时间宝贵,在某个人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之前,我们最好把案情的真相抖出来,路上跟你说。”廖子承站起身,举步走向了琉景阁。
  琉景阁的正房内,颜宽绑着纱布,合衣躺在床上,颜博、颜婳、颜姝全都围在一旁,满脸泪水。
  颜宽虚弱地摆了摆手:“行了,你们回吧,颜博你早日与廖提督商议太子的事,看这起案子如何判决。”
  “不必了。”
  门被推开,一道清绝风华的人儿缓步走了进来,他身后,跟着一脸凝重的华珠。
  颜博与女眷们起身,向他行了礼。
  “失踪案的凶手已经找到,颜大人是否尚有精力听我把案件的始末与你详细说明?”
  颜宽狠狠一惊,怔忡了片刻,眉宇间似有一团雾霾席卷而过,但很快他又释然一笑,对颜婳说道:“婳儿,带你妹妹回房歇息。”
  颜婳知道他们几人有话要说,很恭顺地站起身道:“父亲您早点儿歇息。”带着颜姝走出了房间。
  “请大小姐帮我叫一下红菱,谢谢。”是廖子承不急不缓的声音。
  颜婳点了点头:“好。”
  二人离开后,颜博拖来一把椅子给廖子承,自己与华珠则分别坐在了床边的杌子上。
  廖子承面无表情的坐下,一双犀利的眼睛始终盯着颜宽半是慈祥半是严肃的脸。
  颜宽仿佛被盯得不自在了,低头笑了笑:“不知,提督大人是从什么时候参破本案的关键的?”
  “就在太子消失的时候。”廖子承很诚实地回答。
  颜博不解,疑惑地问:“谁是凶手?”
  廖子承看了他一眼:“三起失踪案,每次都必会有一个人在场。”
  冷柔消失,目击者:颜博、年绛珠、华珠、尤氏、颜姝、颜婳、红菱、颜旭之、颜宽、六名仆妇。
  王恒消失,目击者:赫连笙、王庆、颜宽!
  赫连笙消失,目击者:华珠、廖子承、颜博、侍卫……颜宽!
  颜博腾地站起身,怒目而视道:“廖子承你什么意思?你在怀疑我父亲吗?”
  他父亲是那么正直的人,怎么会做出那等伤天害理之事?而且他也没理由陷害他们!尤其是冷柔!冷柔是三哥的妻子,是父亲的儿媳,他颜府的三奶奶,父亲吃饱了没事儿干做这种抹黑三哥、抹黑自己、抹黑颜府的恶事儿来吗?
  颜博额角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一双眼珠也仿佛要鼓出来:“廖子承,看在我们这么多年朋友的份儿上,我可以原谅你刚才的无心之言!但我警告你,你别再污蔑我父亲!我可不会因为你是新任提督就真的怕了你!”
  “给我坐下!”颜宽厉声何止了儿子的无礼举动。
  颜博气得脸红脖子粗,他素来注重亲情,别人欺负他,他可以一笑而过,但欺负他家人,绝对不行!
  华珠拉了拉颜博的袖子,软语道:“姐夫听提督大人把话说完了再辩论也不迟。”
  颜博愤然落座!
  廖子承神色如常地看了看颜宽,问道:“我把王恒的马车也带来了,颜大人身子如果扛得住的话,不如我们一起到紫竹林将所有案情重演一遍如何?”
  颜宽浅浅一笑,掀开被子,随廖子承一道去往了紫竹林。
  那里,七宝和流风已经将一切准备就绪。有些东西,跟华珠玩的小戏法儿一样,若只关注某张特地的牌,就会忽略其它的牌。
  1圈,众人观看烟花的位置,此时站着流风、颜博与颜宽。
  2圈,红菱与颜旭之摔倒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3圈,红菱第二次摔倒的位置,此时空无一人。
  一井与二井周围的芦荟与丁香全部被拔掉了。
  廖子承站在井旁,扮演颜宽的角色。
  华珠站在另一口井旁,扮演冷柔。她穿着一件外红里内的斗篷,很有坠感,走路时几乎飘不起来,会让人感觉这件斗篷里好像塞了很厚实的棉花。她走到廖子承面前,不知与他讲了什么,一会儿才又返回自己的井旁。
  红菱也被叫到了现场,但没给她分配角色,于是她自发地站在了颜宽与颜博身后。
  廖子承指了指天上:“有流星,快看。”
  三人齐齐抬眸。
  “啊!年小姐!”七宝拉着流风摔在了2圈内。
  颜宽、颜博与红菱朝七宝看去,又顺着七宝手指的方向朝华珠看去。华珠身子一晃,跌入了井中,斗篷的一角飞扬而起,似轻飘飘的柳絮。
  “凶手在那边!”廖子承猛地指向众人后方,“不对,又跑到那里了!那里!那里!”
  他连着指了四个方位,颜宽、颜博与红菱原地转了一圈,回过神来时,又听得七宝大声呼叫:“年小姐!”
  他趴在2圈,离二井最近的位置。
  而廖子承,此时也正奔向这里。
  颜宽、红菱没动,只颜博飞奔了过去,趴在井边朝里喊:“二妹!二妹!二妹!”
  “我在这里。”
  身后,慕地响起华珠的声音。
  颜博吓了一大跳,站起来面向她,像看怪物似的:“你……你……你……你从哪儿来的?”
  华珠指了指对面的井。
  “这……这怎么可能呢?我明明看见你掉进这里的啊!”
  华珠摇头:“不,你只看见我掉进了井里,又看见七宝朝和廖提督同时朝这一口井跑来,所以认定我是掉进了这里。”
  颜博哑然:“我……我听不懂……”
  华珠认真地说道:“一开始冷柔所站的位置其实是一井,舅舅站的才是二井。但冷柔掉下去一井后,红菱奔向二井,舅舅跑了几步也突然面向二井,好像眼睁睁地看着冷柔掉下去了一样。我们在失去方向感的情况下,很容易地就跟随了他们的指示,认为二井才是冷柔的失踪地点。
  然后,舅舅呵斥了红菱一句,让我们感觉他非常愤怒,愤怒红菱没把冷柔照顾好。再然后,舅舅缓缓地一步一步挪下二井,起初我们都以为他这么缓慢,是怕不小心掉下去砸伤了冷柔,毕竟井底是很窄的。谁能想到他其实是在吸引我们的注意力,并为冷柔的逃跑争取时间呢?等他检查完毕,冷柔也彻底离开了紫竹林,所以,即便你再跑过去查探一井,也查不到蛛丝马迹了。”
  “等等,你的意思是……三嫂自己逃跑?”颜博瞪大了眼珠子。
  华珠看了廖子承一眼,对颜博说道:“这就是廖提督之前讲的误区。我们总以为冷柔是被掳走的,所以查案的时候总在琢磨凶手如何掳走她、又如何带走她。谁也没料到,她是自愿离开的。至于她这么做的原因,我想,待会儿舅舅会给你解答。”
  颜博望向自己的父亲,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半响,才又看向廖子承和华珠:“你说三嫂是掉入了一井,可……二井内的血和骨头是怎么回事儿?”
  “冷柔事先藏了血包和骨头在斗篷里,来到现场后,趁人不备,将它们投入了二井中。”这也是为何,明明看起来很重的斗篷,会在跌倒的一瞬飘了一下。华珠解下斗篷,反过来穿上,原本外红里黑,一下子变成了外黑里红,极适合在夜色中隐蔽身形。
  “我还是有个疑点,就算这件斗篷可以反过来当夜行衣穿,但三嫂是一介弱女子,如何能从井底爬上来?”
  廖子承走到一井旁,挑开一层透明丝网,淡道:“她没有完全掉下去。”
  顺着透明丝网,他拔出了四枚牢牢钉在地底的铁钉,“种芦荟、种丁香,不是为了分辨一井二井,而是想掩盖打过钉子的证据,对吗,颜大人?”
  颜宽苦涩地笑了笑:“这些东西都被你找到了,佩服,佩服。”
  大家都急着找冷柔,所以只关注与了“人”,而忽略了“物”,其实那晚,最重要的就是物证。
  廖子承轻轻一笑:“我们流风找东西很厉害的。”
  流风将食指放进了嘴里,顿了顿,黑宝石般璀璨的眼睛一眨,又反手拿出了另一样自认为更能取悦廖子承的东西。
  旁人或许没太看出来,华珠的脸却瞬间惨白惨白了!
  那是她的小肚兜!
  颜博以为是另一项物证,走了几步要拿过来瞧瞧。
  廖子承一把抢在手里,迅速捏成团,擦了擦脸上并不存在的汗,然后脸不红心不跳地塞进了怀里。
  一个大男人居然用那么粉嫩的帕子,真是!颜博摇了摇头。
  华珠窘得不行,恨不得挖坑,把自己给埋了。那是她的肚兜好不好?他怎么可以用来擦脸?还塞进怀里了?
  颜博皱了皱眉:“就算她与父亲合谋,迷惑我们的视线逃出了紫竹林,那么府邸呢?门口有绛珠把关,你们也亲自检查了,她怎么混出去的?”
  华珠深呼吸,将不合时宜的情绪压回心底,缓缓地道:“同样的手段,在戏班子那儿又上演了一次。”
  班主与乐师的一番谈话,看似毫无意义,实际在向华珠传达六幺儿是个古灵精怪不按常理出牌的小滑头儿。如此,当六幺儿在大门口“胡作非为”时,华珠便也不觉着多么奇怪了。
  “首先,班主与舅舅是一伙儿的。冷柔出了紫竹林,迅速与撤了台离开的戏班子会和,再换上服侍,戴上面具,混在戏班子里头。”
  “不对,绛珠和侍卫都数了,二十七人,如果三嫂在里面,那就是二十八个了!”
  “二十七个。”华珠拿起一个铁定在地上画起了图案,一扇门,左边是内府,右边是街道,“六幺儿从来没有出去,他一直就躲在门口。等冷柔顶替他出去后,班主给了侍卫一袋碎银子,趁着侍卫数银子的功夫,朝内府大叫‘六幺儿,给我回来’,六幺儿配合地朝内宅方向狂奔。听觉上的信息弥补了我们视觉上的漏洞,导致我们理所当然地认为六幺儿是从大门口溜进来的。戏班子总共是二十七人,六幺儿在府里,我们就会认为外面只剩二十六人。而冷柔趁着夜色离开后,外面的确只剩二十六人了。”
  这就是为何,她再怎么检查戏班子,也查不出端倪的原因。
  颜博傻眼了,这一刻,忽然不知道怎么评价自己的父亲,说他聪明,还是说他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