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法成出去,自然不是真的去打狗的。卢家这种大宅院里怎么可能有拉屎狗到处乱跑呢?
张凡说的“三块砖”自然也不是真的砖,而是在暗指福禄寿三星的塑像。
卢家大宅里三吉星位的祥瑞之气是被刘法成用塑像给借过去的,既然能借,自然也就能还。三吉星归位之后,没了和三凶星煞气拉扯的力量,他们倒要看看这个约瑟夫的什么十二宫星图帷幕能在三凶星的冲击下支持多久。
如果是个华夏的风水师,听到张凡和刘法成的对话,心里肯定要有一番计较。可是约瑟夫终究是个外国人,能听的懂说的出,就已经很不容易了,这种隐语他是根本听不懂怎么回事的,真的以为刘法成出去打狗了,也没有太在意,只是自顾自的从随身的皮箱里拿出了一个麻将盒大小的盒子,
盒盖一打开,围观的人都有一种无语的感觉。这随身的物件,大家都以为是好东西,最起码也是和桌上的水晶球一个档次的,谁知道盒子里面装的竟然是一盒子led小灯泡。
不过这些小灯泡并不是一堆一堆塞在里面的,而像是首饰盒里的钻石戒指一样,每个都有属于自己的凹槽,两层的盒子里总共也就放了六十多个灯泡。
“咦,这是在干什么?张大哥,这个人是不是推销员啊?今天不是你们给卢姐姐治邪病吗?怎么还有推销灯泡的人混进来了?”一个娇俏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张凡侧头一看,却见柳如是那小丫头不知道什么到了这里,而且在说话的时候毫不客气的挽住了他的胳膊。一对小笼包隔着衣服在他的胳膊上蹭来蹭去的,让张凡很是尴尬。
老爷子柳不凡就站在柳如是旁边不远的地方,看到张凡看过来,老爷子微笑着朝他点了点头,对自家孙女和张凡之间那过于亲昵的举动完全是视而不见。
张凡那个无语啊,人家别人家的爷爷都是恨不得把孙女拴在裤腰带上,生怕被什么野小子给勾搭走了,柳老爷子您老能不能主流一点?看你那不在乎的样子,是不是哥们在这儿把你孙女给推倒嘿嘿嘿了你也不打算管啊?
“哦,这位美丽的华夏小姐,我是一名占星师,不是推销灯泡的推销员!”娇俏美丽的柳如是一向是很吸引眼球的,事实上在她走进来的时候,对处女情有独钟的约瑟夫眼神就没少往她身上瞄。
他还琢磨着能不能在事情结束之后和这位美丽的小姐来一场跨越年龄的邂逅,却不曾想硬是被人当成了卖灯泡的,这脑门子上的青筋啊,都快按不住了。
“占星师?你说你是占星师?就是那种看星座就能给人算命的,通常在帐篷里穿着长袍摸着水晶球的占星师?”
听到“占星师”这个职业,柳如是的双眼顿时冒出了光来,活脱脱一副小迷妹的模样。
“额……其实我们不一定是呆在帐篷里,占星师是一个高贵的职业,平常人往往触及不到,所以就被神秘化了。”
见到小丫头的模样,约瑟夫的青筋顿时就不蹦了,脸上挂满了骄傲与自信的神色。
然而事实证明,他还是太年轻。
刚刚还一副崇拜模样的小丫头毫无征兆的就换了一副嫌弃脸出来,“切——不就是算个命嘛,还搞得好像有多高贵冷艳的似的,我们京城天桥下面十块钱一位,童叟无欺的。”
这一下,别说其他来参观的了,就是卢照邻和卢传武都有点绷不住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算勉强把笑给咽下去,约瑟夫的脸更是彻底黑了,让他扮包公那都不用化妆了。
“柳丫头,你跑来捣什么乱,顶着个失足妇女的名字还到处乱跑,也不知道你太爷爷是怎么想的,要是我太爷爷给我起个龟公的名字,我特么早就跳了大运河了,还特么有脸出来见人?”
罗博也不知道是没看到柳不凡还是因为今天早上被挤兑太多次导致疯狗属性发作了,说起话来毫不客气,直接开始对小丫头人身攻击了。
“哼,我太爷爷喜欢给我起什么名字关你什么事儿啊?你要是起了个龟公的名字,当然不能出来见人了。不过你家里人也没有多会起名字啊。罗博,萝卜,你也不怕出门被人用胡萝北戳死你。再说了,柳如是怎么了?秦淮八艳之首,色艺双绝巾帼丈夫,我!骄!傲!”
小丫头抱着张凡的胳膊腰杆撑得笔直,那种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的姿态让罗博张口结舌的实在蹦不出几句下文来了。
柳丫头知道自己太爷爷因为倾慕河东君柳如是的为人才给自己起了这么个名字,她自然也是看过柳如是的生平事迹的。
王国维曾题诗“幅巾道服自权奇,兄弟相呼竟不疑。莫怪女儿太唐突,蓟门朝士几须眉?”在他看来,在国破家亡的危难时刻,包括柳如是的丈夫、时任南明礼部尚书钱谦益在内的那些在屈膝变节的士大夫们,在气节和操守方面是远远不如柳如是这个“下贱”女支女的。
一介女流要有何等的才情与气节才能让身前身后无数名家大儒为止倾倒?小丫头这句“我骄傲”还真不是应付事儿的。
“好了好了,你们小年轻的就不要吵了,都是小婵的朋友,这个时候吵什么吵?约瑟夫先生,请问您的这个灯光阵摆成了吗?那边破了一些灯泡,是不是需要进行更换?”
卢照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自己闺女还在里面床上躺着呢,这俩平日里的朋友倒是先各站一边吵吵起来了。咱们把正经事儿做完了再吵吵成不?到时候别管是什么柳如是,李香君,陈圆圆,寇白门,随便你们扯,行不?
约瑟夫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吞了下去,到了华夏的京城,天桥这地方就算没有去过,也多少听说过,打把势卖艺,看相算命的满地都是,上次来华夏的时候,约瑟夫也曾经去那里转过,知道那地方的算命先生基本都是骗子。
被人拿来和那些人类比,真是奇耻大辱。然而他偏偏还得在这些华夏人面前保持风度。这要是在他本国,此时说不准早就把那小丫头拎到没有人的房间里好好教训了。
“这不是灯光阵,是星图阵。”咬着牙把嗓子眼那口老血咽下去,约瑟夫数了数天花板上被煞气冲碎的灯泡数量,然后从盒子里取出了二十四枚led灯泡,示意卢家的下人把上面那些坏掉的换下来。
“约瑟夫,你这盒子里的灯泡和普通的灯泡有什么区别吗?我看之前布置这个星图阵的时候用的好像都是普通的灯泡吧。”
其实约瑟夫也算高大帅气,再加上占星师这种神秘的职业,用个高贵冷艳来形容也不为过,然而柳丫头那几句话,彻底把他从高大上的台子上拽了下来,周围那些围观的,看他的眼神里也多少带上了一点“看,逗逼”的意思。
作为约瑟夫的朋友兼合作伙伴,罗博不得不作为一个捧哏的来找点话头,以图让约瑟夫重新高大上起来。
“这些灯泡当然不是普通的灯泡了,这些灯泡是之前在君士坦丁堡的圣索菲亚大教堂里,围绕着圣母像的灯泡,每两年进行一次更换。每天和圣母一起接受教徒的朝拜,让本来就代表光明的灯,更增添了几分对抗黑魔法的神秘力量,这是普通的灯所无法比拟的。也是一般人所无法企及的东西。”
约瑟夫说的那是相当的骄傲。
围观的人群里听说这是圣母像周围的灯泡,也纷纷低声议论了起来,其中有几个信教的甚至都开始在胸前画十字了。
张凡挠了挠脑袋,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洋鬼子兜里有点货啊。
圣母周围的灯,虽然说比不上阎王殿里判官的笔,关帝庙中二爷的刀。但是那个什么索菲亚的是个连张凡都听说过的大庙,供奉肯定是少不了的。
信仰这东西其实中外都一样,心诚则灵,越大的庙,往往越灵验。从那里面弄出来的东西,在某些虔诚的教徒看来恐怕都算是圣物了吧。
工人们按照吩咐,架起人字梯,爬上去把坏掉的灯泡都给换下来,换上那二十四盏圣母灯。
换好后,约瑟夫让人重新打开开关,旁人看着或许没有什么,张凡却很清楚的看到那二十四个灯泡所散发出的光芒中夹带着淡淡的七彩光芒,给人以一种安静祥和的感觉。
这还果然是些有来头的玩意儿。以后咱自家是不是也能用这种方式造点法器出来?
就在这时候,桌子上的水晶球里突然闪耀起三道光芒,原本牵制杀破狼的福禄寿三星就好像超新星爆发了似的,瞬间明亮了起来,一秒钟后,所有光芒全都敛去,在水晶球中的星图里彻底消失了。
而原本被束缚着的杀破狼三凶星的煞气失去了钳制后势头陡然暴涨,狂冲向十二宫帷幕,而在星图中正逐渐被光点修复的银河被猩红丝线一冲即溃。
一阵“噼里啪啦”声后,约瑟夫蛋疼的看着天花板上那刚放上去的二十四盏圣母灯,竟然一盏都没给他剩……